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晚矣啊，哎！”
莫锦谦一屁股跌坐进椅子里，不由烦闷地一拍大腿暗自忧愁。方氏劝慰道：“依妾身看老爷也不必担忧，外界的传言那么不堪，皇上总不能以为我们会这样败坏自家女儿吧？”
莫锦谦摇摇头有气无力道：“话虽如此，可是她身上那些无法解释的……哎，我是快要疯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让她毁了我莫家，我一定要找办法解决，好在日子还没定下来，我还有时间。”
方氏不明白莫锦谦什么意思，狐疑地问道：“老爷，你打算做什么？”
莫锦谦抬头看着方氏说道：“为了莫家，我必须狠下心。”
莫锦谦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方氏惊得张大了嘴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莫锦谦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他这是要除掉幽媞啊！就算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不管是私心还是个人感情来说，她都不想幽媞有事，她该怎么救她？这时候劝解莫锦谦是不可能的了，看来还得再想其他办法。
春风送暖惹人醉，晨曦雨露花香浓。都城的茶馆清晨是最热闹的无论是富贾经商，还是王公大臣，他们都喜欢去茶楼吃着小点饮着早市春茗，听着坊间奇谈，三五好友快意舒畅。
“嗳，你们听说了吗？”围栏旁一桌三四贵公子围坐一起，其中锦缎紫袍，玉冠束发的清秀男子凑近身旁其他人低声说道。
其他人瞬间也凑到了一起低声说道：“可是昨日早朝上的那道圣旨？”
男子刷地展开缎面折扇轻轻摇晃，四下里看了看，以扇遮挡视线，低声嘿嘿笑道：“一个残废，一个怪物，有趣、有趣。你们说，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将这两号人凑到了一块儿？”
另一人疑惑道：“不是说皇上最疼爱漓王吗？据说日后还有可能让他继承大统呢。”
“可不是，漓王是谁？那可是如天神一般的存在。据说没有人知道他玄气等级究竟有多高，就那四个围着他打转的家伙，就没有一个等级低的，据说最低都有六级，实力大的吓人。”
“喂喂喂，别在外面议论皇家的事儿，特别是与漓王有关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欢，紫袍男子看见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赶紧出声打断其他人的话。收了折扇继续品茶闲扯，讨论的大多都是哪个花楼又来了新人，哪个姑娘唱的小曲儿好听，越说越不堪入耳。
湘妃竹帘半卷的一个隔间，一名男子优雅地伸出修长如玉般白皙的手，接过身旁伺候之人递过来的茶盏呷了一口香茗，又将茶盏递给伺候之人。湿润的两片唇更加饱满粉红犹如晨曦下沾着露珠的花瓣，完美诱惑。
半遮的竹帘挡住了他高挺鼻梁以上的容颜，单从他一身白蚕丝雪缎长袍来看，他的身份不言而喻。白蚕丝雪缎一年才有三匹，秦昭国皇商世家玉家每年都会将白蚕丝雪缎按时送进宫，后来皇上下令直接送到漓王府，至此，除了漓王秦赤瞳秦昭国绝对没有第二人能穿得到白蚕丝雪缎。
“王爷，这几个人竟敢妄论您，要不要…”
他身旁的人恭敬地低声请示，未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秦赤瞳举起手阻止，慢条斯理地道：“据说莫锦谦的那个女儿是个怪物，他这样做就说明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派人去调查清楚，他这样做的真正目的，稍后让人请墨尘过府。”
“宛青，派人告诉玉家家主，别整天就顾着做生意，若是没了后人继承，那么大的家业可就便宜别人咯。”
宛青还在想着漓王和皇上之间的事儿，不免有些走神，乍听漓王提起玉家，凭栏看了眼还在品茗的紫袍男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若不是漓王看在白蚕丝雪缎的份上，玉少兮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当宛青推着轮椅离开隔间，玄铁轮子摩擦木制地板发出的笃笃笃声引起紫袍男子等人的注意，他挑眉望过去只看见轮椅上人的背影，只一个背影就够他惶恐不安了，他不知道之前说的话那个人听到了没有。越想越害怕，最后居然愣是害怕紧张过度晕了过去，其他几人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只好手忙脚乱地将他送回玉家。
第四章 夜闯香闺
“大喜呀大喜，小姐，小姐大喜呀…”安静宁和的氛围，一道清脆欢快地声音，惊醒了正在享受好眠的莫幽媞。
睁开惺忪的眼睛，撩开粉紫帐幔，套上绣花鞋，伸个懒腰打个哈哈，打开房门看着一脸喜色的清秀小丫头，莫幽媞哝声问道：“什么大喜啊？扰人清梦。”
语气免不了有些埋怨。这小丫头是唯一一个伺候了莫幽媞一年有余的贴身丫鬟，她叫砚香，虽然才十四岁，人却很灵巧，这素梅阁里里外外也有好几间屋子，平日里全赖她一人收拾，其他下人是不允许进素梅阁的，这样不成文的规定在丞相府已经持续了十几年，而且府内也禁止议论这位嫡三小姐。
莫幽媞极少出素梅阁，偶尔出府也是面戴丝巾不以真面目示人，后院离前院也有一段距离，所以这丞相府除了几个贴身伺候女主子的下人们见过她，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丞相府嫡女长啥样，外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砚香活泼开朗，人也机灵，深得莫幽媞之心，方氏也很喜欢她，只勒令她任何人打听莫幽媞的事儿都必须三缄其口，砚香是个聪慧的丫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凭她能做到这两点，就足以有资格一直留在莫幽媞身边伺候。
私下里主仆二人倒也随意了很多，砚香转头望着有些刺眼的阳光说道：“我的小姐勒，现在都日上三竿不止了，这还大清早…”
咕哝了两句想起今早听见府中下人们的议论，砚香贼兮兮地凑近莫幽媞耳畔说道：“小姐，奴婢今早听下人们议论，说是昨天皇上在早朝下了一道圣旨，跟咱们丞相府有关。”
本来莫幽媞还不太在意，听说跟自家有关，拍了砚香一下烊怒道：“死丫头，卖什么关子，那圣旨上说得到底是好是坏？”
砚香嘿嘿笑道：“奴婢刚刚不是说过吗？大喜，喜事啊”
“大喜？能有什么喜事？”
小姐呆愣的样子真是可爱，砚香也不再跟她打哑谜，轻轻说道：“这圣旨上写着丞相府嫡女莫幽媞堪配漓王为正妃，择吉日完婚呢。”
“什么？”
莫幽媞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突然大叫一声，吓得砚香抖了抖，不明所以地看着似乎是受了惊吓，眼睛瞪得大大的莫幽媞，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砚香赶紧给她顺气说道：“小姐，你别紧张、别紧张…这可是好事啊，皇上那么多皇子，最疼爱的只有漓王，整个秦昭国不知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想要嫁给他呢。虽然漓王的腿残了只能坐在轮子上，可他毕竟是皇子贵胄，身份尊贵也不算辱没了小姐您啊。不仅圣旨下了，连昭告天下的皇榜都已经贴出来了，小姐，你就接受现实吧。”
莫幽媞平复了下情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辱没了漓王。”
砚香闻言差点没晕过去，她安抚了大半天合着小姐根本就不是嫌弃人家是残废，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砚香仔细打量着莫幽媞，多好的小姐啊，不缺胳膊不缺腿，长得又倾国倾城，简直就是谁娶了谁有福。可是为嘛她家小姐一点自信都没有，还把自己想的如此不堪，她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的，怎么会有这么丢人的想法。
“呐个，小姐啊，你是丞相府嫡出小姐，自身又这么优秀，他娶了你不委屈。”
毕竟人家是皇上的儿子未来又是自己的姑爷，她也不好说他再怎么尊贵那也是个残废，你嫁给他才吃亏呢。
或许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莫幽媞一时根本无法接受，她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发呆。门上了拴砚香也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好言相劝，可是不管她说什么，莫幽媞都没有回应她。未了，砚香也只能让她自己安静地好好想想，不再吵她。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为素梅阁的植物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色光芒。莫幽媞坐在院中八角亭里，双手托腮仰望着密密麻麻的繁星，黛眉微蹙，一副愁苦模样。
“三姐？”
“啊…唔…”
肩头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莫幽媞弹跳而起，双手抱头就大喊出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听到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莫幽媞睁开眼睛抬头看着面前之人，还未褪去的惊恐表情瞬间转变成诧异“泓清？”
“嗯，是我，三姐，你看谁来了？”
莫幽媞顺着弟弟莫泓清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梅树下站着一人。一身月白长袍裁剪得体，腰束玉带、身姿挺拔，修眉浓密、眼如清弘，挺直的鼻梁，唇似刀削、厚薄适宜。一头墨发高高梳起以一根同色系发带束住，整洁干练。
莫幽媞愣愣地看着他记忆中似曾相识，莫泓清按耐不住地说道：“三姐，这是墨尘表哥，你该不会是不记得他了吧？”
“方墨尘？”莫泓清这么一说，莫幽媞才想起方墨尘，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太长时间没见，他变得俊美英挺，她还真没认出来。
方墨尘有些腼腆地走到莫幽媞面前说道：“幽媞表妹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莫幽媞看了看夜色不明白地问道：“墨尘表哥为何深夜以这种方式入府？”
方墨尘礼貌地恭手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来府中姑母不肯让我进素梅阁。若是平日里我也不会这么孟浪唐突表妹，实在是不得已。”
闻言，莫幽媞点了点头问道：“表哥既然深夜到访素梅阁，想来必是有事找我的吧？”
方墨尘看了看莫泓清，莫泓清已经十二岁能明白他的意思，去院外给方墨尘守门。方墨尘这才说道：“表妹，你愿意嫁给漓王吗？”
莫幽媞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问，不过她还是说出了心中想法。“圣旨哪里由得我愿不愿意，我只是很惶恐，想来这世间应该没什么可以瞒得过至高无上的皇帝吧？那为什么还要下这样的圣旨，难道是为了牵制我爹吗？除此，我实在想不透皇上此举的用意。”
莫幽媞黛眉微蹙，水眸闪动透着无尽纯真，她仿佛是个单纯的孩子，拥有着最纯净的心灵。十来年过去了，第一次的感觉还是没变，方墨尘再次见到她想要保护她、呵护她的心更加坚定了。年少时，她就占据了他的心，她一直是他这辈子想要好好疼惜的女人，而不是表妹。
“只要你不是和其他女子一样想要嫁给漓王，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莫幽媞似懂非懂地看着方墨尘迟疑地问道：“表~哥此话何意？”
面对她不含一丝杂质的水眸，方墨尘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被牵动了下，沉沦的双眸锁定面前这张出尘绝美的脸，手不由抬起就要触摸上那看起来比白瓷还要光滑的脸颊。莫幽媞下意识地偏了下脑袋，方墨尘瞬间回过神来。他微红了脸颊，暗恨自己一时意乱情迷差点吓着她。再次面对莫幽媞那双纯真的水眸，方墨尘的眼中划过一丝慌乱，眼神不由躲闪了下，不自然地干咳一声说道：“夜已深沉，表妹早些休息吧，等我消息。”
言毕，方墨尘转身去寻莫泓清，莫幽媞不太明白这个表哥今晚看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貌似他好像话未尽却又吞吞吐吐的。不管了，听他的意思好像他能让皇上收回圣旨，她对这个表哥也不甚了解，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能让皇帝收回成命。
第五章 头疼的邀请函
一夜未曾好眠，莫幽媞精神不济地坐在铜镜前由着砚香为她梳妆。砚香发现小姐起来以后就没有说过话，从铜镜里仔细打量她，那双水眸微肿还有阴影，瞧着就是昨夜没睡好，砚香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心嫁给漓王犯愁的呢。
正想开口说几句好听的，却不料莫幽媞突然问道：“砚香，你对方墨尘表哥了解多少？”
“啊…小姐，你怎么想起问表少爷了呢？”
“你只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哦…”莫幽媞既然不说，砚香也知道自己的本分不再追问，想了想说道：“表少爷是舅老爷的独子，年纪轻轻玄气等级已经到了六级，好像跟漓王走的很近，时常出入漓王府。都说表少爷日后前程不可限量，漓王日后看在表少爷的面子上，也不会亏待了小姐您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墨尘表哥会有办法，若他果真与漓王关系密切，漓王定能帮这个忙求皇帝收回成命。莫幽媞的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看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三小姐醒了吗？老奴有东西递交三小姐。”
外面传来老管家莫鄞的声音，砚香回道：“鄞叔您等会儿，奴婢这就来了。”
发髻已经梳好，砚香放下手中的雕花紫檀木梳，转身走出了内室。莫幽媞瞧着砚香绾的垂柳髻，随手从妆妪里拿出一枚翡翠珠花戴在正中发髻上，这才换上一套简单的淡蓝衣裙。
走出内室，砚香正好走进了外间。她的手中拿着一张信笺，面露疑惑之色，莫幽媞随口问道：“什么东西啊？看你那小脸都快皱成包子样了。”
砚香蹙眉说道：“小姐，玉家三小姐玉寻觅给您下帖子了。明日是几大世家测玄气等级的日子，后面公子小姐们还会吟诗作对助兴，都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小姐都会参加。这玉家三小姐这时候给您下帖邀请您去参加，摆明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嘛。”
莫幽媞挑眉问道：“哦~我与她并不相识，何以见得？”
“她喜欢漓王…”砚香意识到说漏了嘴立马闭口不言。
坐在椅子上的莫幽媞就那样仰望着砚香，她此时想不说实话也不行了。被莫幽媞盯着心里发慌，砚香撒娇地说道：“小姐，您别那样看着奴婢，我说还不成嘛。”
“玉家三小姐爱慕漓王那是都城人尽皆知的事情。玉家不仅是皇商，家主和几位公子玄气等级都在六级甚至以上，玉家实力强大。漓王穿得白蚕丝雪缎都是由玉家每年出产的，所以玉家和漓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漓王行冠礼多年未娶，就是为了等玉家三小姐笈筓再迎娶她。”
闻言，莫幽媞不由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位玉三小姐应当是与我年岁相当咯。”
砚香点点头“据说玉三小姐上个月才刚笈筓。”
“哦，跟我还是同一月的？这倒真是有缘啊。”
“什么有缘，小姐，她根本就是您的克星。她知道你被赐婚给漓王就立马给你下帖，这不明摆着给你下套吗？”
砚香真是替莫幽媞着急，小姐怎么就这么单纯呢？难不成她会认为那个玉三小姐想跟她做朋友不成？她在人家眼中那可是情敌啊，她到底明不明白？
莫幽媞也有自己的考量，说实话，当年常姨娘说口渴，喝下自己喝剩下的那碗莲子羹之后，她就学会了什么叫人心险恶。既然玉寻觅喜欢漓王的事情能让世人皆知，女儿家的名誉都陪了出去，到头来心上人要娶别人，她又怎么可能会咽得下这口气。
今日送来邀请函，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这纸邀请函何尝又不是挑战书？她莫幽媞不想惹是生非，可是别人却不让她清静，这一遭怕是非去不可的了。
午后，莫幽媞被方氏叫去主院好一番耳提面命，又是让她别逞强使出灵力，虽然莫幽媞不是很清楚娘亲为何不让她用灵力，但她的话她从来不会违背。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