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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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妃-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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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裴总领大恩,来生……”白穆正要磕头,却被他拦住。
  她抬首看他,他朝她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
  白穆换了一身太监的装扮,弯腰俯身地跟在裴瑜身后。裴瑜身为御林军总领,天牢里的狱卒也算他的管辖范围,见到他都躬身行礼,并不过问他身后的白穆。
  白穆虽然垂首,却一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天牢,灯光昏暗,潮湿而冰冷,长长的甬道左右是并列的各个小隔间,门口是木栅栏,两侧用石块砌死。
  裴瑜该是猜到了她要见谁,带着她径直往前走,穿过甬道后又拐了几个弯才停下来。
  天牢分男女牢房管制,其中各个小牢房又是独立的,白夫人被关在一个小间里,附近的牢房都空荡荡,白穆一看过去,便又红了眼。
  裴瑜只叮嘱了一声“快点”,便退了几步,立在不远处等她。
  白穆疾步上前,到了门前蹲□子低唤道:“阿娘……阿娘……”
  白夫人面色憔悴,看起来却比白穆预料中要好,至少应该不曾受刑。她本正睡去,白穆一唤,她的身子便微微一颤,惊醒过来。
  “穆儿?”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环顾了四周,定睛将白穆瞧了又瞧,苍白的脸上才落下泪来。
  “阿娘,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白穆顾不上哭,匆忙问道。
  白夫人的眼泪却是一串又一串,掰开白穆扶着牢栏的手,道:“穆儿,你快走,别管阿娘。不对,我不是你阿娘……以后别再这样唤我。”
  白穆反手握住她的手,沉着道:“阿娘,别说这些无用的话。即便我不是你们亲生,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我又怎么会置之不理?你快对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好想办法救你。”
  “穆儿……我的好穆儿……”白夫人透过牢栏抱住白穆,低咽道,“你听娘说,你当真不是我的孩子。”
  白穆蹙着眉头,擦掉白夫人脸上的泪,道:“那你们到底是谁?”
  白夫人微微一怔,片刻才止住了眼泪,低声道:“穆儿,你是否已经知道华贵妃一事?”
  白穆点头。
  白夫人道:“当年华贵妃被陷害,祸连的并不止是刚刚出生的皇子……”
  白穆静静听着。
  “你可能知晓柳轼在商洛风光十几年,却不知柳轼之前,还有一位声名赫赫的穆丞相。当年华贵妃入宫前与穆丞相交好,后来被指腹中胎儿并非皇上龙种,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穆丞相,因此早早就在部署。滴血验亲当天,皇上下令处死皇子的同时,找了宗罪状灭穆氏九族……”
  白穆听得背后一阵阴凉,白夫人继续道:“穆丞相当年能文能武,你爹便曾做过他的副将。事发当夜凭着武力闯入穆府,不想穆丞相自称清白,执意不肯走,你爹只好带着当时已有身孕的穆夫人逃离……但穆夫人身心俱创,路上生下腹中胎儿便过世了……”
  “所以我是……”白穆惊诧道。
  “不是。”白夫人摇头,“当时我们带着穆夫人乔装成夫妇躲在一处破庙,穆夫人临盆,我和你爹从未处理过,手忙脚乱……恰巧庙中还有一名带着稳婆的妇人一并发作,便让两人一起生产……”
  “穆夫人生下孩子便奄奄一息,我和你爹着急不已,便一时忽略了那孩子……”白夫人说着,又要落下泪来,“当夜大雨倾盆,后有追兵汹涌而至,庙中人一见到官兵便四处逃逸,穆夫人当场断气,我和你爹慌乱之下……”
  白夫人顿了顿,道:“当时穆夫人产下一名男婴,我们躲过御林军后才发现……怀中婴儿是名女婴……竟是与那姓白的妇人抱错了孩子。”
  白穆听得一愣一愣的,竟不知其中内里这样蜿蜒曲折。
  白夫人仍是握着她的手,急速道:“我和你爹都是朝廷的通缉犯,自然不敢过得声张。而且除了你亲娘姓白,其他一概不知,也不好去寻,便只得更名改姓,跟你姓了‘白’,而给你的名字取了‘穆’字,若你亲娘有意寻找,再打听打听当夜御林军追捕的对象,说不定可以从你的名字里探出一二来……”
  “所以穆儿,你莫要管阿娘,阿娘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字。”白夫人哽咽着道,“趁现在他们还未查出我和你爹的真实身份,只要我一个顶罪……那顶了便是!你若闹得再大,只会连你爹都牵扯进来……”
  白穆本就正在病中,一时听得白夫人这样多的原委,脑袋里混沌一片。
  “穆儿,你只要记住,你并非我二人的孩子,本就是我们拖累了你……”白夫人抹着眼泪,道,“若非当时错抱了你,你过的不会是如今这样的日子。今后即便你爹的身份被人发现,你也不可鲁莽……”
  “阿娘,先不说这些。”白穆打断白夫人的话,只道,“无论真假,我不会扔下你不管。你先告诉我,到底是谁找到你?又是谁让你进宫顶罪?”
  白穆仔细地盯着白夫人,白夫人的嘴颤了颤,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纷乱的呼喊声。
  “有刺客!抓刺客!”
  紧接着一人在外大声禀报:“裴大人,有人劫狱!”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这一段是全文大高潮之一……
  我先去吃饭上课,回来再回复乃们上章的留言哈~~~

41、真假皇子(七) 。。。
  外面立刻响起了乒乓的打斗声;白夫人连连将白穆往外推,急道:“穆儿你快走!”
  白穆还未来得及与她再说上一个字;便被裴瑜拉起身,带着她往外跑。
  劫狱的人不少;是白穆从不曾见过的战况。大批黑衣人与牢中的御林军撕斗,不过片刻功夫天牢里便处处是鲜血和尸体。
  白穆面色惨白,裴瑜回头看了看她,再看了看那批正在打斗的人;折身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白穆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塞入一个装着宗卷的柜子。他低声叮嘱道:“不要出来,危险。”
  说着,便用力关上柜门;转身离去。
  白穆蜷缩在柜子里;眼前只剩下透过柜门缝隙折射进来的微弱烛光,正努力平稳气息,想着谁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劫狱,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父亲。”
  白穆心下一惊,竟是柳行云的声音。
  接着是柳轼一声怅然的低笑,“行儿,为父是该说,你果然未让我失望,或是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呢?”
  “父亲,时间不多,走罢。”柳行云低声道。
  “少宫呢?”柳轼突然道。
  一阵冷肃的沉默。
  白穆稍微挪了挪眼,便透过柜子的缝隙仍是只见到一片昏黄的烛光,并看不到他二人在哪里,只听声音应该就在不远的转角处。
  “父亲,你已经为他错过一次。”柳行云沉声道,“上次若非我从中周旋,你是否打算赔上整个柳家救他出宫?”
  “若非你从中作梗,商少君也未必是为父的对手!”
  “这天下终究姓商!父亲莫不是以为凭借仅仅十几年的政绩便可让民心所向拥你为王?这天下亦终究是商少君的!父亲胜得一时,可曾想过一旦他坐稳皇位,最先铲除的会是谁?”柳行云的语气是压抑的愤怒,“父亲入狱时行云就曾提醒,父亲不妨好好想想从前所作所为是否值得!事过十八个月,父亲竟还未想明白!”
  柳轼不语。
  柳行云继续道:“罢了。你究竟走是不走?你若不走,行云孝道已尽,绝不勉强!”
  “带少宫一起走。”
  “不可能。”
  “少宫毕竟是你半个弟弟,为父欠他的……”
  这话听得白穆心下又是一顿。
  上次柳轼带一批高手入宫,便是为了找商少宫,而太后骗柳轼入宫,也是为了找商少宫,两人同时被商少君设计,一无所获。但思及他们的对话和那么些年的私情,白穆也曾怀疑过商少宫的“皇子”身份,只是没有机会向商少君印证。
  柳行云沉默半晌,才道:“太后已经部署好,今夜会送他出宫。”
  话刚落地,白穆便听见利刃削铁的声音,想是柳行云将牢房的锁给劈开了。紧接着一串脚步声,远去之后天牢便一片静谧。
  听柳行云刚刚所言,今夜皇宫恐怕是大乱。白穆蜷在柜中,只觉得四下越来越冷,越来越静,静到听不见任何声响,连牢中犯人的□和咒骂声都消失不见,她心中亦越来越忐忑。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耳边仍旧是落针可闻,可偏偏连一只绣针落下的声音都没有。白穆小心翼翼地推开柜门,仍旧是昏黄的烛光,冰冷的天牢,只是……
  牢房里空空如也。
  原本关着的犯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地上隔一段就躺着尸体,有黑衣人的,也有御林军的,未干的鲜血潺潺小溪般在冰冷的地面流淌,白穆看得眼前一阵晕眩,不想那么多,绕过尸体便往白夫人的牢房奔去。
  牢房门已经被人打开,里面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白穆心下狂跳,提起呼吸,压抑着身子的颤抖尽量平静地垂首往外走。
  天牢已经无人看管,除了刺鼻的血腥和令人惊骇的尸体,只有透骨的冰冷。白穆速速走出,放眼望去,脑中霎时只有一个念头。
  皇宫……乱了。
  火光照亮了大片宫宇,是上次仪和宫大火无法比拟的火光,长龙般贯穿整个皇宫。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宫人,隐约可见大批黑衣人穿插其中,虽不杀手无寸铁的宫人,见到阻拦的御林军却毫不手软。
  白穆的脑袋懵了半晌,第一反应便是回朱雀宫。
  如今这局势混乱不堪,她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在外游荡只会徒惹事端,不管阿娘去了哪里,明日的处斩肯定是不可能了,先回朱雀宫弄清形势再想办法!
  如此想着,白穆沉着地避开人群和火光,依记忆寻偏僻的小道往朱雀宫绕去。
  往朱雀宫的方向人并不多,火势也未往那边蔓延,白穆一路忐忑,却也还顺利,只是在门口的时候被一人堵住。
  她皱了皱眉。
  不知道这个时候柳湄怎么会出现在皇宫,还正正在朱雀宫门口等她的模样,一见到她眉眼便弯了起来。
  “不知这么晚,宫中又是大乱,娘娘去了哪里?”柳湄笑得眉目飞扬,格外美艳。
  白穆不欲搭理她,抬脚就要入殿,柳湄又道:“娘娘不想知道今夜宫里发生何事?”
  “无需你来告知。”白穆冷声道。
  “今夜柳行云带着刺客入宫劫狱,放出了几乎全部囚犯;太后安排了内应送二皇子出宫,再次火烧皇宫;还有一批不知来历的人马直奔皇祠,目的何在不得而知。”柳湄略一转首,笑道,“正巧采桑在皇上身边还未离去,便顺道来看看娘娘。”
  白穆垂着眼,低笑了一声,道:“洛姑娘深得皇上喜爱,本宫艳羡不已,自叹弗如,先行回宫了。”
  白穆转身便要走,柳湄却一手将她拉住,道:“娘娘不想知道母亲的去处?”
  “本宫心思不及洛姑娘,心狠更不及洛姑娘,不知道的事情,不想便是。”白穆狠狠甩掉柳湄的手。
  “你说我为何偏偏盯上你的母亲呢?”
  “不感兴趣。”
  “你说为何家父入狱一年有余,却迟迟未有定罪呢?”
  “不感兴趣。”
  “你说为何我突然更名改姓成了洛家的女儿呢?”
  “不感兴趣。”
  “那你说说,为何皇上一改常性,突然对你千般宠百般爱呢?”
  白穆冷眼睨着柳湄,笑道:“自然是沾了洛姑娘的光。皇上待本宫的好,哪及得上皇上待洛姑娘半分?”
  “你这样口是心非,真让采桑难办。”柳湄低笑道。
  白穆不再言语,只转身推开朱雀宫的宫门。
  柳湄继续道:“我是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提醒你几句罢了。”
  白穆的步子顿了顿,却并不回头,柳湄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傻姑娘,你就不曾想过,为何承宠这样久,你却不曾有孕?”
  ***
  皇宫内火光冲天,朱雀宫里却阴风阵阵。已近子时,往常宫人熟睡的时间,今日恐怕没有一人能安然入眠。
  碧朱不在,莲玥也不在,绿翠只摇头称不知二人去了哪里。
  白穆坐在殿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初秋渐渐变黄的银杏树叶,不知为何想到去年这个时候,洛秋颜自尽之前,她在朱雀宫里再一次对商少君坦诚心意,他抱着她说“最后一次,再也不会瞒你”。
  那时她望着一片金黄的秋叶逶迤落下,随风而逝,说只要你说,我便信。
  转眼一年已过,当年圣宠一时的淑妃已如夏花般盛开又凋零,专横放肆的裴雪清不知在哪个角落终归沉寂,以为化作尘土的柳湄却突然出现,或许不久便会叱咤后宫。
  唯有这朱雀宫,一如既往的冷清。
  白穆不顾寒风地坐在外殿,等碧朱和莲玥回来,但最终等来的,却是最出乎意料的那个人。
  商少君只身一人,明黄色的袍子鲜亮耀眼,黑色的发丝缠绕着随风飘落的残叶,清隽的脸庞迎着月光,净冷却俊朗。
  白穆一眼见到他,只怔了怔便眼窝一热,上前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他,“商少君,你没事吧?”
  商少君眸光一闪。
  “今日皇宫这样多的刺客,你没事便好。”白穆踮脚搂住他,埋首在他怀里。
  商少君似乎低吟了一声,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口。
  半晌,才道:“冷不冷?”
  白穆摇头。
  商少君顺了顺她的发,拉着她的手,带她入殿。
  “手都透凉了,还说不冷。”商少君关上殿门,微微笑着将白穆的手窝入怀里,随即就势将她打横抱起。
  白穆一声低呼,反手搂住他的脖子。
  商少君几步便将她放在榻上,轻轻揉着她的双膝道:“疼么?”
  白穆眼鼻一酸,点头。
  商少君将她揽入怀中。
  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衫蕴贴在脸上,连带着身子也渐渐暖起来,白穆静静地待在他怀里,这样得来不易的时刻,这几个月来似乎只有梦里才有。
  “对不起,商少君。我明知你不喜商少宫还要去找他。你也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见你,只是想等你解决完柳湄的事。你说过秀女入宫前便会解决,我……”
  商少君突然垂首封住她的唇,不容她再发出声响。
  几番唇舌交战,白穆的呼吸渐渐急促,身子亦微微颤抖,商少君的吻灼热而湿润,放开她的唇,落在眼角耳畔,一路向下,埋在她的颈窝。
  白穆推开他一些,问道:“商少君,阿娘呢?”
  “已经安置妥当。”
  商少君说着,仍旧不停嘴边的吻,滚烫的双手安抚白穆有些许颤抖的身子,探到腰间解开衣带,略略一拨,衣衫脱落。
  白穆的身子微微一凉,便被一片火热覆盖,紧接着又是她无法招架的吻。一直担心的人没事,白穆心下一松,身子便随着他的动作愈加滚烫起来。
  “今夜到底发生何事?”白穆再次推开商少君。
  商少君眼神一凝,微微皱眉,并不答话,只是垂首狠狠吻住白穆,不再如初时那般缠绵,带着一股莫名的狠戾,像是要将身下人拆骨吞腹般紧紧抱住,狠狠吻住。
  白穆被这样的火热纠缠地脑中一阵发热,只攀附着他,紧紧地回搂住,恨不能融入骨血。
  “她是如何找到阿娘?”
  “我亦不知。”
  “为何柳轼迟迟不曾定罪?”
  “柳家适宜步步盘剥。”
  “为何柳湄改姓洛?”
  “洛家势不久矣。”
  “为何你突然待我这样好?”
  “阿穆,我……”商少君突然顿住动作,暗沉的眸子幽幽盯住白穆,墨色如同天际燃烧的烈焰,覆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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