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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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点江山-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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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方南方

【】

楔子 篡改天机

明明已是深夜,天色却仍旧将黑未黑,如一片深蓝的幕布诡异而又璀璨地铺满了整个天空。适才,星宿星君才布好的星子,此刻已经无缘无故地散做了一堆,再也看不出个形状。

这在星宿上说,是大凶之兆。

可此刻,星宿星君已被兵马大元帅云景灌醉,如今,瘫在那张牡丹茶几上,睡得不省人事。哪里还有心思,去代理天帝那里禀告这等千年难得一遇的大事?

而兵马大元帅云景呢?已经转战下一个战场,位于三十一重天东面的一座云围雾绕状似蟒蛇包围的府邸,司命星君的金蛇府。

司命星君好酒,来酒者不拒。

灌醉了同样好酒的星宿星君,兵马大元帅云景已经有了几分醉。如今,加上这号称酒仙的司命星君,云景自己,已经飘飘然,几近倒下。

可,他还是用顽强的意志力在坚持着。

颠三倒四的晃到司命星君的书房,云景的眼睛都快眯住了,“喂,墨乌龟,你找到了没?赶紧的,拖拖沓沓的,被发现了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呢,这世人的所有命运都在这里,随随便便的,弄错了可怎么办才好?下次,可就得灰飞烟灭了。”

墨乌龟,名字叫墨乌。本是骆苍海里头的一只小乌龟,被骆苍龙王所救,修炼了千年,这才如愿成了仙。如今,龙王有难,怎能不救?再者,他既是乌龟出生,龟速,那是很自然的不是?

他云景在那边优哉游哉的喝酒,他一个人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这种可能会被堕仙的谋财害命的事情!

墨乌忿忿不平地瞪了已经神志不清的一眼,继续在一叠叠的红筏子中间寻找有用的那一枚。终于,墨乌双眼一亮,从中一本红筏子的最上头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筏子。赶时间,他匆匆地将它塞进了兜里,然后又另外拿出了一张,内容改变不多,毕竟太明显的话,会被司命星君发现的。

“好了没啊?!”

云景正难受着呢!自然又开始催促了。

“好了好了好了,真是的,你来找找看看啊!”墨乌白他一眼,手上倒是很满意地拍了拍他挂在腰间玉带上的小荷包。只是,到底是轻狂之人,转身之际,甩手的瞬间,衣袖勾住了刚才贴上去的那张红筏。他刚抬步,那张筏子便掉了下来。墨乌走得急,哪里看得见?而云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了,更加看不见了不是?

“好了就赶紧走,这种地方,终归不能久留。”云景蹙眉,一把捞过走得极慢的墨乌,几个跨步就将他带出了司命星君的书房。

门开的瞬间,一阵风吹过,地上那张孤单单的红筏随风几个摇摆翻滚,不偏不倚的吹进了角落里的一架炉火之中。炉火呈青、红两种颜色,被司命星君称作琉璃火。是专为烧毁那些写错写坏的命运纸而备。

那张被改的命运纸,刚被吹进那琉璃火中,便呲啦呲啦地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作了一阵青烟。原本,一段纠缠了几世,即将终结的命运,忽在这一世被烧成了空白。只是,到底是人为篡改,不是参透命运石而来的命运。这一改变,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终是无人知晓的!

不过,命运纸烧毁过后,原本混乱的星宿这时候却是已经清明了,一颗一颗星子均按照星宿星君适才的摆弄而回归到了远处,整个天际忽然暗了下来,再不是刚才的将暗不暗,将亮不亮了。

整座金蛇宫,因着兵马大元帅和墨乌龟的离去,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知道已经达成所愿,云景也安然回了他的元帅府。

嗯,安安稳稳睡一觉,明日,就一切都不同了~

……

扶泱大历755年深秋,原本,骆苍大陆历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天,亦这样,轻而易举的改写了。

卷一 琅家有女再长成 第一章 伏诛

第一章伏诛

九月的扶泱,天气早已转凉,深秋的萧索已经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尽显无余。到处都是枯败的树叶,干枯的树枝,就连偌大的仓颉河也没了往日的奔腾汹涌。

姜澜城地处扶泱国偏北之界,这份深秋的萧瑟便更加深重了几许。尤其,连日来这天都昏昏沉沉,不见一丝光彩。

层层的黑云将天幕压得很低很低,张牙舞爪的,似一条条凶猛的蛟龙盘旋在头顶,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格外让人胆颤心惊。

本是正午时分,往日,宁安街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而今,人倒是很多,黑压压的一片,宛如扶泱国东南边涨潮时节的虺渊海,一波一波人潮澎湃。不过,却都是争相涌往宁安街西头巍峨的建宁门门口。

倒也怪不得姜澜城百姓如此着急,实则是大势所迫。大婚三日即要斩后,这在骆苍大陆真的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更甚者,那庆嘉帝还亲下皇榜,让城中所有百姓务必到场,违令者,杀无赦。

今日,便是那执死刑之日。是以,城中百姓这才不得不倾巢而出,将这原本姜澜城中最宽阔的一片地方,挤得是水泄不通,哀号连连。

断头台上,琅云苏着一袭艳丽华贵的凤冠霞帔哀怨地跪着,一张脏兮兮的连被迫磕在木剌剌的木墩上。一双凄冷的眸子却唔半分畏惧,只一一看过身侧两个扎红巾袒胸露乳,手里握着一柄长约5尺大刀的彪悍刽子手。又仔细的划过场下争相拥挤的人群,却见整个法场上无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后,终于低低的垂了下来。

说好会拿免死金牌来救她的爹爹呢?此刻早已入郁初礼所说,逃出姜澜城了吧!

说了拿到容字军的虎符后,便会率兵来劫法场的本应该嫁给庆嘉帝的姐姐琅云瑶呢?怕是也早便逃之夭夭。

只有她,一个傻瓜,才会相信什么亲情,相信她们血浓于水,总不会抛弃彼此。

骗人,通通骗人!

琅云苏抬眼,怒目看着此刻已经乌黑的老天,她想问它为何如此绝情。却一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西城门上衍字军的军旗在灰蒙蒙的天空腾飞,黑色的底,火红的菱形边,迎着雷声,和着闪电,带出一条条的诡异波纹。扶摇直上的青龙,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似乎在与她对视。

衍字军,衍字军!楚衍,那个弑兄篡位的狗皇帝!那个草菅人命的小人,伪君子!

若不是被封住了嘴,不能说话,琅云苏真想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那飞扬跋扈的衍字军的军旗破口大骂。

只是,时不与她,她还在瞠目与那条青龙对视着。监斩台上,沙漏却已经漏完了。

“叮噹”一声,着天狼官袍的监斩官将红色竹签扔到到青石板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忽然让整个法场都肃静了下来。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一声行刑,嘹亮而雄浑。

紧接而来的,是那把亮堂堂的大刀。

琅云苏本想紧闭着双眼,行刑的一刻,却忽然不想那么怯弱和平静。她忽地睁开了双眼,被绑在背后的左手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右手手腕上的一串色泽晶莹地火红珊瑚珠链,借此转移自己的害怕,看着那把大刀直直朝自己的颈子落下。

残忍的看着自己行刑,也许,这种恐惧和痛苦,会让自己铭记,这样,下辈子,她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枉送了一条小命。

鲜红的血,随着刀落,尽数向外飙出,整齐划一的洒向断头台前的一条白布上。与此同时,沉闷了很久的天,终于,下起了入秋几月来的第一场大暴雨。

……

既已行刑,又下暴雨,城中百姓便不肯再逗留,争相转身,赶忙回各自家中。凌乱的脚步纷纷杂杂,一地的雨水,泥巴,夹杂着人群中的呼声,孩子们的哭声,恍如十八层地狱。

而与菜市口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姜澜城中,扶摇皇宫,却一派宁静,只留下雨水敲打屋顶,落入地面,或者汇入河流的声音。

“咯吱”一声,鎏金宫的红木雕花大门被侍从小心推开,着短衣小袄黑色长褂的李公公轻声快步走进。

“皇上。”

离庆嘉帝三米远的距离,李公公停住了脚步,恭敬卑微地服了身子,一声皇上,颤巍巍的,带着惧怕,亦带着惋惜。

“嗯。”庆嘉帝未曾抬头,只敷衍着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

李公公偷偷抬眼,斜斜地瞄了一眼庆嘉帝。见他眉头皱了皱,赶紧将视线收回,胡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启禀皇上,马受了惊,撞翻了六王爷的马车,耽搁了行程,圣旨没有送到法场,琅家小七……”说到这里,李公公顿了顿,擦了把额际的汗,双手死死在腹前紧扣,半晌后,才浑身颤抖道,“……斩了。”

话落,李公公终究坚持不住,后怕的跌到了青色琉璃地上,却仍旧警惕,立马翻身跪着。

庆嘉帝却无李公公想象中的愤怒,只粗粗看了一眼手里的折子,剑眉微皱着,放下折子,又拿过另外一本,翻开。这才淡淡应了一声,“嗯。”

李公公跟随新帝不久,尚不大懂新帝的心思,只好一直跪着,也不曾出声。

庆嘉帝斜斜地瞟了李公公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看完了新的折子。凝着眉思考了几秒,才低低问道,“太子楚容呢?”

“皇上在紫宁门埋了众多兵马,太……楚容始料未及,大败。往濮阳方向逃窜,照皇上的吩咐,未曾追捕。”

差点脱口而出跟着庆嘉帝喊了太子,幸亏及时,李公公抖了抖,又擦了把额际的冷汗,这才稍稍抬头看着庆嘉帝翻阅奏折的手指。

“嗯,随他去罢。”这回,庆嘉帝倒是放下了折子,点了点头,话也多了一句。不一会儿,又朝李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李公公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行了礼,转身退出御书房。

秋雨飒飒,伴随着雨点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让人不得安生。好一会儿,终是看不进去折子了。庆嘉帝起身,走至窗前,却见满树的合欢花经雨打风吹落了一地,汇成玫红的花河,心里愈加烦闷。

踱了踱步,仍旧回到了金丝楠木做的雕龙大书桌前。瞟了一眼书桌上的文房四宝,随即,长臂一伸,拿过桌面上的一方金色绫锦布。接着便拿过一支羊毛笔,大手一挥,呼啦啦的在上面写下了字。

半个时辰之后。

六王爷楚延气势恢宏的恭王府门口,有大太监传下圣旨:“夏季仓颉河水患,六王爷楚延奉旨主持修堤,却枉顾律法,贪污工款,按律当斩。吾皇仁慈,责令查其宅邸,收其脏银,断二年俸禄,以示告诫。”

……

卷一 琅家有女再长成 第二章 命不该绝

扶泱大历751年仲夏,这年盛夏,跟往年一样,不曾有什么大事发生,照旧是各家各户的一些家长里短在骆苍大陆争相上演。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右丞相琅奕带兵镇压西南的匪乱立下大功。敬献帝大喜,有心嘉奖琅奕。

依照扶泱700多的历史可循,历代皇帝赏赐功臣,无非是些金银珠宝,或者是良田美宅,亦或是美人几双。

只是,敬献帝好大喜功,尤其近几年来,扶泱多战乱,财政吃紧。如今敬献帝自己个都尚行节俭,总不能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大肆奖赏钱财。

但金口玉言总不能不兑现不是?

好在琅相也够给力,自几年前元配陈氏病殁之后,一直未曾续弦,正妻之位始终空缺。敬献帝这才捡了个空处,昭告天下,为琅相赐婚。

琅相今年四十有一,如此高龄得天子赐婚,骆苍大陆八国此前均无此等事情发生,倒也真真算是特别之处,这事,直到很久之后,都一直是扶泱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

再特别一点的就是——扶泱历755年,已经被庆嘉帝处死的右丞相琅奕的幺女琅云苏,重生了,重生回到了扶泱历751年仲夏,回到琅奕迎娶继室沈氏的前几天。重新体会她还懵懂无知,刁钻野蛮的那段小时光。

六月的姜澜城,正是夏季最热的月份。好几天未曾下雨,天闷闷的,又伴着虫鸣蛙叫的,闹腾的紧。

才四更天,天际还是一片暗黑,本是酣睡之时,右丞相琅相府上上下下却已经忙开了。无它,新夫人今日进门,虽无大礼,热闹一番总是要的。

弯弯的明月含着浅笑悬挂在院子里高高的合欢花树上头,朦朦胧胧的月光洋洋洒洒的,似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偌大的相府。

相府东面轻荷苑靠南的小院子里,主厅的梨木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阵略显焦急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响起。然后伴着金盆搁在木凳子上“砰”地一声,戛然而止。

床榻上,琅云苏刚刚才醒,眼睛还朦胧着,迷迷糊糊看见是花好进来了,立马又阖住了双眼,细细听着。

大丫头花好瞥了一眼额头上仍旧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的琅云苏,一边拧了温热的绒布毛巾递给桂妈妈,一边担忧着轻声询问,“桂妈妈,七小姐还没些好转么?”

“不清楚喱,萧大夫只说是淋了雨受了冷,说闷一闷便好,可没说有这些个症状。大概是昨夜被世子爷那么一捉弄,又受了些惊吓罢。唉,可怎么办才好?正好撞上老爷续弦,这个当口再请大夫怕不吉利。可要是好不利索,等下去祠堂跟着新夫人向过世的原配夫人执妾礼,出了病态,也是了不得的事情啊。”

“唉!”

桂妈妈心里也急,长叹了一口气,慌乱的从花好那接过绒布毛巾。动作是大了点,不过替琅云苏擦汗的举动倒是很轻。

桂妈妈肉乎乎的手时不时地抵在琅云苏的额头,软软的,暖暖的。有一瞬间,琅云苏极想睁开眼握着这支手,跟乳母好好哭诉一番自己的悲惨。

可,终归是忍住了。桂妈妈一定会说她睡糊涂了,花好也肯定会去告诉琅云烟,然后大家会把她当怪物,爹爹指不定会将她关起来。

琅云苏抿着唇,粉嫩地双手在被子里死死握着,极力克制着自己。这时,另外又声音传了过来,琅云苏一喜,轻松了许多。

是那个连欺君犯上也不惧怕,大着胆子陪着她代嫁入宫的丫头,月圆。

“照我说,干脆跟老爷明说好了,小姐身子虚,病还没好利索,去不得!”月圆刚从六小姐琅云苏那里得了清凉膏过来,一进门便听得桂妈妈的话。向来性子急躁地她,还在门口就念叨开了。

“胡说!”

这话说得!

花好立马训了月圆一句,圆溜溜的大眼睛狠瞪了她一眼,顺道赶紧起身,走到了门边。

琅云苏眼睛开了个小缝。只见花好双手攀着梨木门,小心地朝房门口走廊的两端仔细看了看,见没人了才将房门轻轻掩上。转过身,这才又对着月圆继续训道,“瞧你这嘴,尽说些瞎话!你忘了小姐这病怎么来的?再出岔子,老爷指不定该怎么责罚了!”

说着,花好又仔细瞪了月圆一眼,懊恼的跺了跺脚,还在头疼她说话这么没规矩。

月圆本想顶嘴几句,一侧头正好看到花好那凌厉的眼神,下意思的往后退了一退,这才顺着她的话细想起。

也是啊……

老爷的原配夫人,即七小姐的母亲陈氏。三年前因怀孕临盆时意外血崩,母子都没了。老爷和夫人青梅竹马,自然痛彻心扉。又怜七小姐年幼,抱着她在灵前口口声声说不会再娶妻。

可这敬献帝一纸圣旨下来,什么都打破了。

七小姐性子倔,这么多年又被老爷宠在手心里,难免骄横了些。趁着老爷奉旨入宫,任性的跟着世子爷出去纵马胡闹,淋了一上午的雨,又被老爷责罚关了一下午的柴房。又是受冷,又是受了湿气,这才害了病。

都三天了,眼看着这病好转了一些,昨儿个下午又被世子爷抓来的七色蟒吓了一跳,跌进了清园的荷花池里,又是一病不起的。

老爷大喜前生病,本就不吉利,桂妈妈都没敢伸张。这下要是再出乱子……

唉!

也不知道新夫人性子怎么样,要是责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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