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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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的世界-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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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这个故事

    (本故事中所提苏羽、苏妙、王文达、赵星等人物事迹,请参阅拙作《围棋的故事》)

    这个世界的历史,总会在不经意间改变。

    很多事情总是这样,也许只有神,才知道这个世界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当陈冲把凉凉的棋子捏在手中的时候,犹豫着,思考着,却找不到后面他要走的路。

    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棋盘上的黑与白,就像夜空与晨星。

    那黑色如此的深沉,笼罩着万物拥挤沉沉的暗哑,当人放眼望去却是一片寂静的默然;白色却像是一丝光明,即便落进了无边的暗色,也会带来隐隐的希望。

    而白色,却又有一种恐怖的力量,撕扯着挣扎着在暗夜中奔跑着,带过一片尘嚣,留不下任何回忆;黑色还是那么的深沉,厚重的让人放心,让人可以去依靠。

    一半是轻灵,一半是厚重。

    陈冲看着面前的棋盘,轻轻叹一口气把棋子放回棋盒中,放下手重新开始了思考。

    黑棋太厚。四面的大模样像是一座围城,把白色的精灵们困在中央任凭左冲右杀却就是看不到一条生路。陈冲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开扇子轻轻扇动着向怀中送风。

    这个对手……陈冲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对手,缓缓吸了口气:厚到了极点,就会变成了轻灵;而飘逸到了极点,同样也会变为厚势。

    这句话是谁说的?施老头么?也许……陈冲脑子里面突然闪过这句话,咂了咂嘴:那老东西,辩证法的学得还真是……

    低下头看看盘面上的局势,他再算了几次却还是无奈的发现本来白棋在中央那轻快的脚步,在四面墙下却显得如此笨重。而原先看上去重重的黑大模样,到了中腹的战斗中却威力四射,不管黑子落在哪里都没有生死考虑,一飞两飞或跳或镇这时候却是形状舒展无比。

    老头的话,也许是对的。

    陈冲回忆不起老头的棋道教诲,却总记得这句似是似非的辩证法。

    如果在黑两子头上冲,陈冲总觉得有些太……简单了?的确太简单了,任谁,即便是一个没有定段的小孩子,也许也会理所当然的下在那里。但他总是在担心什么:如果被看穿了,后面我该怎么办?

    黑靠,白再弯一下,中央立刻就出现一个眼位。

    但这两手太容易被看到了,陈冲反而不敢这样下:鬼知道对面那位,给他埋了什么陷阱。

    这是决战,他的对面是站在世界顶峰上的人。

    如果先在外面打一手呢?

    谁知道呢……

    陈冲却又想起了施老头的另一句话:“围棋,是很简单的。”

    八年前。

    “反正,我想要入段。你看着办吧。”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姑娘,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那个高个男子,踮着脚尖噘起薄薄的嘴唇,“谁让你是我哥哥呢?”

    对面的高个男子哭笑不得,站在那摊开双手低声说:“毛毛,你要知道……不是毛毛,苏妙。苏妙小姐,您要知道,棋院的规矩很严的……”

    白衣服的苏妙甩一下长头发撒娇:“棋院怎么了?你是世界第一人,难道说,还有人敢驳你面子么?”

    那个高个的男子,正是新科围棋世界第一人苏羽,这时候面对他的妹妹,却没有了棋盘上的挥洒自如,苦笑着拍拍手:“当然,我再怎么样也是中国棋院的注册棋手,难道说,我还能用枪逼着老王让他给你定段么?”

    苏妙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事情,我这辈子求过你什么事情么?当年你可是骗得我不轻,直接毁了我的围棋生涯。你自己说吧,怎么补偿?”

    “我真没办法。”苏羽第一个对他老婆,第二个对他妹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者说,我去试试?但如果不成你可别怨我!”

    苏妙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抱住苏羽的胳膊一阵摇晃:“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少废话。老子挨骂的时候呢?苏羽硬着头皮进了院长王七段的门:“您看,我妹妹现在好歹一个晚报杯冠军两个大学生应氏杯冠军,您看,是不是特许入段?”

    王七段抬起头看看他:“特许入段?不可能,女子20岁以上不许入段,这个是明文的规矩,绝对不能更改。”

    “你看,不行。”苏羽回家去跟苏妙一说被一顿臭骂,转天回来愁眉苦脸继续敲王七段的门,“您看,是不是……”

    没完了。王文达九段作为王七段的左膀右臂,以及体总外事部副主任的身份,这个时候出了个主意:“苏妙不是死活也要定段么?可以,您看这样,就按着日本坂井的那个做法,咱们出三个人去考核,如果赢了一盘就让她定段。”

    王七段看看他:“如果她赢了呢?难道咱们真的就要坏了规矩?”

    王文达一笑:“你觉得,李昌镐会让他老婆赢么?你觉得,苏羽就真的打算让他妹妹赢么?”

    规则,既然定了下来,就不能随意更改。王七段作为中国棋院的掌舵人,在这个时候他所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维护法统。

    规则,是这个世界生存的基本原理。在围棋的世界里,尤其如此。

    ……

    这本书与历史无关,仅仅是一个故事。而且因为在下水平有限,也拿不出棋谱来研究斟酌,《我本寂寞》《劫》那些书在严谨性上比本书要强的太多,所以万望诸位不要刨哏。最后要说的是,我很喜欢围棋,这个故事寄托了我的一个梦想。但围棋的世界里不仅仅有围棋,更重要的是人,是下出对局的棋手们。

    向那些追求着棋道,并为我们带来精妙对局和喜悦的棋手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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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火车站的脏老头

    (本故事中所提苏羽、苏妙、王文达、赵星等人物事迹,请参阅拙作《围棋的故事》)

    这个故事要讲的是一个四川人,名字叫做陈冲。他是四川自贡那里的人,距离成都距离重庆都不是很远,也在川中盆地里面,周围有一些山,有一些水,称得上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但陈冲高中毕业之后,却打死也不愿意在四川上大学了。这让他的父母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陈冲一门心思要到东部去上学!但之所以能有这个故事,是因为亲子双方妥协了。

    最后按照儿子的意愿,a类本科报的南开大学,b类报的西南财经。而出乎陈家二老意料的是,理科620分的陈冲竟然成功了。

    摆酒!请客!儿子上大学了,不管怎么样爷娘老子出血请客吃饭是理所当然!在火锅大酒店开了3桌,陈爸爸和陈妈妈把自己厂子里的工友们都请来开席,庆祝自己儿子上大学!

    “去了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别乱掺乎,别捣乱,一定要好好上学。”陈妈妈给儿子收拾行装的时候,忍不住就想哭,“这一去好几千里地,以后要多照顾自己,要注意那边冷……给你新买的毛衣,天冷的时候就穿上……”

    陈冲虽然也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但这话说多了,总归觉得无味。

    但当他真的坐在火车上看着熟悉的场景渐渐走向自己的身后,突然也觉得一阵不舍:毕竟,这是自己的家乡……

    天津这个城市,说实话,远不如有山有水的自贡漂亮。只是这里的繁华,也不是最多去过成都的陈冲见过的。

    乱花渐欲迷人眼。八里台聂公桥一带一向是大学生们喜欢的地方。只是被堵在立交桥上整整20分钟之后,陈冲就再也没心气四面欣赏了。

    报到,拿钥匙进宿舍,收拾行李……这一套活下来,陈冲和送儿子来上大学的陈爸爸都有些受不了。而且因为地方远,所以他们是第一批报到的,来了之后宿舍里根本没人,上届学生留下来那一地的乱七八糟只能让爷儿俩自己慢慢收拾。

    好在还有学生会。学生会也知道宿舍都是个什么德行,派了不少人出来接着这些新兵们,顺便帮忙打扫一番。

    最后的事情,便是送陈爸爸上火车。

    说起来,他爸爸到天津连一顿饭也没吃,就是在火车站门口买一套煎饼果子带着走,总让怀里揣着500元现金的陈冲有些郁郁。

    看着火车慢慢开动,陈冲怔了一会儿,转身走出车站。

    “这位小友……”冷不丁的一个声音,让正在想着什么的陈冲吓了一跳:“您有事么?”

    面前站着一个老头,六七十岁的年纪,蓬头垢面脸上就和抹了锅底灰一样;两只手都没了,只剩下两条半截的胳膊棒,袖子空空荡荡的在风里飘;身上穿的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料子了,黑黢黢的布片子挂在身上摇来晃去。

    “您有什么事情么?”陈冲刚来天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看看周围奇怪的问。

    老头脸上似乎有些发红,但藏在那团黑垢下面让灯一照却也不显,怪腔怪调的说:“这位小友,请问此乃何地?是什么年间?”

    陈冲学理科的,听着这种半文半白的词有些难受:“这是天津,天津卫。”应该说陈冲的普通话学得不错,至少在自贡来讲,比他说得好的不多。

    “天津?”老头喃喃的低下头,“是九河下梢的直沽么?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陈冲不知道什么是九河下梢,他还要回宿舍去继续收拾东西,因此打算从老头身前绕过去。但老头又抬起了头,而且这次是满脸通红,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

    “什么事,您说吧。”陈冲蹙了一下眉毛,还是很客气。

    “老朽腹中无食,已有三日有余,不知小友,可否……”老头越说声音越低,头连抬不敢抬,声如蚊呐。

    哦,要饭的。绕这么大圈子干什么?陈冲点了点头,掏出两块钱递了过去:“老人家,我身上也没多少钱,您就拿这点先去买点吃的吧。”

    老头看看陈冲,再看看自己的胳膊,满眼的祈求。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陈冲叹了口气,到一边的煎饼摊买来一套煎饼果子放到老头的面前:“吃吧。”

    老头又看看自己的胳膊棒,低下头一动不动。

    嘿!今天算是见了鬼了。陈冲咬了咬牙,打开塑料兜:“来,我喂您!”

    老头哭了么?在灯下,陈冲似乎看到老家伙脸上有两道亮亮的光,冲开了泥垢。

    说起来,人家也不容易。老了老了残废了,还要出来要饭。陈冲很可怜这老头,把手里从家带来的矿泉水瓶递了过去:“您要是不嫌我脏,就喝口水,别噎着。”

    眼看着老头如风卷残云一般把一套煎饼吃光,又把瓶子里剩下的水喝了个涓滴不剩,陈冲心里也松了口气:“那么,我要回学校了,您慢慢休息。”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老头叫住了:“慢。小友今日给我一饭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小老儿定当回报。”

    算了,您都这样子了,还回报什么呢。陈冲笑了笑,继续向车站走。但老头却锲而不舍,虽然腿脚不利索,却还是跟了上来碎碎念:“不知小友高姓大名?家乡何处?现在是有了功名在身,还是依旧寒窗苦读?”

    “我叫陈冲,四川人。”陈冲有心把他轰走,但又拉不下脸来,也只能由得他跟着,“正在上大学……就是还上学呢。您了贵姓?”

    老头呵呵一笑,对陈冲渐渐不耐的语气也不以为意:“老朽,便是施襄夏。”要不是他只剩两条胳膊棒,估计这时候已经开始捋胡子了。

    施襄夏?陈冲大吃一惊看着这老头,小心翼翼的问:“您,就是施襄夏?”

    老头点点头:“正是在下。”

    陈冲看了他良久,终于摇了摇头:“不认识。”

    老头想瞪眼,但身材不高实在是提不起来气势,也只能无奈:“知道当湖十局么?”

    陈冲继续摇头:“没听过。”

    “你会下围棋么?”老头还真是有耐心,“如果你会下围棋,我便有一个大大的好处给你!”

    大大的好处?多大?要是真大,您了怎么混得这样子?陈冲歪着头看了老头一会儿:“不好意思,不会。”

    如晴空霹雳一般当头砸下,老头噔噔噔连退了三步用胳膊棒指着他:“你……”

    我什么?这年头会下围棋的是少数,有话和苏羽李昌镐那两位说去。陈冲虽然不会下棋,但总归还看新闻,前几年中国国手苏羽和韩国李昌镐在棋盘上折腾得要死要活他也有耳闻:“您了,还会下围棋?”不过没等老头回答,眼看着公车来了,一个箭步就跳了上去。

    只不过,老头也跳上来了。

    “下去!”司机急了,“你这脏兮兮的上来干吗?!再说,你有钱坐车么!”

    老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陈冲。

    唉!陈冲很无奈,真的很无奈。这种老牛皮膏药算是缠上他了,让他有一种抽自己嘴巴的冲动:让你小子多事!

    “真的,有极大的好处!”老头倒也有自知之明,坐得远远的冲他说,“你想学围棋么?”

    陈冲深深地吸了口气,摇摇头:“不想。从来没想过。况且,”他看着外面的不夜空,“人说二十岁不成国手者,此生无望。我都18了,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练到李昌镐那种地步,何苦自找罪受。”

    老头却连连摆手:“不对,其实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如悬胆目若朗星身材雄壮……”

    得!今天捡了个江湖骗子!陈冲真的想抽自己嘴巴,只是看看周围还有不少乘客,才算是没当场动手:少废话,我长得什么模样我自己还不知道么?虽然不算丑,但和赵云那种人物相比差距也大了点吧?陈冲在四川算是个子高的,但175的身材放到北方来可却真是不算什么!而且四川那边一向出的是美女,却少见帅哥……如果大家觉得这样描述有问题,可以回想一下马明宇。

    瘦脸,单眼皮大眼睛,眉毛虽然不算短,但皮肤却难免有些黑……这些东西到了老头的嘴里,却成了鼻如悬胆目若朗星,有尉迟敬德之风!

    “而且,你没下过棋,怎么就知道自己没希望呢?”老头显然以前干过推销员,这么算起来和陈冲倒算是同行:学国贸的,出来大多要当业务员。“而且我看你骨骼清奇面相不俗,如果跟我学两年的围棋,别说是凡人,就算是天上的神仙都下不过你!”

    扯淡了。二十岁前不成国手则终身无望,这句话打有狗那年就有!陈冲虽然不知道老东西这么琢磨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但也抱定了打死不开口的主意,给他来个听而不闻。

    老头毫不在乎,陈冲下车的时候,他也跟了下来:“其实我下棋很厉害的,被称作大国手……”

    “滚!”陈冲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站在宿舍门口终于发飚了,“老东西,你跟着我走了一个小时了!我一直没说话,你还没完了?你下棋是国手,那怎么前几年的十番棋你不去?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会下棋,也不想下棋,可以么?”

    老头站在那愣愣的一动不动,身上哆嗦的和秋风里的树叶子一样。

    有人看不下去了:“这位同学,这位老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干吗这么不客气?”

    陈冲咬着后槽牙说:“你问他,你问问他自己他都干什么了?”

    老头哆嗦半天:“孙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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