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丑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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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丑剑客-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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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凤真沉默了片刻,大声道:“师太,你答应我的请求,我敬你为师,安份修持,如果
拒绝的话,我爹本是‘万老邪’,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老尼面色一变,道:“阿弥陀佛,罪过,女施主想怎样?”
  万凤真厉声道:“拆了这间寺!”
  所有在场的女尼,同宣了一声佛号。
  老尼显然已经怒极,身躯簌簌而抖,但仍以平静的口吻道:“女施主,佛门善地,请莫
说这种乖戾的话!”
  万凤真冷笑了一声道:“我说得出便做得到!”
  宫仇心中百感交集,痛苦万状,他为了偿恩报怨,自已誓在恩仇了了之日,一死以全
“武道”传统,是以对万凤真他无以善其后,他答应何二婶誓必找到出生即已失踪的女儿,
而目前生死两茫茫的女子,是他指腹为盟的妻室,他找到她之后,仍无法交代,陈小芬付出
了爱,然后离他而去,这是明智之举,但想起来不无伤神之感。
  现在,他见情况演变至此,知道不出面是不行的了。
  一长身,轻絮般飘落殿门之外。
  老尼变色而起,沉声道:“施主何方高人?”
  宫仇冷漠地应了一声:“在下宫仇!”
  万凤真娇躯一震,陡地回过身来,先是一愕,既而厉声道:“宫仇,你来做什么?”
  宫仇面露苦笑道:“真妹,你这是何苦?”
  万凤真粉腮一黯,泪珠滚滚而落,歇斯底里地叫道:“我不要见到你,你走,我永远不
要见你!”
  宫仇尴尬万分,皱眉遣:“真妹,这是为了什么?”
  “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你走!”
  “真妹,你冷静一点。”
  万凤真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河堤,流个不停,但她没有哭出声音,嘶哑地道:“你骗
我,你根本不爱我!”
  宫仇为之啼笑皆非,俊面胀得通红。
  老尼和众门下,全都怔住了。
  宫仇计无所出,转向那老尼道:“师太,在下借问一人?”
  “施主请问!”
  “有位法号‘修缘’的小师太是否贵门下?”
  老尼一惊道:“不错,是贫尼新收的弟子,施主问她则甚?”
  宫仇沉凝地道:“在下是得她传柬赶来的!”
  “哦!”
  万凤真闻言之下,凝神倾听下文。
  宫仇又道:“是否师太授意她传柬?”
  “贫尼不知有此事!”
  “这……请问‘修缘’小师太的俗家姓氏是什么?”
  “陈小芬,她自承是‘黑白双尸’之后,看破红尘……”
  以下的话,宫仇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感到无比的歉疚,想不到陈小芬真的出了家,
追根究底,与自己有直接终关系。
  情!
  他笑了,笑得很凄怆,陈小芬是为情而牺牲的第一人,万凤真眼前又将是第二人,还有
诸葛瑛,何二叔的女儿……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感到有些窒息。
  万凤真的脸色开始变了,螓首缓缓地垂了下去,不知是自责还是同情陈小芬的遭遇,她
不敢看宫仇一眼。
  宫仇兀自在想着心事。
  老尼把目光从万凤真移到宫仇,又从宫仇移到万凤真,满面困惑不解之色,众门人也面
面相觑……
  场面呈现异样的沉寂。
  突地——
  万凤真向老尼一福,道:“师太,失礼之处,请多包涵,告辞了!”
  娇躯倒射出殿,一连两闪而没。
  宫仇征得一怔,也自道了声:“失礼!”紧跟着追了出去。
  身后,传来老尼一声悠长嘹亮的怫号。
  且说宫仇疾逾流星地追出寺外,在将沉的眉月余辉中,只见一条人影已快到了山脚,身
形一振,如夜宵蝙蝠般轻点竹梢,飞泻而下,数个起落,已追及那人影。
  不错,这人影正是万凤真。
  宫仇族飞前道,返身一栏,激情地唤了一声:“真妹!”
  万凤真虽说刁钻慧黠,但却不善惺惺作态,娇躯一刹,低低地叫了一声:“仇哥哥!”
  这一声短短的呼应,充满了歉疚之情。
  宫仇不愿直接谈到问题本身,转了个弯问道:“真妹,你不是随令尊他们一道离去的
吗?”
  万凤真只“唔!”了一声,粉头低垂。
  宫仇关切地又道:“真妹,那‘南昌大豪’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使你丧失神志?”
  万凤真抬起头来,含羞带愧地看着宫仇,道:“江湖下三滥的迷药,按在我头顶心里,
我爹在离开了布宅之后才发觉出来!”
  “哦,那你又怎会……”
  “我说你别笑我?”
  “我不笑,你说吧!”
  “那天,我见你与陈小芬哥哥妹妹的十分亲切,我一气离开你,本想永不见你,我把这
事告诉了爹,他说要找你算账,我又后悔了……”
  宫仇苦笑了一声道:“令尊已找上了我,我答应也半年一之后亲赴‘白石岛’……”
  万凤真不待宫仇说完,歉然一笑,截断话尾道:“什么半年不半年,过去了,别提也
罢……”
  宫仇内心一阵怆然,他想到那即将来临的可怕的结局。
  万凤真顿了一顿之后,又道:“武林一老吴不非为了要索回那半部‘一元宝箓’,‘南
昌大豪布可仁’受‘金剑盟’由密令,设法消灭‘奇门派’,这两个老匹夫竟然联手对付
我,要以我为人质,要挟我爹,真是天下不容跳蚤长大,仇哥哥,容我再向你致谢。”
  宫仇淡淡地道:“真妹,这岂不见外了?”
  “应该的嘛!”
  “你又怎会上了‘潮音寺’……”
  万凤真白了宫仇一眼,羞涩地道:“因为我气你爱情不专,愈想愈气,偷偷地撇开我
爹,要出家……”
  “幸而陈小芬姑娘适时传讯,否则你一落了发,岂非……”
  “别说了,我对陈小芬感到由衷的歉疚!”
  “不必,她早已就决定了要出家的,令尊他们何以匆匆离开了布宅?”
  “门人千里传讯,有人进犯‘白石岛’!”
  宫仇闻言大惊道:“什么人胆敢觊觎‘白石岛’?”
  万凤真不屑地一撇小嘴,道:“白石岛奇门布署巧绝天下,还不是去找死!”
  宫仇凝重地道:“我看不然,对方也许有所恃,过去发生过这种情况没有?”
  “没有!”
  “这就对了,敌人是有所侍而为,真妹,怨我直言,一个‘金剑盟’的护法,竟然与今
尊战成平手,像这样的高手有三四人,摧毁‘奇门派’的根本重地,未始不可能,何况,这
其中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万凤真粉腮一变,停了片刻,道:“仇哥哥,我竟然计不及此,你这么一说,我相信事
态已相当严重了,我必须去赶我爹他们……”
  “恐怕赶不上了?”
  “我直回‘白石岛’!”
  宫仇盘算了一下“君山大会”的日期,还有将近一月之久,去一趟东海还赶得及,同时
此去东海,杭州是顺道,可以乘机向西湖灵隐寺“道济和尚”索仇,而且“白石岛”有急,
自己岂能袖手旁观……
  心念之中,沉声道:“真妹,我们一道!”
  万凤真喜不自胜地道:“仇哥哥,你愿意去?”
  “当然,这是义不容辞的事!”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漏夜赶他一程。”
  “好!”
  两人离开之后,另一条人影,在原地出现。
  她,正是削发为尼的陈小芬,也就是传柬的修缘女尼,她是一个不同凡俗的女子,她爱
宫仇并不亚于诸葛瑛或万凤真,在不能独占檀郎的情势下,她毅然地放弃了他,不愿与人分
一杯羹,但,这决定是相当痛苦的。
  一个人,要想从心中彻底抹去一个影子,是相当困准的毒,尤其是男女之间的一个
“情”字,恐怕连圣贤也办不到。
  望着宫仇与万凤真逐渐消逝的俪影,两颗泪珠,悄然挂在了她清瘦的粉颊上。
  尘缘已尽,只是尘心未绝啊!
  她为了爱而弃绝红尘,这说明了她爱之深,情之痴,付出代价之巨。
  她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遁世的结果是否带来更深的无可挽救的痛苦!
  夜凉如水,上弦月已沉落潮水深处。
  蹒跚的人影,消失在夜暗中,这似乎象征着一朵花的凋谢,一个生命的光辉殒灭。
  且说,宫仇与万凤真,漏夜疾赶,打算抄捷径经浙入海。
  “丑到客”剑劈“武林一老”与“南昌大豪”的消息,不胫而走,已轰动了整个中原武
林,这数十年前一度失踪的剑手,在数十年后的今日重现江湖,功力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于是——
  无数的武林人渴望着能一睹这盖代剑手的庐山真面目。
  无数的武林人渴望君山大会时,“丑剑客”能出面应战“天南”一派的挑衅。
  “丑剑客”成了百年来第一个神奇风云人物。
  “丑剑客”三个字意味着神秘,至尊,不可思议……
  连震慑武林的“金剑盟太上”、“白石岛主”、“武帝”等都相形而见拙了。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南昌布宅之中,功力与“白石岛主”相颉的黑袍蒙面剑客,
双双死在“丑剑客”的手下,而且,仅只是一剑。
  这种剑法,的确可以说是倾古凌今。
  这些传言,听在宫仇耳中,原不怎样,但万凤真却有一种飘飘然之感,因为这神龙般的
人物,是她的心上人,而且正与她形影相随。
  经过整整十天昼夜不停的疾赶,来到了东海之滨。
  但见水天相接,巨浪起伏如丘,海鸥点点,翱翅在浪花与帆影之间,宫仇生长内乡,几
曾见过这等壮观景色,不由大是神往。
  两人立脚之处,是一片壁立如削的断岩,高约十丈,岩下浪花奔涌,拍岸有声。
  万凤真左右一阵顾盼之后,翠眉一紧,道:“怪事!”
  宫仇吃了一惊,道:“什么怪事?”
  “岩下是‘白石岛”专用的船坞,平常至少维持两艘碇泊,今天何以不见半只船影,这
是前所未有的事!”
  “莫非令首他们乘坐……”
  “不会,家父另有专船,而且船只一共四艘,不可能全部赴岛!”
  “以你的推测呢!”
  “可能发生了意外!”
  “意外?”
  万凤真忧形于色地点了点头,忽地凝聚真气,娇声漫吟地道:“餐星吞月,倚云卧波,
烟水微茫,奇门为尊!”
  宫仇想起两年前,自己被“乾坤双煞”所掳,万凤真化名冯真,就是以这四句口号惊走
“乾坤双煞”,两人因此订交的,往事历历在目,不由感慨极了!
  就在万凤真吟唱之声停歇不久,只见远远一块礁石之内,转出一只小船,顾盼之间,已
到了岩下。
  船首站着一个虬须大汉,仰首向上面问道:“上面是谁?”
  万凤真移前两步,道:“是我!”
  “哦!是小姐,请下船!”
  万凤真匆匆地道:“仇哥哥,下去!”
  话声中,已飞身纵落。
  宫仇跟着弹身下跃,凌空一个盘旋,轻如无物地落在船中。
  万凤真急声向那虬须大汉道:“吴祥,这位是宫少侠,我的朋友,你且说发生了什么
事?”
  吴祥朝宫仇拱手为礼,然后恭谨地向万凤真道:“半月之前,有不明来历的敌人约五十
之众,劫持了岛主的‘行宫号’和另外两艘小船,直驶‘白石岛’,小的正是由岛上来此换
航,中途撞见,急忙放出飞鸽告警,为了避敌耳目,所以另泊他处……”
  “我爹他们呢?”
  “昨日傍晚入岛!”
  “是你载送的?”
  “是的!”
  “那些入侵的人离开了没有?”
  “不曾发现,昨晚靠岛时,也不见‘行宫号’和那两艘小船的影子,连原来泊在岛上的
那艘也失了踪!”
  “好,开船!”
  虬须大汉扳动双浆,小船似箭般冲波破浪而进,盏茶工夫之后,海岸已成了模糊的一
线,大汉升起风帆,船行更速。
  万凤真翠黛深锁,满面焦急不安之色。
  来人既敢明目张胆地侵犯“白石岛”,显见事态相当严重,同时在时间上已差了近半个
月,岛上的情况,更加不敢想象。
  万凤真不说话,宫仇也只好默然。
  一个时辰之后,苍波浩渺之中,露出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影子愈来愈大,赫然是一个纯
白的小岛。
  宫仇暗忖,这大概就是“白石岛”了。
  足足又行了半个时辰,才抵岛边。
  船未停妥,万凤真已飞燕般地掠上了岸。
  宫仇跟着上岸,放眼望去,怪石如林,磷峋交错,奇的是一片雪白,穷极目力,才看到
白色之中,点缀着几片碧绿,想来那就是岛中心了。
  蓦地——
  万凤真惊呼一声,粉腮顿呈苍白。
  宫仇目光一转,也不由心头巨震,只见三丈外的石罅间,露出一只人腿,半截袍角,鼻
孔中立时感到腐臭难当。
  两人不约而同地掠身过去,一看,赫然是一具业已腐朽初尸体,尸身作儒生的装束,面
目还依稀可辨,两丈之外,又是一具劲装尸体。
  万凤真娇躯簌簌而科,语不成声地道:“是……大师兄父子……的遗尸!”
  宫仇原来觉得两具尸体十分眼熟,经这一提恍然而悟,死者正是“怀玉山庄”庄主“长
江废人贾亮”父子。
  “长江废人”父子在此陈尸,显见岛上已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
  万凤真粉腮呈现一片惨厉之色,一拉宫仇的手道:“走!”
  弹身朝怪石林中奔去,只见石笋凌乱,倒塌了不少,似被一种掌力所震毁。
  万凤真急得泪水盈眶,栗声道:“坏了,这白石奇阵,一半天生,一半人工,是我爹精
心布置,想不到竟然被人破了,是谁有这大能耐……”
  宫仇心中一动,道:“莫非是那‘神算鬼女黎雯’寻仇来了?”
  “不可能,她没有这大能耐,奇门术技,并非一蹴可就的学问,同时船手吴祥分明说来
人有五十之众,并没有说为首的是女子!”
  “这很难说,也许‘神算鬼女’杂在其中,也许她请到了厉害帮手!”
  “她可能性不大!”
  “她究竟与令尊是什么仇怨?”
  “不知道,我爹没告诉过我!”
  奔行了里许左右,又见散落的尸体,不下十具之多,全部都已腐臭,看来遇害的时间与
“长江废人”父子是同一天。
  万凤真肝胆皆炸,颤声道:“这些全是岛上的第三代弟子,想不到也遭了毒手!”
  宫仇也不禁热血沸腾,看来是对方是蓄意要摧毁“奇门派”。
  再向前行,只见翠竹成荫,松柏参天,方圆约十亩,象是沙漠中的一块绿洲。
  穿进林荫,猛觉一股硫磺火硝之味,扑鼻而来。
  转完幽径,眼前一片被瓦残垣,尚有余烬未熄,冒着缕缕轻烟。
  万凤真大叫一声,娇躯摇摇欲倒。
  家,已成了废墟。
  宫仇为之头皮发炸,细一审视,碎瓦残砖之中,隐约可见残肢碎体。
  从火烬与那些残肢推断,惨事发生的时间不久。
  想到“白石岛主”一行昨夜回岛,心底下意识地冒起了一股寒气。
  万凤真俯身拣起一样东西,尖叫道:“我爹呢?”
  尖叫声中,人已栽了下去。
  宫仇亡魂大冒,一看,万凤真手中所冻的是半截拐杖,一下由猛省这断杖不正是“无双
仙子钟筱红”的东西吗?“无双仙子”、“乾坤双煞”与“白石岛主”同时离开南昌布宅,
若“无双仙子”不幸的话,其余的人也就难说了。
  看现场是被炸药炸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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