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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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繁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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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夏兰秋也是眸色一暗,说道:“德川先生,失陪一下,我得先带太太去跳支舞!”

    “哟西,夏太太这样美丽,舞一定跳得极好的!”德川挑起了大拇指。

    夏兰秋欠了欠身,拉着梓谣出去了。他走得有些快,以至于梓谣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梓谣以为他会带她去下面跳舞,不曾想他去却一直拖着她来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将她的手反复搓洗。梓谣的皮肤娇嫩,很快就被搓红了,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夏兰秋黑着一张脸,她不禁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夏兰秋拿眼睛瞪她。梓谣忍住笑,说道:“我都没有介意,你介意什么?”

    夏兰秋一想也对,自己有什么立场介意?她又不真是自己的太太,不过想到德川那张臭嘴竟然亲在她手背上,他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这么想着表情倒是松懈下来,嘴巴却不肯吃一点亏:“我的太太怎么能随便给别人乱碰呢!”

    梓谣一把将自己的手夺过来,往他手背上打了一下:“谁是你太太!”抬步就往外面走。

    薄怒浅嗔,到让夏兰秋微微晃了一下神。

    舞池里光影摇曳、裙裾翻飞。几个哥哥把她保护得太好了,梓谣从未跟哥哥以外的人跳过舞,此时不禁手心冒汗,碰触在夏兰秋温暖干燥的掌心里分外不适,心便也跟着怦怦跳起来。

    夏兰秋的舞跳得极好,带着她转了几个圈,梓谣原本些微的生涩顿时就消弭于无形了。一曲舞罢,夏兰秋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红酒给她,碰了碰杯问她:“谣谣在法国上过学?”

    梓谣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听得多了,对于他这样亲昵的叫法倒有些免疫了。

    夏兰秋突然道:“你教我说法文好不好?”跟着他解释了一句,“我有个弟弟,也是在法国留学的,整天就在我面前嘚瑟炫耀,欺负我不会!”云梓谣突然就被他逗笑了,像他这样的人物,居然在意这个!她听过他说英文,流利得很,甚至比她说得都好。

    后来才知道,他并不是完全不会,只是说得不够好。

    饮完了酒,夏兰秋带着她将整个游轮几乎都走了一圈,明面上是带着她参观,实则梓谣知道,他一定是在熟悉地形。想到他发现窃听器时的谨慎,便明白他是不会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下生活的,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回到房间已经是午夜了,梓谣拿了睡衣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夏兰秋蜷缩在双人沙发上,西服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眉头微蹙,倒像是真的倦了。看着他那么高的个子,就这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梓谣心里忽然有些不忍,很想说自己睡沙发就好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是被他劫持来的,现在居然在可怜他?这算什么事!

    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地在床上躺了下来。西式大床柔软而舒适,不过到底房间里还有个陌生男子,梓谣虽然累了,却也不敢真的睡着。隔了半晌,终于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她心里稍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一个激灵就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夏兰秋穿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看见梓谣坐在床上,他笑了一下:“醒了?早安!”

    梓谣下意识地就道:“早安!抽屉里有电吹风。”

    “哦,谢谢!”夏兰秋并没有拿电吹风,只是用毛巾胡乱地擦着,然后按铃叫早餐。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说什么。及至梓谣到卫生间洗漱,卫生间里还弥漫着氤氲的水汽,以及沐浴液的芬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吃了早餐倒是没有什么事,今天天气晴好,许多人都在甲板垂钓,其中不乏一些金发碧眼的美女,看见夏兰秋还有几个大胆的前来搭话。言语间的露|骨让梓谣听得面颊通红,夏兰秋倒像是感觉不到什么,但凡是有人前来搭讪,他都将梓谣推出来:“这是我的太太!”

    到了这时候,云梓谣才知道,原来太太竟还有这样的用处。

    那个东莱人德川也在甲板上,隔得老远梓谣都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就想走。夏兰秋却带她到船舷边,指给她看,华夏的海域到哪里,言语间颇有一些自豪。

    梓谣听得心不在焉。夏兰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梓谣顿时浑身僵硬,之前两人虽有肢体接触,却不曾这样亲昵过。夏兰秋耳语般的声音传来:“放松,放松!从现在起,你时刻都要跟我在一起,一步也不能离。”

    梓谣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夏兰秋沉默了片刻,梓谣以为他不会说了,想不到他却出声了:“这一次来的人都是为了卫良港码头的修筑权。”

    梓谣吃惊地转过头来,两人贴得太近,耳垂就迅速擦过了他的唇角。

chapter18 倾城牌九

    夏兰秋的声音像海风一样送进她的耳朵:“正主儿还没露面,咱们不急!”梓谣不知道他所说的正主儿是谁,正想要问,却听他又说:“可能就在今天晚上,会有一场赌局。”

    “赌什么?卫良港码头的修筑权?”

    闵州临海,港湾众多。卫良港地处闵州东南部,算是闵州的优良港湾之一,不过因为地理因素,修建码头十分困难。以前华夏并不具备这样的人才和技术,也就搁置了下来;再加上前朝政|府闭关锁国,认为修建码头只不过给外国人提供方便,多一些舶来品而已。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首批出国留学的人几乎都回来报效祖国了,大批栋梁之才等着用武之地,一展拳脚。并且,此时的闵州城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的小渔村到了今时今日,其繁华程度已经不下伦敦、巴黎那样的世界名城了。

    夏兰秋点了一下头:“不光是修筑权,还有十年的运营权。”

    “十年?”梓谣吃惊,声音不由微微高了一些。

    夏兰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声音似呢喃:“所以才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梓谣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也顾不得他行为失礼的地方,她实在想不到,这样重要的大事竟然儿戏一样用一场赌局来决定。夏兰秋顿了顿又道:“今天晚上他们请的那些赌术高手大概都要登船了。”

    梓谣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那么你呢?”

    “我?”夏兰秋像是想不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说,“我比较相信自己!”

    “有把握吗?”

    “没把握也要去啊!”他的声音似叹息又似无奈。

    梓谣一时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却听夏兰秋附在耳边轻声道:“怎么?担心我会输?”尾音上扬,倒似情|人间的调|笑,梓谣瞬间耳朵就红了。

    夏兰秋看在眼里,含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输了的!”梓谣猛然转过头来瞪他,他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梓谣失神了一瞬,才低下头来找话题:“你们赌什么?”

    “牌九。”

    云家的家教惯来很严,孩子们都不许沾这些东西,梓谣除了有时候陪妈妈打叶子牌消遣,连麻将都不会玩,不过倒是听到过下人说什么“至尊天地人和主,梅长板斧瓶六五。杂九八七五对补,天杠地杠从九数。”

    她小的时候以为是儿歌,跟着学了念,后来被父亲呵斥了一顿,就再也不敢念了,如今想起来,那个老佣人却早已不知道去向了。

    想了想,她问:“我听说牌九赌不好,一夜之间就能够输掉一座城,是真的吗?”

    “是真的。”夏兰秋思索了片刻,说道:“牌九里面有个漏洞,叫生死门,掌握了这个技巧根本不用出千就能大杀四方。”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过即便是赢了牌局,也谋算不过人心。当然,那是野史笑谈了。”

    他本是就这么一说,梓谣却饶有兴趣地问:“哦?是什么样的野史?”

    “据说十三年前,貊阳发生过一次兵变,其根源就是一场牌局。当时还在大总统之位的卞峥嵘闲暇无事,约了几个人推牌九玩,参与的是其子卞明飞、女婿尉蓝,还有两个副将。卞大总统坐庄。当时卞峥嵘戏言,谁要是在牌局上赢了,将来他的位置便是谁的……”

    这是这么多年来梓谣第一次听说十三年前的旧事,不禁手脚发凉,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是谁赢了?”

    “尉蓝。”没有丝毫悬念,答案就这样铺陈在了面前。

    “当时北华政|府有虎狮、虎狼、虎豹、虎狐、虎鲨五路军,他们的统领称为五虎上将。而尉蓝大将军统领的虎狮军向来所向披靡,当时的尉蓝声威赫赫、在军中一呼百诺,已隐隐有些功高震主了。不过卞峥嵘也是个爱才之人,对这位女婿还是十分爱重的,那次赌牌九本来也是戏言,然而其子卞明飞却信以为真了,怎么还能容得下尉蓝活在这世上……”

    他话没说完,梓谣猛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夏兰秋立刻停住话头:“怎么了?”

    云梓谣脸色煞白,摩挲着手臂驱除寒意,半晌才低声道:“这里有些冷。”

    “那我们回去。”夏兰秋帮她紧了紧披肩,拥着她往船舱里走。刚走了几步,德川迎上来:“夏桑,我们今天钓了不少鱼,让人做了刺身,要不要一起用餐?”

    夏兰秋礼貌地笑了笑,用半边身子将她挡在后面:“不了,谢谢!我太太吃不惯生鱼片。”

    “那可真是遗憾。”德川摊摊手,似乎还要说什么,就听见远处一个爽朗的声音哈哈大笑,以别扭的华文道:“哦,亲爱的夏,见到你真高兴!”

    一个高个子的栗色头发的男人大步走过来,热情地跟夏兰秋拥抱。他个子真的很高,比夏兰秋还要高半个头。拥抱之后夏兰秋一拳擂在他胸口:“艾伯特,你要是再叫我亲爱的夏,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鲨鱼,你要试试吗?”

    艾伯特连连摆手:“你是开玩笑的对吗?你还没介绍这位美丽的小姐给我认识呢!”

    夏兰秋这才牵起她的手,说道:“这是我太太,你离她远点!”说话这么随意,看得出来交情不错。

    艾伯特立刻拱手作揖,向梓谣问好,一边又说:“夏,你真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太太。”他滑稽的动作逗得梓谣忍俊不禁,刚才的低落情绪立时消散了不少。

    及至两人进船舱的时候,还听见艾伯特在后面追问:“夏,帮我问问你太太,还有没有妹妹?”

    等到进了屋,夏兰秋居然真的问她:“谣谣,你还有没有妹妹?”

    “干什么?”梓谣直觉他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果然,就听见夏兰秋戏谑道:“我要把你们俩都娶了,好坐享齐人之福,让别人都羡慕……”他话没有说完,梓谣就抓起床上一只枕头扔了过去。

chapter19 千术之王

    梓谣吃了饭就在屋子里睡觉,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拿着梳子梳头的时候人还有点恍惚,反反复复都想着夏兰秋的话,当时她太震惊了,没有细问,此时想来还觉得惊心动魄。夏兰秋这个人相处下来她也慢慢摸到他的一些脾性,若是他自己挑起了话头,必然会说下去,但你若是巴巴地去问他,他必会起疑心。

    她正拿着梳子发愣,夏兰秋便推门进来了。这一下午,不知道他到哪里去晃了一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看见她在梳头,径直到箱子里翻出一条白色裙子给她:“穿这个。”

    梓谣有些诧异:“为什么?”

    “漂亮。”他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慵懒,“我喜欢我太太打扮得漂亮一点。”

    梓谣撇嘴,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地起身去换了衣服。这是一件泡泡袖的蕾丝公主裙,西式宫廷风,不过梓谣许久没有穿这样奢华的衣服了,反倒有些不适应。

    她将满头长发自头顶编了一个辫子盘起来,拿着先前盘发的发针插了两支。夏兰秋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报纸。梓谣从镜子里瞥见他,问道:“有什么新闻?”

    夏兰秋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没有寻人启事。”

    梓谣冷哼了一声,心中顿时就很不高兴。云家丢了女儿,只能秘密寻找,哪里可能大张旗鼓地发布寻人启事?他分明是拿话来噎她!

    夏兰秋像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别不高兴了,最多明天就要返程了。”

    明天就要返程了?梓谣顿时没有心思去计较他话里面揶揄,心里面忽然就有了期待。

    夏兰秋换了一套白色西装,戴着玫瑰金色边框眼镜,看上去颇为洋气,又温文儒雅,难怪能得很多少女的倾慕。

    梓谣突然问:“你英文说得那样好,在国外读过书吧?”

    “嗯。”夏兰秋抬起眼眸看她,给出的答案却出乎意料,“俄国。”

    梓谣愣了一瞬才笑起来:“那说俄语的时候,你弟弟一定不及你。”

    夏兰秋毫不谦逊地点点头:“确实,他根本不会。”

    俄语很难学,梓谣曾经有个俄国同学,一口华丽的弹舌发音,她学了很久都没有学会。那时候她总想,男人说俄语一定更冷清而奢华,只不知道这个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悦耳的男人说起来又是怎样一番风味。

    晚上是宴会,各方的人也终于正式会了面,梓谣发现这次的主办方竟然是貊阳的一位富商,不过据夏兰秋的意思,这位富商只是个傀儡,幕后的人并没有露面,英、法和东莱都盯上了这块肥肉,不过到底花落谁家,还要等着赌局决定。

    赌场设在四楼,今晚只开一桌牌局,做五赢三。

    此时赌桌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留着仁丹胡、穿着宽大和服的东莱人,两个洋人。梓谣有些惊讶,白天见到的那个艾伯特竟然也在列。夏兰秋跟她解释:“艾伯特的技术不错,不过他今天是不上场的。”

    “不上场?那他为什么坐在那里?”

    “他在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她话音刚落,夏兰秋就拍了拍她的手臂:“来了。”

    那是一个矮小猥琐的老头,穿着黑灰色的对襟褂子,戴着一顶瓜皮小帽,其貌不扬,手里正拿着一支水烟斗咕嘟嘟地抽着。他甫一进场,梓谣就听见身后有人倒吸气的声音,跟着整个场子里的气氛仿佛都冷凝下来。

    梓谣悄声问:“这个人很厉害?”

    夏兰秋掩藏了眼中的精光,声音几不可闻:“劲敌!”

    本来梓谣看着夏兰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为他有必胜的把握,谁知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称这个老头为劲敌,可见这老头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夏兰秋拍了拍梓谣挽在他手臂上的手:“在这里等我,别走远了!”

    梓谣点点头,她看不懂牌局,但是从周围的人兴奋的神情里可以看出,今晚的赌局必定精彩。

    直到夏兰秋走进了透明玻璃墙的vip赌室,一个男子跟着拎了一只皮箱送进去,将皮箱打开,取出一摞一摞地筹码放在他面前。梓谣才意识到,夏兰秋这次是有备而来,绝不止带了她一个人,她只是明面上的,还有很多人在暗处。

    此时各人的面前也都放上了筹码,四人轮流坐庄。梓谣虽然不懂玩法,但是却知道从切牌、洗牌到掷骰子,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高手若是想做手脚,有几百种不同的方法。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就听见身周嗡嗡地讨论得十分热烈。身后一个声音道:“这姓夏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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