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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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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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翔突然觉得徐宏远的笑着实有些晃眼,抽着嘴角笑道:“小寒,你可要想清楚了,倘若你真要娶四小姐为妻,将来可就得尊称阿远一声小叔叔,这辈份上……”

笑意顿住在徐宏远脸上,半晌,他耸耸肩道:“我辈份大,不吃亏。”

“我吃亏!”

杜天翔捏白子的手重重落下。

☆、第五十九回 谁吃了亏?

杜天翔重重落下一子,斜着眼睛盯着徐宏远瞧。

徐宏远淡淡一笑,“你吃亏?你吃哪门子亏?”

“我怎么不吃亏?你瞧,我与你是兄弟,我与他是表兄弟,他叫你小叔叔,我叫你什么?”

“你叫我阿远也好,小叔叔也好,我都乐意。”

“你乐意,我不乐意,我跟你说……”

这两人索性把棋子一扔,一本正经的讨论起辈份来。全然忽视床上之人一会青,一会红的脸色。

这两人商讨了半晌,终是没商讨出个结果,不由的把目光看向萧寒。

“表哥,你说句话!”

萧寒闭上眼,沉默着不语。

“小寒,你倒是说句话啊!”

萧寒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肃穆。

“先不说这些。这次的事情,我觉着有些蹊跷。我原本想着不过是几个江湖中人,拿几个钱,干的无非是劫财劫色的勾当,都是三流角色,以我的功夫,一个人就够了。等交了手才发现,其中有两个不是普通的匪类,身手不弱,两百米内一箭伤马,绝对不是小角色。”

杜天翔眼中寒光尽现,脸渐渐沉了下来。

徐宏远收了嬉笑,肃道:“你是说许氏花钱买凶原本是想劫财劫色,坏了欣瑶的名声,不料中间混了人,想要欣瑶的命?”

萧寒动了动尚且灵活的手指,道:“不好说。我查过了,这伙人,原是小混混出身,统共十来个人,仗着有几下拳脚功夫,专骗富贵人家的内宅太太,处理一些大户人家阴私的事,捞几个小钱花花。杀人越货。抢劫放火这些事没干过几回,不过也不排除许氏花了大价钱,请了两拨子人,以备后手。”

杜天翔咂嘴道:“小混混也不排除有身手好的。他们的老巢十六派人去过了,早就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徐宏远追问道:“萧寒,按理说除了许氏,三小姐,没有人会要欣瑶的命。她一个大家小姐,一年到头出不了几趟门,能得罪谁去?莫非是瑾珏阁的事?”

杜天翔正襟危坐道:“除了我们几个,谁又能猜到四小姐与瑾珏阁有关?这事也怪你,下手也狠了些。一个活口没留,这会想查,断了线索。”

萧寒不紧不慢道:“招招致命,步步紧逼,不下重手。你还能看到我?”

杜天翔俊眉紧锁:“以你的身手居然……如此看来,此事倒真有几分蹊跷。”

徐宏远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一步,若有所思道:“天翔,你明天到蒋府去时,把事情跟欣瑶说一下,看看她有什么线索。再问问许氏的事要不要我们插手。”

杜天翔点点。

萧寒突然出声道:“那庸医是如何在蒋夫人膝盖上动的手腿。天翔,你可问出来了?”

杜天翔剑眉微挑,一脸的不屑道:“在针上作的手脚,那针上沾了脏东西,从而引起低烧。”

萧寒冷哼一声:“通知兵马司的人,把这人给我照看起来。如今蒋家对外是怎么个说法。周老太太,蒋少卿有何表示?”

杜天翔意味深长得笑道:“外人只知道马兵指挥使办案,累及蒋府。其它的,暂时都按着不动,那两位还蒙鼓里。许氏那边十六派了四个高手盯着。跑不了。对了,南边回话了,那封信,也是许氏的手笔。这个许氏,看着蠢笨不堪,算计起人来,却也头头是道啊!不过跟四小姐比起来,嘿嘿,你们看看这个。”

杜天翔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递给徐宏远。

“四小姐让人拿给我的,我和十六研究了一晚上,厉害啊!阿远,你束手无策的事,你侄女都替你办好了,师出有道且不露痕迹,周家,侯府一个都跑不掉。这次,是真把她惹急了!”

徐宏远接过信纸,粗粗的浏览一番,随手塞进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父亲当年难不成都教她这些?”

萧寒一下子紧张起来,又不能动弹,急道:“拿来我看看!”

徐宏远却道:“晚上与你细说,这会我与全爷,燕鸣研究研究去。天翔,你看着他。”说罢,把手里的棋子一扔,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杜天翔等徐宏远走远,忙把门关上,走到床边,面色凝重道。

“萧寒,那天的事,动静这般大,二哥把我与十六叫过去,事情的来笼去脉他都知道了。”

“二哥说了些什么?”

“二哥又问了四小姐一些事,我与十六实在没有办法,都说了。二哥听了,说了一句话,倒是个奇女子,还说有机会要见见,你心里有个数。”

萧寒慢慢垂下眼帘,再睁眼时神色如常道:“十六怎么说?”

杜天翔凑近了,轻道:“十六只说四小姐刚刚醒过来,身子弱,需静养。”

杜天翔看了看萧寒的脸色,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咬咬牙道:“那天第一个找到你们的是沈府的九爷沈力。内伤最忌颠簸,是他一路抱着回蒋府的。十几里路,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神色,很不一般。倘若你真动了心,下手要快啊!”

“她不愿意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萧寒苦笑道:“你知道我醒来听到了什么吗?”

“什么?”

“我听到了她在笑,她说能得英雄救美,当大笑。她还问我有什么遗言,尽管说,只要她活着,一定帮我做到。”

杜天翔扑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叹了又叹道:“她这是盼你死呢,真不好意思,是我让她失望了!”

萧寒无可奈何道:“还有心思说笑,快帮我拿个主意。”

杜天翔心思转得飞快,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听说二太太过些日子要来看你,到时候……”

……

欣瑶醒来第三日。

顾氏挥退下人,抚着欣瑶的手,泣道:“总算捡了条命回来,你若有个好歹,母亲也就随你去了。”

欣瑶柔弱不支道:“母亲,我福大命大。老天爷不收我。”

顾氏不由双手合什默默祈祷。

欣瑶见状,弱弱的扯出个笑,示意母亲低下头,在顾氏疑惑的眼光中。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如睛天霹雳一般在顾氏的耳边炸响,静默了半天,又滴下泪来,眼中的恨意绵绵不绝。

欣瑶眼圈一红,缓缓的闭上眼睛。

顾氏见女儿闭眼,又恐惹她更伤心,忙拭了泪,故作欢颜道:“瑶儿,杜太医交待过。你伤及五脏六腑,情绪不可激动。不哭,不哭,我的儿,我便是舍了这二太太的名头。也会为你讨要一个公道。”

欣瑶睁开眼,炯炯有神道:“母亲,十几年了,是该算算总帐了,这个仇,我自个来报,我只求母亲帮我做一件事。”

顾氏将将忍住的泪。又落了下来,泣道:“自个都这样了,还有心思顾念着旁人,老张头的事我已安置好了,他家的那个小孙女我已经交给李妈妈调教了,往后。就跟着你罢。”

欣瑶笑中带泪刚想说话,觉得胸口一顿,一阵猛咳,吐出两口血来。

顾氏放下痰盂,用帕子帮女儿擦了擦嘴角。展开帕子看了看血的颜色。背过身擦了把眼泪,把起欣瑶的头,喂了口水道:“好好养伤,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让人来要,前儿个你二姐姐托人带了两只上好的老参,拳头大小,我已经交给李妈妈了,回头让人炖了吃。”

欣瑶虚道:“杜太医说,吐出来才好,母亲不必担心。”

顾氏见女儿神情倦怠,轻轻拍着把女儿哄睡着,放下帐子走了出去。

顾氏红着眼睛在听风轩的院子里站了良久,吓得听风轩的丫鬟,婆子们大气不敢出。还是李妈妈在二太太跟前说了几句话,才把二太太劝走。

顾氏从女儿院里走出后,一边数天,都没给蒋宏生好脸色看。

……

蒋宏生自打女儿醒来后,心里七上八下。女儿出事前对丫鬟说的那句话始终在他脑海里翻滚,思来想去,总有疑虑。

虽然六皇子对外宣称是兵马司办案才导致蒋府小姐受了无妄之灾,且兵马司也派了人上门赔罪,并送了些上好的药材补品来。蒋宏生却隐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事后,他询问女儿,女儿只说小时候不会说话,偏耳朵生得比旁人灵敏些,在清凉寺后山喝茶时,隔着溪水,就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二奶奶怀着身孕,不能惊着,这才设计让二奶奶先走。

又道她一闺中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会暗算她,那些歹人,最是穷凶极恶,刀枪又无眼,她也是惊吓万分,心里怕得不行,情急之下,才说错了话。

蒋宏生看着欣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痛如绞。

这个女儿从小命运多舛,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这般大,出落得眉目如画,冰雪聪明,却逢此大难,九死一生,真真让人痛入心骨。蒋宏生哪里舍得再多问一句。

……

沈力在欣瑶醒后的第二天,被老爷子赶回了军中。

临走那一日,他一如离开苏州那晚一般,在听风轩的屋顶枯坐了一整夜,那是他能靠近她最近的地方。

酒入愁肠,沈力的眼角忽然有了泪光。

她无声无息的躺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

身子很轻,轻的似一张纸,十几里的路,他就这样抱着。

老爷子终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只与他说起以往爷孙两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沈力听了半日,心一点点往下沉,宛如冬日般萧索。

☆、第六十回 大有来头(二更)

沈力望向喋喋不休的祖父,静静的盯着他花白的头发看了许久,末了才无面表情称下次再把他叫回来,便是成亲时候。不拘什么人家,只老爷子看中便可。

老爷子点了点头,却无一丝喜色,叹着气拍拍孙子的肩膀。

“阿力,并非祖父不通情达礼,实在是这丫头太过聪慧,慧极必伤啊。咱们沈家,只需要一个听话的主母。她提的那两个要求,换了任何一户人家,都不会答应的。更何况这次她跌落山涧,听说身子受损厉害,内伤极为严重。祖父本来就担心的身子不能生养,这下倒好……一个不能生养的主母,在沈府是站不住脚跟的。”

凡富贵人家,繁衍三四代后,俱是人丁繁多,管不胜管。

沈家传家至今,已经五代,却嫡是嫡,庶是庶,子孙大多出息,断无作奸犯科,斗鸡走马之类,靠的便是每一代掌家人的高瞻远瞩,运筹谋划,才富贵尊荣至今。

因此,当家人的婚姻,便成了沈氏家族的重中之重。

沈老太爷子的嫡妻唐氏,便是出身清贵的大家闺秀,模样标致且不说,性子更是温柔贤惠,对沈老太爷子的话言听计从。

妻贤夫兴旺,老爷子纳四房小妾,生庶子,庶女六七个,争风吃醋之事虽常有,断无人敢嚣张跋扈,阴险算计。

有道是富贵有数,子孙无尽。人丁兴旺,儿孙满堂向来是一个大家族兴盛的标致。

蒋欣瑶自小苦药不断,此次清凉山连人带车跌落山涧,身子更是受损厉害,能不能生养还真是个问题。

再加上蒋欣瑶所提的那两个苛刻的条件,使得原本对她还算满意的老爷子,再三衡量之下,终是弃之。

倘若欣瑶两年前说这话,沈力定会为她跟老爷子再争上一争。斗上一斗。这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又在军中跌打滚爬一番。沈力的性格更加的安稳沉着,遇事冷静。他早就明白,沈家是他无法逃避,不可退缩的责任。

他的人生,从三四岁被老爷子接管的那一刻,就定了型。老爷子十几年来悉心教导,耳提命面,为的就是等他接手沈家的那一刻。

所以即便他对欣瑶情之所钟,也断做不出违背祖父的事来。

因此这一夜的枯坐,比着两年前的那一夜。少了不甘与心痛,更多的是无奈与不舍。

娇躯在手,暗香袭来,冷漠掩映下的深情终究是喷薄而出,无法抑制。不能自拔。

许多年后,当他暮暮老矣,回想起离京前的那一夜,心里说不出的辛酸与后悔。

这辈子,他只做错了两件事,一是高估了自己坚忍,二是低估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

欣瑶醒来时。在枕头边找到了一张信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蒋欣瑶看后,心下莫名的涌出失望。

……

“那日小姐遇难,听说是沈公子找到的?”

“嗯,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是沈公子一路抱着回府的。”

“真的?清凉山离咱们府十几里路呢。”

“谁说不是。”

“沈公子对咱们小姐真真是……”

“嘘。小声些!”

……

蒋欣瑶想起昨日无意中听到的话,慢慢的咬住了嘴唇。感觉到了疼痛,皱了皱眉头,便轻轻放开,除了唇上数个牙印外。脸上再看不出一丝波澜。

碧苔,轻絮在外间做活,听到小姐房里有动静,忙端了水进来。

自打微云,淡月两个受伤后,李妈妈便让碧苔,轻絮贴身照料小姐饮食起居。这两个丫头跟着欣瑶七八年了,又是李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尽心尽力自不必说。

只欣瑶更喜爱轻絮一些,这丫头话不多,做事却沉稳。

两人小心翼翼的把小姐扶起来,半靠在枕垫上,洗漱一番后。

欣瑶照例问了问微云,淡月两人的伤情。

这两个丫头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滚了几十米,撞到了树,头破血流,浑身擦伤;一个则摔断了腿。

顾氏怕听风轩人手不够,便把两人挪到她院里,派两个小丫头近身照顾,放在一处养伤。

碧苔笑道:“小姐,她们俩个好多了,心里惦记着小姐,都想早日回到咱们院里呢。”

欣瑶笑笑,没有说话,任由轻絮一口一口喂着清粥。

将将吃了一碗,吴氏扶着丫头的手,便来了。

自打欣瑶受伤后,吴氏便日日到听风轩坐坐,对于那日清凉山一行,吴氏绝口不提。姑嫂两个或说说家常,或聊聊女红,倒也和睦。

吴亦芳心里对这个小姑子说不出的感激。那日她到归云堂请安,刚到门口,无意中听老太太与公公说起欣瑶一事,才明白过来,她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从山上下来,全是因为欣瑶的缘故。

倘若她没有早走那几百米,说不定掉下山涧的人便是她。吴亦芳是个聪明人,既然公公,婆婆没把这事说开,她便乐得蒙在鼓里,日日探病,既不刻意讨好,也不故意疏远,只与小姑子不亲不远的相处着。

欣瑶对吴氏这些日子的行事,只淡淡一笑,却对蒋欣珊近几日的表现,生了好奇之心。

蒋欣珊这几日也日日到听风轩探病,略坐坐,喝碗茶,说几句安慰的话便走。在外人看来,端的是姐妹情深,便是老太太、蒋宏生也都说自打三丫头定了亲后,懂事不少,颇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样子。

蒋欣瑶仗着病弱,只管假寐,她坐她的,我睡我的。偏李妈妈像护着小鸡的母鸡,但凡三小姐来,便守在欣瑶房里,手里做着针线,两眼留神的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不敢有片刻松懈。

蒋欣珊冷嘲热讽几回。李妈妈只冷笑着,极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二太太说了,小姐跟前,一刻也离不得人。省得又有那不知死活的,累着了我们小姐”。

按蒋欣珊以往的性子,早就拂袖而去,偏偏她像没事人一般,笑笑过后依旧日日上门,气得李妈妈恨不得扎个小人,在上头戳上九九八十一针,方才解恨。

蒋欣瑶也不拦着,以德报怨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她这人,没实力的时候是只鸵鸟。一旦有了能力,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十倍还之。

清凉山一事,使蒋欣瑶下定决定把周府。连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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