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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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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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之正倒在地上,不得动弹,胸口正流着血。
    “牧之,牧之,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未央焦急地跑到牧之的身边。她希望牧之能回答她的疑问,可牧之躺在地上没有半点反应。她眼中的泪顿时喷薄而出,她带着哭腔喊道:“牧之,牧之……”
    程希赶到她的身边,说道:“先把他抬进屋吧。”未央赶忙和程希一起将牧之抬到房间中。
    程希将牧之衣服扯开,看到伤口正在右胸口靠近肩胛骨的地方,“还好,伤口没有伤到要害。可有金疮药?还要干净的绸布。”
    未央看着牧之的伤口,一时愣在那里。
    程希又对未央说道:“快啊!”
    未央这才反应过来,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冲出房间。不一会儿,她手捧许多药,一路小跑到牧之的房间。她将药一股脑儿地塞在程希的手上,程希拿起这些药一一看过去,终于选定了一款药,轻轻地洒在牧之的伤口上。然后他和未央一起用绸布帮牧之包扎好伤口。
    未央看着不省人事的牧之,担心地问道:“他会死吗?”
    程希拍拍未央的肩膀,说道:“不会的。”
    未央一直守在床边,看着牧之出神。程希倒上一杯水,递给未央,说道:“喝口水吧。”未央摇摇头,缓缓地说道:“你知道吗?”这是故事通常的开场白,然后未央说起了自己和牧之之间的许多事情。
    她告诉程希,她和牧之从小一起长大。从她记事开始,她的世界里就只有牧之和千叔。她说她一直觉得牧之是千叔的私生子。虽然牧之胖的把五官都挤没了,但是牧之的容貌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出与千叔有几成相似。不过每当她问起千叔这事时,千叔总是说“我待你们都像我的孩子一般。未央,你觉得我待你不好吗?”她只能摇摇头,不了了之。
    未央说牧之在药理方面天赋异禀,这一点让千叔一直引以为傲。每当千叔外出替人配药时,总是带着牧之同去。不过他的天赋大概只局限在动物身上,一到人的身上,他满腹的“才华”似乎都无处施展。
    她还说牧之曾经给别人配药,配好之后自己尝了尝,结果长了满脸的包。他还给前村李大娘家的水牛治病,结果把那头牛给治死了。李大娘拿着扫把追着他满街地跑。后来他躲在家里一个月没出门。还有一次,他跟着千叔去采药……
    未央一直说着牧之的事情,像是怕牧之离去,要不停地回忆起这人的点点滴滴,才能感觉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程希听着未央不停地说起往事,并没有打断她。他只是静静地陪着未央,听着她说,这是他能陪伴安慰未央的唯一方式。
    程希知道未央心里此时有多乱,他也了解害怕失去亲人的这种痛苦。当年他的母后去世时,他也是这样,对着澈影说个不停。说了多久,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说的又哭又笑,往事的片段一幕幕回现在眼前,最后说到累的昏睡过去。
    程希明白,这是发泄的出口。那种看不到出口的压抑心情,他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两个时辰后,牧之终于苏醒过来。未央看到牧之睁开了眼,眼中的泪夺眶而出,嘴角又带着欣喜,说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牧之看着未央,“噢噢,有吃的吗?好饿。”
    程希和未央听到这句话,都松了一口气,心这才放下来。未央擦擦眼角的泪,嗔怪道:“你就知道吃。”说完她去厨房拿了好些吃的过来,牧之像是许多天没吃过饭一样,大口地吃起来。未央只是在一旁看着他笑。
    吃饱喝足,未央才开口问牧之:“你这是怎么弄的?”
    牧之吞下嘴里的糕点,回忆道:“我正在庭院中休息,突然就出现了几个人,就是上次的蒙面人。他们上来就拿剑要杀我。我躲不过,就被刺了一剑,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程希听到这里,眉头突然一沉,犹犹豫豫地起身,出了房间。未央不解地看着程希出去的背影,转头对牧之说:“你再多休息会吧。”牧之点点头,未央扶牧之躺下后,自己也跟着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未央看着程希正站在月色下,手背在身后,仿佛在想些什么。未央走上前去,刚想说些什么。程希就开口道:“那些人是来找我的。”未央抬头看着程希,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但一闪而过,转而是悲伤的神情。其实她早就猜到这一点,只是没想到,再一次的危险来的这么快。
    那夜,未央一夜无眠。她反复想着程希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程希的那种表情。那种表情,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带着某种复杂和忧愁。她仿佛看见了程希心底的某种情绪,可一时又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第21章 欢喜冤家01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未央就起床想看看牧之怎么样了。她走到牧之的房间,看见牧之正在酣睡,似乎已无大碍,她放心地走出来,悄悄地关上门。她一转身,就看见程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她走到程希身旁,和程希并排坐着。程希看到未央,面无表情地问道:“牧之好些了吗?”
    未央抿抿嘴,说道:“恩,好多了。”
    程希苦笑了下,又低下了头。未央看见程希落寞的神情,挽着他的手臂说道:“阿希,这不是你的错。”
    程希低头思索着,良久,才缓缓地抬起头,带着昨夜的那种眼神对未央说道:“我在这里想了一夜,你不应该承受这些危险……”
    “阿希,别,别……”未央打断程希的话。此时她似乎终于明白昨夜看到的程希心底的那种情绪,她此时心里害怕极了,她害怕程希要离开自己。
    程希握住未央的手,认真地说道:“未央,现在是牧之受伤,我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伤在你身上。这不是你该承受的,”他用手轻抚未央的脸,然后露出微微的笑容,“你该回到你的生活里去了。”他说完,松开握住未央的手,起身就要离开。
    未央泪在眼眶里打转,此时她心中仿佛有波涛在翻滚。她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所有的情都只是化成了一句深情地呼喊——“阿希”。
    程希听到这句呼喊,停住了脚步,可他却始终没有回头。他背对着未央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未央在身后叫了几句:“阿希,阿希,程希……”似乎想用声音留住程希离开的脚步。可是程希没有为她而停,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未央的视野中。未央感觉到手中还留着程希刚才的温度,而眼前的他却已经不见,她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程希走后,牧之的伤渐渐好起来。几日后,千叔也采药归来。千叔归来后,给牧之重新配了药。用了千叔配置的新药后,牧之恢复神速,不几日便完全好了。
    伤好后的牧之又回到了从前爱吃爱睡的状态,仿佛从未受过伤一样。但未央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此时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程希。挥不去,擦不掉。她有时在想,如果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宁愿从来不认识程希吗?不可否认,在那段相处的日子里,虽然短暂,但是那些快乐和美好却是满满的深情,都是曾经过往的见证。
    只不过,它终究是昙花一现,转眼就消失不见。她甚至怀疑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但当她看着那些香篆的时候,又觉得没有梦会如此的真实。
    时光悠悠,白云苍狗。时间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总是躲在让人察觉不到的地方,飞速地奔驰。从来没有人能够留住时间,就像从来没有人能够留住程希一样。
    转眼过了半月。
    这天未央正在房中看书,听见院落中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只依稀听见男声说“走了”“不知道”等等。男的是牧之的声音,女的是谁呢?
    未央奇怪,放下书,走出房间,看到院落中,任安羽正站在石桌前和牧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未央不知道任安羽为什么会来这里,刚想上前询问,任安羽却主动朝她走来。任安羽开门见山地问道:“未央,程希去哪儿了?”
    未央觉得奇怪,回答道:“他半个月前就走了,怎么?没有回宁国大殿吗?”
    任安羽摇摇头说道:“未央,我知道我们以前发生过一点不愉快。但是如果你知道程希在哪里,请你告诉我。他从来没这么久不回去,我很担心他。”
    未央心中一紧,她想到了之前的那些黑衣蒙面人,她想到了牧之受的伤。她也忍不住担心起来,忙回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半个月前就离开这里了。”
    任安羽落寞地低下了头,失望神情溢于言表。
    牧之说道:“程希会武功,应该没事的,可能是他在外面有什么事耽搁了。”
    未央转头看着任安羽道:“你怎么来的?”
    任安羽指着远处的东亭说:“东亭带我来的。”
    未央看着东亭,心中更加担心了。平时东亭总是跟着程希,在暗处保护着程希。一旦程希遇到了危险,东亭像一道闪电一般,瞬间出现。这东亭就像是程希的跟屁虫,程希到哪,他也到哪。没有人比东亭更加了解程希的行踪了。可如今东亭都不知道程希在哪,难道程希真的出了意外?
    未央对任安羽说:“你先差东亭回大殿,说不定程希已经回去了。总要留个人在殿中等消息,到时让东亭来信便可。”
    任安羽觉得有道理,便让东亭先回去,他们在这里等消息。
    东亭作揖道:“那东亭先回大殿,有消息给公主来信。不过半月后辽国要举行会盟,世子走之前特意吩咐我去。到时如果我在那里见到世子,再给公主来信。”
    任安羽点点头,“那你快去,有消息来信。”
    “是,公主。”
    东亭走后,任安羽留在了羊村等消息。以前,她总是希望程希不要来羊村,可此时的她却无比地盼望着程希能出现在羊村。未央看着任安羽一人坐在石凳上发呆,神情焦虑,便端了杯水来到任安羽身旁,安慰道:“公主,不要太担心,程希应该没事的。”
    任安羽抬头看了未央一眼,接过水杯,握在手中,轻轻一笑,“谢谢。”
    未央也微微一笑,在任安羽身边坐下。
    “你……”
    “你……”
    两人半晌不说话,一开口便是同时开口。两人相视一笑,未央头一偏,示意任安羽先说。
    “未央,之前的事,对不起。”任安羽开口说道,“我只是太喜欢阿希。”
    未央点点头,“我知道,没关系,不要放心上。”
    “未央,你知道吗?”任安羽娓娓道来,“其实我知道,阿希的心从来没有在我这儿。那年诸侯会盟,父王带着我一起去。在会盟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希。当时他正在马上骑射,那样的风姿我是第一次见。以前我就听说宁国的世子不凡,文韬武略,风姿卓越。那次见他果真如此。后来的会盟大会上,他胆色过人,只不过三言两语,愣是把其他几国的挑衅一一击碎。那时,我就坚定今生一定要嫁给他做妻子。后来父王真的要和宁国结秦晋之好,但是却不是我,而是三姐。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哭着去求父王。好在当时三姐已经有意中人,父王便答应了,我才能嫁给阿希。嫁给阿希后,他对我也非常好。但那种好,我知道,并不是男女之情。阿希曾说,等我嫁给他满三年,他便可给我自由,到时候凭我尊贵的身份,还是可以再找个好人家的。”
    任安羽眼中闪烁着泪光,看着未央,“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未央,我是不是很傻?”
    未央摇摇头,半晌,才说道:“不是傻,你只是很喜欢他。”
    听完任安羽说的话,未央心里突然觉得对任安羽有一丝愧疚。她不知道该不该怪自己抢了任安羽最珍爱的东西。但其实哪里是抢呢,因为现在的自己也不再拥有,只不过曾经短暂的拥有过而已。想到这,她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第22章 欢喜冤家02

不日,东亭的信便传至了任安羽手里,这一件事让颓废的任安羽又兴奋起来。可是信里的内容,却让她再次失望,程希没有回大殿。
    未央觉得不能这样空等下去,至少应该做些什么。任安羽也是这样想的。未央提议出发去找程希,任安羽对此表示强烈赞同。她们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法一致,甚至也没想过会如此的一致。归其原因,只能说明一点,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谁让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未央怕任安羽在路上出事,于是提议牧之和任安羽同去。牧之一开始有些不大愿意,在未央的十盘千杯盏和十份玉露糕作为回报的诱惑下,牧之终于答应。牧之和任安羽沿着程希离开时的路线一路寻去,未央则一个人朝相反的方向寻去。他们都期盼能快点找到程希。
    任安羽从小娇生惯养,没走几个时辰,就已经走不动路。纵使寻找程希的心是那样的迫切,也抗不过体力不支的无奈。一路上,她已经不知摔过多少个跤了,衣裙也被沿路的树枝蔓藤分解的破烂不堪。牧之也别提了,本来身体就那么胖了,移动起来也是十分耗费体力。
    “胖子,拿我的水过来。”任安羽对着牧之喊道。
    牧之从包袱中取出水袋,打开盖子倒过来,水袋中却没有一滴水流出来。牧之晃晃空空如也的水袋,说道:“看到了吗?才走这么一点点路,水已经被你喝完了。还有,我叫牧之,不叫胖子。”
    任安羽非常吃惊,似乎自己也没有怎么喝水,“怎么,就喝完了?我都没喝两口,肯定都是你喝了。”
    牧之瞪了任安羽一眼,从包袱中拿出另一个水袋,在任安羽眼前晃了晃,说道:“看到吗?这才是我的,我都没怎么喝!”
    任安羽冲上去就把牧之手中的水袋抢了过来,牧之只说了句:“喂,那是我的。”可是任安羽已经打开水袋,一口气把水袋喝了个精光。
    喝完后,任安羽满足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把水袋扔给牧之,说道:“等回大殿后,本公主还你一百袋,琼浆玉液都行。”
    牧之看着空空的水袋,无奈地塞进了包袱里,一边摇头叹气道:“就知道跟你出来会倒霉。”他放好水袋,准备跟着任安羽继续赶路,却发现任安羽身后正有一条蛇朝她游弋而去。而此时的任安羽正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完全不知道身后的情况。牧之惊恐之余,在任安羽身后大叫着:“别动!”
    任安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耐烦地转过身,“又干什么啊?”说话间,任安羽一眼瞟见了不远处正向自己游弋而来的蛇。她惊慌失措,拔腿就向前跑去。
    牧之跟在任安羽身后追着跑,边跑边喊着:“别跑!别跑!”可任安羽哪里听得进去,她只想着快点躲开身后的那条蛇。一个踉跄,任安羽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她甚至来不及喊疼,就立刻转身,看到那条蛇正向她逼近。
    任安羽一蜷一缩地坐在地上,向后慢慢移动,哪知身后却是山地斜坡,一不小心,她就顺着斜坡掉了下去。牧之在任安羽身后跟着跑,眼见任安羽掉下山坡,一个飞扑过去想拉住任安羽的手。结果拉住之后,他也跟着掉了下去。
    他们一路滚落至山底,好在斜坡都是松软的泥土,两人并无大碍。落地之处也是松软的小河边,泥土早就被河水浸润的又湿又软。
    牧之费了半天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刚想去把一旁的任安羽扶起来,就听到任安羽发出“啊”的一声。他仔细一看,任安羽摔在了河边,一只脚搭落在河水中。而此时那只脚的脚踝被河中的水蛇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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