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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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缘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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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任父好一点的是焦家上下、包括他的亲亲娘子,个个谙武,就算想修理他,只要他喊一声:“不准打脸。”他们都会很给“面子”地让他内伤三个月,可外表绝对完美无缺。
  而任父……任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她们也泼辣,但不懂武,所以打人专打脸,让任父不仅丢了里子、还失了面子。
  这么一想……焦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好运了那么一点点。
  “老任,我来——”焦父刚想解释自己的来意。
  任父挥挥手。“不必说了,那些流言我都听到了。”要不然他哪会被家里的女人们收拾得如此凄惨。“十美说,正合他意,所以他一早就出门找令嫒了。”
  “啊?他同意,这么苛的条件,他怎么可能同意?”焦父都觉得自家女儿任性过头了。
  “谁知道?他娘、他的姊姊妹妹们都劝他放弃这桩亲事,他偏偏不让,硬要跟你女儿较量到底。”若非十美太固执,任父怎会被收拾得这么惨?“不过……老焦啊,我得说,这回十美的坚决果断,让我看到了一丝丝他成为男子汉的希望。”
  真的,这是任十美长这么大,头一回反抗娘亲、几位姨娘、姊妹的意思。
  任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很欣慰,儿子将来是要接掌家业的,若成天听从妇人话语,只顾打扮,不知世情险恶、人间疾苦,等他百年后,任家危矣!
  现在任十美让焦俏激起了雄心,不管他们斗到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任父知道,儿子不再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了。
  这样他百年后,也可以安心去见任家祖先。
  “还有这回事?”焦父纳闷了,不过他更担心。“先不管你儿子怎么想,我怕他们再碰到一块儿,又要打一场,这……要不要跟去看看?”他怕女儿再蹭掉一块皮,他就要在床上多躺半年了。
  “也对,一起去看看。”任父也怕儿子再受伤,这样,他家的“猫儿们”又会对他伸出利爪,那他的脸便永无完好的一日了。
  两老急急地乘了马车出门去也。
  他们不知道,这时,任十美和焦俏已经对上了。
  说来也是巧合,任十美昨晚听到谣言,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立刻找焦俏一决高下。可惜家里十几位娘亲、姊妹拦着,不让他再跟母老虎有任何牵扯,毕竟万一伤了任家独苗,可怎么得了?
  没辙,他只得硬生生忍着气,直到天色蒙蒙亮,趁家里的女人们都还没起床,偷偷溜出门。
  但他实在被保护得太好,虽有爹爹力排众议、延聘武师教他练武强身,可对于自己出门找事,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他在街上直逛到天大亮,肚子饿得半死,也没想到怎么找焦俏讨回面子。
  他现在有一点点了解,爹爹以前说他出自妇人之手,一味追求外表,扛不起偌大家业是什么意思了。
  他似乎真的少了一点男子汉必须具备的霸气与果断,他需要变得更……精明强悍一点,当然,绝对不是焦俏那种无理取闹加野蛮任性。
  那女人……哼,她怎没直接拒绝订亲呢?难道……她也被他的“美色”给诱惑了?
  他不自觉挺起胸膛,对于自己的好容貌很有自信——方圆百里内,找不出比他更美的一幅风景。
  他很习惯被各式的男男女女爱慕,接受他们的奉承,所以焦俏想要成为他的爱慕者之一,他也不会反对啦!
  但很抱歉,娶妻求贤淑,他任十美再犯贱,也不会找只母老虎回家供着,尽管……尽管他承认,这只虎很美,就像一朵娇艳的花,美丽又多刺。
  美丽的东西人人爱,他当然也不例外,可刺多就讨厌了,动不动扎人一身伤,他可不想自找苦吃。
  还是远远地欣赏她就好,若要亲近,那就不必了。
  不过……听见谣言的当下,他怎么没有立刻要求爹爹去退亲?
  莫非他对她也有一点意思?
  别开玩笑了!他打了个寒颤。焦俏凶得要命,真要娶了她,他后半辈子可就要在刀山火海里过了。
  因此,他一定要退亲……也不对,他现在提退亲,不就表示他怕了她提出的比赛?
  不行,男人什么都能丢,唯独面子不可弃。
  “等我赢了她,再甩掉她,这样方能显出我的男子汉威风……啊!”他低声自语,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十美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焦俏眯着眼,笑得既美丽又阴险。
  “万一是我赢了呢?”显然,她听见了他刚才的话。
  “不可能。”凭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输?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倘若出个万一,嘿嘿嘿……任十美,你可要改姓焦了。”
  几句话又把任十美气得火冒三千丈。
  “走着瞧,等我赢了你,看你怎么跟我求饶!”而他绝对不会原谅她,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瞧就瞧,谁怕谁?”她可是很有自信,任十美一辈子都别想在她的手底下翻身。
  两个年轻男女像对斗鸡似的,互相狠狠瞪了半晌,哼一声,各自转身离开。
  他们只想着,一定要把对方整得生死两难——
                  第2章(1)
  有一句话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而任十美和焦俏,大概是这样的两个人吧?
  他们明明一个往东走,一个向西行,最后却莫名其妙同时来到天宝寺广场前。
  这里人群聚了十几圈,将一座偌大的寺庙围得水泄不通,但任十美和焦俏还是一眼就看到对方。
  两人都是一副小心吃到苍蝇的恶心表情,这种巧合也太讨人厌了。
  但他们的好奇心又很重,都想知道广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偏偏两人年纪不大,人群又围得太密,一时间他们也很难挤进去看个究竟。
  不得己,两人只有联手发威,又推,又踹,又钻的,终于让他们挤到了最前头。
  这一看,两人郁闷了,那不是最传统,最无聊的八卦戏码吗?
  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跪在广场上,一身孝服,地上一方白布,写着——卖身葬父。
  一个猪一样的痞子领着一帮恶棍家丁,正准备把孝女抢回家做不知道第几房的姨太太。
  而周围这些群众就是吃饱米事干,专门找戏看的无聊人士,他们有的偷骂痞子不要脸,有的劝小姑娘认命,横竖要卖身,卖给谁不是一样?反正就是七嘴八舌,又吵又烦人的。
  见此情景,任十美和焦俏不约而同低喟口气。“真闷哪!”然后,又同时诧异地抬起头,对视一眼,怪了,他俩的默契几时变得这样好?
  他们又立刻移开视线,不瞧对方。这感觉有点怪异,让人心慌慌的。
  焦俏转身想增,却发现单凭一己之力,她挤不出人群。
  “喂!”不得己,她只好寄托在任十美身上。“你还要继续看吗?”
  他当然不想看,无聊得要死,有啥儿好看的。
  但她开了口,他若认同,岂不是输了气势?
  男人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没有面子。
  “怎么?你害怕啊?”他故意轻蔑地看着她,小声道:“放心,那位小姑娘长得不比你差,猪大少不会丢颗大西瓜,来捡你这粒小芝麻的。”
  “呸,就凭那头披着人皮的猪,我会怕他?姑奶奶揍他,就跟揍儿子没两样,揍完了,还要他给我道歉赔礼。”
  “吹牛谁不会?”
  “那我摆平他,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第一道赛题,我若赢了,你输我一回。”她说着,抡起小拳头就要冲上去。
  “慢着。”任十美赶紧拉住她,差点吓死。“你没看到人家十几个人马,你一个人冲上去是想找死啊?”
  “谁死还不一定呢!”她甩开他的手,一记懒驴打滚,就从家丁的包围中摸了进去,直接滚到猪大少脚边。
  任十美气得跺脚。这焦俏实在太大胆了,她这样创造性妄为,万一出了事,如何是好?
  他也顾不得己方人单势孤,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帮忙。
  焦俏抽出了插在找靴中的匕首,一个翻身,在众人目不瑕接,刀锋堪堪顶住猪大少的脖子。
  “好久不见啦,大只猪。”她倜侃的语气让任十美心头一惊,这两人莫非是旧识?那这一场比赛,他岂非输定了?
  “姑姑姑……姑姑……姑奶奶……”猪大少一见焦俏,脸都吓白了。
  “乖。”焦俏手中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来回滑动着。“最近忙什么啊?好久没看到你了,怪想念的。”
  “我……我我我……我忙着……我……”猪大少被匕首上传来的森寒吓得快昏了,幸好这时,他突然看见天宝寺的牌匾,灵光一闪,便道:“回禀姑奶奶,我最近忙……忙给我娘做法事……”
  “令堂不是依然健在吗?我前阵子还看见过她。”
  “不,我说错了。”猪大少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给我娘的娘,就是我外婆做法事。”这回总算没错,他外婆己登天数年。
  “喔!”焦俏挽个剑花,将匕首放回来。“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今天这一桩就算了,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是是是,小人一定备上厚礼,上门答谢。”说着,猪大少领着一帮家丁,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任十美算是开了眼界。“你们认识?”
  “他爹是我大伯父手下一名参将,至于他嘛……打我八岁起,他就是我专用的沙包,我心情不好,揍他,我心情好,照样揍他,一天按三餐加两顿点心地揍,几年下来,他就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小孙孙了。”
  “他在你面前是乖巧了,可他在外头却胡作非为,你难道不管管?”
  “天下不平事有多少,我能管多少?再则,你看大只猪要买她做姨太太,她不愿意,就觉得大只猪欺负人,你有没想过,不是每个卖身的都能遇见大侠或英雄相救,一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生活。更多人只是一时意气,根本不懂卖身后的后果是什么?是完全失去自己,从此变成他人手中的一件物品,幸运的,终身为奴,不幸者沦落风尘,就此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你不信问问她,是想进青楼?还是单单服待大只猪一个?”
  任十美翻个白眼,这种事还要问吗?是人都会选后者,可他还没开口,人家小姑娘先爬到他脚边,双膝跪着,一个接一个地磕头。
  “公子请可怜可怜惜春,只要十两银子,让惜春葬了爹爹,惜春愿一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万死不辞,求公子怜悯……”
  焦俏转过身去,反正这场比赛她已经赢了,剩下的浑水她不想螳了。
  任十美见惜春额头都磕破了,渗出点点血丝,心里有些不忍,不自觉拉了下焦俏的衣袖。
  “干么?”她没好气。
  “你看这事儿如何收场?”他这时真后悔自己见识太少,一遇突发状况就出糗,看来还是要跟爹学,多走,多看,多做事,将来才有能力扛起任家庄。
  “你喜欢就把她买下来,不喜欢就算喽!”横竖她是没兴趣出钱的。
  大只猪人长得是不怎么样,但对自己几个大小老婆却是真心疼惜,刚才他要买她做妾,她若同意,现在好歹是个姨奶奶,她偏不,却要来求任十美,自愿给他做奴长,分明是姐儿爱悄嘛!
  这都什么光景了,她还挑三拣四,妄图爬上枝头做凤凰?焦俏很看不起这种人。
  “分明是你救了她,干么要我出钱?”任十美的见识是不广,但从小在女儿堆里长大,他很清楚惜春缠着他图的是什么,所以对于出钱买人,他有些排斥。
  “因为我从不带钱出门。”就某方面而言,焦俏也是城中一霸,身上不带银丙,吃喝玩乐,一律挂帐。
  幸好焦家的人对她宠若珍宝,只要是她签的帐单,不论多少,一律支应。
  “你……”任十美真没见过做坏事还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女人,她……该死的,这朵花不只特别地眩人眼目,利刺还深深地刺痛了他的手、刺进了他的心。
  “喂,你再不作决定,那女人就要磕死了。”焦俏提醒他。
  任十美没辙,恨恨放下十两银。
  “惜春姑娘,你先去安葬你爹吧!至于卖身的事,任某家不缺佣人,此事休得再提,再见。”他才不要弄个花痴在身边呢,拉着焦俏先跑再说。
  他不知道,女人有时候固执起来,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就像现在的惜春。
  她手里握紧那余温犹存的银子,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任十美俊俏的身影。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哪怕是为奴为婢,不管要她做什么都好,她一定要待在他身边,永远伴着他。
  “任公子……”今生今世,都不会对他放手了,绝不!
  焦俏让任十美拉着跑了半条街,就说她饿了,跑不动了,就近找个卖豆腐花的摊贩,先给自己叫了一碗,再问他:“喂,你吃不吃?”
  “你不是没带钱吗?还吃什么豆腐花?”一边抱怨,他还是坐下来了。“再来一碗豆腐花。”
  “我是没钱,可你带啦!”敢情她是打算占他便宜了。
  “你……”任十美正想骂人,偏巧豆腐花送上来,喷香的味道让他饿了一早的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呵呵……”焦俏一边喝着豆腐花,一边抿嘴偷笑。
  任十美沉着脸不理她,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足足喝了三碗豆腐花,才压住腹里的馋虫,正想与她理论个公道。她却先开口了。
  “喂,你出的第一道题我可是完美破解,所以第一场赛事算我赢,接下来该轮到我出题了吧?”
  “我答应跟你比赛了吗?”
  “你反对了吗?”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任十美窒了一下,涩涩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退亲?”反正他们一见面就吵,比这种赛,有啥意思?
  为什么?这问题她也想过,但是……答案很复杂。
  因为他太骄傲,所以她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锐气。
  因为他是从小到大,唯一能与她打成平手的人,找到对手的感受让她十分兴奋。
  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就像十五的圆月,银辉闪闪,光是看着,便让人通体舒畅。唉,她刚才暗骂惜春爱俏,其实她自己不也一样?
  不过她比惜春多了一项运气,她有机会成为他的未婚妻,甚至是正妻……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了。将来会如何,谁说得准?
  反正她暂时是不想退亲了,现在只想赢他一百场,好教他知道她的厉害。
  “因为我要打败你。我的哥哥们都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若专心往武道上发展,未来名列十大高手榜绝非难事,而你,一个每天只会涂脂抹粉的公子哥……你居然能跟我打成平手……”
  “慢着,谁告诉你我只会涂脂抹粉?我也是从小就练武,习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可不是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三流公子哥儿。”按他诸位娘亲,姐妹的说法就是不懂风花雪月,如何赢得美人心,为任家开枝散叶?
  也因此,武事他不敢说,但论吟诗作对,玩弄一些奇技淫巧上,他可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只可惜这高手是在闺阁里养大的,没真正见过大场面。
  但就算他再无知,也晓得自己功夫不算太好,所以他能跟她打成平手……嗯,她的哥哥们一定放水放很大,才养出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没人告诉我,不过你的样子一看就像。”她老实说。
  “就算我不晓世事,那你呢?又比我好多少?”
  “起码我陪我爹出门谈生意,收租子的次数比你多很多。”
  他心里忍不住怪娘亲,每天把他锁在身边宠着,他怎么长大?
  不过……他以前享受家里那些大姑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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