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仔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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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仔系列-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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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五不知其踪;蚁群无孔不入;“钻心针”虽不知是什么武学,但既然能与这两个条件并列,显见也是非同小可。

武林中人,门派观念最重,唐璜既是已经离家出走,若是再出卖门中秘籍,犯的可就是武林中人人不齿的大律了。

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刁钻难办。骆九风简直难以置信,道:“你都答应了?”

唐璜笑道:“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

“三个条件,你能达成哪个?”骆九风大笑道,“你完蛋了嘛!第一个是让你无路可走,第二个是让你有去无回,第三个是让你万劫不复——三个条件作为交换,我看英嫂这辈子,都别想有治伤的机会了!”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不答应,岂不‘w…r…w…h…u。c…o…m‘是更加没有机会?”

“谁不答应,就直接杀了他啊!”骆九风一言出口,杀气大盛,“杀一个!杀两个!一直杀下去,我不信南宫家最后敢不给英嫂治伤!”

“你这不是成事的办法,”唐璜摇头道,“杀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杀人不容易?”骆九风简直被他气得笑了起来,道,“你是唐门名震天下的杀手,动动手都是最精妙的杀人手段,你杀个人,真的会比捻死只蚂蚁难?太假了!”

“手段不难,难的是事后面对。”唐璜微微出神,道,“你能够体会吗?你杀了一个人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不管你以前是讨厌他、喜欢他,还是压根不认识他,他都再也不会出现。他消失在你的生活里,也消失在他的亲朋好友的生活里。你能够永远问心无愧还好,万一后悔,却绝对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结果。”

他仓促的笑了一下:“人命只有一次。你动辄喊打喊杀,不看重别人,甚至不珍惜自己。有一天,我真怕你会后悔。”

“我你绝不后悔!”

“年轻人真敢拍胸脯。”唐璜笑道,“很多事情,是事到临头才知道的。”

“你别说我!”骆九风烦躁起来,“我就问你:你不杀南宫思,那第三个条件——你真能把唐门的秘籍,交出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唐璜笑了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先试试前两个任务吧。”

“反正第三个条件你绝完不成,何必再在前面徒劳!”

唐璜抓了抓头道:“不然又没有别的办法。老话说,手是好汉,眼是混蛋。,与其一望两瞪眼的抱怨,不如一步一步的先做着,万一出现转机,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追悔莫及。”

他这动作直幼稚如孩童,骆九风满心的不屑,道:“转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还指望天上给你掉个转机下来么?”

“我没等啊,”唐璜苦笑道,“我已经在想解决头两件事的办法了——我在努力做啊。”

“努力?努力顶个屁用!”

“话不是这样说,”唐璜正色道,“可能一次两次没用,但试的次数多了,总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效果的。”

“做梦吧。”

“灵岩寺的蚂蚁就是例子啊,一只两只,都可以被你轻轻捻死;但聚集成群,每一只都不惜力,不怕死,则任你是通天高手,也难胜之……”

“你不是蚂蚁。”

“所以,我们应该比蚂蚁能更快成功。”

骆九风张了张嘴,终于无话可说,骂道:“你自欺欺人。”

“好好好,你现在听不进去,我就不说了。”唐璜哈哈大笑,道,“说真的,我来找你,有两件事。第一,就是多谢你方才在桃花山庄帮我说话。”

骆九风冷笑一声:“只怕在你的心里,巴不得我是个哑巴才好。”

“不管怎么说,你是好心。”唐璜笑道,“我很感动。第二件……”

骆九风“嗤”了一声,站起身来,拔腿便走。

唐璜原地站着,笑道:“第二件……别走啊,你喜欢南宫姑娘对不对?”

这话——那个名字——直如同心头钓钩,顿时就让骆九风止步了。

“……你胡说!”

“我胡说?”唐璜笑嘻嘻的转到前面,道,“敢问你与南宫巧在蚁群中遇险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骆九风脸一红,忽又想到南宫巧注目唐璜时的眼神,心下一酸,道:“我什么都没想!”

“得了吧,你看南宫巧的眼神,我在李响看叶杏的时候见得多了。”唐璜笑道,“我撮合不成他俩,还不能帮你们做个月老么?”

骆九风微微一惊,心下几分欣慰,几分心酸,几分嫉恨,瞪眼道:“你……你……”一句“难道你不喜欢她么?”终究是问不出口。可是想到南宫巧一番柔情落空,不由又对唐璜多了几分气愤。

他神色古怪,唐璜哪知他心里想的歪到哪里去了?只把脸色一正,道:“蚁群之中,南宫姑娘可是对你一见倾心了,所以特地托我来给你捎句话。”话尽于此,就笑嘻嘻的看着骆九风。

这回骆九风可是大吃一惊,不料原来“她不喜欢唐璜”,登时振奋起来,一颗心涨得直欲飞起,一边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乱说话,一边等得大急,道:“说啊!”

“说什么?”

“说……”骆九风乍惊乍喜,脸似红布,“她让你给我带的话。”

“她是谁?”

骆九风脸都紫了,暴跳如雷,叫道:“她……她……”终是抹不下面子,叫道,“你不说我就杀了你!”一句狠话撂下,却没有足够凶悍的气势做后盾,反而是心中忐忑,喉头发哽,鼻子发酸,瞪着唐璜,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唐璜哈哈大笑:“想知道的话,问出来不就好了?小小年纪,忒爱面子。”把手一拍,道,“南宫姑娘让我告诉你,你若对她有情,就去与她一见——她在等你。”

这话听在骆九风耳中,直如天籁一般,宛如久旱得了甘霖水,肚饿生吞人参果,整个人瞬间又精神了,叫道:“在哪等?”

唐璜收了笑容,道:“你可是真的喜欢她么?”

骆九风身子一震。

两情相悦,厮守终身固然是人生极乐,但是想到自己的百无一用,南宫思与自己的矛盾,他忽又失去了勇气,道:“我……我……”

“两情相悦本是好事,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一提起来都愁眉苦脸。”唐璜皱眉道,“南宫巧让我来的时候,也是心事重重,似有难言之隐——骆九风你就是真的喜欢她,恐怕前面也未必是一片坦途。现在就泄气,我看,你也不必去有凤楼了。”

骆九风咬牙道:“有凤楼?”

“就是桃花山庄接待宾朋的所在,”唐璜道,“南宫姑娘亲自送我们入住。她腿不方便,不能出来找你,但是她跟我说,如果你心里有她,就一定要去见她——别怕南宫思,别怕丢面子——这事关乎你俩一辈子的幸福,是她在认真求你。”

骆九风浑身发烫,被南宫巧的火辣表白震得灵魂出窍。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猛地抬起头来,道:“有凤楼在哪?”

有凤楼就在桃花山庄的西南角,实际上就是南宫世家给江湖朋友准备的临时住所。骆九风前面闹事的消息,早已传遍山庄上下,唐璜引他来到楼里,一路上颇遭下人注目。

骆九风微觉尴尬,可这尴尬在心里翻了个个儿,眨眼就变成了一点甜蜜。

天字三号房房门半掩,屋里隐隐传来小芹的声音,道:“巧姐姐,你们真的能把我嫂子治好吗?”

南宫巧的声音,笑道:“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唐叔吗?”原来是她在等骆九风回来时,已与小芹交了朋友。

唐璜低笑道:“好姑娘!你有福气的。”

骆九风脸热心跳,窘得说不出话来,正待进去,却被唐璜拖住了手。

“干什么?”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点,”唐璜道,“你的性格刚而易折,缺乏耐性。可是男女婚嫁之事,复杂纠缠,最是急不得躁不得。有耐心,成就好事;没耐心,天下大乱。”

骆九风头晕脑胀,道:“嗯。”

二人推门进去,唐璜在前。英嫂正坐在床上,拍手笑道:“回来了!”

唐璜笑道:“英嫂、小芹,咱们出去吃饭!”带着姑嫂二人出门去了。

骆九风心中激荡,不敢去看南宫巧,忽然想起唐璜,想到自己能与南宫巧相见,全靠这仇人在背后推动,不由心下惭愧,叫道:“唐璜,闫五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只会杀人,我帮你杀人!”

唐璜正在关门,闻声一愣,笑道:“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嘛!谢啦!”

骆九风一言既出,只觉芒刺在背,羞得几欲跳窗逃走。可是南宫巧的注视之下,他的双脚却似被焊死在了地上。

只听房门一响,唐璜终于离去

骆九风眼望南宫巧,热血一阵阵涌上头来,口干舌燥,道:“南、南宫……”

南宫巧笑道:“我这名字是犯你的忌讳吗?开始时是问不出口,现在是叫不出口。”

骆九风脸如火炭,窘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巧看他尴尬,微笑着等了一会,问道:“傻子,你知道我今天去灵岩寺干什么?”

骆九风一愣,道:“我……我不知道。”

“告诉过你两遍呢。”南宫巧叹道,“我去拜神的。”

骆九风犹犹豫豫,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去求佛祖,给我一段好姻缘。傻子,你和我二叔说话,干什么脾气这样大?你要是真的走了,我可怎么办?”

骆九风亲耳听到她的心意,直如被重锤扪胸,一时间两耳轰鸣,喜得几乎站立不住。

南宫巧低声道:“铮剑盟的飞鹰旗旗主敖方洋头两上个月来为他的三子敖兰向我提亲,幸好当时我爹闭关,不能谈事,他才放下彩礼,与二叔约好下月初八再来。”

骆九风眼中杀气一现,既然明白了南宫巧的心意,登时就不许别人再打她的主意了。敖方洋这名字他狠狠烙在脑子里,可是稍一转念,却觉得这名字好像曾经听过一般。

南宫巧道:“敖兰此人,我曾见过一回,虽然自负少年英雄,但其实实在乃是个蝇营狗苟的无趣男子。可是铮剑盟势大,敖方洋咄咄逼人,到时候我爹出关,为了南宫世家打算,十有八九会同意这门亲事。因此我才到灵岩寺烧香,为的就是乞求老天,能赶在我爹爹出关之前,派给我一个真正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

原来她冒险进寺,乃是为了这个目的。骆九风想到自己适时赶到,又是庆幸又是得意,不由笑了起来。

“这个人须得是我喜欢的。”南宫巧道,“而且,还必须有足以对抗铮剑盟旗主的地位身份。骆九风,你从天而降,和我斗气,我已经怀疑你是命定;危难关头,不离不弃,更足以让我托付终身;一箭河飞剑杀马,足见善良,我的心就完全是你的了。”

骆九风心花怒放,不料自己误打误撞之下,原来已俘获这心仪女子的芳心,不由欢欣鼓舞,感动得直想要跳起来,大喊三声。

“而更可贵的是,”南宫巧笑道,“你是金龙帮帮主的嫡传弟子。若是你能让你的师父,在半个月内来苏州提亲,那么我的人,也就是你的。”

骆九风身子猛地一震,如同三伏天冰水浇头,原本的狂喜在瞬间褪尽,抬起头来时,脸色又已转得惨白,道:“我……我娶你……可是我不能提亲!”

南宫巧大吃一惊,道:“为什么?”

骆九风紧紧闭着嘴,双眼盯着地下,一言不发。

“你冒犯了二叔,他本来就在挑理;”南宫巧强提耐心,解释道,“更何况,确实是敖家先来提亲。所以你要娶我,必须拿出加倍的诚意和排场来……”

骆九风用力摇头,道:“我不能找……找他提亲。”

“这又是为了什么?”

骆九风狠狠咬牙,一字不发。

“你师父必须得来!”南宫巧满以为自己终身得托,忽然又横生这些枝节,登时又气又怒,“他不来我爹一定不会让我嫁给你!”

骆九风抬起眼来,他心中难过,想要说话,可是喉头哽住,直令他几欲窒息。他绝望的看着南宫巧,话在舌尖转了几转,终于灰心——有什么好说?说了又有什么用?与其让人耻笑,何不潇洒一点离开?

南宫巧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难道我配不上你会给你丢人了?难道我家不值得狄帮主劳动大驾?我一个女子,跟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要我怎样?”

她只是一味强逼,骆九风又羞又急,又愧又恼,厌烦起来,拔牙一咬,道:“是我的错。”将梗住自己的那一口气咽下,慢慢道,“我不可能让……狄天惊来提亲。我……他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早晚要与他决一死战。我忍了他三十年了,我真的不能再欠他任何人情了!”

南宫巧整个都惊呆了,实在想不明白骆九风又在和自己的师父斗什么气万万不料居然从天而降这样的内情。骆九风看她瞠目结舌的样子,忽觉一阵灰心。

“对不住了!”把话说绝,他转身就走。

南宫巧叫道:“骆九风,骆九风!”

骆九风不理,摔门而去。身后房门“咚”的一声大响,也不知南宫巧扔了什么东西砸上来。

第六章 血与明天

“骆九风杀闫五处!”三丈长的白布,从苏州城中心的酣然阁酒楼三楼垂下,白布上七个淋漓飞扬的墨字,不屑轻蔑,远逼全城。

骆九风伏倒在白布后的窗栏边,蓬头污衣,长剑放在桌上乱七八糟的酒壶菜肴中间。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天,最初只是想激出闫五,完成对唐璜的承诺,可是反正也是等着,他便开始喝酒。两天之中,只要想到南宫巧和狄天惊,他都恨不得把自己醉死在酒壶里。

过去的很多事,一幕一幕的在他眼前闪现。

狄天惊,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狄叔叔,一直倾心照顾他们母子,教他习文练武的大善人,也正是杀死父亲的凶手。

骆九风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才只十三岁,顿时暴跳如雷,想去找狄天惊拼命,却被母亲死拉活拉的拽住了。

原来父亲已留了遗书的,说自己早有逆反狄家的私心,也早就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

母亲与他哭诉一宿。父亲受狄家之恩,是早就把命卖给了狄家的,这才在最后,选择以死激发狄天惊。,对他来说,这乃是求仁得仁;而。他死后,狄天惊照顾她们孤儿寡母,尽心竭力,也确实是说得过去了。因此骆九风的对母亲来说,便只希望自己的孩儿骆九风好好长大,为骆家延续香火,再能有点出息,那就知足了。

骆九风小小年纪,被这其中的恩怨抉择彻底搞晕了。

骆小佛从小教他有恩必报,狄天惊一直教他有仇必报,可是现在一个这人对他又有仇又有恩,却该怎么办?

这世上的事和人,为什么就不能是黑白分明,清清楚楚的呢?狄天惊是这样,唐璜也是这样,就连他和南宫巧的感情,也要牵连上世家的面子、帮派间的势力。丝丝连连、黏黏糊糊,难道这世界其实从来都不存在痛痛快快的恨,轰轰烈烈的爱吗?

骆九风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区分恩仇:对狄天惊,他的想法是,学艺到十八岁,本事大成之后,帮狄天惊干成一件两件的大事报恩之后,再与他决一死战;对唐璜,他的想法是,帮他杀了闫五之后,还了他的人情,再和他算这总账;可是对南宫巧、南宫家,他却真的择不开、理不顺了。

即便他有绝顶的功夫,发自肺腑的真情,可是在一个狄天惊这个关节关节上卡死了,也就什么也做不了。

唐璜说什么努力就像蚂蚁,可是当连个方向都看不见的时候,努力又从何谈起?而他所说的奇迹,更是从来都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狄天惊,狄天惊!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好好的去爱!

骆九风抬起头来,醉眼乜斜。那个闫五怎么还不来?自己当着苏州所有的人来这样羞辱他,他也不肯现身?自己醉成这样,卖给他这么大的破绽,他也不心动?如果他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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