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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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清-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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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女真组成的骑兵,战力虽已然不凡,不过还是稍显稚嫩!
此时,兵败如山倒,兵败如山倒!
两处后金的骑兵纷纷自相践踏着向后方跑去,跑啊!马儿快跑!
可是自己没马了,自己的战马已被明军刺死,怎么办?怎么办?解难军军圆阵前方的后金士兵顿时眼漏凶光,那就抢!
他们乘自己同伴不注意之间,一下将其揪下马来,然后自己跃上战马扬鞭而去!
甚至有不少人拔刀相向,拼杀起来丝毫不比刚才与明军相战时的勇猛差劲!
草原民族本就生性凉薄,部落之间互相残杀,兄弟之间互相抢夺父辈财富,刀剑相交,如此做法也就无可厚非了!
一时间,后金兵乱成一团!
高亮眼见大计已成,顿时高举调兵符印,朝两边厉声高呼道:“诸军,建奴已败,何不奋起大破之!”
“大破之!”
“大破之!”
“大破之!”
梁涛高举双臂,大声呼叫道:“诸军,向前!向前!向前!”
“向前!”
“向前!”
“向前!”
痛打落水狗,当真痛快!
痛快!
解难军此时自然是人人奋勇,四五万的后金的骑兵竟然被不到五千的骑兵外加一只四万人的步军给追着跑,此事--此事当着可笑!
将军一怒,坑杀十万!
士卒一怒,焚城填海!
还要什么阵型,杀吧!杀吧!杀他个干干净净!猛如虎狼,当真猛如虎狼!梁涛的骑兵此时尽皆人人冲入数倍的后金兵中大砍大杀,金兵哪里敢反抗,哪怕他们曾经纵横四方!兵败便如山倒--无论你之前是多么精锐,你此刻都只是任人宰割的绵羊而已!
后面的解难军步卒紧紧持着长枪大步保持着阵型死命追来,弓箭手和铁铳手依旧紧紧跟在其后快速放箭放枪。
后金骑兵一路逃亡,解难军骑兵一路狂追,一直追到天黑才善罢甘休。这倒不是梁涛不想再继续追下去,而是自己的骑兵也就五千不到而已,之前有四万步军牵制,才能侥幸获胜,若是等后金从惊慌失措之中警醒过来,赫然发现追赶自己的明军不过五千人,他堂堂四五万之师岂能再败之于他?
从小凌河畔一路到大凌河城一线,到处是后金骑兵的尸体,还有少量明军的尸体相随,双方到临死还在撕扯对方,刚刚被融雪滋润了一回的辽东土地有一次尝到了湿润的味道,只不过这一回,却是比单纯的雪水要来的有味道得多!
后金的八旗精锐倒是跑得飞快,然而他们的汉军,大多都是步军,他们一见自己的boss跑了,赶紧扔了手中的刀枪跪地降之。
后金兵终于在夜色掩护之下摆脱了明人的凶残追杀--至少他们自己认为是这样的,他们终于有时间一牛录一甲喇的再次聚拢了开来,然后纷纷在自己的旗主贝勒之下向大凌河城外的留守部队退奔去。他们实在是不愿回头与那群疯子一般的明军再战一次了,何况他们已经作战然后跑路了一整天,无论是战马还是人的身体,都疲惫的不行,他们急需要休整!

第八十八章 三碗酒

夜,静静的降临。他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掌,一下就将人间这处舞台的巨大帷幕给强行落了下来。
解难军稳稳地扎下了营寨,然后升起了炊烟,打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好饭。皇太极的大军仗着自己骑着四条腿,倒是跑的干净利索,五六万人的辎重连根毛也没带走,无数牛羊和酒肉,当真是应有尽有。
梁涛包扎好了几处箭伤,这些利箭当真是要命,当时为了稳定军心,梁涛不要命的不顾伤口奋力冲杀,在那时他的神经都仿佛失去了知觉,如今停下身来,卸下铠甲,这才觉得上半身伤口仿佛无数蚂蚁在撕咬一般,当真是使人疼痛无比。
好在明军的铠甲够好,梁涛身为一地经略,他的铠甲和当年袁崇焕使用的大致是一个档次的,想当初袁崇焕身先士卒奋勇杀敌,身披数十箭,最终亦是大败八旗十万,与梁涛今朝是何等相似!
天下英雄有是何等相似!
夜间,明军大营灯火通明,四处喜气洋洋,虽白天力战水米未进,然而自大明朝廷之宁锦大捷以来,辽东胜势无有越过今日之战之时!
解难军中军主帅营里头,诸将校济济一堂,虽经一日死战,人人带伤或是力竭万分,可此时却喜气洋洋,人人精神满面。
“诸位,今日一战,我等赖全军五万将士奋勇杀奴,才有此刻我等尽享建奴如此山珍海味,我等应当珍惜,今后亦当如此效命于军中!”梁涛处理好了伤口,依旧高坐帅位,只是其换了身较为轻便宽松的服饰,好养养伤口,向两边蹬鼻子上脸、眉飞色舞的的各军大小将领温声好言如是说道。
“理当如此!”众将连忙拜道,可是脸上欢颜依旧。
“诸军,今日我等虽以四万步卒险胜建奴精骑,然而此时战事未结,我等还当小心谨慎,此些都是用水冲淡了薄酒,万望诸位不要怪梁某不让诸位畅饮才是。”
梁涛如此一说,众人连忙摇头,急道“我等自是不会,将军多虑,多虑。”
此时梁涛在各军中声望如日中天,岂有人敢不满之言?
“好!既如此,我等先满饮此杯!”
帐内众人轰然响应,一时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忽的,帐外的侍卫首领张小虎一脸激动的跑进来大呼道:“将军,大彪子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梁涛大喜,顿时高呼道:“诸位,我等有今日之胜,全赖此些好壮士,我等理当亲自出迎才是。”
在场众人许多也是李大彪等人的袍泽甚至同乡,此时闻言也是大喜,纷纷应声,脚步紧跟着梁涛走出营帐相迎。
梁涛望着眼前的十几条残存下来的汉子,他不禁眼眶浸湿。
“好!好!好汉子!”
一百三十四人,就活下来一十三个,有两个人甚至各断了一臂,空荡荡的膀子,让人让人心中酸痛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李大彪,咧开嘴一笑,他脸上的一道凄惨的疤痕也随之抖动了几下,使他仿佛夜间的厉鬼一般,他“呵呵”道:“将军,我等倒也不辱使命,终于炸倒了建奴汗旗,可惜让皇太极这厮给跑了,平白死了些弟兄,可惜了我解难军百条好汉子的性命。”
旁边一人朝梁涛一抱拳,朗声言道:“将军,各位兄弟为了炸死皇太极和其中军大旗,不少人均是直接报着火药点燃”他用手擦了擦克制不住的泪水--面临死亡的时候,未曾落下一滴泪可是如今,却是再也按耐不住,他正是那骁将朱登辉是也!只听他梗咽说道:“诸位兄弟死前纷纷大呼‘请将军照顾好我等家小,我等且死去!’”
梁涛亦是眼眶含泪,以百余人夺旗败将,这是何等的艰难,也只有这些汉字,宁死也不退却半步!
梁涛上前捶了他一拳,男子与男子,不必太多语言。
缓缓地,梁涛又走向旁边用双臂重重拍了拍李大彪的身子,“好汉子!当真是我梁涛的好汉子!”
李大彪再次咧嘴一笑,蒙听梁涛如此赞誉,其心中显然是欢喜之极。
梁涛一一上前抱过十三位幸存的解难军兵士,一句“好汉子”,这些拿着炸药恶狠狠扑向后金的士兵眼睛湿了!我等--我等理当为将军效死!
梁涛忽的朝左右大声喝道:“高亮何在?”
一人连忙从人群之中跃出,“属下在!”
“今日我军伤亡可有统计出来否?”
高亮微微一笑,一躬身,随即缓缓说来道:“我解难军骑兵直接战死七百人,步卒战死二千九百,辽东军士阵亡一千四百,精锐火器营阵亡三百,共计五千三百人;另有伤者无数,因我军休整时间尚短,各部还未能及时计数上报。”
梁涛点了点头,又道:“粗略估计建奴伤亡如何?”
高亮细细思索了片刻,又道:“我军大致共斩杀后金八旗和蒙古鞑子首级共计八千颗,又汉奸军斩杀六千,另俘获鞑子四百余众,其汉军俘虏三千。”
顿了顿,高亮又补充道:“许多并非为我军所杀,乃是其自相踏践而死。”
梁涛听完,环顾左右四周,道:“诸位,且将我等帐内酒肉端出来,我等且与众将士露天豪饮一番!”
众人哄然应诺。
片刻,大碗大坛罐的淡酒就摆到了帐外诸多将士的面前,一层一层的兵将闻讯而来,将此主帐之前的空地围了个密密麻麻。
“今晚第一碗,我等该当近几日死难之将士!”说吧,梁涛将一碗淡酒缓缓道于地上。
两边的众将士纷纷效仿,一碗碗顷刻之间均被倒入了地下喂了土地公公,却是每人感到可惜!此是正理也,我等吃刀口饭,不知何时自己也命丧沙场,第一碗,理当先敬亡者!
“第二晚,我等为国--为天下汉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这第二碗酒--自然是敬我等自个的五脏庙。”说吧,梁涛一饮而尽。
四周军士纷纷哄然大笑,互相望了一眼,也是一饮而尽,完了再砸吧砸吧把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第三碗,我等该当敬敬这辽东的狗建奴,”众将士闻听此语,纷纷张大嘴巴讶讶然,只听梁涛接着道:“若是没有他们,岂来我等今日建功立业的大好时间?”
众人闻听,一时纷纷大呼起来,这些都是辽东、大同、陕西、山西的汉子,明时分属九边之地,这里的汉子血性足,被梁涛如此豪情一击,顿时纷纷响应:“愿随将军建功立业!”
“愿随将军建功立业!”
“愿随将军建功立业!”
便是原先并非解难军的士卒,此时已是放声大呼,已然心向梁涛。
梁涛一下跳上一张酒桌,随即高举双手,然后缓缓压下,全场顿时鸦雀无声,纷纷侧耳倾听。梁涛扫了一眼全场,然后高声朝四周厉声呼道:“今日--我军虽胜,却有无数袍泽英灵尽丧,他们--曾经为我等之同乡、故里或是吃一伙伙食之战友,如今他们的眼睛在我等头顶之天空徘徊,望我等杀奴为之报仇雪恨!此仇--若不报,我等誓不为人!”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第八十九章 范文臣之谋(一)

辽东的北风依旧,刮得人的面皮直叫唤,看这情形仿佛又要下雪一般,可他却再也阻挡不住人的脚步。
数万军队毅然踏着前行的脚步,向大凌河城的方向快步前行,他们此刻,全然忘却了可能的失败打来的痛苦,因为此时,一场场的胜利的甜美果实正引导他们向前!
梁字的大旗“哗哗”的飘荡在各个部队里头,原先辽东各军的“明”字旗却被豆大的“梁”--给遮了起来!孙元化的火器营更是过分,孙元化这人治兵确实不行,他的“孙”,竟然--竟然被人掉了一大半!好在他的兴趣并不在此,其人性情也是豁达之辈,对此只是苦笑了之。
此时步军的脚程因为之前的积雪的融化,新的大雪又未落下,加上士气的高涨,速度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而此时,大凌河城,已是就在眼前!
他们沿着前日后金骑兵逃跑的脚印,像一块牛皮糖一般,又粘上了大凌河城外的后金大军。
大凌河城头,祖大寿和何可纲喜极而泣,援军--援军,真的来了!
城中数万军民,终于有救了!
大雪,在深夜如期而至。又一次盖住了天和地。仿佛定要将这片并不宽广的辽地给死死的用大雪给掩盖起来。
后金汗帐,皇太极一人围着熊熊的火炉独坐其旁,他的身旁,依旧站着那个一直弓着身子的男子,他的腰仿佛不会酸累一般,柔韧性竟如此之好!
皇太极好不容易摆脱了身后那群疯子一般人物的疯狂追击,还有侥幸拼死逃脱的范文臣,终于在半路,和其他大金国溃退的八旗再次会合了起来。
皇太极搓了搓手,头也不抬朝那人道:“文臣啊,如今大雪又封了路,这大凌河城急切之间更是难下,明朝锦州来的援军又是凶悍异常,我军突遭逢如此祸事,底下的那些人又要不安分了,你可有何妙计,好让朕这张位子做得更舒坦些?”
皇太极没有想到,明朝竟如此顽强,硬是不肯丢下大凌河城这块硬骨头,加上这一次,锦州方面已经救援了六次了,兵力一次比一次雄厚,战力一次比一次强悍!更甚者--这一次打得他落荒而逃!
他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他的大金国,他的父亲辛辛苦苦拼死征战数十年,才打下如今的这片基业,他们一起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和生命的,可如今,却依旧只能偏安一隅,死死守在辽东这块又苦又寒的土地上!
为何,那些汉人生得那般好命,竟可以那般温床热饭,我等女真一族确实只能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头?
这不公平!既然这长生天不公平,那就让朕--让朕来改变这一切!
如今的一切都超出了事先的预计。皇太极其实并不愿再和明军大规模交战,他的八旗去岁打了整整一年,先打林丹汗再打明朝,如今正是好好修养的时候,他的八旗并可个个都是宝贝疙瘩,他实在不愿意再起战端平白损失丁寇,可这大凌河城如同沈阳眼皮子底下的一根刺,他若不拔--实在是不甘心呐!
此时,明军的强悍让满朝大金文武震惊不堪,大凌河城还没打下来,他们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又遭遇了一场当年的宁锦大战,一时间人心惶惶,一股股原本便对皇太极不满的暗流纷纷借此涌动起来。
其实你别看大明的军队逃跑得快,其实所谓大金的“精锐”很多时候跑的也很快!这个时候后金人心大惧也是正常得很!
范文臣跨前一步,低头先朝皇太极阴阴一笑,把腰弯得更低一些,然后“嘿嘿”一笑,道:“大汗何虑?”
“哦?”皇太极依旧搓着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发出了这一个词!
‘文臣’知他心意,赶忙道:“大汗何必为此头疼,如今明军善战,我大金人丁稀薄,不可与之硬撼,不若借明军之手--”
皇太极转过头来,他微微有些讶然道:“你是说”
“不错,大汗,两红旗实力太强,仅次于我两黄旗,此次明军战力颇强,若是借岂非是两全其美!”
他话未说完,皇太极勃然大怒道:“不得胡言,你个奴才,竟敢如此挑拨我大金君臣!”
皇太极虽如此痛喝于他,却并未对他如何。许久,皇太极叹了口气,徐徐道:“我二哥虽处掣肘于我,可两红旗亦是我大金之血脉,若是平白折了如此多的精锐,我大金焉能不元气大伤?”
那人阴阴一笑,道:“大汗多虑了,奴才所言,乃是如此如此”
皇太极闻言‘哈哈’大笑,他再次骂道:“你个狗奴才,何不早言?”
当大雪悄悄在夜间消退,只留下满地的残冰碎屑,倒是小凌河的冰面又高了一层。
当太阳初升,河两岸的士兵早早的拾起自己的兵器,走出给他们无限留恋的温暖的营帐,向敌方露出自己已被大雪掩藏了数日之久的爪牙!
卯时,几乎同时,两军的主帅敲响了升帐议战的鼓声。
皇太极大帐,数十个满蒙贝勒旗主聚聚一堂。皇太极清了清嗓子,朝两边文武缓缓道:“诸位,如今大雪才过,我等八旗精锐自当一扫之前颓势,誓与明军决一死战,以夺取辽东霸权,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互相环望了一眼,随即齐声拜道:“大汗英明,理当如此!”
汉人谋士范文臣上前一步道:“大汗,奴才有本奏!”
“哦?”皇太极“呀”然地望了他一眼,又道:“既如此,且速速道来!”
“大汗在上,诸位大人,我大金八旗连年在外征战,奴才昨夜掐指一算,自天聪三年征明朝及察哈尔,败明师于关内及大凌河畔,至今--已经一年零六个月了,期间我大金八旗从蒙古漠南草原打到明朝京畿之下,又从关内四城杀到辽东大凌河城,可谓转战千里,如今又至腊月,我大金马疲人乏,故奴才想”
两边的后金大臣闻言纷纷你一言我一句私语起来,朝廷之上本就是议事之处,只要你不大声喧哗、藐视皇权,无论是明朝皇帝还是广于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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