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日月旗- 第35部分

第八十三章　诱敌深入（）　
子仁临行前，为了便于日后屯田，特地去寻新任辽阳副总兵杨绍勋，想讨要一些耕牛、粮食、铁器等物资。

　　　　因原辽阳副总兵祖承训，已经移驻广宁右屯卫。杨绍勋此时在辽阳城内地位的骤升，再加上与子仁相识，直接答应了子仁的要求。

　　　　杨绍勋知道子仁善用火器，还额外调拨两门虎蹲炮，外加数十支鸟铳、拐子铳，另有不少火药、铳弹。

　　　　为了搬运这些物资，子仁又为此采买了五辆独轮车。并在车的前方两侧加上了木板和长矛，仿制成了俞大猷当年所创的独轮战车。一来可以装运物资，必要时还可结成车阵迎敌。

　　　　此车同明军车营惯用的偏厢车相比，虽然在防御力和装载火器数量上远远不及。但是优点在于打造简单、移动迅速、而且对操持人数要求不高，一到两人便可轻松把控，对于缺少人手的子仁十分合用。

　　　　由于物资众多，一路上速度缓慢，丁有财闲着无事，拉着子仁聊天道：

　　　　“我说少爷，辽阳城内的郝大人、杨大人都你印象不错。你放着好好的标兵营把总不当，非得同几位大人要求独镇一堡。这长宁堡就在边墙附近，而且刚刚遭过兵灾，要是大股蒙奴再次来犯的话，可不好坚守。”

　　　　“有财，你懂什么，独镇一堡的话，堡内将士的粮饷可就是少爷说了算。还有堡附近的良田，少爷也可以趁机收入囊中，这可是一笔好买卖。”丁守铁抢在子仁之前回答道。

　　　　丁碧是军户出身，最为痛恨的就是上官侵占屯田和粮饷。听到丁守铁打起了堡内将士粮饷的主意，赶忙对子仁说道：

　　　　“少爷，这军中贫苦。屯田和粮饷都是边关士卒们的命根子，你可千万不能打它们的主意啊！”

　　　　子仁见手下误解了自己的意图，而且越说越不像话，只得开口解释道：

　　　　“丁碧、守铁你两小子不要胡思乱想，我何时干过这等欺下瞒上的勾当。我之所以此次要求独镇一堡，全因这辽阳城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如今杨绍勋进驻后，必与李家众将有一番争斗。一边是顾大人的爱将，另一方有李大帅撑腰。未免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等还是早离辽阳为妙。

　　　　而这长宁堡刚刚被蒙奴攻破过，堡内的高级将官被一扫而空。如今是百费待兴，到是一处安心练兵，积蓄实力的好地方。”

　　　　原来就在年前，数百蒙古骑兵袭扰长宁堡下属的墩台。堡内守备李得地乃是李成梁家丁出身，仗着自己一身武艺，便集合了堡内的百余名屯兵和麾下三十多名家丁，领兵出堡迎敌。

　　　　谁知蒙奴早有预谋，在明军的毕竟之路上做好了埋伏。李得地轻敌冒进，未做详查落入了敌人的圈套。敌方见明军中计，瞬间从道路两边蜂拥而出，将李得地的兵马截成了两断。

　　　　李得地和手下的家丁都在前部，后部的屯兵战力本就不高，与主将分隔后没多久便被杀败。

　　　　见后军溃败，李卫国本想领家丁去救，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敌方暗箭所杀。主将战死，余下的家丁无心恋战，除了寥寥几人力战而死外，余下的大多四散而逃。

　　　　蒙奴偷袭得手后依旧不肯罢休，尾随着逃窜的溃兵攻入了长宁堡。

　　　　长宁堡驻平日里编制有官军三百名，不过要分兵把守下属的一十三处墩台，堡内驻守的兵丁不过二百余人。能战之人又大多随李得地出战，结果被蒙奴掠夺一番，扬长而去。

　　　　经此一战，堡内屯丁死伤大半，百总及以上军官尽数战死。

　　　　子仁话音未落，先前被派去探路的王命硬和王学道二人，就跑来回报。说发现长宁堡外，有一股蒙古骑兵正在袭扰，看人数在三十骑上下。

　　　　听闻有敌骑来袭，为了在众人面前打好这独自领兵的第一仗，子仁不敢大意。急忙召集手下，开始布置如何退敌。

　　　　如今子仁手下大部分兵马，都是新晋加入的卫所兵，才操练了不足半月，让他们直接同蒙奴对阵胜算不大。思索一番后，子仁决定采取诱敌深入之计，准备凭借火器制胜。

　　　　子仁预先选定了一处小树林，将耕牛及用不上的物资安置在其中，命随军杂役严加看管。然后被背靠树林，将独轮战车一字排开，在车阵前埋设好两门虎蹲炮。

　　　　随后对周大岐、丁有财、丁守铁、唐要顺四人交代一番，就带着王氏兄弟和丁碧，前去诱敌。

　　　　领着手下离敌方一里左右，子仁便开始远远放铳扰敌，等蒙奴察觉后拍马就走。蒙古鞑子铁器奇缺，看中几人身上的铁甲，又见子仁一方人少可欺，没有多想就一拥而上。

　　　　子仁带着丁碧等几人，一直与敌方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将敌人渐渐引诱到我方阵前。谁知子仁一行来到阵前一百五十步左右，冲在最前面王命硬猛然从马上摔下。

　　　　见有人落马，子仁急忙按下马速，查看一番后，对着我方阵内怒骂道：“丁有财！你眉毛下面那两个窟窿眼是出气用的？我叫你在阵前一百步下绊马索，你看看这是多远！”

　　　　说完也不待有财回话，赶快下马扶起王命硬。好在王命硬骑术精湛，落马时借力向前翻滚了几下，卸去了坠地的力道，这才没有受伤。

　　　　眼见着被蒙奴追近，子仁不敢大意，匆忙带领手下退入阵中。瞪了丁有财一眼后，便开始指挥大伙迎敌。

　　　　丁有财自知差点闯了大祸，不敢直视子仁的目光。强打起精神跑到虎蹲炮旁，牢牢握紧手上的火把，等候子仁的命令。

　　　　蒙古骑兵这边，虽然查觉到了明军有所准备。但是刚刚王命硬坠马的那一幕，让他们误以为明军乃是一群乌合之众，马术不精着才坠马。所以并未作出防备，径直向子仁一方冲来。

　　　　哪曾想到，刚冲到明军阵前百步左右，就有多骑被绊倒，蒙奴这才明白明军是设下了绊马索。不过这群蒙古骑兵依旧战意不减，纷纷开始放箭袭扰，向着子仁一方猛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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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初战告捷（）　
蒙古骑兵之所以能够为祸大明边墙数百载，这骑射乃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虽然相隔有六七十，但射出的弓箭还是很有准头。

　　　　好在子仁一方早已结好了车阵，大部分将士都躲在独轮战车之后。前出操作虎蹲炮的丁有财和丁守铁二人，也被藤牌、挨牌护的是严严实实。即使偶尔有几支流矢命中，将士们身上甲胄齐备，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

　　　　眼见蒙奴已经来到我方阵前五十步内，子仁立刻下令三眼铳、快枪施放迎敌。一时之间这铳声、枪声不绝于耳，燃起的硝烟瞬间将我方车阵所笼罩。

　　　　看上去颇有声势，但是由于兵丁们操练的时间不长，导致开火速度快慢不一。射出的铳弹并没有行成弹幕，敌方中弹落马之人聊聊无几。

　　　　蒙古骑兵见明军火器已经释放过一轮，纷纷开始打马加速，准备一举冲破明军这薄薄的车阵。

　　　　透过逐渐消散的硝烟，子仁望见蒙古鞑子已经步入了虎蹲炮的最佳射程，立刻下令有财、守铁二人开炮。

　　　　随着“轰”、“轰”的两声巨响，上百发铳弹，从两只蛰伏以久的猛虎口中喷射而出，将冲到阵前的蒙奴扫倒一片。

　　　　趁着对手阵脚大乱，子仁疾令周大岐率兵丁散开车阵，将独轮战车推起前冲迎敌。自己则带着丁碧、王命硬几人重新上马，直接杀入敌阵。

　　　　周大岐和部下人马，在子仁的带动下士气大振，迅疾推起战车掩杀过去。

　　　　蒙古骑兵被这突入奇来的变故，打的是措手不及，刚刚交手便被子仁一方连斩数人。死伤惨重之下抵挡不住，只得仓惶退却。

　　　　因麾下的骑兵不足，子仁追出了一里左右，就下令收兵，率领着部下返身回去打扫战场。

　　　　回到己方阵前，子仁刚一下马。之见黄太极满脸兴奋的跑到到子仁身边，围着主人不停的打转，子仁被它搞得一时摸不着头脑。

　　　　好在丁有财及时上前解释道：“少爷，刚刚有一名蒙古鞑子，坠马之后躺在地上装死，我等接近是居然想暴起伤人。还好有黄太极及时发觉，直接上前将其制服，太极这是在向你表功。”

　　　　见黄太极识破了敌方诈死之计，子仁心中大快，抚摸着狼犬的脑袋说道：“好小子，干的漂亮！今天晚上这马肉敞开了吃，以后和孝庄多生几窝小狗，帮少爷再立大功。”

　　　　黄太极似乎听懂了子仁的夸赞，扬起头颅、摇着尾巴在我方阵营中，来回的踱步。看起来是在向大伙，展示自己功劳。大家获胜之后心情大好，见它这滑稽模样也没人上前阻止。

　　　　此一役，生擒蒙奴一人，斩杀九名，其中六名都是死在我方火器之下。余下三名，子仁、丁碧、王命硬各自斩杀一人。还缴获战马四匹，死马伤马六匹，另有长短兵刃数件。

　　　　我方阵中虽有三人被蒙奴的箭矢所伤，不过都是轻伤并无大碍，可以算是一场完胜。子仁让有财将立功之人一一登记在册，留作日后请功之用。

　　　　随后趁胜宣布，所有参战正兵赏银一两，辅兵赏银五钱，伤者多得三钱银子以示犒劳。见天色不早，子仁命人把生擒的蒙古鞑子捆绑严实，拖起死伤的马匹，就直奔长宁堡而去。

　　　　不多时就到达长宁堡下，子仁亮明身份后，堡内的屯兵得知是上官到来，急忙开城迎接。

　　　　子仁入堡之后，发现这堡内十分破败，驻守的兵丁大多有伤在身，一个个目光无神，肌黄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可见年前被蒙奴攻破后留下的阴影，依旧笼罩在这长宁堡之上。

　　　　长宁堡原有的将官，中伏后大多战死。指挥兵丁迎接子仁的，是堡内的仅剩的两名总旗官之一，名叫韩世勇，。蒙奴攻进堡时，多亏了留守堡内的韩世勇反应果断，集合起堡内妇孺撤入库房坚守。

　　　　另一名留守的总旗—崔得胜，则带着四个儿子和留守兵丁，死守堡内各处要地，力战多时才将攻入堡内的蒙奴逼退。

　　　　一场血战下来，崔得胜有三子力战而死，崔得胜自此心灰意冷，一直闭门不出，所以称病没有前来拜见。

　　　　子仁了解好此事的来龙去脉后，心知若不是崔得胜率诸子拼死抵挡，恐怕这长宁堡早就被蒙古鞑子扫荡一空。心中敬佩不已，丝毫没有怪罪之意。

　　　　想来这崔得胜和韩世勇二人智勇可佳，而且又世居此堡，日后若想在这堡内站稳脚跟，离不开二人相助。立刻让韩世勇通知堡内众人去校场集合，说有要事宣布。然后对有财等人安排一番后，便赶去探望称病不来的崔得胜。

　　　　在兵丁的指引下，子仁来到崔得胜家中。见上官亲自登门拜访，崔得胜不敢拖延，赶忙带着仅剩的小儿子—崔小勇，出来相应。

　　　　看这崔得胜模样不过四十多岁，生的到是强壮有力。经历过丧子之痛的打击后，如今已经是两鬓斑白，面容憔悴。

　　　　子仁见此情形，不禁感叹：

　　　　“李成梁阿，李成梁！这辽东将士的鲜血，燃红了你头上的乌纱官帽。无数的忠臣义骨，帮你铺出了这拜帅封伯之路。如今你大权在握，李氏一族各个身居高位。

　　　　可知因你一味养贼自重，我辽东镇有多少将士枉死沙场。又有多少家庭，因你的一己私欲，落得家破人亡。”

　　　　感慨一番后，对着崔胜好言安抚道：“崔总旗，请节哀顺变。在下今日生擒了狗鞑子一名，正准备将其抛心挖肺，用来祭奠堡内战死的将士。听闻崔总旗一门忠烈，特意来请崔大人前去施刑。”

　　　　崔得胜听闻子仁要杀蒙古鞑子，为爱子报仇心切，一改颓废之势，马上跟着子仁快步赶奔校场。

　　　　此时韩世勇已经将堡内军民集结完毕。丁有财几人早以按照子仁的吩咐准备妥当，还在校场中央搭起一处两尺高的将台。跟随子仁而来的兵丁分立在将台两旁，一个个明盔亮甲好不威风。

八十五章　安抚人心（）　
再看这将台正面，摆满了子仁携带而来的粮草、耕牛、战车等物资。堡内民众觉得稀奇，纷纷围拢过来议论不以。

　　　　子仁见时机成熟，正了正头上的凤翅将盔，快步走到将台，气宇轩昂的说道：

　　　　“诸位乡亲，我乃是新任的堡内守将丁守明！如今率部进驻此堡，不求名、不图利，只为保长宁堡内一方平安。初来乍到的，给大家献上一份见面礼。”说罢，对有财使了个眼色。

　　　　丁有财会意，急忙端着一个盛满着球状物件的大盆子，走上将台。由于上面覆盖着红布，一时看不清里面所装盛物。

　　　　接过盘子后，子仁当着众人的面将上面的红布掀开。只听得台下传来“哇~”的一片声响，堡内民众无不哗然。

　　　　只见九颗血淋淋的人头，整齐摆放在盆中，正是子仁先前斩获的蒙奴首级。

　　　　子仁这番安排，全是为了在堡内民众面前展示实力，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见台下众人的表情，心知此计奏效，当即趁热打铁，高声喊道：

　　　　“本官刚刚到任，这些不开眼的狗鞑子竟敢兴兵来犯，这就是入侵我长宁堡的下场！”说完之后挥手向王明硬、丁碧二人示意。

　　　　两人立刻将战场之上，俘获的蒙古鞑子压上奖台。狠踹其膝盖两脚，让他跪倒在堡内民众面前。

　　　　这被俘之人倒也硬气，虽知今日必死，但也豪不畏惧，嘴上还不停的用蒙语大声咒骂。此人本就生的凶像，脸上还带着被黄太极撕咬后留下的伤疤，如此一来看上去更加狰狞。

　　　　蒙奴危害辽东数百载，在堡内民众心中积威已久。不少妇孺吓得纷纷后退，几名年幼的孩童见此场景，哭闹着躲进自家大人的怀中，不敢抬眼正视。

　　　　子仁倒也家怪不怪，继续对着台下说道：“在下得知，蒙奴年前曾经犯我城池、杀我军民，当真是可恶，我这就替大家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说罢，命王学道端过一个火盆，从中取出一把被烧得通红的匕首，直接将这蒙古鞑子的舌头，耳鼻割下。

　　　　这红刀子施刑，除了能加剧受刑者的痛苦外，还可以直接将其伤处的血管烧断。如此一来起到了止血的效果，为的就是让这鞑子多苟延残喘一会，好让他吃些足苦头。

　　　　施行完毕后，子仁将匕首放回盆内，面色凝重的说道：

　　　　“大伙定有不少骨肉亲朋，枉死在鞑奴之手。若是有心复仇，现在就可上台来，刺这狗鞑子几刀，以泄心头只恨。不过切忌避开要害，别让这龟孙子，那么轻易的就去见了阎王。”

　　　　在台下等候多时的崔得胜，早已是悲愤难耐，直接冲上台来，拿起匕首对着鞑子刺去。在他的带动下，不少屯丁纷纷上台，不多时就将这鞑子扎得是千创百孔。眼见着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下去了。

　　　　最后由崔得胜和其小儿子崔小勇施刑，割下俘虏的首级，将其剖腹剜心，享祭堡内亡魂。

　　　　随后子仁又宣布，凡是堡内战死兵丁，每人发抚恤银一两、米一石，伤者减半，由自己先行垫付。

　　　　埋骨疆场将士的父母如无人赡养，每人每月可从堡里，支取俸米五斗。如过膝下有子女的，成年或出嫁前，也可享受同等待遇。

　　　　虽然本朝太祖定制时，对于兵丁身后事的抚恤十分丰厚。但是事到如今，早已是无人问津。除了武将的家丁，死后还能落得一些安家银。普通屯丁战死后，其家人最多每月可从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