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仔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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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仔系列-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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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成帝猛地有了新的目标,他回过头来,恨道:“那畜生呢?”

石勇满面羞愧,道:“臣无能,未能击杀那巨狼……它……它跑了!”

“跑了?跑到哪去了!”

“冷宫!”石勇眼珠转动,看到山风阁内情形,已猜到七八分,吞了口唾沫,道,“我们追它追到冷宫西墙。可是它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原来方才他率领侍卫们奋力追狼,可是那巨狼似乎对宫中路径极为熟稔,穿廊过院,尽走捷径。石勇的轻功虽然不弱,却始终与它差了三五步。

追了片刻,巨狼的去向渐渐明晰,石勇却不由心中打鼓。再往前走,就是冷宫,冷宫之中的斐休太子向有“狼妖”之称,这巨狼来得突兀,去得蹊跷,莫不成真有什么邪门?不由得脚下稍慢。一众追兵追又不敢追,放又不能放,就只能是隔了十来丈的距离,远远的缀着。

雪下得极大。冷宫地处禁宫东北角上,平时就人迹罕至,这时宫墙外的空地上,积雪如同滴墨未染的宣纸,洁白平整的铺开。那头巨狼笔直的跑了上去,身后梅花点点,狼蹄印极致清晰。

冷宫西墙长达里许,巨狼到此,显然已入绝境。

石勇瞪大眼睛,努力拨开眼前,好像凝固在了空中一般的片片雪花。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仔细再看,却顿时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那头巨狼消失了!

就在大家的眼前,那喘着粗气,流着口水的巨狼,突然间消失了!

“消失了?”瑞成帝喝道,“什么叫消失了?它是跳墙进了冷宫?挖洞逃出了你们的包围?”

“不!”石勇道,声音干涩。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冷宫西墙外。雪花飞舞,他刚才就站在那,接过后边人递过的灯笼,努力向前探身照明,想要重新发现那畜生的踪迹……

“陛下,冷宫宫墙墙高三丈,便是武林高手,也难一跃而上,何况是一只没有助跑余地的畜生?那片雪地上也没有刨坑打洞的痕迹,唯有两串清晰干净的狼蹄印,一直延至冷宫宫墙——那狼没有回头重走,没有徘徊逡巡,没有跳起,没有刨洞……它……它就是消失了!”

瑞成帝响亮的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胡子抖动,看起来简直像是嘴里在嚼着什么。

斐腾耐心的等了一会,他的鼻子耸起,后背发烫。

睚眦的咆哮,在他的脑袋里“轰轰”作响。

“父皇,要不然,我们去冷宫看看?”

冷宫,厚重的大门紧紧闭合,门前的雪地上,干干净净,不见半点人迹,生锈的狮头锁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父皇,如果那头狼真的是大哥……”

瑞成帝的脸,冷得已如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听到斐腾的挑衅,却全无反应。

他们绕到冷宫西墙,方圆十丈的雪地上,果然只有一串蹄印直抵宫墙墙角。此前石勇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制止了侍卫再向前进,因此将现场保护得极好。寇毛飞蹲在地上,手指在狼蹄印的边缘滑过。

“蹄印没错,与鸿琮殿前的血蹄印大小、形状都一致。”

“那围墙上,有暗门吗?”瑞成帝问道。

斐腾太子拔出佩剑,倒持剑柄,用剑柄去敲狼蹄印消失处的冷宫围墙。“噔噔噔”,声音坚实,并没有任何机关。

“嗖”的一声,范清鸣跳上围墙,张目向下一望,道:“围墙里面没有蹄印!” 旋身跃下,道,“可是却有人的脚印——只有一串,直达游廊,然后就消失了。”

石勇嘎声道:“它……它真的变成人了……”

寇毛飞却道:“那未必是狼。武林之中,尽有可以踏雪无痕的高手。若是有人披着狼皮,手脚撑着狼蹄状的木跷,假冒巨狼,行至此处,再施展轻功跳过围墙,是不是可以留下这种痕迹?”

斐腾“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你是瞎的吗?鸿琮殿前四个太监、两个侍卫的尸体,山风阁里香消玉殒的霜妃娘娘……你没看见?那般爪牙撕咬,稀巴烂的伤痕,能是假的?”

石勇也道:“那巨狼是真的,我们许多兄弟都看得清楚。人膝在前,狗膝在后,我在追赶它的时候,看得清楚,它的小腿,是向前弯折的。”

——没错!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被堵死了。

斐腾的眼角微微跳动,道:“父皇,事到如今,你还能忍?”他抬起左手来,将铜睚眦举到眼前,重重在上边哈了口气,又用袖子擦了擦,道,“斐休化身为狼,杀了霜妃,大闹禁宫。霜妃是你最喜欢的女人,禁宫本该是一国之内,最安全的地方——可是现在呢?他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要还是心软,对他下不了手——就交给我。”

范清鸣与寇毛飞面面相觑,虽是一向不信鬼神,这时却也动摇了,道:“陛下,也许……也许真的是斐休太子?”

瑞成帝低下头来,看着地上的狼蹄印发呆。仿佛看见了风雪之中,那头巨狼一跃穿过冷宫宫墙,然后在落地前,便成斐休的样子。

寒风“嗖嗖”刮过,卷起地上雪尘。狼蹄印渐渐模糊,恐怕再过一会儿,就会被积雪重新填平了。

“斐休……”瑞成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深深的吸入一口冷得发干的空气,“斐休!”顿了顿,道,“开冷宫,招斐休,我今天就彻底除了这个孽障!”

斐腾心花怒放。

这一刻,两个多月,三万多两银子!

第三章 刑罚与背叛

——两个多月!

——三万多两银子!

——一片雪痂!

斐腾恶狠狠的啃下手上羊脸子上的一块大肉,把他当作妖太子,将之嚼成碎尸万段,吃个渣滓不剩!

他有一口好牙,又细又整,根基坚实,枚枚锋利。乍一看,简直像是镶在口中的两排钢锯;他咬力惊人,什么骨头核桃铁莲子,尽可以一口咬碎,真要吃妖太子的话,即使是生啃,也绝没问题!

现在距离瑞成帝召见妖太子,已过去了快三个时辰。可是那一股邪火,却始终在他脑中燃烧,越烧越旺,烧得他口干舌燥,烧得他心疼胃胀,烧得他的一双眼,都要炸开了。

——因为他输了!

——两个月的准备,三万多两银子的投入,最后居然输给了妖太子鞋底子上的一片雪痂!

他还记得,冷宫打开,妖太子刚来觐见瑞成帝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按计划走的:妖太子跪下,瑞成帝嘴里骂着“孽障”,一脚将之踹倒,他及时递上宝剑,瑞成帝接剑后顺手劈向妖太子……

只要再多劈下去半尺,就可以把那个妖物的脑袋劈成两半了!

可是那老糊涂却停了手,并没事找事的问那妖物是否认罪。妖太子当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老糊涂居然就又给他历数一番。

——他杀了你的女人,你还和他罗嗦什么?他是狼变的,你还和他说什么人话?他已经束手等死,你干吗不一下子给他个痛快!

——然后呢?

然后妖太子居然就厚颜无耻的要求,即使瑞成帝要杀他,也请让他至少看一眼冷宫内外的蹄痕脚印。然后瑞成帝居然就没心没肺的答应了,然后妖太子就连滚带爬的去看了,然后那个王八蛋居然就活下来了!

“我们一般人走在雪上,脚印里必然会留下这种薄薄的坚硬的雪痂。因为其实那些脚印里的雪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我们压扁、压实了而已。可是在西墙里的脚印里,没有这种雪痂。脚印里的积雪的松的、软的。”他还记得,妖太子再回转时,那只狼眼绿得宛如镶在眼眶里的翡翠,“没有人在那走过,只不过是那的雪刚好少了一层罢了。

“有人在下雪之前,或刚开始下雪的时候,就那儿洒了盐。”妖太子平静的说,他很虚弱,站在那儿都需要有太监扶着,可是他的思路,却非常清楚,“事先用我的靴子印好脚印。然后在脚印里撒盐。雪遇盐则化,则该处自然现出我的脚印。冷宫之中,有人要害我。他们要把狼妖的罪名,全栽在我的身上。”

——这是多么混蛋的说辞!

虽然那已经是事实真相:他的几个轻功最好的手下,实在都另有安排,抽不出身来,因此冷宫里的那一串脚印,真的是他买通冷宫的一个小太监做出来的。

一着错,满盘输。斐腾怒气冲冲,看着手里的羊头。羊脸子已经被他啃得乱七八糟了,但那两只瓷丸一般的羊眼,还很完整的长在上边。

没有表情,没有焦点,透着邪门,让人恶心……就像妖太子那只狗眼!

“父皇,请暂恕儿臣待罪之身,赐我几天自由,许我出入冷宫,彻查此事。”

斐腾猛地伸手,食中二指插入羊的眼眶,用力一剜,“咕”的一声,抠下羊头的左眼。白瓷丸在他手中滑溜溜的打转,他把它一把丢入口中,痛快的咬成两半。

——不仅没能置他死地,反而令他走出冷宫。难道那废物的狼眼,真的有“破军”之力?真有一眼扫过,便破万马千军;一字出口,可解天下谜团的本事?

斐腾忽然觉得,口中那只羊眼又腥又臭,此前吞下的那些食物,忽然变成了石头,沉甸甸的塞在他的肚子里,坠得他喘不上气来,又撑得他快要裂开。

除了他手里的羊头,这里吃的还有:挂炉山鸡、莲蓬豆腐、花菇鸭掌、砂锅煨鹿筋、蟹肉双笋丝、松树猴头蘑、水果拼盘一品。

这里喝的还有:信阳毛尖一壶、温牛奶一壶、蜜桃糖水一碗。

如果这里不是刑房,四周没有那么多的镣铐、钉板、皮鞭、火盆,空气中不是弥漫着血腥气、焦臭气、屎尿气,单看这桌上的东西,这甚至已经可以被称作是一顿盛宴了。

斐腾如同嚼蜡一般嚼着羊眼,自己的眼睛却瞪向桌子对面,那个冷静地吃着喝着的汉子——

那人有黄焦焦的一张脸,深沉萧索的一双浓眉,四肢修长,穿一身太监服饰。面对满屋的刑具,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他不紧不慢的吃着,平静镇定,显然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们三天之前回到京城,”斐腾太子慢慢道,“住在城南祥云客栈天字四号房。私下里,斐休会见了吏部曹暄,工部薛伏虎,富商焦子茂,金龙帮龙胆堂堂主孙鹏,然后才在前天未时三刻,趁着月黑风高,潜回宫中。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妖太子的勾当,可是老子知道;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谁,可是老子知道。”

斐腾太子把羊头“嗵”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孙猴子别想跳出如来佛的掌心!”

那浓眉汉子低垂眼皮,唇角带着笑意,夹一筷莲蓬豆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老毕家祖孙三代保护大内安全,是我们家最听话的一群狗。到你这一茬,毕氏五杰奉旨出京,押着董天命那逆贼游国示众。结果没两年,就让他死了。那哥儿四个回京请罪,却只有你这老五畏罪潜逃。逃就逃吧,也不失为有点小聪明。可是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又跟着斐休混了?”

那黄面浓眉的汉子,正是反骨七杀的毕守信。冷宫之中,斐腾借刀杀人的计划失败,另一边侍卫统领石勇却认出,一直扶着妖太子的那个太监,乃是自己昔日的部下毕守信。一语道破,立时便将之拿下了。

——暗着不行,那就来明的!本来还想顺便把那“九命无算杀人王”龚仁惘也抓了,可是点破之后,妖太子却说“一者查明霜妃之死尚需帮手,二者儿臣恐为小人暗算,龚仁惘虽不是宫中侍卫,但请父皇许我差遣”,于是瑞成帝居然也就默许了!

——这老糊涂真真气迷心了!

“跟我斗?老子是天生的皇帝命,谁也别想斗过我!”斐腾“呸”的吐了一口骨渣,道,“开始时,斐休是老大,我是老二,可他是个怪物,于是皇位就落在我的身上。后来老混蛋觉得我不听话,于是改让老三当太子,结果怎样?那短命鬼骑马摔死了,皇位还得回到我这儿。隔两年老混蛋又觉得老九有出息,好,东宫给他住,他住得起吗?住不了三年,就肺痨中风花柳死了,皇位还得归我!”

斐腾看着桌上羊头,瞪着那空荡荡的眼眶,慢慢说道:“我的皇位,不是什么狗屁父皇给的,是老天爷给的。老天爷要让我当皇帝,我就是个要饭的,最后也会当皇帝。”

那毕守信终于掀起眼皮来,看他一眼。

“谁敢拦我,就是抗天;谁敢跟我抢,就是抗天。我杀光他们,老天爷也不会怪我。”斐腾冷冷道,“落到我的手里,是你倒霉,也是你幸运。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以饶你不死,可以放过毕氏满门,甚至可以让你永享荣华富贵。”

毕守信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现在,”斐腾一字一顿的说,“告诉我,斐休回来,他想怎么和我争?据说破军眼的神通,只攻一点,便可全溃。那么,他想胜我的‘关键点’在哪里?”

毕守信微垂着头,摇了摇头。

斐腾看着他,等了一会,叹了口气,拍了拍手。

于是有人将桌子搭走。

“我还没吃饱。”

“差不多了。”斐腾转着铜睚眦,“七八分饱,有益健康。”

他站起身,来到毕守信的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昔日的大内侍卫。毕守信身上十三处大穴以为石勇、欧阳博雅封住,双脚又被铁铐锁在铁椅之上,虽然还能说能动,但稍微有力一点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一个浑身赤裸的婴儿……在诱惑人们,将种种残酷加诸他们身上。

“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这顿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斐腾温柔的问道。

“味道不错。”

“不,正确答案是,没有酒。”斐腾耐心的纠正他,“这顿饭真材实料,拿出来招待老糊涂也没问题了,但却只有汤,没有酒。”

“你真小气。”毕守信大大咧咧的说,“你真不是一个好主人。”

斐腾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一件新玩具:“我不能给你喝酒,因为酒会使你的反应迟钝。那么一来,你就感觉不到应有的疼痛了。”他温和的笑着,仿佛真的是在替对方着想,“我只给你吃大补的、能吊命的东西。这么一来,一会儿你不会那么轻易的死了。”

毕守信沉默了一下,环顾四周锈迹斑斑,血迹斑斑的刑具,然后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道:“我有一个朋友说过,人活着就是要体验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今天若能尝到天下无双的痛楚,也不算白活一回。”他微笑一下,道,“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斐腾瞪视着他,脸色逐渐阴沉。忽然间,他笑了,带着十二分的嘲弄,他笑了:“好硬气的汉子!不过我听说,太监都是‘硬’不起来的!”

毕守信一愣,斐腾已经拖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把手探向他的腰际。毕守信大骇,带要挣扎,可是身后的两个人,却将他牢牢摁住了。斐腾慢条斯理的解开毕守信的腰带,把手伸向他的胯下。

毕守信猛地一震,脸涨得通红,喝道:“斐腾!有种的,你杀了我!”

斐腾的手却已经扣住了他裆里要害,笑道:“你还没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我怎么会杀你?”手指收缩,冷笑道,“我顶多把你变了太监——谁让你今天穿了这么一身?真不吉利。”

毕守信只觉腹下又胀又痛,咬牙闭眼,不去理他。

“你在宫里这么久,有没有发现,太监的身上都有一股怪味。”斐腾在毕守信的耳边轻轻道,“一股尿骚味,洗也洗不掉的尿骚味。”

他的手轻轻一扭,毕守信已如虾入油锅,整个的自椅上弹了起来。他后面的两个侍卫倾尽全力,又将他按住。毕守信脸色忽而转为土黄,嘴唇发白,想要蜷身遮护,却被强行拉开了身体。

“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斐腾的手稍稍松了松,帮毕守信揉揉痛处,“你一句话不答,我就挤你一下,两句话不答,你就等着当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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