《龙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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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牙-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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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肖恩小姐和鲁梅尔先生缔结了所谓婚姻的第二天,警方收到了一封匿名告密电报。负有责任心的告密者指出那个婚姻实非婚姻。警方的调查证实了该婚姻,正如密报所说,是一场骗局。这一信息,为正在罗织肖恩小姐罪证的警方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动机。
  「是谁想要把这个罪名牢牢地钉在肖恩小姐身上呢?显然就是那个偷走她的左轮枪的人,那个用这支枪杀了安·布鲁沫的人,也是那个随后从1726房间隔着院子拐角把枪扔进这个房间的人——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处心积虑地企图把谋杀罪嫁祸于肖恩小姐的人……凶手本人。如果还需要更多事实来证实这个推理,我只须指出一点,此人向警方告密时所采用的手段——打公用电话给电报局,口述电报内容,由电报局发送给收报人——与谋杀案发生那晚预订1726房间的手段如出一辙。」
  奎因警官内疚地点着头,仿佛他的确想到过这一点,而地方检察官则涨红了脸,似乎他从未想到过。
  「这又把我们引向,」奎因先生用悦耳的声调继续说,「第三个特点。在此前不久一个不太难忘的场合,我曾以一个严密的逻辑推理指出,那个冒名玛戈·科尔的女人——也就是安·布鲁沫——必定有一个同伙……一个默默无闻的,隐踪匿迹的同伙。该同伙向声名狼藉的安·布鲁沫提供了各种身份证明文件,这些文件又确立了她作为科尔财产女继承人之一的地位。
  「这个默默无闻的同伙有三个谋杀安·布鲁沫的动机:第一,复仇,如果安·布鲁沫作为玛戈·科尔被接纳以后拒绝分赃——以安·布鲁沫的向为人知的性格,这很有可能;第二,恐惧,怕她暴露了她同伙的身份,也许是主动揭露,在她的假身份不巧被识破以后,也可能是无意泄露——事实如此——在警惕性松懈时不慎说露;而那第三个动机我必须——」奎因先生抱歉地笑笑说,「暂不说明,留待诸位稍后欣赏。
  「总知,揭露了布鲁沫小姐同伙的身份,挖出她冒领遗产一事的幕后策划人,显然你也就找到了谋杀她的凶手。
  「综上所述,我们有何发现呢?我们要找的人是:一、钢笔、铅笔套装的主人;二、向警方密告肖恩小姐和鲁梅尔先生假结婚之人;三、安·布鲁沫的秘密同伙。
  「或者,换一种说法,我们必须找出那个唯一具备以下条件的人:有犯罪机会——铅笔可以证明那人身处射出致命子弹的那个房间;有犯罪动机——向安·布鲁沫复仇的同伙同时也想杀人灭口以免身份败露;有陷害肖恩小姐的企图——具体体现在向警方密报伪婚之事。
  「这是一幅相当完整的图画,」奎因先生满意地嘟嚷着,「还需要我继续往下说吗?难道我们那个默默无闻的同伙朋友还不想站出来结束这令人难以忍受的猜疑吗?」      
  在紧随其后的沉默中奎因先生恼火地想:「该死的博!他怎么还不来呢?」
  仍然是在这一片沉默中,仿佛是在回答奎因先生心中的疑问,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听众们吃了一惊,表情也愈发紧张。但奎因先生却心花怒放地扑向电话:「是我一直在等的电话。你们不介意吧?」
  传到他耳中的疲倦却充满欢欣的声音说:「我是博·鲁梅尔。你是谁?」
  「正是你要找的人,」奎因急急地说,「怎么样?」
  「我拿到货了,朋友。」
  「好,好。」奎因先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喜上眉梢,「你什么时候能带着——呃——货物赶到这儿?」
  「我在市中心,大概十五分钟吧。进展如何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把最后一张牌留给我打。凯丽还好吗?」
  「像斯巴达人一样能忍耐。快点儿,行吗?」
  奎因先生放下听筒,转身面对他的听众。他们中间响起一阵轻微的奇怪的沙沙声。并非是出于不耐烦,也不是因为疲倦,更不是因为令人尴尬的沉默终于被打破。这其实是一种紧张的表现形式,人们在不堪承受的压力之下,试图通过肢体活动来求得某种解脱。
  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奎因先生故意不去注意那儿不打自招的死白色。他快活地说:「让我们进一步地分析一下第二个条件。是谁向警方通报了假结婚的内幕,从而加剧了对凯丽·肖恩的陷害呢?
  「在告密事件之前,有四个人了解假结婚的内情。只有四个人。一个是我的搭档,博·鲁梅尔,那位『新郎官』。那么鲁梅尔先生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告密者呢?不,不,有很多原因可以使我们排除这种可能性。我只须指出其中之一。在枪声响起的当口,鲁梅尔先生刚好在维拉诺伊饭店十七层的电梯里,正在迈步走出电梯。电梯服务员已经对此做证。既然,一个人体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内身处两个空间,那么在那同一时刻,鲁梅尔先生显然不可能在1726房间。因此,他不可能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奎因先生点燃一支烟:「了解婚姻真伪的第二个人,就是——我本人。当然,我可以提出一些有力的论据来证明我不是安·布鲁沫的同伙,因而也不是谋杀她的凶手——」
  「说下一个!」地方检察官桑普森忍不住大喝一声。
  「多谢,桑普森先生,」奎因先生压低声音说,「我受宠若惊。随便问一句,戴小姐——我想你是戴小姐,虽然,我未曾被人正式引见过——为什么你看起来这样难过呢?」
  维显然大吃一惊,看到所有目光一齐集中在自己身上,她的脸「喇」的一下白了:「我——曾指控鲁梅尔先生是……算了,不提了。我不了解——」
  「我懂了。」奎因先生莞尔一笑,「鲁梅尔先生对我说起过此事,非常有趣。我希望你会向他道歉,戴小姐。」
  凯丽微笑着捏捏维的手,后者坐回去,泪眼欲滴。
  「我不愿打断你。」凯丽小声说,「可是我——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
  「是啊,博是个内向的人。看上去挺凶,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希望你也会道歉!」——凯丽脸一红,低下了头——「我想你会的,而鲁梅尔先生对此会很满足的。我刚说到哪儿了?
  「哦,对了!这样我们就排除了四人中的两个。剩下的那一对儿就是古森斯先生和德卡洛斯先生,科尔遗产的受托管理人。就在鲁梅尔先生和肖恩小姐以夫妻身份登记入住维拉诺伊饭店的那个晚上,谋杀案发生的那个夜晚,刚刚住进饭店,鲁梅尔先生就抛下了他的『娇妻』。狠心地丢下她,那小可怜。此举看似绝情,实乃君子之举。不肯趁机占那纯洁女孩的便宜——」
  「别跑题,接着说。」警官厉声催促。
  「遵命。总之,他受良心驱使,离开了饭店,但不知将如何打发时光。随后他决定利用这时间作些有意义的事。他去了我们的办公室,写了两封内容一样的信——一封给古森斯先生,另一封给德卡洛斯先生。
  「他在信中告知这两位先生——两位受托管理人——那个婚姻是个骗局,请求收信人对此事保密。博写这两封信的唯一原因是,若他不将真相告诉受托管理人,后者就会立即将凯丽逐出继承人之列。若肖恩小姐实际上并未结婚,她仍可继承遗产。
  「我的搭档将两封信用特别投递寄出。当时已是深夜,因此第二天清晨那信必然已经送达收信人。那么,在案发的第二天早上,又有两个人知道了假结婚之事——即前面提到的古森斯和德卡洛斯两位先生。那么,按理说,你们两位先生中的任何一位,」奎因先生朝两位受托管理人微微一笑说,「都有可能向警方提供匿名密报。」
  「我没提供!」德卡洛斯大叫。
  「我也没有。」古森斯说。
  「等一下,」警官喊道,「你提到了四个人,埃勒里。实际上应该有五个。你忘了算上那个主持假婚礼的假法官了。他当然也了解实情!」
  「噢,不,老爸,难道你非要拆我的台不可吗?」
  「五个!」
  「四个。」奎因先生无可奈何地摇头,「我说过是四个,现在我仍然说是四个,其实是特别算法。」
  「鲁梅尔,古森斯,德卡洛斯,你,和那个假法官——加起来是五个!」
  「这真使我痛心,」奎因先生嘀咕着,「我坚决不能同意。四个。因为,你瞧,我就是那个假法官。」
  他朝凯丽咧嘴一笑,后者望着他,目瞪口呆。警官有气无力地挥挥瘦小的手。
  「继续说吧,」劳埃德·古森斯边说边点燃烟斗,「看起来德卡洛斯先生和我也要通过某些逻辑推理过程被排除掉。我很好奇,想听听你如何去做。」
  「我可不想听!」德卡洛斯大呼小叫地说,「我要离开这儿!我受够了这个——」      
  「还差得远呢,德卡洛斯先生。」埃勒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德卡洛斯痛苦地颓然坐在椅子上,「既然你这么不情愿听,那么你还必须得听着。我们必须格外地重视你,德卡洛斯先生。你在本案中引起的麻烦,我肯定,远远超出了你在案中应占的分量!从始至终,你一直是个搅局的高手,一颗超级烟雾弹。然而,最奇怪的是,尽管你使我度过许多不眠之夜,我必须承认,如果缺少了你这个因素,本案可说是永无破解之日。」
  「我必须说了,」德卡洛斯绝望地开口了,「我必须说——」
  「我来替你说,好不好?」奎因先生微笑着,「你看,就是你,在科尔的伪装之下,把那支可爱的、重要的胶杆钢笔带进了我的生活。那支笔属于你吗?啊?」
  「我告诉过你,它不属于我!」德卡洛斯大叫,「它不属于我!」
  「噢,我知道它不属于你。但不是因为你的否认。它之所以不可能会是你的笔,是因为你的牙的缘故,你知道。」
  「当然,当然。」德卡洛斯急切地说,「你是知道的——我是戴假牙的——」
  「胡说。即使是个戴假牙的人也可能会在这支笔上留下那样的痕迹。但那不会是一个戴你这种假牙的人,德卡洛斯先生。你应该给你的牙医多付一笔钱才对,他真是个糟透了的牙医,可是这一点正是你应该感激他的地方。因为当我查看你的假牙时——还记得那件小事吗,德卡洛斯先生?当时鲁梅尔先生把你变成了一个活人鸡尾酒摇酒器,你的假牙飞出嘴外?——当我查看它时,我发现它是一副地道的过时货……是那种讨厌的,有着非人的整齐的牙齿,如此地整齐,如此完美的排列,以至于它们不可能在这支钢笔上留下这种深深的凹痕。那个凹痕只能出自一只长得不整齐的犬齿,比正常的牙更长,更尖。因此,我知道那支钢笔不是你的。」
  德卡洛斯用手绢擦去脸上的汗水。
  「那么,当时我就问自己,德卡洛先生是怎么得到那支钢笔的呢?一个合乎情理的猜测是,那笔属于科尔。我头一次见到那支笔,就是在德卡洛斯假扮科尔时,他手中拿着那笔。那支笔是科尔的吗?
  「当时我以为它可能是科尔的,因为我所知有限;但是昨晚安格斯船长推翻了这个猜测,而且他出示的照片也印证了他的话:卡德摩斯·科尔嘴里一颗牙也没有,而且还从来不戴假牙。因此,那笔也不是科尔的。如果它既不是科尔的,也不是你的,德卡洛斯先生,那你肯定是偶然得到了它,或者是错拿了它,误以为它是你的笔。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好比是在黑暗中的一次飞跃——但又不是凭空猜测,这一飞跃所跨越的距离,每一寸都是由事实铺垫而成。
  「我知道你眼睛高度近视。三个月前假扮科尔的时候,你不得不摘掉眼镜,因为科尔是不戴眼镜的。其结果是,你的辨别力大打折扣:你的眼前一片模糊,两次撞在门框上,你眨眼,你不自然——凡此种种细微之处,都证明了一件事:高度近视。
  …
  【注】E。D。C:乃埃德蒙·德卡洛斯( Edmund De Carlos)
  第二十三章 圣埃勒里屠龙
  奎因警官和地方检察官桑普森一跃而起,维利警官也从门口迅速向他们靠拢。但奎因先生挥手让他们退下。
  古森斯抬头看着他,然后摇摇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最后终于把烟头从嘴里拿下来,笑了。
  「非常逗乐,奎因先生。虽然这种幽默有一点吓人,但我还是一个懂得欣赏笑话的人。」
  但是当看到周围的人们是如何地带着越来越恐惧的神情,尽量不引人察觉地把椅子挪得远离他的时候,他笑不出来了。他提高了嗓门吼道:「你疯了!你以为凭这一套就能唬人吗?」
  「真是顽抗到底呀,」奎因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随后他叹息道,「很好,我们继续吧。」但是警官、维利和桑普森都没有坐下,他们都盯着那律师。
  「德卡洛斯先生,若有此必要,你是否将发誓说这支我刚刚从古森斯口袋中拿出来的钢笔是属于你的?」
  「是的,是的,」德卡洛斯兴奋地说,「我告诉你们这是怎样一回事。在我到古森斯的私人办公室送交遗嘱的时候,我拿出自己的钢笔,写下在即将开始的西印度洋之行中我们计划停靠的一些港口,随后把笔放在了桌上。我一定是在起身离开的时候错拿了古森斯的钢笔,因为我后来回忆起来,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写东西。我们俩谁也没发现我拿错了笔。当你的信使把那支笔送到船上时,我收下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当时我们正在海上航行,想要送回那支笔已经太迟了。后来我就把这件小事整个忘了。」
  「我猜,古森斯先生也忘了,」奎因先生冷冷地说。他斜倚着一张桌子站着,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你的第一个错误,古森斯先生:没有处理掉德卡洛斯的钢笔。这是个小错,然而你没有意识到你自己钢笔上那些牙印的重要性,也没有意识到它们与你遗失在1726房间的铅笔上的牙印之间的密切关系。而且从那以后——依然不改你那神经质的爱咬笔帽的老习惯——你一直在用同样的方式折磨德卡洛斯先生的钢笔……请让我看看你的烟斗。」
  他的语气是如此地漫不经心,步态是如此地悠闲,拔烟斗的手法又是如此之快,以致那律师丝毫没有提防。等到明白过来埃勒里此举的意义,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然而为时已晚。此时的埃勒里正在聚精会神地查看烟斗的柄,而古森斯的双臂已被维利警官的铁爪扭在身后,动弹不得。
  「第二件证据,」奎因先生说着满意地点头,「如果你把这只烟斗的柄端与钢笔帽和铅笔做一下对比,老爸,你就会发现三者都带有相同的、由他的牙齿咬出的痕迹。博告诉我,他从未见过古森斯先生手中不拿烟斗的时候,在我与他不多的几次交往中,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个吸惯烟斗的人过于习惯用牙齿紧紧地咬住烟斗的柄端,以至于在他不吸烟斗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把其他东西放在口里咬住,来替代烟斗的位置。实验室检查的结果将证明古森斯留在这烟斗柄上的牙印与那钢笔和铅笔上的牙印是完全相同的。喂,古森斯,你现在有什么要公开发表的言论吗?」
  古森斯心平气和地说:「其实根本没事,维利警官。你没必要一直这样按住我,就好像我是一个……罪犯。」他为自己用词不当而大笑起来。
  维利警官看看奎因警官,后者点了一下头。维利仍用一只手摸着他的手腕,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把他身上搜了一遍。等确定他的犯人身上没有武器之后,他退到了一旁。      
  古森斯活动了一下四肢:「你相信这种鬼话吗,奎因警官?还有你,桑普森先生?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你们是在制造一起多么绝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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