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红线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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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红线侠侣-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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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连甘芳香冽的汾酒,都没喝上一杯。瞧他年龄,约有五旬上下,生得面目清癯,风度冲
雅。但腰间却横着一口长剑,鹅黄剑穗,趁风斜飘,敢情是武林中人?不!古时候的读书人
讲究身通六艺,谁不会上几手击剑,孔老夫子的画像上,不也是身佩长剑的吗?
  所谓琴囊侠铗,正是读书人随身最好的装饰!但这儒服老者,显然有点不同,他虽然风
神冲夷,蔼然可亲,可是双目开阖之间,却神光湛湛,不可逼视。分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内
家高手!
  酒楼前面,是一块很大的荒场,这时有许多人围成了一个人圈,喧笑之声,哄然传来,
像在那里瞧什么热闹似的!
  儒服老者,敢情一时高兴,也踱了过去。瞧热闹的人,多半是贩夫走卒,和街头一班小
孩,科头跣足,伸着脖子,百多双眼睛,瞬也不瞬地投注在场中一个身形佝偻的卖艺老头身
上。
  不!那是什么卖艺的?简直和要饭差不多!场子上连真刀真枪都没有,手上只拿着一柄
用木头削成的长剑,在指手划脚的胡吹。瞧他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像是多年不曾理过,身上
穿了一件又宽又大,破旧不堪的蓝布长袍,一付穷愁潦倒的落拓样子!
  “哈哈!诸位总听到过咱们父老相传,有一种叫做剑仙的人,练剑练成了仙,可以百里
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还会剑遁,一道白光,就会腾空而飞,瞬息千里,这种本领,
江湖上可说失传已久,诸位只有耳闻,从无目睹。
  哈哈!今天诸位碰到了小老儿,倒可让诸位开开眼界。这可不是小老儿吹牛,天下虽大,
绝艺难得,若非小老儿幼得异人传授,这玩意早就无人能会了。”
  这几句话,清晰地钻进儒服老者耳中,不禁心头微讶,此人口气好大,自己倒要瞧瞧究
竟,这就慢慢挤进人圈。
  只听卖艺老头又道:“如今让小老儿来玩一套剑遁,报答报答诸位的盛情,不过小老儿
练的就是这口木剑,和剑仙的宝剑不同,诸位可看不到白光,但是照我想来,恐怕也差不了
多少!”
  他说到这里,袖管一掳,蓦地大喝一声,右手扬起,把一柄木剑,向前掷出。他好像十
分用力,但掷出的木剑,离众人头顶不远,四平八稳,缓缓平飞。卖艺老头,不慌不忙,纵
身一跃,立刻站在木剑之上,平飞出去。一面却佝偻着身子,向下面观众问道:“诸位瞧瞧,
这不是剑遁吗?”
  木剑约莫飞了两丈来远,卖艺老头突然身子一侧,两只破袖挥动之间,一个转折,又缓
缓的飞了回来。一班观众,早瞧得轰雷似的叫起好来!只听有人说道:“你方才说剑遁瞬息
千里,那有这样慢的?”
  卖艺老头足蹬木剑,一面回道:“啊!啊!这可快不得,我这剑仙,究竟是假的,飞快
了,万一头昏脑涨,一个失足跌下来,岂非连老骨头全得摔碎,那才不是玩的!”
  说话之间,业已在头顶上转了三折。猛地连人带剑,一个吃屎筋斗,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观众冷不防他真会说跌就跌,老骨头那里禁得住跌?不由一齐尖声骇叫,那知“拍达”一声,
卖艺老头在骇叫声中,早已佝偻着腰,站在地上。
  他神色从容,好似没有经过这么一回事似的,向观众拱手作礼:“献丑!献丑!”
  同时观众们双手猛拍,鼓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这可把儒服老者看得呆了,要知掷出木剑,
通常你用力越大,丢出的速度也越快。方才卖艺老头用了大力气,掷出的木剑,却缓缓飞出,
这就非身具绝顶内功,在木剑上贯注真气,以气驭剑不可。
  这等身手,江湖上已不多见,尤其他在众人头顶上踏剑飞行,那分明是昆仑绝学“云龙
三折”,不过他掩饰得非常巧妙罢了!卖艺老头又在大声说话了:“诸位,小老儿方才妄学
剑仙的剑遁,差点把老骨头砸了,可知剑仙当真得罪不得,现在让小老儿来表演一套剑法,
不知诸位意下可好?”
  观众们果然立时又叫着一大片好好之声!卖艺老头目光扫遇全场,忽然对着儒服老者咧
齿一笑,又道:“诸位,我表演的这套剑法,又是与众不同,这是二十年前有一位大侠,行
道江湖仗以成名的剑法,当年我小老儿一时好奇,偷偷的瞧了几手,记在心里,现在向诸位
面前献丑。”
  这时人丛中有人问道:“你说的那位大侠叫什么名字?”
  卖艺老头连连点头道:“对!对!小老儿忘了交待,那位大侠,就是叫做八手大侠,因
为他这套剑法一经使开,就好像身上长出八只手来。”
  “喏!喏!诸位一瞧便知……”
  原来那儒服老者,正是独赴崤山之会的崆峒名宿八臂剑客展元仁。他起初见了这卖艺老
头,还以为是寻常江湖人物,后来见他以气驭剑,和使出“云龙三折”的身法,已大感惊奇。

  此时一听对方竟暗暗说到自己头上,更觉事非偶然。既猜不透他是何等人物,更不知他
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如此装模作样。正想之间,目光一瞥,心头不由陡然猛震!
  只见卖艺老头话声一落,木剑倏出,随式移步,身随剑走,右腕抖处,立时有七八支剑
影,从他身边漾起。
  宛若多了七八条臂膀似的,身躯再转,七八条臂膀,七八支剑影,疾如风轮,也随着各
自换式!
  一点不错!正是自己崆峒派镇山绝艺“通天剑法”的最后八招——追魂八剑!而且剑法
精纯,比自己并无多让。
  追魂八剑,乃本派不传之秘,他又从那里学来的?剑影倏收,卖艺老头早已挟了木剑,
拿着一顶破毡帽,向观众要钱。观众随即纷纷作鸟兽散,这个场子也就收了。卖艺老头点了
点收来的钱,眯着眼睛笑道:“哈哈!今天够我老头子一醉了!”
  说着回身待走!八臂剑客展元仁连忙踱前一步,含笑说道:“老哥辛苦了,方才那套剑
法,兄弟佩服之至,不知老哥……”
  “啊!啊!老爷子你快别这样称呼,小老儿玩得不好,你……你老多多包涵,小老儿还
有事,还有事……”
  卖艺老头胁下挟着木剑,双手连拱,一脸惶恐的说了几句,返身就走。直把八臂剑客弄
得啼笑皆非,但他生性豁达,明知卖艺老头故意如此,不肯和自己相见,只好目送他佝偻身
形,匆匆远去。正当微微发怔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大声叫道:“喂!大师兄,大师兄……”

  刷!一条瘦小人影,比箭还快,跟着卖艺老头身后,疾追而去。展元仁又是一楞,真想
不到自己十八年不在江湖上走动,居然出了不少高手。即以卖艺老头,和后面追去的瘦小人
影而论,武功断不在自己之下。难道他们是秦岭中人,有意奚落自己?
  那又不像,卖艺老头的“云龙三折”,是昆仑嫡传,追魂八剑,又是本门绝学,这人当
真透着古怪,心中想着,也就独自回转客店。一年佳节又端阳,古老的农村社会,对节令都
是非常重视,不论贫富人家,门前全挂上了艾旗蒲剑,来点缀佳节!
  但从渑池通往崤山的一条山径上,这时却正有一匹健马,驮着一个儒服老者,悠闲的策
缰缓行。他自然是八臂剑客展元仁,应约赴会而来。山径迂回,沿溪盘曲,崤山公孙堡,业
已在望。
  那是座落在山坳之间的巍峨庄堡,气势雄壮,果真是威震江湖,卧龙藏虎之地。
  得得!得得得!蹄声由右侧小径中传来。八臂剑客闻声回头,只见一片密林的小径中,
缓缓走出一骑,那是一匹浑身全黑而又瘦骨嶙峋的驴子。
  背上蹲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一顶破毡帽,压得低低的,瞧不清面目。但他身上那袭又
宽又大的蓝布袍子,和腰间插着的那柄木剑,一望而知就是昨天的卖艺老头。
  他策驴徐行,转出小径,正好跟在自己马后。他也到公孙堡去?这条山路,除了直达堡
前,别无通路。那么他是公孙堡的人,监视自己来的?
  心中想着,一阵工夫,便到了堡前。两扇宽大的黑漆大门,早已敞开,门边站着两个彪
形壮汉,此时窜步而上,拦在马前,大声问道:“贵客请先通名。”
  八臂剑客展元仁微微一笑,抱拳道:“敬烦老哥通报,崆峒展元仁应约求见。”
  两个壮汉一听来人就是八臂剑客,心头一震,相互对望了一眼。退下半步,疑惑的道:
“展大侠,你们只有两位?”
  要知崤山之会,乃是秦岭和崆峒正式破脸的约会。虽然这件事,只是孙公无忌和展元仁
两人的恩怨,但因为这两人在两派中,都是有地位的人,所以崤山之会,早就轰动了整个武
林。
  独角兽公孙无忌,因八臂剑客展元仁昔年在江湖上,交游广阔,助拳的人,自然不在少
数。是以不但怂恿大师兄只手翻天闵长纲,二师姐三眼比丘沈师太助拳,另外还邀请了武林
六绝中的析城双凶和王屋散人。
  公孙堡的人,谁都猜想八臂剑客最少也有一二十个人同来。此时一见只有两个,自然陵
疑起来。其实说两个不对,他只是只身赴会而已。展元仁一听壮汉问话,心知他们误把卖艺
老头,当作自己同伴,正想说明。却听身后卖艺老头,早已抢着喝道:“两个人,当然是两
位,难道会变成三位不成?还不叫公孙老儿出来?”
  两个壮汉因卖艺老头和八臂剑客同来,自非泛泛之辈,这时听他口出大言,依然十分恭
敬的道:“两位请进。”
  堡门之内,却是一条松柏夹道的甬道,宽阔平整,树荫翳翳,清风徐来。这时两人身后,
响起三声清越的钟声,敢情是迎宾信号。展元仁进得堡门之后,心中兀自猜不透卖艺老头的
来意,几次想和他搭话。
  但卖艺老头只是低压着毡帽,佝偻着背,好似在驴背上打盹,对自己根本不理不睬,浑
似不觉,不但不肯搭腔,甚至连哼也没哼一声。
  这条甬道,说短不短,一马一驴,得得地走了半盏热茶光景。甬道尽头,早已肃立着三
个劲装汉子,神态恭敬。站在中间一个躬身道:“家师已在厅前恭候,请两位随小的前往。”

  展元仁连忙飘身下马,卖艺老头鼻孔中嘿了一声,也跳下驴来。发言之人从两人手上接
过马驴,再递给身后两人,然后侧身引路。展元仁打量公孙堡的形势,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足有两三百亩大小,四面林木环绕,房舍井然。
  三人穿遇一片草地,走近一处高大厅房。只见大厅阶前,已有五个人含笑而立!当前一
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须,身穿蓝绸长衫,貌相威武,正是秦岭系高手,公孙堡主人,独角
兽公孙无忌。
  他身后四人,是阴阳扇白秀山、铁笔季子清、通臂猿侯长胜和花弥勒。八臂剑客展元仁
迎前一步,抱拳道:“兄弟怎敢有劳诸位老哥。”
  独角兽瞧到对方只有两人赴会,脸上微微闪起一丝诧异,两道棱威四射的眼神,掠过卖
艺老头身上,不由打了个哈哈道:“展大侠果是信人,快请到厅内宽坐,容公孙无忌略尽地
主之谊。”
  说完肃客入内。展元仁不再客气,微微一笑,就随在公孙无忌身后,往厅内走去。卖艺
老头始终不发一言,也紧跟着展元仁入内。大厅上早已摆好酒席。
  不!已经有人高踞首席,他们对展元仁入内,似乎漠然无视,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展元
仁自然也早已瞧清,心头蓦地一震!这几个人,正是江湖上出名难惹的析城双凶,和王屋散
人。
  侧身作陪的缁衣老尼,脸色铁青,那是公孙无忌的二师姐三眼比丘沈师太。公孙无忌身
为主人,此时自然不能有失风度,呵呵笑道:“展大侠远道而来,快请宽坐用茶。”一面又
替他引见了天狼天狐等人。
  只见天狼符奇立一双金黄色的眼光,不屑地瞥了展元仁一眼,冷冷问道:“空空老儿可
好?”
  展元仁十八载隐姓埋名,退出江湖,涵养极深,虽觉符奇立太遇狂傲,依然微微一笑,
拱手道:“敝师兄近来极少下山,幸托粗安。”
  他话声才落,突听身后一阵嘿嘿冷笑,一个苍老声音,沉声问道:“迟老残可好?”
  迟老残,这三个字,无异一声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之人,心头全是一震!迟老残正是天
狼之师,天狐之父,早在五十年前,名满武林,武功之高,神鬼莫测。
  他的出身来历,也从没一人知道,因为住在析城山,大家叫他析城一怪,生性残暴,善
恶不分,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因为他武功太高了,中原武林,全都噤若寒蝉,敢怒而不敢言。等天狼出道,迟老残就
不知下落,江湖上传说,他是死在徒儿和女儿手里,那是为了一本秘笈。
  但这不过是传说罢了,谁也无法得知真相,不过迟老残失踪之后,天狼天狐就正式同居,
那倒是事实。
  析城双凶蓦地脸色一变,天狼两道金黄色的眼神,更是凶光暴射,望着卖艺老头厉声喝
道:“你辱及先师,难道嫌命长?”
  卖艺老头嘻的咧齿一笑,问道:“这又奇了,我问候尊师,难道也有不对之处?先师!
他几时死的?”
  天狼暴怒道:“你怎知他老人家没死?”
  卖艺老头道:“你怎知他已经死了?”
  天狼怒声道:“你是谁?”
  “我就是我。”
  卖艺老头我字出口,突然左手中食两指,向胸前虚空一夹,大声叫道:“啊!啊!老婆
子怎地一声不响,就下毒手,这白眉针打中人身,找不出痕迹,死了岂非冤枉。
  人家十八年旧账,今天还好掏出来翻翻,我老头死了,岂非白饶?”厅上之人,均是江
湖上的顶尖高手。方才虽然没有瞧到,但这时经他一嚷,果然卖艺老头两指之间,夹着一支
比发丝还细的银针!
  天狐怒吼一声,倏然站起身来,王屋散人微微皱眉,拦道:“符大嫂且请息怒,这位和
展老哥同来,想系不是泛泛之辈,且听听他来历再说。”
  这时一杯茶罢,酒菜已川流不息的送上大厅。独角兽公孙无忌请大家入席之后,举杯向
展元仁笑道:“展老哥和这位老哥侠驾光临公孙堡,使寒堡增色不少,敬请随便吃杯水酒,
顺便还得请展老哥替这位老哥介绍介绍。”
  他方才入门之初,因展元仁并没替自己引见卖艺老头,当时自己也确实瞧他不起眼,忽
略了过去。
  此时这瞧不起眼的老头却出语惊人,觉得此人大有可疑,才提了出来。天狼天狐和王屋
散人,自然也有同样心理,听公孙无忌一说,不由齐向八臂剑客望去。
  展元仁连忙端起酒杯,朗声笑道:“公孙老哥太客气了,兄弟敬应宠邀,只身赴约,和
这位老哥,也是萍水相逢,他……”
  “哈哈!”卖艺老头没等展元仁再往下说,咕的干了一杯,接着说道:“展大侠说得不
错,恁展大侠的身份,那会要我这种糟老头子助拳,再说我糟老头子也没有什么来历可言。
江湖上纷纷传言崤山之会,我是志在观光,你不嫌我白吃酒菜吗?”
  说到这里,不待主人让客,就一筷接一筷,大吃大喝起来。公孙无忌瞧着他目中无人的
狂态,不由脸色倏沉,冷嘿一声道:“崤山之会,是我公孙无忌和展老哥了断私人恩怨之事,
光棍眼里,不揉砂子,你用不着装疯卖傻。既敢闯进公孙堡,自然是冲着老夫而来,老夫要
先讨教讨教!”
  卖艺老头听得咧齿一笑,又一连干了三杯,道:“主人也太嫌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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