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世界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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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全世界可怜-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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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后,她抬头,愣愣的环视着这间院子,目光在看到院子一角的书桌后顿了顿——
  那张桌子,是她为了姜淮练字搬出来的……
  他走后的三年,她便在那里看书习字。
  父亲的话犹在耳中回荡:
  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只有死路一条吗?!
  她决不允许!
  傅清漪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痉挛似的曲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激动的情绪,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冷静道:“去佛寺。”
  两年过去,佛寺的山依旧苍茫,树依旧挺拔。
  风吹起一地落叶。
  傅清漪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坐在石桌旁的云起大师,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慈祥而又熟悉的面容。
  那些准备已久的说辞,一时间都被堵在喉咙里,无法破口而出。
  云起大师似有所觉,抬头,见傅清漪在不远处呆呆的望着自己,他一愣,淡淡一笑,颤抖着声道:“幼卿,过来陪为师下盘棋。”
  他的语气自然亲切,没有丝毫生疏。
  得到示意,桑葚慢慢推着傅清漪过去,傅清漪抬头看着师父半晌,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棋盘已经摆好,正是那次她败给师父的那个棋局……
  她垂眸,静静道:“幼卿现在无法静心下棋。”她紧紧地攥住衣袖,死死抵住喉间的哽咽。
  云起大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久别的徒弟,捋着胡子,略带小心地问道:“你可是还恨着为师?”
  傅清漪沉吟半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抬头直视着师父,在他含着些许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还是没办法对亲近的人说谎啊。
  “您应该道歉的人,是我的娘亲,是那些被先帝迫害的人,而不是我。”她看着瞬间苍老了几岁师父,静静出声,“我能理解您,但是作为娘亲的女儿,我无法原谅您的做法。”
  云起大师深深地闭上眼,不断转动着手上的佛珠,良久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幼卿来此,可是为了那传说中的姜淮?”
  傅清漪抿唇,抬眼看着师父,点头:“您难道想再出第二个柳将军吗?”
  她还是残忍的撕开了师父的伤疤。
  云起大师身躯一震,手上的佛珠在快速转动。
  当初柳将军自刎沙场,与他脱不了干系。
  身为先帝亲信,若是当初他勇敢劝谏,先帝也许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柳徽也不会含冤自尽,柳氏这个功臣之家也不会一朝陨落。
  云起大师睁开眼,苦笑:“幼卿,你这又是何必……”他看向徒弟,轻声道,“你当真确定,那个姜淮不会叛国?”
  傅清漪抬头,目光坚决:
  “我确定。”
  当夜,云起大师亲赴宫中,求见当今皇帝。
  皇宫,御书房。
  听了对方的一番话,君离殇觉得犹如雷劈,猛地抬头逼视他,哑声问道:“此言属实?”
  云起大师淡淡点头,紧紧扣住手中的佛珠,轻声叹道:“他现在接替前任西宁皇未完成的事业,卷土重来,无非是想讨回一个公道。”
  君离殇许久没有出声,良久,才哑声怒斥:“可笑!难道就要为了他的不甘,葬送我整个南越?”
  云起大师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佛珠转动得更快了。
  君离殇靠坐在交椅上,手撑着额头,闭目半晌,沉声道:“姜淮一事,就此作罢。”
  第二天早朝,皇帝便下令停止对姜淮的围捕。
  听闻这个消息,傅清漪浑身脱力,瘫坐在椅子上,良久后,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眉眼弯弯地笑了:
  她知道,姜淮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不久后,傅四传来的一封家书,彻底击溃了她的执着——
  姜淮投入敌营,已确定属实!
  傅清漪愣愣着,家书上的那几个字多么的清楚明了,一笔一划中,都携带着傅四的浓浓的杀气和失望——
  姜淮,已经投叛敌营!
  傅清漪心一颤,那封家书便从她的手中滑落,翩然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可死心了?”怒意沉沉的声音响起,傅清漪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怔怔地看向父亲。
  傅常瑞看着崩溃得落泪的女儿,心底一叹,沉声道:“你和姜淮的婚约作罢,为父会亲自为你再觅佳婿。”
  傅清漪沉默了好久好久,才艰涩道:“父亲,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傅常瑞看着她半晌,默不作声地点头,转身跨步出了幼卿斋。
  外面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傅清漪看着窗外,愣愣的想:院子那一角的书桌,应该被淋湿了吧?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一滴滴豆大的雨点洒落,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许久,她慢慢伸手,从心口掏出那支象牙簪子,眼神温柔的看着它,用指腹轻轻抚摸,然后神色一冷,打开窗,扬手——
  猛地将那支发簪抛到窗外!
  做完这个动作,她呆呆的看着窗外,半晌,用手帕掩住唇,小声呜咽。
  泪水一滴滴滚落,没入衣襟。
  傅清漪缩在轮椅上,颤抖着身躯,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只是那哭声,终究被吞没在电闪雷鸣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弟说要去搜我的文……
吓哭,求放过!QAQ
今天午觉没睡好,码字好困……
嗯,迈过这个砍,就可以愉快地吃狗粮了……

  ☆、悔意

  军营外。
  姜淮抬头仰望夜空,闭目,面具下的表情晦暗莫测。
  军营里。
  “为了西宁大捷!”将军的袖子已经撸起,他高高地举起酒壶,大笑道,“干下这壶酒——”
  军营里暴起热烈的欢呼。
  酒酣正欢,将军扫了一眼醉醺醺的众人,笑骂道:“这帮喝不起龟孙子!”
  他提起一壶酒,大步走出营帐,看着那个静静地负手而立的男子,他身姿挺拔,夜风扬起,衣袖翻滚,整个人似要随风而去。
  将军摇摇晃晃地走过去,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就想大骂:“姜——”姜淮转过头,那半边面具露出的眼睛冷意渗人,将军一时被惊住,酒意也被驱散了大半。
  姜淮微微勾唇,冷静道:“何事?”
  将军回过神,笑着把酒壶塞进他的怀中,豪迈道:“多亏了你和柳云的里应外合,咱们西宁才能轻松干翻南越那群龟孙!来!喝下这壶酒!”
  姜淮默不作声,撕开酒壶上的封盖,一提酒口,仰头,他喉结滚动,清醇的酒多数从口中流出,没入衣襟。
  一饮而尽后,他将酒壶甩到一边,挑眉:“还有何事?”酒壶被摔在地上,那清脆的碎裂声,直唬了营帐中人一跳。
  那将军盯着他半晌,青筋暴起,挥起拳头就想一拳砸下去,军营里摇摇晃晃又奔出一个人,忙拉住盛怒的将军,醉醺醺笑道:“来!再喝一壶!”
  将军被他扯住,恶狠狠地瞪了姜淮一眼,那个出来劝架的人打了个酒隔,边扶着他走回军营,边醉醺醺地劝说——
  “将军何不忍耐……”
  “忍你大爷!老子不是南越那群龟孙,不知道什么忍忍忍!”
  “姜将军已经是我西宁的人……”
  “什么姜将军?你们的将军就只有老子一个!”
  “姜淮可是得了陛下青眼……将军……何不,忍耐……”
  声音渐渐远去,又被夜风吹散。
  姜淮再次抬头,最后望了一眼夜空,转身,毫不留恋的回归军营。
  今天夜空昏暗,月亮早已被淹没在一片乌云之中。
  ——
  天启六年。
  南越在多场战役上接连失利,国库空虚,军费紧缺,南越又屡次面临危机,南越大臣预测:这一年,南越大概就要撑不住投降。
  比起边关的动荡,南越大多数百姓生活依然平静祥和,只是一件事在京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傅家的傅清漪,名满京城的才女幼卿小姐——终于及笄了!
  虽说幼卿小姐双腿尽废,但她才气过人,且出落得清丽脱俗,傅家又是当朝鼎盛,提亲的人早已踏破傅家门槛!
  傅家门庭若市,实在吵得她有些头疼,傅清漪无奈,只好坐着马车来到了宁和酒楼。
  宁和酒楼生意兴隆,近年来在王葵的发展下,已经成为了商业巨头。
  王葵也早已成亲,听闻小姐前来,喜不自禁,忙前往招待。
  傅清漪凝眸,静静地打量着王葵:她脸颊莹润,身子比一年前更为丰润,微微一笑,脸上那甜甜的酒窝便展露出来。
  应该过得很幸福。
  傅清漪美目微弯,笑容清浅:“不必大动干戈,我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坐在轮椅上的女子仙姿佚貌,姿态婀娜,回眸一笑间,仿佛春光烂漫,百花齐放。
  王葵一时恍然:当初那小小的一团,现在已经长大了……
  “王葵明白。”王葵笑着回应,只是离开前还是忍不住转头回看小姐一眼:
  傅清漪美眸微转,红唇勾起,正托腮望向楼下看去。
  她笑容浅淡,眉宇间沉淀着挥不去的轻愁。
  这一年来……小姐心里也不好受吧。
  王葵轻叹一声,转身,踱步出了雅间。
  傅清漪不知道王葵心中所想,看着楼下,她思绪纷飞,凝眸,将脑海中的回忆压在心底深处。
  那说书人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傅家九小姐可真是剽悍,那位卫侯爷娶了她,居然还敢纳那秦雅欣为如夫人,当初,那秦雅欣挑衅傅九不成,反被殴打,现如今,那秦雅欣还是逃不了现任卫夫人的巴掌,真是令人唏嘘!”
  在场之人都笑了,傅清漪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位说书人,倒也是个人才。
  抬眸,看到酒楼门口那人,傅清漪秀眉微挑。
  那男子器宇轩昂,身着黑衣描金长袍,面容棱角分明,眸似点漆,薄唇微抿,举手投足间不似常人,酒楼众人心下一惊,目光都不自觉地集中到他身上。
  忽有一名唇红齿白的女子窈窕上前,盈盈一拜:“大人……”她含羞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那黑衣男子似有所觉,忙闪身避开。
  想到什么,傅清漪美目微凝,红唇不自觉勾起,那笑意又渐渐隐没。
  见他这么不给面子,那女子也急了,娇斥道:“岂有此理!本小姐的面子你也敢踩!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
  一群人应声而出,那女子冷哼一声,看着黑衣男子,舔舔红唇,哼道,“把他抓起来!本小姐好好调|教调|教!”
  一群侍卫应声而出,那黑衣男子神色一冷,刚想动手,念及自身形势,又生生忍住。
  几个暗卫蓦地出现,仅在片刻便抓住了那群侍卫。
  那女子被暗卫反手困住,一时大惊,怒道:“本小姐乃是幼卿小姐的表姐!你们还不快快松手?!”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表姐?”
  女子的声音空灵婉转,犹如黄鹂啼谷,悦耳动听,众人一时有些醉意,抬头,见楼上的女子美目微眯,红唇微弯,容貌倾城,一时间惊为天人。
  再回味着她的话,霎时便是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幼卿小姐!
  那女子一时也有些无措,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恰好在打算泼给傅家脏水时撞见了幼卿小姐本人,一时间低头,讷讷不语,任由暗卫将自己押往官府。
  黑衣男子抬眸看着坐在楼上的女子,黑眸微沉:这个人……就是幼卿小姐?
  他提步,大步走上楼梯,傅清漪见他上来,心中有些不自在,秀眉微微蹙起。
  “谢小姐出手相救。”那黑衣男子微微一笑,脸上便如寒冰破碎,一时间春暖花开。
  傅清漪摇了摇头:“想起一位故人,顺手而已。”她目送着那女子远去,美目微眨,轻笑道,“说起来,公子也是受了我傅家牵连。”
  有一美人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黑衣男子心中微动,垂眸看到她坐下的轮椅,心中便是一叹。
  傅清漪留意到他的视线,心中微有不悦,又蓦地想起——
  初次相见时,姜淮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腿疾?
  那黑衣男子见她目露沉思,将他忽略得彻底,一时也有些新鲜,挑唇笑道:“本王是当今秦王。”
  傅清漪心下一惊,抬头看向他,美眸微敛:这就是当今唯一存活的王爷,传说中的秦王……
  “参见秦王殿下。”她垂眸,恭敬出声,身旁的婢女也是一惊,忙屈膝行礼。
  那秦王挥袖,落座在傅清漪对面,他一向身居高位,也不需要去询问对方的意愿。
  傅清漪就当没有看见,依然自顾自的望着楼下,只是柔荑攥紧帕子,抿着红唇深思:这秦王到是个不简单的,那两位王爷都一时想不开去造反了,他非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借此变故得以回京……
  秦王见她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绪,心内不虞,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想什么?”
  傅清漪抬眸看向他,见他面容冷凝,实话实说:“在想王爷为何没有被陛下忌惮。”她是傅府的小姐,无需太过小心翼翼。
  她那么诚实,秦王一时哑然,也不好作答。
  沉吟半晌,秦王冷声道:“或许,是因为他太过忌惮本王,只好在一旁静观,伺机而动?”他端起茶杯,往下楼下,轻抿一口淡茶,笑容玩味,“幼卿小姐就不怀疑,刚刚那女子的身份吗?”
  听他的话,傅清漪心下一震:太过忌惮……傅家,曾经也是处于这个境地。
  此时听他再度提起那名女子,傅清漪秀眉微蹙,美眸一凝:“她是……来挑拨离间的?”
  那女子也许认得眼前这人的身份,就算不认得,见这男子器宇轩昂,明显并非常人,她却出手调戏,丝毫不怕惹了不该惹的人,刚刚她又自称与傅家有关系……
  秦王看着她,目光转柔,又喝了一口淡茶,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幼卿小姐这么聪明,本王都有些心动了。”
  只可惜,挑拨是挑拨,却不是为了离间他与傅家的感情。
  秦王黑眸微沉,沉声道:“听闻莲贵人再次复宠,即使淑妃娘娘已诞下皇子,但皇心难测……”
  他抬眸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女子,转动着茶杯,微微勾唇:“幼卿小姐何不嫁予本王?现在朝野不太平,有本王庇护,皇帝也不敢动你傅家。”
  傅清漪美眸微弯,眸底却是一冷:“王爷莫非当我是傻瓜吗?”傅家是站在皇帝那派的,还不至于想不开去临阵倒戈。
  “不。”那秦王把玩着茶杯,看着傅清漪,微微一笑,黑眸深邃认真,“本王正是欣赏幼卿小姐的聪明,才忍不住出声求娶,以致一时顾不得考虑太多。”
  他黑眸幽静深沉,傅清漪失神,一时想起了那远在边关之人。
  ——
  黑夜漫漫,马蹄声碎。
  姜淮骑在马上,突然心口一痛,他下意识将手伸向胸口,动作一滞,垂眸,握紧马鞭:
  那令牌,早已不在他身上……
  “姜将军!”一人赶着马来到他身边,身体随着马的奔跑而不住摇晃,他出声,似笑非笑地骂道,“今天是最关键的一战!干完这场!老子要让那群龟孙举双手投降!”
  姜淮默不作声,银质的面具在月亮的照耀下折射出冷光,他一挥马鞭,双腿夹住马腹,黑马扬声嘶鸣,撒欢似的往前奔腾。
  前方黑峻峻的一片,看不见丝毫亮光:
  姜淮垂眸,心中隐隐作痛,似有悔意——
  或许,当初他,真的不应该让她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了……
晚安!^_^

  ☆、凯旋

  
  漆黑的夜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将一切吞噬殆尽,微亮的星火点缀,西宁将军趴在高高的小山坡上,一双鹰眸微眯,仔细观察着敌营:南越军营黑压压的一片,敌军似乎已经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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