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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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三部曲-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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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浣莲听得心神俱震,百感交集。她默默注视着萧媚娘,轻唤了一声:“姐姐,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声“姐姐”声音很低,却让萧媚娘身子一震。她压抑了八年,八年来,她从未这么深刻地回忆过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今天终于一吐为快。一时间萧媚娘心中五味杂陈,“哇”地哭出声来。这一放声大哭,郁结在她心中多年的愁绪、委屈、伤痛全都畅快淋漓地宣泄了出来。

叶浣莲心神激荡,不知陪着萧媚娘流了多少泪。过了很久,萧媚娘才止住哭泣,用暗哑的鼻音低声道:“我一时悲不自胜,难以自抑,让妹子见笑啦。”

叶浣莲道:“姐姐,你不要难过了。是我不对,【wWw。Zei8。Com电子书】不该牵扯出你的伤心往事。”

天上的明月已经西斜,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萧媚娘将烘干的衣衫给叶浣莲放到床边。二人默默对坐了良久,萧萧媚娘终于平复心神,然后拂拂衣袖,站起身来,道:“都是些往事,不要再提了。好妹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到望江去一趟。十二郎倒是个重情义的男子,他一个人去追温如筠,恐怕会有麻烦,我去接应他一下。如果撞上那个温如筠,我就帮你扒出他的心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叶浣莲本来心乱如麻,听她这么一说,登时一惊,不禁脱口叫道:“不要!”

萧媚娘一笑,叹了口气:“妹子,你还想着他吗?放心吧,我只是吓一吓你罢了。唉,你这么心软,可注定是要受伤害的。”说罢,替叶浣莲掖掖被角,轻轻走了出去。叶浣莲为萧媚娘的故事所感,与自己心境相照,很是凄苦,加上饮了那么多酒,淋了冷雨,头晕目眩,思绪纷乱如麻,昏天黑地想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九 常控鹰隼击 时菊萎严霜

十二郎醒来的时候,不知已过了多久。他鼻中先嗅到一股幽香,随即睁开眼睛。眼前灯火通明,两跟火把照耀着一间斗室,而自己正躺卧在地上,双手被绳索捆的结结实实.

“你醒啦?”一个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十二郎抬眼看时,只见一个锦衣女子正站在他身前,一脸媚笑,俯身注视着他,正是齐小琳。她面容娟秀,但在十二郎眼中却如剧毒的花蛇一般惹人生厌.十二郎沉下面容,转开眼睛.齐小琳轻笑一声,道:“你觉得怎样?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到底是温如筠的什么人?”

十二郎闭着嘴,一语不发.齐小琳又道:“我相信自己的知觉,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在坤太戏院看戏那天,我家温郎一见到她,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我在他怀里,听得他的心跳突然快得像急鼓一样.他的手本来将我揽在怀中,也突然僵住了.他虽然巧言花语掩饰,但我早就看出了端倪.哼,天下可以骗过我齐小琳的男人恐怕还没有生出来.”她叹了口气,用幽怨的语气道,“唉,他天生就能讨女人的欢心,我若不看紧一些,不知哪天他就飞得无影无踪啦.”

十二郎仿佛没有听到,只觉得小腹的伤口仍然痛楚当,腋下也胀麻不堪.温如筠发出的那粒弹丸打得奇准无比.他暗自调息,察觉那弹丸只是封住了他的穴道,好在并没受内伤,但他心中仍然一片冰冷,温如筠的话犹响在耳边:“下次碰到你,咱们就全无了兄弟情分!”

齐小琳突然一翻袖子,亮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点在十二郎的咽喉面前,“你不肯说,那你就死定了.”十二郎的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目光炯炯直视着齐小琳,眼神中全是倨傲.齐小琳面罩寒霜,眼中凶光毕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那个女人是温如筠的什么人?”

十二郎依然冷笑不语,齐小琳的手开始抖动,刀尖划破了十二郎脖子上的皮肤.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低声道:“你倒是硬气,那我就成全你.”说罢,就要手上加劲.正在这时,突然外面有人沉声到:“小琳.不许胡闹!”

门一开,进来两人.一个葛衣老者,面容肃颜,不怒自威,是齐孟尝;一个白衣男子,器宇轩昂,风度潇洒,是温如筠.齐小琳一声轻呼,慌忙将匕首隐入袖中.她瞥了一眼温如筠,嘟起嘴,对齐孟尝嗔怒道:“哥哥,你偏心.温郎骗我,你还向着他.”温如筠微微一笑,道:“琳妹,我怎会骗你?”齐小琳一指十二郎,道:“这个人明明是你的熟人,你却在戏台下装作不认识他.”

“不错.这个人的确是我的熟人,我当时不愿认他迷失怕他出手惊吓了知府大人.他的剑法你也见识过了,极为厉害,知府大人若是有个闪失,堂主这里恐怕都要担些干系.”温如筠赔笑道.

齐孟尝摆摆手,道:“好啦,小琳,你先回房。我和温兄弟还有正事。”齐小琳嗔道:“我不走,你不说清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我跟他没完。”齐孟尝温言道:“好妹子,你不要心急,我说过多少次啦?你的温郎他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乖孩子,你先回去吧,听话。”齐小琳咬牙瞪了温如筠一眼,道:“待会儿我再问你,你必须给我个交代。”说罢,悻悻地出门下楼去了。

齐孟尝拍拍温如筠的肩头,温言道:“温兄弟,阿琳性情执怮,又哎发脾气,你宽宏大量,担待些吧,莫要跟她一般见识。”温如筠脸上一派轻松的神情,笑道:“堂主放心,不会的。”齐孟尝背着双手,走到十二郎身前,道:“十二郎,你不用担心,你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作业你那一剑,凌厉孤绝,要拼着与齐某同归于尽吗?这一遭,暖春堂可对你多有得罪啦,齐某向你致歉,还望见谅。”

十二郎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

齐孟尝浑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乘专门派人过江了解过你的情况。除了了解你的武功家数之外,还包括你的爱好、脾气与秉性。每个人都有弱点,只是聪明人善于隐藏弱点,巧敛于内;愚笨的人却往往将弱点授人以柄,拙形于外。只有抓住别人的弱点,避实击虚,方能事半功倍,胜券在握。”说道此处,齐孟尝的语气更加赞赏,“我了解你越多,就越是佩服你,因为我几乎很难找到你的缺点。一个不嗜酒、不爱财、不喜色、不好赌的年轻人,这世上已经不多见了。不过,弱点不足以乘,优点亦可相假。像你这样崇尚侠义的英雄好汉都哎出手扶弱,那我便示你以弱,牌人伪装成女子求你相助,所以才得以将你请到我暖春堂。”

齐孟尝又转头对温如筠微笑道:“温兄弟,你觉得叶天成这个人怎么样?可算得英雄吗?他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十二郎这样的好汉甘心臣服于他?”

温如筠一思:“叶天成号称刀霸,手底下的功夫不错。不过他为人飞扬跋扈,但又鼠肚鸡肠,容不下人,算不得英雄。他手下一帮兄弟倒是不弱,但都是当年蒙他爹爹叶昆吾恩德感召才进的英雄会,实与叶天成无干。”

齐孟尝点头道:“不错。当年叶昆吾一代大豪,盛名远播。叶天成倚仗祖荫,为所欲为,全不念道义二字,恐怕盈不可久。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人如此浮躁,如何能管好英雄会那个百年大帮?若是你和十二郎掌控局面,那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温如筠上前,蹲到十二郎身前,儗神望着十二郎。十二郎:“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别处。温如筠皱起眉头,嗤了一声:“真是年轻气盛。齐堂主向你赔礼,你竟毫不知礼,真是愚不可及。我有两句肺腑之言,你要认真听了。常言说良禽择木而栖,叶天成暴躁无谋,不过是一介莽夫,成不得大事,跟齐堂主比,简直如同萤虫与日月争辉。齐堂主是当世英雄,早晚必成霸业,他对你手下留情,也是爱才若渴。咱门英雄会中,我最看重的是你,也可算是你的大哥。你若还认这段旧情谊,就听我的话,一起辅佐齐堂主,成就霸业。你若弃暗投明,加入暖春堂,咱门还是好兄弟。如果你执迷不悟,只是一条死路。”

十二郎的脸涨得通红,瞪起眼睛,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道:“我十二郎虽然驽钝,还知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学忠臣不事二主,岂能像某些没骨气的人一样,做贪生怕死、变节求容的懦夫?”十二郎又一字一顿,坚定地道。“我曾经有一位大哥,他侠骨丹心,正气凛然,我在心中把它 当做圣人,什么事我都听他信他,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热血沸腾,身上充满了力量。我和他联手作战,铲除了许多江湖上的大奸大恶之徒,是他让我真正感到人生的意义。这样的大哥,我平生只有一个。”他抿紧了下唇,眼中漾起两泓泪波,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

温如筠道:“光阴荏苒,物似人非。我经过的事,好也罢,坏也罢,也不愿回头。兄弟——”十二郎大喝一声:“不要叫我兄弟!如果你还肯做我的大哥,就不要再做暖春堂的驸马;如果你非要投身暖春堂,那就再没有我这个兄弟!咱门前尘往事一笔勾消,从此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正如你所说,等再相见的时候,咱门刀头上说话!”

温如筠倏地站起身来,变脸喝道:“不知好歹!说什么再相见的时候刀头上说话,嘿,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若不是堂主还是利用你引叶浣莲来,将你们一网打尽,我现在就该杀了你。”语气极为冷峻,杀机毕现。

齐孟尝道:“算了吧。他还年轻,有些事想不通也情有可原。对了,温兄弟,那位姓叶的姑娘会来吗?说不定早就跑回江南了吧?”

温如筠笑道:“这个帮主且放宽心,这姓叶的女子也曾对我一片痴情,我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如果她只想着自己逃命,弃朋友不顾,那她就不是女中豪杰叶浣莲了。就算她不来也没关系,我自有办法找到她。此事就落到温某身上,不出三日,温某定捉了她来见堂主,也好让琳妹放心。”

十二郎没想到温如筠如此无耻,一时间气塞胸臆,目光中似要喷出火焰,狠狠瞪着温如筠,竟说不出话来。温如筠沉下脸来,横起眉毛,道:“怎么样?瞪什么眼?不识时务!”飞起一脚,正踢在十二郎背后。

十二郎身子飞起,撞到墙角,又滚了滚俩滚,将一只圆凳撞出老远。温如筠道:“堂主,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安排吧。”齐孟尝点点头,看了一眼十二郎,没有说话,转身向厅门走去。温如筠道:“好好想想吧,切莫误人误己。”转身也走了出去。

十二郎躺在地上,忧心如焚。他明白自己已成了钓饵,暖春堂已做好了局等叶沅莲上钩。他担忧叶沅莲 的安危,一颗心悬在半空,默默念着:莲姐姐,你千万别来啊……

时近三更,天色阴沉,月亮隐在云层后,整个暖春堂的几重院落都黑黝黝的,只有几个房间隐隐透出微弱的灯光。往日里还有打更巡哨的,今夜却鸦雀无声,看不到人影。最东边跨院的围墙之上,突然出了几个俯低的黑影。那些黑影停顿了片刻,似乎在了望院内的动静,接着鱼贯跳下墙来,落地竟没有发出半点声息,显然是轻功高手。

黑影悄悄散开,向跨院中间的一座轩堂靠近。轩堂最右边的一间屋子还亮着灯,窗棂上透出一个人的剪影。那人似乎正在踱步,影子在窗棂上晃来晃去。

几个黑影拔出钢刀,悄悄围到房门前,当先一人突然抬脚将门踢开,拥身跳人,低声道:“齐孟尝!拿命来!”接着“砰砰”几声,屋内的人出手招架,双方打了起来。不多时,“砰”的一声,有人撞破窗棂跳了出来,大叫:“有刺客!”

接着,几个院落内都响起了呼哨声,接着无数火把亮起,从厅堂角,假山后,竹林中跳出无数的大汗,呼声道:“有刺客!别让他们跑了!”当当当,不知哪里又有人敲起了铜锣来。

这些纷乱的动静惊动了十二郎。十二郎正忧心如焚,听到外面的喧闹,吃了一惊,滚到窗边,挣扎起身,见下边埋伏的帮众都举着火把向北边的跨院奔去。他心中大急,暗叫不好,定是莲姐姐来啦!

他背后被绳子缚得结结实实,哪能前去救援?急迫之下,十二郎情不自禁全力一挣,却听“叭”的一声轻响,背上的绳子竟然断了。十二郎大出意料,不由心中狂喜:真是天助我也。他七手八脚脱开身上的绳索,隐在窗边,见楼下埋伏的人都跑到前面的跨院之内。当下推开窗子,蹿了出去。

楼下是一株粗粗的绿皮松。十二郎落在松冠的一根横枝上,察看了一下四面的动静,见确实无人,落到地上。这一跳跃,他的小腹伤口受到牵制,登时又是一阵刺痛。十二郎牵挂叶沅莲的安危,咬了咬牙,窜高纵低,也向北边火光照耀,人声鼎沸的地方赶去。

翻过两重跨院,刚跃到围墙上只见前面火光映照下,无数的持刀大汗正在围着五个黑衣人撕杀。那五人的功夫都不错,但虎入狼群,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的围攻,早就都挂了彩,正左冲右突,勉力招架,眼看就要被擒。十二郎在跨院的围墙上遥遥看见,心中大急,可是手中空空如也,没有兵刃,刚要跃到人从中去抢把剑,突然见前边人从中已有四个鹰隼般的身影掠起,手中几道白光闪现出绚丽的光华。十二郎急忙俯低身子,心中一沉:是暖春堂四大剑派长老!

十二郎微一迟疑,说时迟那时快,“哧哧”几声,接着“丁丁当当”的声音响起,那五人手中的刀剑都被这四大长老击落,面前的黑巾也被挑落。被俘的五人都是男人,一个矮胖的老者,精壮的年轻汗子,并无叶沅莲在内。十二郎松了口气,只见为首的那个白发矮胖的老者,头发凌乱,脸色涨红,气喘吁吁,双臂不住颤抖,大叫:“齐孟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还我儿子的命来!”

十二郎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思忖好在没有鲁莽出手,急忙趴在墙头上,俯低身子观瞧。只见人从一分,齐孟居中走出,脸上露出诧异表情,叫道:“蒋东堂?蒋总镖头?怎么会是你!”

原来这个人正是镇威镖居的总镖头蒋东堂。元宵之夜,蒋少游调戏楚惜衣,丧命在望江江城西郊林中,蒋东堂闻得噩耗,痛心疾首,以为是齐孟尝所为,决意报仇。但镇威镖局虽然有些实力可与暖春堂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蒋东堂筹划再三,觉得公然与暖春堂做对没有任何胜算,最终还是纠集了几名亲近的好手,趁夜潜入暖春堂,欲暗杀齐孟尝。不料,暖春堂为捉叶沅莲等人,早就布下天罗地网,蒋东堂一行几人误打误撞,正入毂中,登时尽数被擒。

蒋东堂知道全盘皆输,难逃一死,横下心来,怒声叫道:“齐孟尝,你好狠!小儿年幼无知,不识尊夫人的颜面,就算是有所冒犯,你也总该大人不计小人过,看我的薄面饶他一遭,可是你……你竟如此凶残,将小儿……”他又恨又痛,嘿了一声,老眼中涌出了泪花。齐孟尝愕然片刻,才恍然大悟,看了一眼左右,苦笑道:“想猎梅花鹿,没想到来了头金钱豹,真是赶巧。”他脸色一沉,道:“蒋东堂,咱们虽然没有过节,可是我脾气你是知道的。令郎胆大妄为,我本来要教训他的,可是有人抢先出了手。你想报仇,恐怕找错了对象。”

蒋东堂瞪着眼睛,道:“你这是何意?”齐孟尝泠笑一声:“你儿子不是我杀的。我听说这望江城中出了个恶鬼,一个月来出了三起命案。你要报仇,该找这个恶鬼去。”蒋东堂道:“你哄谁来?还不是你手下的爪牙装神弄鬼,暗害无辜?”

齐孟尝森然道:“蒋东堂,齐某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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