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先生的最后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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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先生的最后探案-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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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漠不关心的人好像是哲瑞·雷恩先生。他躲在舒服的城堡哈姆雷特山庄里,九天里始终浸淫在僧侣式的沉默中。
  这个礼拜中间有些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例如,巡官办公室接到两封信。一封是纽约郡首席法医,令曼哈顿歹徒闻名丧胆的里奥·谢林医生。就医生看来,3HSwM几个字母,如果当作化学符号,完全没有意义。起初他想把符号分成几个元素,3HS可能代表三个部分的氢和硫;可惜没有这种化学成分,因为从开天辟地以来,一个氢原子就顽固地拒绝和一个硫原子结合。至于小写的w,可能有不同的化学诠释,谢林医生继续说,例如瓦特(watt)是电学名称,钨(wolframite)是稀有矿物。大写M一般代表金属(Metal),如果w代表钨,那么M和w可能有关连。法医的结论是:「总之,依我的意见看来,这号码加上大写小写的谜语,完全是胡说八道,一点科学意义都没有。」
  第二封信是华盛顿情报局解码专家谢弗组长寄来的。
  谢弗组长首先为迟迟才回复萨姆巡官不寻常的问题而道歉。他一直很忙,也许没能好好研究这个符号。可是就他的意见,这符号「若是密码,完全是天方夜谭」。若真的是密码,他不相信可以破解。如果是什么话,可能每个字母都有预设的秘密含意。专家可能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寻找破解的规则或方法,结果可能仍然功亏一篑。
  佩辛斯简直要哭出来,许多夜晚,她暗自摸索这个奇怪的符号。罗威安慰她,可是毫无助益,他的运气也不好。
  其他的报告陆续而来,一样黯淡无光。一份是卓罕巡官给的机密报告:对汉涅·赛得拉博士在5月22日从西林西雅号下船登陆纽约后,到5月29日正式出现在不列颠博物馆之间的行踪,总局的探员一无所获。进一步调查这个英国人下榻的新尼卡旅馆,只发现赛得拉博士在5月29日早上住在旅馆。他当时行李很多。他还住在新尼卡。一个安静的中年英国人,通常一个人在韩丁厅用餐。如果下午人在旅馆,就会叫四点钟的下午茶,一个人独自在房间里享用。
  那个不幸的爱尔兰警卫唐纳修仍然失踪,他的命运依然成谜。
  艾尔斯博士也消失无踪。
  意大利佬伟拉先生也向有关当局报到,享受应有的报应。一天下午,巡官向高登·罗威解释——显然罗威遭遇蒙面人枪击和发现假胡子后,他对这位年轻人的看法大幅修正。伟拉在博物馆被逮个正着的时候,他这老战士离开房间去找电话。对,可能是哲瑞·雷恩先生的建议。不管如何,这通电话的目的,是要巡官在办完伟拉的事后,找人继续跟踪这个狡猾的伟拉先生。负责跟踪的这个人叫葛罗斯,他一向替萨姆侦探社办事;葛罗斯无声无息地跟踪一行人离开不列颠博物馆,到泰里镇附近的艾尔斯博土家,静静地等在外面,直到一行人出来,然后他又非常娴熟地如影随形跟踪这意大利佬的去向。但是葛罗斯的消息也乏善可陈。这小偷儿显然放弃探究「价值百万的秘密」。
  赛得拉博士在博物馆进进出出。乔特博士也一样。克拉伯在萨森宅邸翻弄他的书籍。萨森太太在6月的苦热里发胖发汗,准备出征到法国的别墅避暑……每个人都正常行事。每个人都像佩辛斯的蓝眼睛一样无辜。就像萨姆巡官对刚刚调查完珠宝案稍事休息的同行说的,「这大概是我碰过最难料最难缠的事。」
  麦斯威尔应该还寂寞地看守着艾尔斯博士的房子。
  接着电话响了。
  电话进来时是7月的第一天,星期一热腾腾的早上。
  巡官已经两天不在,出去追查最近的神秘案件。高登·罗威安详地睡在旅馆房间——他很有志气地收拾寒伧的行囊离开萨森公馆,他向佩辛斯说他「从此不回头」。白朗黛小姐依然悲戚地坐在巡官事务所的前厅,佩辛斯坐在巡官的办公桌前,对着父亲的字条皱眉头,发信的邮戳印着爱荷华州布拉夫市议会。
  白朗黛小姐的叫声穿过敞开的门:「萨姆小姐,请你接电话好吗?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听起来好像酒醉还是什么的。」
  「喔,妈呀!」佩辛斯叹了口气,伸手去接电话。白朗黛小姐有时候很麻烦。「喂,」她懒懒地说,然后却挺直身子,好像全身触电似的。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无疑是老麦斯威尔的。可是多难过的声音啊!又哽咽又虚弱又很慌乱——他叽叽咕咕地说着,佩辛斯也只能猜出几个字。「救命——屋子里——真可怕——萨姆巡官来——」模糊不清的音节难明其义。
  「麦斯威尔!」佩辛斯大叫,「怎么了?艾尔斯博士回来了吗?」
  刹那间老人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很清楚。「没有。快来!」接着空荡无声,好像什么东西重重摔下。佩辛斯瞪着话筒,然后拼命敲铃,没有答复。「麦斯威尔!」但显然可怜的麦斯威尔听不见她,也无法回答。
  佩辛斯冲到前厅,戴上草帽。「白朗黛!替我接哈姆雷特山庄的奎西……奎西!我是佩辛斯。雷恩先生在吗?」可是奎西帮不了忙,他说哲瑞先生在庄园的某处,到底在哪儿,他不知道。但他会尽快找到主人,把佩辛斯的话传给他,请他赶快到艾尔斯家……佩辛斯拨了高登·罗威的新号码。
  「我的天呀!佩蒂。听起来很严重。等等,我清醒一下……你打电话给警察了吗?」
  「警察?什么警察?」
  「小姐,泰里镇的警察!佩蒂,我的小姐,你今天早上的聪明才智短少了一些。做做好事,快找人帮助那老家伙吧!」
  「喔,高登。」佩辛斯呜咽地说,「我真笨,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我会立刻通知他们。二十分钟后来接你。」
  「勇敢些,达玲!」
  可是佩辛斯打电话时,泰里镇的警察头子,一个叫鲍林的人恰巧不在,一位疲倦的助手好像搞不懂情况急迫,最后才答应派人去看看。
  情况越急,佩辛斯的嘴唇也越无血色。「我要出去了。」
  她悲惨地向白朗黛小姐宣布,「天,真是乱七八糟!我看可怜的麦斯威尔正躺在血泊之中。再见!」
  佩辛斯把跑车停在巷口前面,高登·罗威站起来,用力定睛看着路的另一头。
  「我看那是雷恩的车。」
  一辆长型黑轿车急速朝他们驶来,一声尖鸣,紧急刹车,停在他们前面,两人都满意地松口气。这个胆大妄为的司机正是德罗米欧。后座车门打开,雷恩高大的身影轻盈地跳出来。
  他叫道:「孩子们!实在太抱歉了。你们刚到吗?我出去游泳,奎西,这可怜的傻瓜找不着我。你们打电话给警察了吗?」
  「他们应该到了。」佩辛斯咽了口口水说。
  「没有。」老绅士喃喃说,目光犀利地打量巷道上的碎石,「昨天晚上下过大雨,碎石还是黑的,地面也还是软的,没有轮胎的痕迹……不知什么原因,他们还没有来。我们自己去看看。高登,我看见你的手臂已经痊愈了……亲爱的,走吧!别太快,不知道我们会碰上什么呢!」
  他回到车上,佩辛斯把跑车开入巷子。德罗米欧开着大车尾随在后。沿路树木低垂仿佛穹盖。清晨的大雨洗刷过了路面的石子,看起来像不沾污尘的纸张。年轻男女沉默不语,佩辛斯把心思放在窄路上,罗威的眼神凝视前方。他们不知道应该预料什么事情。万一有个带武器的人从树丛里钻出来,或一群人拿着机关枪挡在路前,他们都不会有准备。两部车咿咿呀呀前进,什么事也没有。
  他们到达通往艾尔斯家狭窄车道的入口时,佩辛斯停住车子。雷恩在后面下车,三个人组成兵团。乡村四处是夏日惯有的声音,令人欢欣愉悦。可是放眼望去,没有人烟可寻。他们决定把车子留在巷里,由德罗米欧看管,走路前进。
  他们谨慎地走下车道,罗威在前,雷恩在后,佩辛斯紧张地夹在两人之间。树木越走越稀疏,可以看见屋前的空地。房子非常荒凉,前门紧闭,窗户也都关上护窗板,车库门也关着,好像没丢失什么。
  「麦斯威尔呢?」佩辛斯轻声说。
  「我们进去看看,我不喜欢这个样子。」罗威面带忧色,「佩蒂,跟紧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很快穿过空地,走上摇摆的阶梯到阶台。罗威用力敲打厚重的门。他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敲,可是无人应门。他们看看雷恩,老人的嘴抿成一线,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何不把门撞开?」他轻轻地说。
  「好主意。」罗威退到阳台边缘,摇手要他们走开,松松筋骨,然后纵身往前一跳。他的右脚不偏不倚狠狠地踢中门锁,坚实的木门轻轻一抖,门上方的铃铛叮当响了一下。罗威退回阳台边缘,再试一次。第五次时,门终于支撑不住往里倒去,上方的弹簧铃铛愤怒狂喊以示抗议。
  「好腿功!」罗威得意地喘气,匆匆走进门去,「去年春天在马赛,一个法国摔跤选手教我的……感谢上帝!」
  他们在前厅忽然停住脚步,被眼前所见惊得目瞪口呆。
  小小的走道七零八落,好像刚刚有人在这里摔跤。一张原来放在伞架旁的旧椅子破成四大块。墙上镜子碎了,碎玻璃铺满半面地板。伞架踉跄地滚到一角。一张小桌子像死金龟子翻过身来。
  他们在沉默中走进客厅,整个房间全被毁了。
  他们走进书房察看,佩辛斯的脸色顿然发青。这儿好像被一头大象或一群饥饿的老虎扫荡过。没有一件家具是站着的,墙板上到处是奇怪的砍痕。吊灯也被摧毁,书本洒得满地皆是。玻璃、碎片……在同一沉默中,他们检查后面的厨房。抽屉都被打开抽出,橱柜都遭殃,碗盘锅盖全都掉在地上,但与其他房间相较之下,灾情要轻微多了。楼上情况相仿,到处刀痕……他们回到楼下。虽然麦斯威尔的衣服还挂在卧室内,但房子内没有他的踪迹。
  「外面不是有车库吗?」雷恩忖度地说,「虽然不太可能……」罗威说:「我们去看看。」他们走到外面。罗威绕着车库打探,那儿只有一扇窗,但是烟灰积得很厚,变成不透明。雷恩敲打着薄门,门上面有个生锈的锁。里面没有反应。
  「我得把窗户打破才能进去。」罗威说,「佩蒂,站开点,不要被玻璃打到。」他找来一块大石头,朝窗户投掷。玻璃破了,他的手伸过去打开挂扣。他爬进窗子,过一会儿对着外面大喊:「别站在门边!站远一些!」门往外冲开,木头上的搭扣弯扭松动……高登·罗威瘦削的脸庞通红,站在门边动也不动,然后紧张地说:「他在这里。可是我想他已经死了。」
  第廿二章 刀斧手
  车库里一辆惨遭岁月摧残的汽车停放在生锈的螺丝、油腻的破布、装杂物的木箱之间——简直就是一堆垃圾。一个古老的椅子立在开窗的墙壁和汽车之间,上面缠绕一团凌乱的绳子。椅子和门之间躺着麦斯威尔,黑色的衣服沾满灰尘。他脸部朝下,双腿蜷曲。虽然头部有破布打的结,可是没有受伤的痕迹。离他伸直的右手两英尺处有一顶污债的帽子,帽子上有一支电话筒。话筒连在电话线的一端摆荡。佩辛斯呆呆地把话筒挂回原位。
  罗威和雷恩跪在僵硬不动的身躯旁,把他翻过来。麦斯威尔憔悴的脸上一片死白,他的下巴有块折叠的厚布,好像围兜。显然他原先被绑在椅子上,挣脱椅子后才费力解开这个捂他嘴巴的东西。忽然间,他的脸不可思议地开始扭曲,轻轻发出一声呻吟。
  「啊!他还活着!」佩辛斯叫着,飞跑到他身边。她也跪下来,不顾地上的油污,轻拍老人的脸。他的眼睛闪了一下睁开,又闭上。罗威摇摆着站起来,往车库后方长满绿锈的水龙头走去,把手帕弄湿,然后走回来。佩辛斯轻柔地擦洗老人苍白的脸。
  「可怜的家伙,」雷恩缓缓说,「高登,我看我们两人用力,可以把他扛过屋子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骨瘦如柴的身体,经过空地,穿过被踢烂的前门,走进客厅。佩辛斯奋力把翻倒的沙发扳正,沙发上的铺面都被割得粉碎。他们把麦斯威尔放在上面,他的眼皮掀了两下睁开了,苍老的脸颊逐渐浮现出一点血色,眼里尽是恐惧害怕的神情,但看清几张关怀的脸庞后,他开始舔舔嘴唇。
  这时候,屋外一阵引擎怒吼,他们快速跑到阳台上。一个红脸魁梧的人,穿着蓝色制服,匆匆跑上阶梯,两个警察尾随在后。
  「我是泰里镇的鲍林警官,」他来势汹汹地说,「小姐,你就是今天早上打电话到我办公室的人吗……这个鬼地方真难找,所以我们才迟到。好,告诉我,这里出了什么事?」
  经过一番介绍和解释的折腾,麦斯威尔已经恢复不少元气,他们围在老人四周,在饱受摧残的客厅倾听他的故事。
  前一天晚上十一点半——夜黑风高的礼拜天晚上——门铃响时,麦斯威尔独自在屋子里玩接龙游戏。他匆匆走去应门,心里有些不自在。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单独一个人,远离人居……这么晚了,这个客人可能是谁呢?为什么到这个难得有客人的地方?然后他忽然想到,也许是艾尔斯博士回家了。门铃一直响个不停,他只好开门。一只脚马上踩进门,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高的人跳到眼前,衣领翻高到眼际。麦斯威尔惊慌地往后退,可是客人拿着圆圆硬硬的小东西朝麦斯威尔发抖的肚皮戳,他双腿发软之际,才明白有一支左轮手枪正在威胁着他。然后这人顶着昏暗的灯光往前走,光线直接打在他脸上,麦斯威尔惊慌失措地发现他蒙着脸。
  「我,我害怕极了!」麦斯威尔的声音破哑,「我想我会昏倒。他叫我转过头去,走在他前面走出屋子去,他的枪抵住我的背。我闭上眼睛;我想他,他要开枪打死我。可是他只要我走进车库,然后他找了些旧绳子,把我绑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还用一块破布把我的嘴塞起来。然后他就走了。可是他又立刻回来搜我身上。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离开屋子时,前门关起来了,门是弹簧锁。他没办法进屋子。我的裤子上挂着一支复制的钥匙——艾尔斯博士的原来的钥匙——他把我的拿走。然后他走开,把车库门锁上,我就被丢在黑暗里。外面一切非常安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我整晚都在车库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颤抖了一下,「绳子绑得我很痛,我睡不着觉。我觉得很紧张,手臂和腿都好像睡着了。可是到了早上,我终于想办法松开绳子,把嘴里的布拿开,然后发现口袋里有萨姆巡官留给我的名片。所以我就打了分机电话……我猜我一定是昏倒了。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他们仔细检查整栋房子,麦斯威尔摇摇晃晃跟在他们后面。他们从书房开始。
  不管是什么原因把擒服麦斯威尔的人吸引到这偏僻的乡村来,他在追寻所要的目标时,可是毫不留情。整个房间在搜寻过程中惨遭破坏。不仅所有的家具都被翻过来,玻璃物品被打烂,木制墙板也显示出被尖锐的器物劈砍过。
  鲍林警官很快就找到这利器,是一把小斧头,就躺在壁炉附近的地板上。
  「那是我们的斧头。」麦斯威尔又舔一舔嘴唇,「从厨房里的工具箱拿出来的。我用来砍木材烧壁炉用的。」
  「这是这里唯一的一把斧头吗?」佩辛斯问。
  「是的,小姐。」
  木制品和木墙被攻击得体无完肤,墙脚到处是木头碎片。连地板也有一处被撬开,麦斯威尔说那上面原来有一块地毯。现在地毯被丢在角落里,好像被一脚踢到那里去的。另一个角落原来有一个华丽的维多利亚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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