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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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灵-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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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德格尔1036款,钢琴大师的眼光绝无失误,这架钢琴本来就是先天种的经典之作!它不仅在人耳频率内的声波表现力优异,更是能够在声音的神之领域内大放异彩!

    超声波!

    只有这样的乐声能够唤起那位神明的化身,才能支使那株可怕的巨树!

    他早就应该知道,在帝国境内,这伙人如果没有神树的支持,断然是不敢对白花下手的,但是这里就在帝都旁不过数百米的位置,旁边高耸的城墙都入目可见,然而他们却敢做出如此大的动静。

    皇帝和神树的矛盾……已经激化到如此程度了吗?

    那位皇帝对于这个帝国……究竟还有几分掌控力?

    夜昙皱了皱眉头。

    地面的颤动无休无止,恐怖的巨人已经将自己的身躯拉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地面上降落了一场不熄的火雨。

    “哥哥……”

    白花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夜昙的衣襟,血迹在她的小脸上涂抹,像是颜色莫名的油彩,她不敢抓得太紧,却又害怕地贴近少年。那双大眼睛里,泪水干涸,只剩下恐惧、悔恨……还有依赖。

    “对不起……我不该偷跑出来的……”白花说。

    夜昙没有说话。

    他只是瞥了一眼,便沉默地挡在白花身前。

    十岁的白花,除了那满头银发,几乎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委屈的样子,开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一颦一笑,都让夜昙想起来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女人。

    那个真正狠心抛下了自己和白花撒手而去的女人,那个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境地的女人……

    他依稀记得那个女人在拥抱白花的时候的眼神,那种柔情蜜意,几乎要将夜昙淹没,所以他总是低着头。

    那股爱意那么滚烫,同样在意的人太过靠近便会被灼伤。

    火雨纷纷而下,被夜昙周身的气焰隔开,无形的气场摊开,将他周身数米范围内隔绝成一尘不染的空地,一如雨下的一支纸伞。

    “哥哥,你先跑吧。”白花忽地出声。

    “他们想要的应该是我,如果我主动留下,他们不会管你的,你先跑吧,我没事的。”她幼小的脸庞上透露出一种决然。

    她松开紧握着的衣角,向前方走去。

    那是多么恐怖的庞然大物呵。

    它几乎是要倾覆整座天空,将目光所至之处统统化身成火海,地面的震颤、倾落的火雨,末世的神话场景也不过如此吧。

    她的手仍在颤抖,但是却放开了那一截衣袖,飘零的小船断开了最后的锚。

    向前跨一步就是地狱。

    白花噙着泪花。

    那是每日不断的饭菜,不论如何;那是藏匿于影子里的爱,血浓于水。

    小小的火苗重新燃烧在她的指尖。

    ###

    夜昙有些出神。

    眼前这一幕,白花那幼稚的话语,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柄重锤。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硬,能够冷着脸对一切都抗拒,都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

    然而,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幼稚。

    幼稚得丑陋。

    自己是在嫉妒白花吗?嫉妒她夺走了妈妈全部的爱,还是把对那个拐跑了妈妈的男人的恨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他不敢扪心叩问自己。

    白花出生没多久,妈妈就死去了。他只是妈妈的一个拖油瓶,和那个男人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怀着被抛弃的恐惧等待着,果然那个男人也不知所踪。两个幼小的孩子,又怎么能在偌大的帝国里生存呢?自己只是想着妈妈临终前的嘱托,因此才照顾着白花。

    但从心底,他真的把这个女孩当做自己的妹妹吗?

    他不敢给出一个回答,那头白发让他厌恶,多看一眼都会有莫名的怒火,所以他才躲开白花,一头扎进帝都的图书馆里。

    自己究竟又照顾了她什么,自己陪伴过她几次?

    就算这样,她却让自己逃走。

    女孩小小的身影在那个巨人面前弱小得可怜,就仿佛她指尖的那绺火苗。

    那本是需要呵护的婴孩,却一出生就要面对最狂暴的风。

    就算如此,她也不忘温暖自己,用她仅有的那些光热。

    地上花花绿绿的,那是白花带过来的糖果,洒落在土地上。夜昙忽然想起,年幼时候他曾经也给白花带过糖果,小小的眼神中写满了渴望,却仍然要和他共享那小的可怜的甜蜜。

    “过来。”他拽住了白花的手。

    “哥哥你快跑,我帮你挡住这个坏家伙!”

    白花拼命地向前,但是却被夜昙牢牢地抓住。

    “听哥哥的话。”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话语对她说道,“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先我一步死去。”

    他弯下腰,拾起来一颗糖果。

    “前些日子,你见过了那个男人对吧。”他轻轻地说着,“他是你的父亲,却不是我的父亲。他赋予了你或许是这个帝国中最优秀的血脉,因此你从出生就是先天种,你有最纯净的神火和最强壮的种子。”

    “我说的这些话你或许听不懂,但是没关系,你每一个字都要牢牢地记住。”

    面前,火焰古树已经踏到面前,它盘根结错的根须高高抬起,岩浆在树干上流淌,恐怖的热即将迎头而下。

    “我们拥有同一个母亲,她更爱你一些,在她死去的时候,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留给了你。”

    夜昙把白花揽入怀中,幼小的女孩满脸茫然,她全然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但是她的心头一丝悸动,仿佛有什么在她的心脏里跃动着。

    他的手掌轻轻地探入她的脖颈,黑色的幽光从白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绽放出来,那些光华柔顺如水,像是爱抚一般,缠绕在夜昙的手臂上,而他继续,整个手掌彻底扎进了白花的胸膛。

    那是……一柄剑。

    少年的手掌白皙,剑柄漆黑。他的动作轻柔缓慢,黑色的剑刃从女孩的胸前拔出

    一柄黑色的大剑。

    黑剑修长,比少年还有高出许多,黑色的剑刃锋锐,这柄剑刚刚出鞘,那股庞大的灵就已然席卷了整做战场。

    甚至连那些火焰都染上了一丝黑色。

    “看吧,妹妹。”他目光迷离,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什么让他模糊了视线,“这就是我们的妈妈。”

    “她把她自己给了你。”

    少年一口咬碎嘴里的糖果。

    满嘴甜蜜的……苦。

第二十八章 【我对你情似深海】

    黑色的剑。

    支离破碎的样子,却仍然释放着恐怖的威压,锋刃上游走的黑色火焰恍若幽灵,吞吐着暗色的光晕。

    同记忆里的样子重合,只不过拿着它的那个人,却不再是熟悉的那个人。

    那或许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他浑身包裹着同样的黑色火焰,半尺长的刀锋东一截西一截地从他身下刺出,被火焰萃得发红,他走路得样子异常奇怪,那些刀锋把他的关节都固定住了,他只能一点点地挪动,就像一只僵硬的木偶。

    白花的目光迷离。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别人使用这柄剑自从那柄剑从她身体里拿出来,她就没和它分开过。

    她没学过剑术,也压根不会使用那柄剑。

    但每当她危难的时刻,那柄剑都会挺身而出。它懂得一切剑招,锐不可当,甚至还会用灵指引白花,那些黑火对她亲密无间,她只需要放心地听从黑剑的指挥,一切就迎刃而解。

    每当她握起那柄剑,就仿佛收获了勇气和力量。不论怎么说,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全部,她从没有见过母亲,十岁那年听哥哥说的那些话,就是她对于母亲两个字的全部了解了。

    夜昙留下了黑剑之后便不知所踪也是从那之后,白花再也没见过她的哥哥。

    ###

    “你现在是谁?”灰烬望着眼前的人,再次问道。

    他现在有些头痛,不论是眼下这座陌生的峡谷,还是眼前那位不知苏醒与否的殿下,他都有些难以对付。

    因为神明的木偶戏的限制,在这具身体里,莲尾的优先级要大大高于其他的副人格,他虽然能够用自己的能力做一点小小的手脚,但是要不了多久她也就能摆脱。

    时间,他需要争分夺秒。

    “你,想要什么?”握着黑剑的人影发出沙哑的声音。

    “交易。”灰烬盯着那个人,似乎想要透过黑火看出些什么,“我想要和您做一笔交易,但是我需要知道您究竟是不是那位殿下,这样我才好摆出我的筹码。”

    “殿下?”黑火人影疑惑道。

    “是的,行走的杀戮之花、黑夜的裁决者、帝国皇后。”灰烬声调缓慢,“永夜。”

    “你说的人,是我吗?”握着剑的人喃喃着,他此刻的样子有些困惑,“永夜……这是我的名字吗?”

    “我想不起来了,很多事情,我觉得头很疼。”黑火人影说。

    “我可以帮助您。”灰烬的嗓音带着某种魅惑的味道,“您现在的载体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的神火将要熄灭,他的种子也衰朽不堪,他哪怕现在唤醒了您,但随时都有可能被您那强大的力量淹没。”

    “力量……”黑火人影莫名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可以帮助您。”灰烬再次重复道。

    “帮助……我?”人影歪了歪头。

    “这里是帝国,能够帮你的人只有我。”灰烬说。

    “帝国……”人影低头沉吟了片刻,“这里不是……我的家。”

    “所以,你只有相信我。那具身体怎么能够让你完成你想要的事情,在帝国里,只有我才能够帮你隐藏身份,也只有我能够帮你找到你想见到的人,完成那件不可能的事情。”

    灰烬遥遥地伸出手掌,一步一步地靠近。

    “和我成为一体吧。”

    ###

    帝国是一个专有的名词。

    人们脚下的土地一开始并不像现在这么广袤,最初的事迹并不可考,但是从有记录以来,帝国这两个词就成为了人们共同的归宿仿佛这个帝国浑然天成,一直存在着。

    帝国无名,在常识的认知里总是要在帝国前面加上一些限定,就像无数演义里那样,光辉帝国、暗黑帝国,诸如此类的名头。但是帝国没有,它从存在的一开始就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我们说起帝国,那就是脚下的这座帝国。

    但是帝国并不是这片大陆的全部,尽管帝国将已知的所有区域都标注为帝国的国境,可也只是这片大陆上最东边的区域。向西边,广袤的山脉丛生阻隔住了人们探索的脚步;再往东,那座终日风暴不息的海域也将人们的好奇心扼杀。

    帝国从来都不是全部,因此也诞生了学者这一职业,他们以探索帝国全境为己任,在他们眼中,帝国从来就不是偏安一隅的小小避难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皇帝不朽,这也是先天种的特权,他自有无限的生命力来统御无限的疆域,因此学者才会成为帝国官方里最为神圣的职业,也在帝国里拥有几乎无所不能的权力。

    在帝国出版的地图里,所有被探索出的位置都用明亮的色彩编绘着,而没有探索过的地方则是漆黑的一团黑暗地带,这也是帝国官方对于未探索区域的统称。

    黑暗地带有许多隐秘,那里并不像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荒无人烟,事实上除了帝国之外,仍有大块大块的人类聚集地,只不过他们难以和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自无数代的探索以来,杀戮和摩擦一直都存在,只不过这些故事都被封存了起来,放在了档案的最底层,成为了帝国最高的机密。

    不过黑暗地带的居民的存在并不是不为人知,在帝国的民间一直都有和那些人交流的传统,他们自称‘天外人’,认为自己是太阳的子嗣,而把帝国的居民称作‘天内人’,是隐藏在阴影下的弃儿。这样的称呼一直都有迹可循,要知道在神树之前,帝国之内的宗教信仰一直都是太阳神,只不过因为神树的忽然崛起,从而导致了这样的信仰中断,然而在天外人中,关于太阳神的信仰仍旧庞大而稳固。

    相比于信仰方面的分歧,他们在另一个领域中的认知和帝国方面也相差极大。黑暗地带之中也存在灵能,也有着数目不小的一批先天种的存在,甚至由于某些原因,他们能够获得的资源比之帝国而言,更丰盛。

    这也导致了先天种之间的差异。

    帝国之中的先天种更看重的是对于灵能的运用,而黑暗地带的人们则更重视于先天的能力强弱。这种观点像极了帝国上古时代的能力决定论,在灵能力尚未成为一门学科的时候,帝国之中也盛行过以能力划分强弱的潮流,那时候以先天种组成的家族把持了整个帝国,他们组成的三项议会几乎架空了皇帝,让帝国成为了豪门家族的利益角斗场。

    三项三项,就是指血脉、能力、权力优秀的先天种血脉诞生强大的能力,强大的能力催生无上的权力,权力则巩固优秀的血脉,如此三项,形成了一个永不衰落的循环。

    直到……天晶的出现。

第三十章 【模糊真相的雾】

    苏溪走在小江山身后。

    自从他说了白花杀人之后,小江山就仿佛心事重重的。苏溪按照他之前的要求,将遇到白花之后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讲述给他听了。

    故事不长,甚至还不够坐下来好好喝口水。

    “原来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小江山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难道不是吗?”苏溪诧异,“我以为你们认识。”

    “我倒是认识她,但是她可能并不认识我。”小江山摆了摆手,“不过她可能有所察觉了,所以才会让你去三塔图书馆碰碰运气吧,看看我会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白花和你到底什么关系?”苏溪问道。

    “关系?”小江山哂笑,“我和她血脉相连。”

    “你也是帝国皇族?”苏溪有些不相信,他从未在白花的过去里见过小江山,也或许是他看得不够多不够远。

    “我当然不是。”小江山的表情微妙,“但谁又规定白花的骨子里只流着皇帝的血?”

    “好了,还是那句话,该让你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而你不该知道的,最好也不要问。”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溪,“这是为你好。”

    而这时前面的水鬼和烟枪恰如其分地打断了谈话。

    “头儿,周围都搜过了,没找到那两个人的本尊。”

    “之前你要我盯梢的那三个人,也已经进入峡谷内部了。”

    烟枪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女孩看上去状态不太好,她被那个野种夺走了黑剑。”

    “那柄剑不在她手上了?”小江山问道。

    “在野种手里,不过英灵殿的那位正在追,他似乎很心急。”烟枪说道。

    小江山眯了眯眼睛,“那可真是……灾难啊。”

    ###

    树木渐渐稀少,等过了眼前这段路,就下到山谷去了。

    苏溪跟着小江山,他并非真的想和这几个人同行,但是小江山用一句“我能找到白花”便让苏溪放弃了其他念头。

    这句话正中他的要害,他确实需要找到白花。

    先前那场战斗听烟枪说白花受伤不轻,他其实有些自责,如果他可以及时察觉到旁边的战斗,或许白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下落不明,如果他能够早点发现白花的异状,如果……

    但凡事没有如果。

    苏溪甩了甩头,他不是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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