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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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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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陈暮已经走了过来,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步履款款。
  
  他温暖的声线响起:“我们走吧。”
  
  “嗯?”林浅诧异,“才来了一会,就要走了么?”
  
  “嗯,”他笑笑,“我也觉得很无聊。我们去江边走走。”
  
  酒店离着珠江很近。车子开了不久,就到了G市地标性建筑G塔边。林浅下了车,拖着酒红色长裙,抬眼望了望G塔,周身萦绕着五颜六色的灯光,绚丽夺目。
  
  陈暮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地替她披在了身上,林浅因为这个小动作心底有些温暖,侧着脸笑了笑:“谢谢。”
  
  站在江边,靠在栏杆上,微风将头发扬起,陈暮歪头看着林浅,觉得这种静谧的夜晚很美好。
  
  “陈暮。”
  
  她盯着平静的江面,唤了他一声。挂着彩灯的游船经过,水波开始荡漾。
  
  “嗯?”
  
  她转过身来,倚着栏杆,笑盈盈地看着他,眼波流转:“我有个疑问。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要相亲?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根本不需要相亲的。”
  
  他微微一笑:“你呢?肯定也有很多人追求你。”
  
  “我么?”林浅反倒是嗤笑了一声,“偶尔有,被我都给吓跑了。有人说过,予独爱林浅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文绉绉地念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倒不夸张。今天看你在部门例会上训人的样子,不仅下面的人噤若寒蝉,连我这个总裁也心生寒意了。”
  
  “我真的有这么可怕?那太可惜了,我的气势连一半都还没拿出来呢。”
  
  陈暮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陈暮望着对面光彩夺目的歌剧院,开口说:“林浅,有件事我得向你坦白。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也知道你在C公司上班,只是没想到相亲对象也是你,我们算是提前见面了。”
  
  他说的话,让林浅有些不明白,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我爸爸和你爸爸,是战友。”
  
  林浅一怔,猛地一抬眼。
  
  “其实这些年,于叔叔一直都在打听你的消息。前些日子才打听到,你进了C公司,正好我也刚回国,接受了总部的任命,没想到会这么巧我们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于叔叔就拜托我看看你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他说他一直没尽到父亲的责任,不敢直接面对你。至于相亲么,完全是巧合。我三十一岁了还没成家,家里都着急,有差不多合适的对象都会给我介绍。”
  
  原来是这样。
  
  爸爸这个称谓,对于林浅来说,实在陌生太久了。她眼中震惊了又震惊,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有G塔的彩灯照在双瞳中,闪来闪去。
  
  “我爸爸……”她开口了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哽咽,镇定了一下,才继续问,“他还好么?”
  
  陈暮沉默了一会:“不算很好。前些日子刚动了手术,胃癌。他说他想见见你,又不敢直接对你说,怕你怪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所以就让我先跟你接触一下,探探你的态度。”
  
  林浅眼中有些慌乱:“胃癌?有生命危险么?”
  
  陈暮看着她,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是多么地暧昧。他柔声说:“你不要着急,手术很成功,只要注意饮食,复发的可能性并不大。”
  
  林浅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仰起脸,眼睛里似是波光粼粼,却十分地笃定:“我爸爸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她这样扯着他的衣袖,莫名地触碰了他心底的柔软。
  
  “于叔叔现在在J市,你要是想见他,周末我陪你一起去。”
  
  “好,我回去就订机票。”
  
  陈暮把林浅送到公寓楼下,才问她:“你不恨于叔叔么?他一直很忐忑不安,怕你不想见他。”
  
  她摇摇头,语气很淡:“我没有恨他的理由。”
  
  ********
  
  林浅要去见于成为的事情,理所当然要瞒着林淑兰。从小林浅填学校要求的表格,父亲一栏,一直填的是已故,足见林淑兰对于于成为的憎恨,到了怎样的一种极端。林淑兰不可能允许林浅去见他,她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又会被刺激得旧病复发。林浅不愿节外生枝。
  
  浑浑噩噩地到了周末,林浅早已经忘了许漠南的三天之约。
  
  她跟陈暮一起坐上了G市去J市的飞机,与此同时,许漠南拨打她的手机,那边传来一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小丫头片子,难道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所以干脆躲着他了么?
  
  许漠南觉得好笑,坐在H市去G市的车里,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变换,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逃了,也是时候给她点压力让她知道,他许漠南是属牛皮糖的,没那么容易就能甩掉。
  
  他又拿起手机,拨了韩森的号码:“阿森,是我。我休假,找你喝酒,有空么?”
  
  对方很平静地回了两个字:“没空。”
  
  许漠南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他妈的比国家领导人还忙啊?”
  
  韩森淡淡地一笑:“要么来医院,我可以给你十分钟,要么滚蛋,我没闲工夫理你。”
  
  许漠南气得挂了电话。丫的真跟林浅那个小女人一个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陈暮代表了这样一种人,
他条件很好,也很完美,对你也很好,
又在你最孤单的时候出现,
可他不是你要的那个人,你会选择他吗?




☆、非你不可

  虽然极不情愿,许漠南还是出现在了某心理医院韩森的诊室里。
  
  看着医院门口那块LED显示屏上写着“本院在青少年不良行为矫正方面经验丰富,如叛逆、网瘾、偷窃……”,许漠南又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韩森一声。
  
  韩森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框架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其实就许漠南知道,丫就是一衣冠禽兽,阴险狡诈的很。也难怪他能当上心理医生,这小子有看透别人内心的本事,别人却看不透他。
  
  要命的是,许漠南还得叫他一声姐夫。
  
  “坐吧,”韩森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扶了扶眼镜,拿过一边的病历本,“什么事?”
  
  许漠南听了韩森的话,规规矩矩地坐在他对面。然而坐了两秒钟,许漠南又察觉不对,腾地站了起来,怒了:“你他妈当老子是看病来的?老子心理很健康,没病。”
  
  韩森悠然地一笑,点了点桌子:“没病就滚吧,我很忙。”
  
  许漠南终于还是勃然大怒了:“瞧你这德行,我看我姐就是太惯着你了!”
  
  韩森还是浅笑:“你姐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十几年都搞不定一个女人,她没有你这种丢人的弟弟。”
  
  许漠南清楚地听到自己血管崩裂的声音。他这个姐姐和姐夫,真是可以用“狼狈为奸”形容了,各种以打击他这个弟弟为乐。哦,还得加上他那个五岁的小侄女,韩沐,腹黑的德行跟他爸一模一样。这一家三口,十足地祸国殃民。
  
  后来韩森将手上的事情忙完了,才坐在沙发上,沏了功夫茶,懒懒地倚在靠枕上,问道:“这么说,你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许漠南微笑,笑容多了几分柔和:“是。”
  
  韩森轻嗤了一声:“你有把握?她不见得爱你。”
  
  许漠南倒是无所谓:“也不见得不爱。”
  
  “漠南,”韩森难得用正儿八经的口气对他说话,功夫茶缓缓地倒入杯中,一室的茶香晕染开,“林浅这种女孩,一直说她要一个霸气的男人。其实她要的不是表面的霸气,而是能够给她一个支撑,卸下所有伪装的那个人。”
  
  “我可以做到。”
  
  “不见得。你是个军人,你有身份的限制,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部队,所以你不能时时刻刻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你对她来说,或许是很重要的那个人,但并不是非你不可的那个人。”
  
  “我……”
  
  韩森起身按住了许漠南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个能够让她不用再坚强的男人出现了,你怎么办?”
  
  许漠南一下子沉默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韩森见他无话可说,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他一个人思考。
  
  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对了,你姐说,有空带林浅到家里吃饭。你这个不开窍的,你媳妇还得我媳妇帮你追。”
  
  “不用她插手,”许漠南忽地站了起来,神情越发坚毅,“老子自己的媳妇,老子自己追。这次出来,我跟我们团长都保证过了,媳妇追不到,没脸回装甲团。”
  
  韩森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许参谋长,还真当你是上战场打仗去了?”
  
  “真要是上战场还好了,老子也不用费这么多力气。林浅可比敌人难对付多了。”
  
  **********
  
  同是夏初,J市比G市的空气透着干燥,也没有那么闷热。
  
  一下了飞机,已经有一辆黑色奥迪在外面等着。仔细一瞧,还挂着军牌。
  
  上了车,陈暮对林浅说:“我已经跟于叔叔联系过了,他听说你要来,很高兴。”
  
  前面的司机也插了句话:“是,一大早老首长就到菜园子里摘青菜去了,还说要亲自下厨,做几样拿手菜呢。”
  
  林浅这才开始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原来已经是某集团军的军长。她觉得陌生,又有些怅然,心底却沉淀着不言而喻的欣喜。
  
  陈暮笑了笑:“看来你的心情也很好?”
  
  她也微笑:“嗯,还不赖。”
  
  手机响了起来。林浅低头一看,许漠南的名字闪耀在上面,这才想起这些日子被她忽略的这个人。她微微有些恍惚,手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挂断了电话,直接按了关机键。
  
  今天不是和许漠南纠缠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车子停在一处有些年份的老房子前停下,红瓦白墙,独门独院。主干道旁长满了参天的白杨树,绿树成荫,连阳光都变的稀薄,十分地僻静。司机上前敲了门,过了不久一个保姆开门,迎他们进了门。
  
  于成为已经站在了庭院里,看到林浅,走上前了一步,脚步又踯躅在原地。是林浅记忆深处的模样,容颜虽然已经苍老,身姿却依然苍劲挺拔。
  
  林浅迎着阳光浅浅一笑,轻轻唤了一声:“爸爸。”
  
  于成为热了眼眶,张开了怀抱:“浅浅,过来,爸爸抱抱你。”
  
  林浅几步走过去,时隔二十年,终于和自己的父亲相拥在一起。
  
  林浅伏在自己父亲坚实的肩头,偷偷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于成为松开她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恬淡地笑着,眼中满是喜悦。于成为亲厚地拉着她的手,又招呼陈暮,三个人一起坐在庭院的石凳上。
  
  保姆上了茶,是当地最有名的绿茶,今年新采的,所以香气格外浓。石桌旁有一棵粗壮的梧桐树,树荫正好将太阳遮了起来。花园里种满了月季,还专门辟了一块地种了许多蔬菜,粗略一看,生菜、番茄、茄子应有尽有,甚至还在墙角处架起了葡萄。看上去,颇有田园风情。
  
  于成为看见林浅在打量院子,解释说:“我病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休养,闲着没事情做就摆弄菜园子。”
  
  林浅问:“身体好点了么?”
  
  于成为面容虽然消瘦,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却很好。他点了点头:“好得很。医生也说没什么事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这次我来,带了些营养品,您一定记得吃。”
  
  “吃,你带的我肯定吃。”
  
  陈暮忍不住笑了:“听我爸说,每次那些护士劝您吃药就犯难,特别是您一板着脸那些年轻小护士就害怕。我回去得跟我爸说说,都是谣传,于叔叔明明一听吃营养品高兴得很,哪里就不好伺候了。”
  
  于成为朗笑了两声,又说:“陈暮,这次多亏了你,我得好好谢谢你才行。”
  
  “应该的。”
  
  于成为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盈盈地问:“浅浅,你在G市有没有交男朋友?”
  
  林浅摇摇头:“还没有。”
  
  于成为又说:“那……你看陈暮怎么样?”
  
  林浅愣愣。看了眼陈暮,他却是漫不经心地端着杯子喝茶,眼角微微看得出一丝笑意,显然是想让她一个人应付,自己好置身事外。男人的睿智,往往只要不动声色四个字就足够了。
  
  林浅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
  
  于成为说:“我这个做父亲的过去没尽到什么责任,现在才关心女儿的婚姻大事,希望还不算太晚。其实我中意陈暮当女婿已经有好长时间了,你看,小暮稳重又体贴……”
  
  “爸!”
  
  一声清脆打断了于成为。
  
  林浅诧异地转过身,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紫衫女孩站在不远处,身后还立着一个温婉的中年女子。
  
  女孩几步奔走过来,撅起嘴:“爸爸,小暮哥哥又不是商品,哪有你这样推销的。要是哥哥烦了,以后不来我们家了怎么办?”
  
  于成为见了她,眼角弯的更深,笑容越发清亮:“小溪也回来了?别只顾着护你的小暮哥哥,快来,见见你浅浅姐姐。”
  
  “我听说姐姐要来,专门翘了王教授的课回来的呢,”于溪一转身,看见了林浅,甜甜地笑了,“姐姐,我是小溪,我代表全家欢迎你的到来。”
  
  林浅怔怔地,还是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于成为介绍说:“这是你妹妹,于溪,今年读大二了。”又指了指依旧站在庭院中央的温婉女子,“那是你苏阿姨。”
  
  苏湘。
  
  林浅神色不易察觉地沉了沉。小时候经常听到苏湘这个名字,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竟然见到了本人。林浅这次只顾着来看望生病的父亲,竟一时间忽略了,于成为早已经再婚,并且又有了一个女儿。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苏湘就像是一株清丽的铃兰,没有被岁月留下任何痕迹,这样一个淡雅从容的女子,难怪会让林淑兰恨之入骨。
  
  半晌,她牵起嘴角,恬淡一笑:“小溪,你好。”又站起身,对自己的继母颔首,“苏阿姨好,我是林浅。”
  
  苏湘走过来,手自然地搭在于成为的肩膀上,周身萦绕着一种江南女子的温柔:“你爸爸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连小溪也一直嚷着要见你这个姐姐。如今我们一家人今天终于算是聚齐了,先进里屋说话吧,一会太阳就该晒了。”
  
  林浅笑笑:“好。”
  
  没人注意到,她圆钝的指甲生生地将手心扎了个血痕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那个,寻人启事,瓦家的收藏君和评论君都离家出走了~
哪位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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