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娘驯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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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娘驯渣夫-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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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费的钱资越来越多导致家业越来越凋零了。现在都到要卖铺子的地步了。
  夏日的晚间,突然落了暴雨,距他们来到江南已有一载了,这天晚上沈荆的状况好了些,不再一味的发低烧,让人传说要见她。
  计软刚要休憩,听人通传急忙撑了柄江南的油纸伞匆匆过去,然而这油纸伞实挡不住雨水无情湿了下摆裤脚。
  到了沈荆门前将伞竖在了门边,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才入得门去。
  屋内下人已被驱尽,只留一豆残黄。
  计软觉得屋子不够亮堂,便又点燃了两三支蜡烛。顿时眼似被照亮了一般。即便他们现在生活微有窘迫,然而沈荆的屋子却一如既往的华丽,如同仙邸,芝兰雅室,久而不闻其香,这香里边比之一年前多了药香。
  沈荆在几案后坐着,听闻她的脚步声,抬眉,笑道:“来了?”
  计软似被他的美色微微晃,又心里掠过悲凉,他比之一年前要瘦了一圈,那原来的玉树临风、意气风发到如今竟变成了一个病美人儿了,然而他的笑容仍是晃人,怔了一会儿,心悸了一下,才走近道:“来了。”
  沈荆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计软坐了下来。
  沈荆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目露柔色,道:“衣裳湿了,我让人给你拿一件换上?”
  计软摇头道:“不必了,湿的不多,等会儿就会干的。”
  沈荆叹了声:“你惯是不给人添麻烦,也惯是不给人亲近你的机会。”
  计软一怔,道:“不是这样,只是衣裳湿的不多,不必那么麻烦。”
  沈荆唇动了一下,没再说话。
  计软抬头,那一瞬,一下子落到他的眸子里,似有万丈星河流淌,两人都没移开视线,只听外面噼里啪啦的激烈的雨水往下砸的声音,计软有几分心酸,如果一年前,她觉得沈荆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离她很远的一个贵公子,他的生活方式、高雅的情操、繁琐的礼仪、各种讲究都离她相去甚远,甚至偶尔看那些东西觉得头疼,而来到江南后,沈荆得了病后,她对他生出一种怜惜。
  这怜惜或来自于他偶尔在她面前暴露出的脆弱,或来自于繁华到衰落一种本能的感慨悲凉。
  外面雨越下越大了。
  沈荆先收回视线,把自己桌上摆放整齐的五六个笔砚移了一下推到计软跟前的位置:“我找你原是有事的,我如今已是将死之人了,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计软脸一变,斥道:“这是什么胡话?你这几天吃药不是好了些吗?你不要悲观,这病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沈荆笑了笑:“谢你宽慰我。但这事是我的一块心病,不说出来我安生不得。”
  “兄但说无妨。”
  “如今家业凋零至此,不是我愿看到的,然也不是无药可救,这砚台和笔原是我的爱物,有十数个,当年耗千万集的,如今当去五六个也能当一万两银子了,加之两间当铺可卖去三万两银子。你拿着这四万两着人去买勾栏妓院,大量买入,包括已被北戎兵占领的地方。”
  计软道:“为何?”
  “这场战事导致百业皆废,但独有勾栏妓院这一行只会因着人们颠沛流离无所消遣而繁荣昌盛,尤其是已失去的被北戎兵占领的领土,这些蛮子打胜打败仗,都必要找地方消遣快活,他们的钱又都是劫来的,让他们一掷千金不难,如果敢冒这个风险,把勾栏院开在失地,十年之间必是大赚。”
  “兄要把这事托付给我?”
  “不是让你亲力亲为,让你找信的过的人做,这事本是要托付给管家的,可他年事已高怕是做不好,我知你素来有志,不愿拘于后院,我也做不得那困你之人,不如让你飞了。”
  “沈荆?”
  沈荆笑了笑:“倒直称我名姓了,我喜欢听。”
  “我也知你的志愿,我会按你的名义来做此事,等你好了,这件事仍还给你做。”
  “好,我累了,你先去吧。”
  说是不亲力亲为,但计软事事基本都做到亲力亲为,如果不是担心沈荆,她是必要到北方失地去的,两年之后,沈荆病重。危在旦夕。发高烧的时候是在夜晚,计软跑去看他。
  静静烛光,余人都退了下去。
  相望无言。
  计软望着他形销骨瘦,比之初见之时不知失去多少风采,一场病竟把人折磨至此,不觉大恸。几乎泪下。
  沈荆笑了笑,道:“焉有孤男寡女,共于幽室,况黑夜之中……实是件‘孤男寡女’的事。”
  这时候还有心思说笑,计软听言,只觉心中悲痛,不觉泪下。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沈荆抖了一下,而后僵硬的身体才缓过来,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
  “你倒哭什么?我实不是什么好人,若非我病了这么一场,定然已把你谋在手了。只怕那时你该恨我了吧?”
  计软不知道,只知道现在难过难以复表。
  沈荆就那么揽着她,夜静静的,有微雨起落,微风轻轻刮过窗棱,有叹息声,有悲哀声:“一卧难起,自谓不得复睹芳容,此亦孽缘所羁,不自悔也。但夙愿未酬,使兄饮恨泉下,卿亦独能恝然乎”
  计软直起身:“兄有什么夙愿未了?”
  “情缘若了,当九泉无憾矣。”
  计软怔怔的看着沈荆。
  沈荆微笑:“弟可愿与我一段青丝?”
  计软点头。
  摘了玉冠,头发四散,找了一把剪刀剪下一段青丝递给了沈荆。
  沈荆眸色微微动,摘下自己手上一枚玉扳指,同青丝系在了一起。
  声音轻却坚定:“情联意绊,百岁相思。”
  计软面微微怔,但把手握了上去:“情联意绊,百岁相思。”
  沈荆微笑,眼里似有璀璨光芒,又似有痛意。
  外面风雨之声似梦似幻。情之真假似梦似幻。人之生死似梦似幻。
  “把这放到我棺材里吧……”
  佳期不偶惜芳年,设尽盟言也枉然。
  情重几回心欲裂,青灯夜雨梦魂颠。
  着意花花寻正酣,相思两字用心探。
  伤情无奈惶惶处,一嗅余香死亦甘。
  沈荆声音静静的,恍若跟世界融为了一体,跟天地融为一体:“今夏江南风景可好?我远在山东,一直听人说江南风景秀异,可惜自来了江南还没机会去看一看。”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果是好风景……”
  言毕,溘然长逝。
  沈荆年逾弱冠之年,至江南不及三载,溘然长逝,其天命也。

  ☆、情若比金坚

  沈荆逝去前脑子闪过的最后画面,是与计软同起同坐,共煮或品一壶清茶。一起看书,他时不时的抬头看她。或者月下同坐话心事,倦倦之情,难以表述。情话惆缪,徘徊怅望。
  若得这一段心灵相犀,倒在乎那世俗做什么?
  雨声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把计软的哽咽声砸的微不可闻,又如抽丝般剪不断,理不清。
  三年战乱,世道不安,单单一个女子根本无法生存,沈荆到底是她的依靠的,无论遇到什么麻烦一问他他都能轻松解决,她对他的依赖已超乎了她的想象,除了母亲,计软已是把沈荆当成亲人了。
  而他说走就走了。
  一块肉被硬生生的从你身上割除了。
  藤蔓系在树木上,那树木枯了倒了。
  三年多,人生只是在验证“世事无常”四个字。
  计软肩膀抖的越发厉害了,这种阴影的痛会持续一生,不是来自爱,是来自于对美好事物的毁灭的无法置信和深深惋惜,就像张国荣逝世时,梅兰芳逝世时。盛世烟花一霎湮灭,化成冰冷灰烬。
  她的背影淹没在阴影里。
  她念沈荆,不忍他离开。
  他身上余香未散,她没放开他,脑子里回忆起的是他们刚至江南数日的画面。
  才至江南,他一直在忙,忙了一个多月,这天归至后院猛的在院子里看到了她,便也不管小厮焦灼的催促,在游廊停住了脚步专心看她,计软无事,只是出来锻炼锻炼身体。花影里觑见沈荆,一时起了躲避心思,想着两人隔得远,他未必看得见她,便提了衣摆匆匆要离开。
  沈荆瞧见她走,又瞧见她分明看见他了,顿急了,高声喊道:“别后耿耿,子忍不一顾耶”
  计软才意识到他是看见自己了,很有些尴尬,走到他跟前,讪讪的,整容朝他施礼。
  饶是沈荆对她再和气,再守礼,也感到一股子怒气直奔天灵盖,把他冲的每一个毛孔不在冒气,若非无意,焉躲避至此?!施礼未毕,已被沈荆当紧抱住,恶劣的口气绕在她耳边:“今日乃得手耶!”
  计软又惊又怒,急推他,推不开道:“兄何相逼之甚?!天下奇花芳草之多,如何逼迫一个无盐妇人?”
  沈荆嗤道:“天下事,非相逼,焉能有成”
  言毕,怒气腾腾的抱住了她,也不顾她一路挣扎,径直抱回了屋,抱上了大理石床。勾帘落帐。芳香四溢。
  计软被他囚固的半分动不得,怒道:“若被人看见,则你的名就损了!你便不顾一分?日后谁还认你是小孟尝君?!”
  “为卿死且不吝,何名之有”
  言毕,取下她束发所插一根金簪,秀发如柔滑的锻落了下来,他望着那根金簪道,又嗅了嗅她的秀发,眉目中似有沉醉:“情若金坚,白头与交。这只簪可否与我?”
  “你放了我我就给你!”
  沈荆笑了一声,把簪扔还给她,头俯低,在她耳垂上舐了一下,感到她的轻微颤动,他有些沉迷,迷醉道:“放开你是不能了,只卿勿谓书生瘦弱,亦可作鲁莽汉也!”
  满脸血红,震聋发溃,计软又羞又怒,脑子却突然格外清醒!她不是没有尊严的,人人都可这般欺辱,沈荆把她当什么?
  看了他一眼,计软道:“你莫急,我一向钦慕你的才华,若你能效曹植,对此情此景,七步之内作一首诗来,我便跟了你。”
  沈荆睨了她一眼,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何用七步?我立时就来。”
  在她发上摩挲了几下:“蝶怨蜂愁迷不醒,分得枕边春/兴。”
  手触上她罗鞋罗袜,脱了去:“何用鞋凭证,风/流一刻皆前定。”
  手伸上她衣裳,解她腰带:“寄语多情须细听,早办通宵欢庆。”
  “还把新弦……”
  话未落,计软一口咬上了他的唇,把他最后一句诗给堵在了喉咙里,沈荆一怔,浑身僵硬,所有的动作都忘了继续,呆愣愣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夏天蝉鸣不休,他渐闭上了眼,喘息声都吐在了她口里。
  正是神思恍然,桃花纷飞。
  计软却突然猛的推开了他,握住腰带、拎起鞋袜就往外跑,这一下是发了狠力的,沈荆被推的差点没跌下床,张开眸子还在发怔,心里身为遗憾,却又有一丝满意,坐起身瞧着她,他料到她是要借让他作诗她好逃跑的,却不想是更亲近的办法。
  因而一时竟不恼她,也不追她,试想哪个女子会主动来亲你?倒有丝窃喜,反可怜的道:“兄这灵台一点,惟卿是图,刺骨穿心,不能少释,弟何忍亲了我又丢下我离开?”
  计软真是又羞又怒,不敢看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一句,满脸郝色,赶紧匆匆忙忙的穿上鞋袜就往外跑。
  沈荆犹道:“既未得手,该把金簪与我了!”
  计软终气不过,骂了句:“无耻!”跑了出去。
  沈荆哂笑了一声,身姿慵懒,如九天之神,闲散的靠在床边,衣衫微散,下衣流淌在锦被之上,口里喃喃,将作的最后一句诗续了上去:“还把新弦整,莫使妆台负明镜。”
  此时此刻,计软垂目,将沈荆四散的头发束好,戴上了金冠,又把自己的那根金簪插了进去。
  “情若金坚,白头与交。”
  赵大赖做梦了,梦里他叫了两班吹手,将着食盒羊酒、茶食细果,一样簪结彩,大吹大打的把计软迎到了自家的门儿。他在大厅上备了六席,还请了高家的公子高升奉陪。
  他取过礼帖,抬过食盒来,却是二十个大元宝,金钗金镯、裙带赛领、珠箍环佩一件不少。还有散银二百两,用一书匣捧着,为席面之费。
  这似是他成亲那天。又似不是。
  他那天虽亦有点期待,但心到底是平常。一个美人儿,得了,是他的运气,没了,就再搜罗。
  可他今天这心砰砰跳的就没停过,他知道那新房里等他的人是谁,他大笑出声,可是又怕这是一场梦。他见人就狂笑,他心一直在绷着。
  金乌坠下去,月亮上了树梢,前厅不住的唱闹饮酒,点起满堂灯烛,他喝的醉得跟泥人一般。众人们替他簪打喜,闹成一块,催他赶紧入洞房,他还是觉得畏惧。怕他只要一进门,他魂牵梦绕,死不能见一面的人就不见了。
  感觉是如此强烈,他好似知道这是梦,他宁愿这场梦再长一点,再长一点,不要醒来。
  他一直喝,直喝到了两更。
  夜漏沉沉,花,阴寂寂,他推开了门,寒风吹得那窗纸有声,是十月份,是青州的十月,是他三四年没有回的家乡,是他三四年没有回的家,他砰通一声关上了门,一步步走向榻上正坐的人。
  什么都还没失去,他回家了。
  还没近跟前,不知哪来的阴风一吹把她那盖头吹开了,笑语盈盈的看着他,那面容一晃,那不正是他魂牵梦萦的娘子?可他潜意识里又突然清醒,他娘子是不在了,这只是一场梦,但这梦是好的,只道她是鬼,不是他的劳什子新娘,不是他们今日成亲,是她终于来寻他了。
  他慌的一把上前抱住了她,哭道:“冤家,你哪里去了?终于想着来寻我了!”
  计软淡淡道:“咫尺不远。亦在江南。”
  “我把你的物件儿都贴身的带着,我的乖乖,你是随了我到江南来了?”
  赵大赖痴痴的看着她,她只望着他笑而不语,雾髩云鬟,媚意十分,赵大赖把她偎抱得紧,夹的他自己都疼了,她却似不知疼般,他带着心都疼了,抱着她又亲又啃,不住的拿脸儿跟她脸儿厮揾。说不尽情话惆缪,无尽相思。
  又拉着她跟她云雨,不胜美快,欢畅至极。
  行毕,计软整衣理髻。
  赵大赖拉着她不肯放她。
  她推开他道:“官人,今天是我们的成亲之日,我不走的。”
  他怔怔放开她衣袖,然下一瞬又猛的缓过来,急去拉她。
  猝然惊醒,乃是南柯一梦。
  但见月影横窗,枝倒影矣。赵大赖向褥底摸了摸,见流满席,余香在被。追悼莫及,悲不自胜。
  心里凄凉如巴山秋雨,寒透了骨髓,离了故土,没了亲人。岂不令人肝肠寸断?
  以翼鸟被风吹散,胡巢不定几时归;合欢冒雨残摧,别院未知谁是主。
  剩下的半夜,赵大赖都没再睡着,又思往事,又思故土,难忍凄凉,巴不得天亮了。
  次早,还没吃早饭,便有小将来禀报道:“将军,江南皇城已修好,经上下检查,并无大碍,可于今日在丞午门迎天子鸾驾入皇城。”
  赵大赖心里不耐烦,面儿上倒一脸威严:“我已知了!等会儿过去!”
  三年前洛阳被围,皇帝并一干大臣被擒为俘虏,谈合盟谈了三年,其结果是以淮河以北三省换取皇帝并一干大臣。但民心所致,加了一个条件是皇上必须首肯凌迟处死奸相,并他的一干党羽。
  从此以淮河为界,淮河以北是北戎兵的掳地,淮河以南是大弦领土。
  接皇帝和一干大臣回来是高大人去接的,不想皇帝仍没逃脱厄运,病死在途中。而奸相和其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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