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先生的最后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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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先生的最后探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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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威先生热情地说:「我相信像乔特这种老化石会非常乐意和像你女儿这么美丽的小姐谈话,巡官——」萨姆的眼睛开始发出焦急的光芒,他顾不得年轻人说了什么。「乔特博士,我们来这儿,真正的目的是要问问唐纳修的事。」
  「唐纳修?」馆长显然不理解,看着坐着的眼睛发亮的罗威,「唐纳修怎么了?」
  「唐纳修失踪了,这就是怎么了!」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轻地说:「失踪了?」
  乔特博士皱着眉:「你确定?巡官。我猜你说的是我们的特别警卫?」
  「当然!你难道不知道他今天早上没来上班吗?」
  「知道呀!可是我没认为是什么大事。」馆长站起身,开始在桌子后面的地毯上踱步。「我们的门房柏棋的确向我提起唐纳修早上没来上班的事,可是我没想到是——对了,罗威,你记得我向你提过的。我们很喜欢他在这里,给他的自由比其他工作情况多出许多。现在博物馆又关闭……出了什么事?巡官,这是怎么回事?」
  巡官费力地回答:「就我们能够查到的,昨天下午那群老师在参观时,他就离开了,从此没人再看见他。他没有回去分租的房子,昨天晚上和朋友有约,他都没有法——莫名其妙不见了。」
  佩辛斯喃喃说,「这很奇怪。博士,你不认为吗?」
  高登·罗威静静地把书放下。
  「很奇怪,很奇怪。」乔特博士好像颇为不安,「一群老师……巡官,他们看起来不会伤人啊!」
  巡官哼了一声说:「如果你和我一样干过这么多年警察,你就能学会不那么以貌取人。我知道带领他们参观博物馆的人就是你。」
  「是啊!」
  「你记得他们有几个人吗?」
  「什么?不知道。巡官,我想我没有数。」
  佩辛斯柔声地问:「博士,你有没有碰巧注意到一个中年人,蓄着浓浓的灰色八字胡,戴着一顶蓝色调的帽子?」
  「萨姆小姐,我向来非常心不在焉;一半的时间不知道自己身边的环境。」
  「我注意到了。」罗威抬起瘦削的下巴,「可是只瞄了一眼,没细看。」
  「真可惜。」巡官挖苦地说,「所以博士,你只管带他们参观,嘿?」
  馆长耸耸肩。「那是我的错。萨姆小姐,你们为什么特别要找这位戴蓝帽子的人呢?」
  佩辛斯回答,「博士,因为戴蓝帽的人不属于这群老师,而且我们有非常好的理由相信,唐纳修的失踪和他一定有所关连。」
  「奇怪。」年轻的罗威咕哝地说,「奇怪。博士,博物馆里的秘密!听起来正像唐纳修,他那爱尔兰脾气简直浪漫得不可救药。」
  乔特思忖着说:「你是说他注意到这个蓝帽人有些古怪,所以情不自禁单独展开调查?当然很可能。我相信唐纳修不会有事的,我对他照顾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
  「那么他人在哪里呢?」巡官不以为然地问。
  乔特博士又耸耸肩,显然他认为整件事微不足道,他笑容可掬地站起来。
  「好,现在你们事情办完了,巡官,想四处参观一下吗?萨姆小姐,你呢?我知道你来过不列颠,可是我们最近得到一件很重要的收藏,我相信你们会有兴趣的。东西放在我们取名为萨森室的地方,就是山缪·萨森。他不久前刚去世——」「这——」巡官为难得龇牙咧嘴的。
  佩辛斯抢着说,「我们一定会喜欢的。」
  乔特博士像摩西一样带路,沿着长廊穿过沾满油漆的帆布之海,来到一个大阅览室,墙上挤满书籍,也挂满帆布。
  萨姆巡官疲惫地在他旁边拖着步伐,后面跟着佩辛斯和高大的年轻人——这个巧妙的安排,让佩辛斯的脸颊又多一层新的红霞。
  年轻人喃喃说,「达玲,你不介意我这样赖着来吧?」
  佩辛斯不自在地说,「我从来不逃避英俊男子的陪伴,罗威先生,不过我相信我也不至于开始让你忘了你是谁。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极其粗鲁的年轻人?」
  「我哥哥。」罗威严肃地说,「有一次我把他眼圈打黑了。达玲,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碰过一个女孩子——」乔特博士带头走到阅览室另一头的门边。他大声说:「萨姆小姐,说实话,罗威先生恐怕比我有资格来使用萨森室。他就是你们读到的那种天才儿童。」
  佩辛斯甩甩头说:「好可怕。」
  罗威立刻说:「一句话都别相信他。乔特,我要把你掐死!萨姆小姐,这个尊贵的博士的意思是——」「哦,现在是萨姆小姐了吗?」
  他红了脸。「抱歉,有时候我就变成这样子。乔特博士的意思是说,能吸引山缪·萨森的注意力是我的命好。他在遗嘱里留下一堆善本书给不列颠;他几个月前去世。身为他的门徒,我在这里有些半公务的性质,负责看管这些书能够在新家有个好的开始。」
  「罗威先生,越来越可怕了。我通常只对没脑袋又没有明显靠山的年轻人感到兴趣。」
  「现在你放意残忍地说话。」他低声说着,然后眼睛开始跳舞。「除了我的靠山,我向你保证我是够资格的!事实上,我正在做些有创意的莎士比亚研究。萨森先生特别照顾我,把我拉在他的护翼之下,使我能继续在这里作研究。现在他去世了,许多的莎士比亚东西都在遗嘱中记载转赠给不列颠。」
  他们走进长长的狭窄的房间,新鲜的外观、松节油的气味、没有帆布遮掩,表示房间刚刚装修过。室内可能有上千册的书籍,大部分是开架放置的。一小部分摆在垫着铁脚的木柜上,每格都装有玻璃盖;显然是比较珍贵的书籍。
  乔特博士说,「刚刚漆完。这里有一些真的是非常独特的东西,对不?罗威。当然,这个房间的藏书还没有拿出来展览;这些收藏是在几个星期前,也就是我们闭馆后才送到的。」探长靠在门边的一面墙上,表情一副无聊的样子。
  「这里是——」乔特博士一副文化导游的嗓子,慢慢地走到最近的柜子,「是一件——」「嘿!」巡官尖声地叫,「那边那个柜子到底搞了什么鬼?」
  乔特博士和罗威像受惊的小鸟飞奔过去,佩辛斯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很急促。
  巡官指着房间中央的一个柜子,外表和其他柜子相同,可是只有一样差异,柜子的玻璃被打破了,只有几个碎片挂在框缘上。
  第五章 贾格的故事
  馆长和年轻人脸上惊慌的表情立时化解。
  「咻!」罗威说,「巡官,别吓死人。我刚才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不过是昨天的一点儿意外。」
  佩辛斯和巡官很快交换发亮的眼色。巡官说:「意外吗?好。博士,很高兴我决定沾染一下你的文化。罗威,你说『意外』是什么意思呢?」
  馆长微笑说:「喔,我向你保证的就是如此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其实这该由罗威先生来说。昨天下午,他在阅览室工作,必须到这里来查阅萨森的书。是他发现这个柜子的玻璃破了。」
  罗威解释说:「昨天工人才做完这间的工作,我相信是有人忘记了工具或什么东西,回来拿时不小心碰破玻璃。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罗威先生,你昨天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佩辛斯语气缓慢,这次她的眼光不再亲切。
  「喔,我想应该是五点半。」
  「乔特博士,你说那些印第安纳来的客人几点钟离开的呢?」她此时笑容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了。
  乔特博士好像恼火起来:「喔,我向你保证根本没事!萨姆小姐,我相信那些老师五点钟时离开的。」
  「罗威先生,玻璃是五点半破的?」
  年轻人瞪着她:「福尔摩斯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侦探吗?」
  「小子,少在那边耍嘴皮子。」巡官走过来,可是他说这话时没有火气,而且好像又恢复了幽默感。「怎么会?你一定听到玻璃破掉的声音吧!」
  罗威悲伤地摇摇头:「可是巡官,我没听到。你看,从萨森室通往阅览室的门是关着的,我通常又非常专心地做事,即使炸弹在我椅子下爆炸,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出现意外时的时间,可能是昨天下午的任何时候。」
  巡官啧了一声,走到破掉玻璃的柜子跟前往里窥探:「什么东西被偷了吗?」
  乔特博士热心地笑着说:「得了吧,巡官,我们又不是小孩。我们当然都会猜想,可能有人溜进来——你看,那边还有一扇门通向主要的走廊,要进来这个房间很容易——偷走柜子里三卷珍贵的书。可是你看它们都还在呀!」
  萨姆父女看着打破的柜子里面。底部垫着非常柔软的黑天鹅绒;三个长方形的凹精巧妙地嵌在天鹅绒上,每一个凹槽都放着一本书,很大很厚,书皮是渍迹斑斑、褪了颜色的小牛皮。左边的书是金棕色的封皮,右边是褪色的猩红色,中间的是蓝色。
  「今天下午有个工人会来换玻璃。」馆长继续说,「现在——」「且慢行事,博士先生。」萨姆忽然说,「你说工人昨天早上整理完这个房间。下午时,你们难道没有警卫在这里值勤吗?我以为这些博物馆对警卫随时值勤的要求严格得要命。」
  「才不呢,巡官。博物馆整修期间,我不需要平常那么多的人手,唐纳修和门房柏棋已经绰绰有余。那些印第安纳老师是我们关闭后第一批被允许参观的外人。可是我们不认为需要——」巡官扯起嗓门:「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经过,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天真。」
  佩辛斯的眼睛亮了起来。高登·罗威一副不解的模样。
  「你是什么意思?」乔特博士立刻反问。
  「我是说——」巡官直率地说,「你的猜测,博士先生。唐纳修看见戴蓝帽的先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结果跟着他去了。他为什么跟踪蓝帽子呢?因为我敢说,蓝帽子打烂了柜子,唐纳修看见了!」
  馆长反对说:「那么为什么没有东西遗失呢?」
  「也许唐纳修在他拿走其中一本书前就把他吓走了。你说它们很值钱;故事很简单——意图行窃!」
  佩辛斯沉思地吮吸着丰满的下唇,盯着打破的柜子。
  罗威喃喃说:「那为什么唐纳修没有叫喊捉贼呢?巡官。如果唐纳修在追赶这个戴蓝帽的人,为什么没有人看见他奔跑出去呢?」
  「还有最重要的是——」佩辛斯的声音很低沉,「唐纳修在哪里呢?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巡官粗暴地回嘴,「可是我告诉你事情就是如此。」
  「我害怕的是——」佩辛斯的语气很奇怪,「恐怕发生了相当可怕的事。爸,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蓝帽子身上,就是发生在可怜的老唐纳修身上!」
  大伙儿一片沉默。巡官开始在石铺地板上踱方步。
  佩辛斯叹了口气,又弯腰去检查柜子。玻璃柜内的每本书后面都放了一张折叠的卡片。前面印着:印刷者威廉·贾格绝版珍藏之作佩辛斯问:「伊丽莎白时代的?」
  乔特博士心不在焉地点头,「是的。萨姆小姐,这些是有趣的收藏。贾格是伦敦著名的印刷兼出版商,他出版印刷了第一部莎士比亚全集。这些东西都是来自山缪·萨森的收藏——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伦敦买来的!他是个出名的小气鬼。」
  「我不会这么说。」罗威浅棕色的眼睛闪起一点儿亮光。
  乔特博士匆匆说道:「喔,纯粹就藏书家的角度而言。」
  「好了。」巡官不耐烦地说,「我要查查看。」
  可是没有什么好查的,真的没什么好查的。在乔特博士的协助下,萨姆巡官发动所有不列颠博物馆内的工人——装饰师父、油漆匠、水泥匠、木匠——换个儿地询问他们前一天的事件。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看见一个戴蓝帽的人进人或离开萨森室,也没有人记得失踪的唐纳修确切的活动。
  原来徘徊在萨森室被年轻的罗威先生缠着说话的佩辛斯,此刻匆匆走入阅览室。巡官在正徒劳无功地质问工人,一旁的佩辛斯则脸上散发光芒。
  「爸爸!我想有件事……你不介意我不跟你回办公室吧?」
  这话一出,强烈唤醒巡官的父权,他摆出一副严峻的模样:「你要去哪里?」
  「吃午饭。」佩辛斯愉快地说,偷偷地瞄一眼皮包里的镜子。
  巡官说:「哈!吃午饭,嘿?」他看起来有些伤心。
  乔特博士咧嘴笑笑。「我猜是和年轻的罗威吧!对这么严肃的文学主题,那年轻人真是不轻浮不正经的。啊,他来了。」他说话时,罗威拿着帽子和手杖走来。博士问:「罗威,今天下午回来吗?」
  「如果我可以离得开的话。」年轻人咧着嘴笑,「莎士比亚已经等了三百多年,所以我想他可以多等一会儿。巡官,你不介意吧?」
  「介意?介意?」巡官怒声说,「我凭什么要介意?」他狠狠在佩辛斯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年轻的一对较快地走出房间,谈话谈得很投机,好像话题是从远古时代开始的,可能会持续到永恒,把沉默留在此处。
  「唉——」巡官叹口气。「我看我也该走了。就拜托你睁大眼睛吧!如果你听说任何唐纳修的事或他找到你的这类消息,打个电话给我。」他给馆长一张名片,软弱地握握手,跌跌撞撞地走出阅览室。
  乔特博士深沉地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用名片轻敲着唇,轻轻地吹着口哨,走回萨森室。
  第六章 求援
  佩辛斯对着葡萄柚对面说话:「我从前总是以为,研究文学的学生好像做研究的化学家——都是弯腰驼背干干瘦瘦的年轻人,眼睛闪烁狂热的光芒,完全缺乏性吸引力。你是例外,还是我没看出什么呢?」
  「我才是没看出什么呢。」罗威强调说,然后用力地吞下一口水果。
  「我注意到精神的贫乏没有影响到你的胃口!」
  「谁说是精神的?」
  侍者拿走空盘子,换上两杯肉汤。
  「美好的一天!」佩辛斯匆匆地说,急急喝了一口汤。「年轻人,告诉我一些你自己的事吧。……我是说,要说得像私人传记!」
  「我宁愿泡鸡尾酒。这里的乔治认识我,即使他不认识我,也不会有什么差别。乔治,来两杯马丁尼,越涩越好。」
  「莎士比亚和马丁尼!」佩辛斯低声说完后叽叽咯咯地笑了。「真新鲜!我明白了。所以说你为什么是个学者却还能像普通人一样有那些凡俗之举。你把酒精洒在灰尘遍布的书页上,然后书就烧起来,对吗?」
  「就像魔鬼一样。」年轻的罗威先生微笑说,「事实上,你故作聪明,我厌烦和聪明的女人吃饭了。」
  「好,我喜欢那样。」佩辛斯气呼呼地说,「你这狂妄自大的人!我可是有文学硕士的学位。我告诉你吧!我写过一篇论文讨论托马斯·哈代的诗!」
  「哈代?哈代?」年轻人问,皱皱他直挺的鼻子,「喔,那个凑韵脚的家伙!」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怎么故作聪明了?」
  「老莎基本的精神。我亲爱的小姐,如果你真的能够欣赏莎士比亚,你就知道他的诗不需要外在的刺激。他的诗本身就燃烧着光与热。」
  「听你的。」佩辛斯喃喃说,「先生,谢谢你。我将永远不会忘记这堂小小的美学课。」她的两颊烧得红扑扑的,狠狠把一个小面包撕成两半。
  他把头往后一甩,大笑起来,乔治托着上面有两杯琥珀色酒杯的盘子,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喔,老天爷!」罗威上气不接下气。「她受不了了!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有点疯癫。……」「萨姆小姐?」
  「达玲!」
  「叫我佩辛斯吧!罗威先生。」
  「好极了,就叫佩辛斯吧!」他们严肃地干杯,两个人的眼睛在杯缘交会,双双开怀大笑,被鸡尾酒呛个满喉。「现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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