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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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秦记-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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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溜手舞水袖的舞姬踏着音乐的节拍而出,舞步轻盈,款款频动,肉光闪烁于轻纱之间,诱发出让人想入非非的青春与活力,在一种异族音乐的蛊惑下,演绎出别具一格的舞姿。

    歌舞旋动,并未让纪空手有所迷失,他的目光始终盯注着三大棋王背后的动静,心中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陡然之间,他浑身顿起一丝不适的感觉,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时时关注着自己。

    他心中一惊!经过整形术的他,已是面目全非,加上刻意内敛,气质上也改变不少,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怎么还会有人对自己这般感兴趣?

    难道説自己的整形术还有破绽不成?

    思及此时,纪空手不敢大意,眼芒一横,迅速转换角度,捕捉到这道目光的来源。

    目光所及之处,竟是陈左!

    陈左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微一点头,迅即将目光移至别处。纪空手一怔之下,仿佛坠入迷雾之中,不知其有何深意。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蓦生一种莫名的诧异!

    与此同时,随着歌舞的助兴,场中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杯盏交错间,陈左周旋于三大棋王之间,显得极是忙碌。

    纪空手想到陈左脸上的笑意,心中不安,在未知其底细之前,决定先行离开此地。

    他拿定主意之后,故作无聊道:“这歌舞虽然新奇,但比及中土,仍然缺少了内涵与韵律,看久了实在无趣,不如我们返回大厅赌几局过瘾。”

    夜五笑道:“莫大爷要想赌上几局,何必要回大厅呢?你现在可是持有‘千金券’的豪客,要赌就得与这里的人赌,那才叫过瘾呢。”

    纪空手奇道:“难道这万金阁里还设有赌场?”

    “不但有,而且还是第一流的赌场,只有像你这样有钱的主儿,才有机会得以见识。”夜五神秘一笑,当下引着纪空手离开席位,向旁边的一扇侧门走去。

    自门走出,是一段长廊,架设于一个小湖之上,通向湖心的小岛。一路行去,除了森严的戒备之外,不时还遇到三三两两穿行的赌客与侍婢,每人的脸上都透出一种素质与涵养,显示出他们将去的地方是一个品位格调都属一流的场所。

    “这通吃馆之大,真是不可想象,我最初只道这通吃馆规模虽大,毕竟大得有限,却想不到馆中有阁,阁中有岛,真不知这岛上还会有些什么?”纪空手眼见这等规模的建筑,不由心生感慨道。

    夜五微微一笑,指着在夕阳斜照下两座灿然生辉的建筑道:“这岛上除了铜寺铁塔之外,还有一座楼,楼名一掷地,原是取一掷千金之意,所以只有身携千金券的赌客才有资格进楼一赌。莫大爷进去之后,不愁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纪空手笑了一笑道:“这么説来,七日之后,这棋赛就将在这里举行?”

    夜五道:“进了一掷地,就不要去多想明日的事情,因为谁也算不准自己的运气,更算不到自己的输赢。”

    纪空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説得也是,俗话説:人到法场,钱入赌场。一个人不管他多么有钱,只要进了赌场,这钱就当不得钱了,何况这七天豪赌下来,谁又知道我有多少钱去搏棋呢?”

    夜五淡淡一笑道:“所以説你若真想搏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入一掷地,回到万金阁欣赏歌妓们的表演,否则的话,你有可能要不了七天,就会输得一身精光出来。”

    “我还能回去吗?”纪空手笑道。

    “不能。”夜五平静地道:“只要你是一个赌徒,就不可能不进一掷地,因为没有人不想过上一把一掷千金的豪情与赌瘾。”

    “我是这样的赌徒吗?”纪空手説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你是,当然是!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大赌徒,否则,我就不会一眼看上了你。”夜五同样也笑得十分诡异。

    △△△△△△△△△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赌。

    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只要是人,血液中天生就流淌着一种物质——赌性。

    有的人赌的是一口气;有的人赌的是面子;有的人赌的是钱;有的人赌的是命……

    女人最大的赌注是自己,她用最美好的青春去赌自己这一生中的归宿;男人最大的赌注是尊严,当一个男人失去了身分地位,失去了金钱,他也就没有尊严可言!

    赌有千种万种,赌注也是千奇百怪,但赌的本质,就是胜负。而衡量胜负的标准,人们通常都喜欢用钱的流向来衡量。

    所以一掷千金永远是赌徒最向往的事情,它需要赌者的激情、实力与良好的心态,是以能进一掷地的赌客,几乎都有一流的赌品。

    纪空手两人进入一掷地后,在一位侍婢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专设骰宝的厢房中,里面的赌徒只有二三十位,比起外面大厅中的人气来説,的确差了许多,但每个人的面前都堆放着一堆筹码,下注的筹码之大,就连纪空手也吃了一惊。

    他之所以选择骰宝来赌钱,是因为他在淮阴的时候就深谙此道。骰宝赌钱,不仅简单,而且声音好听,在“叮叮当当……”之声中分出输赢,让纪空手觉得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不过,这一次吸引纪空手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坐在庄家位上那位先他而至的灵竹公主。

    纪空手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有几分诧异,没料到堂堂公主也是赌道中人,待他看到灵竹掷骰的动作时,心里十分明白:这位美女无疑是个中高手!

    掷骰的动作虽然简单,却讲究静心,手稳掷骰的一刹那,必须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般快捷。灵竹公主显然深谙此道,一掷之下,来了个满场通吃,这才笑意盈盈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刚刚进门的纪空手。

    纪空手微微一笑,在近处观望,只见此女长得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容貌皮肤匀称得不同寻常,隐隐带着异族女子的神秘。特别是她那诱人的身段,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吸引着一大帮富家子弟如蝇虫般阴魂不散,大有不得美人青睐势不收兵之势。

    夜五低声道:“莫大爷,我们还是换一种赌法吧,玩番推、斗叶子,一样有趣得紧。”

    纪空手道:“你不就是冲着这位公主慕名而来的吗?怎么人到了近前,你反而畏手畏脚,害怕起来了?”

    夜五尴尬一笑道:“美人虽好,毕竟钱也要紧,万一你真的输了个精光,我的那份赏钱可就泡汤了。”

    纪空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你大可放心,我对赌术虽然不甚精通,但运气一向不错,説不定财色兼收,也未尝没有可能。”

    他的声音略微高了一点,引得房中众人无不回头来望,每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怒意,倒是灵竹公主毫不介意,抿嘴一笑,招呼道:“光説不练,运气再好也毫无用处,既然你这么自信,何不坐下来玩上几手?”

    “美人相约,岂敢不从?”纪空手不顾众人的白眼,笑嘻嘻地在灵竹公主身边的一个位置坐下。

    灵竹公主身后的四位侍婢眉锋一紧,手已按在剑柄之上,便要发难。

    “退下。”灵竹公主低叱一声,然后回过头来,微笑道:“请君下注!”

    纪空手的目光在骰盒上流连了一下,道:“你坐庄,还是我坐庄?”

    “谁坐庄都行。”灵竹公主的脸上透着一股傲气道:“只要你能拿出十万两银子,也就是一百张千金券。”

    “十万两银子?”纪空手一脸惊诧地道:“我可没有这么多。”

    “那么你有多少?”灵竹公主很想看到纪空手尴尬的样子,所以眼珠一转,问道。

    “一万两!够不够?”纪空手从怀中掏出大秦万源汇票,放在桌上道。

    “够了!”灵竹公主根本就没有往汇票上看一眼便道:“至少可以与我赌一把。”

    此言一出,无人不惊。

    虽然在座的诸位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豪客,个个都有雄厚的家当,但是一万两银子只赌一把的豪注依然让他们感到震惊,毕竟这样的赌法已近疯狂。

    不过灵竹公主是通吃馆中的常客,一年总要在这里赌上几回,手笔之大,往往引起一时轰动,是以场中的赌客很快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在了纪空手的脸上。

    纪空手想都没想,点点头道:“一把赌输赢的确痛快,不过怎么个赌法,倒要请教?”

    灵竹公主没有料到纪空手会是如此爽快,立时喜上眉梢道:“两家对赌,一掷见生死,先掷出豹子来,没得赶。”

    “什么叫豹子?”纪空手追问了一句。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一个连豹子都不懂的人,居然敢赌骰宝,这有些像是天方夜谭。

    但灵竹公主却没有笑,只是凝神望着纪空手的眼睛道:“你真的不知道?”

    纪空手淡淡一笑道:“我赌的骰宝,掷出三个六就叫豹子,但是你们这里的规矩我却一窍不通,多问一下总没坏处。”

    灵竹公主道:“你这么谨慎,一定在别的地方赌钱时吃过大亏。”

    纪空手道:“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只要今后不再吃亏就行了,难道公主不这么认为吗?”

    灵竹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説话,只是手在桌上轻叩了一下,一个荷官模样的男子从门外进来,向灵竹公主叩首见礼道:“小人陈十七见过公主。”

    灵竹公主望着纪空手道:“这位大爷是远道而来,第一次来到你们通吃馆照顾生意,你不妨向他説説你们通吃馆的规矩,免得人家下起注来有所顾忌。”

    陈十七清清嗓音道:“我们通吃馆算来也是有百年历史的老字号了,之所以生意兴隆,长盛不衰,是因为在我们的场子里,从来就不允许有假的东西出现。”

    他来到桌前,指着桌上那个雕工精致、滑腻如玉的瓷碗道:“这个碗乃是从西域火焰山下的名窖烧制出来的,骰子是滇王府的御用玉匠花了一年零七个月做出的精品。在我们通吃馆内,每一件赌具都是经过精雕细琢而成,不仅精美,而且可以防范一切作假的可能,甚至连一些内家高手企图以气驭骰的可能性亦被杜绝。所以客官无须多虑,只要到了通吃馆,你就放心大胆地豪赌,输赢只能怪你自己的手气。”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们的信誉。”

    “这么説来,客官可以下注了。”陈十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纪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望向灵竹公主道:“你真的要与我对赌,一把定输赢?”

    灵竹公主冷哼一声道:“除非是你怕了!”

第九卷 第二章 剑仆出世

    纪空手伸手入碗,抓起骰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怪异的表情。

    “谁先掷?”纪空手道。

    “你!”灵竹公主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要纪空手掷不出豹子,她就始终会赢得机会,是以她一点都不着急,反而觉得新鲜刺激。

    纪空手笑了笑道:“可以开始了吗?”

    “请便!”灵竹公主笑得很甜,是一种迷死人的甜美。

    当这甜美的笑意刚刚绽放在她那嫩滑的俏脸上时,纪空手的手掌向上一抛,随随便便将三颗骰子掷入碗中。

    房中除了骰子撞击碗面的声音,不闻其它任何杂音,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紧盯住骰子的转动,根本不敢出半口大气。

    毕竟这是万金之注!

    只有当骰子将停未停之际,纪空手这才一声暴喝道:“三个六,豹子!”

    声音尚在耳边回响之际,骰子已经静卧碗中,灵竹公主探头一看,眼中闪出一丝惊奇道:“我输了。”

    她的确输了,因为那骰碗里三枚骰子都是六,是骰宝中的最高点数,她连赶的机会都没有了。

    众人无不啧啧称奇,似乎没有料到纪空手真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纪空手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依然保持着他的微笑,好像这结果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过了半晌,灵竹公主才笑了笑道:“再赌一把?”

    “不!”纪空手收起桌上的注码,揣入怀中道:“我相信一个人的运气再好,总有衰败的时候,与其到时候输个精光,倒不如现在见好就收。”

    灵竹公主气极而笑,没料到纪空手会来这么一手。对她来説,万两白银算不了什么,她只是输得心有不甘,没料到这个一脸猪相的男子居然深谙赌道。

    她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是因为她不相信一个人的运气真的会这样好,随手一掷,就是三个六,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应在万分之一。如果纪空手不是靠运气赢得这场赌局,那么只能説明他在掷骰的过程中捣了鬼。

    可是,她却无法认定纪空手使用了何种手法,不过假如纪空手故伎重施,她或许还有机会。

    但是纪空手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带着夜五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眨眼的功夫,就多了一万两银子,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夜五领着纪空手来到了铜寺边的一座建筑前,门上有匾,题名“迎宾小筑”,两人在知客的引领下住进了一间客房中。

    纪空手奇道:“我们何以要住在这里?”

    夜五笑嘻嘻地道:“因为有人想见你。”

    纪空手并没有出现任何诧异的表情,只是深深地看了夜五一眼,道:“谁?”

    夜五面对纪空手如此平静的反应倒吃了一惊,问道:“不管他是谁,你不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非常奇怪吗?”

    纪空手淡淡一笑道:“的确很怪,自从遇上你之后。”他当然不会相信夜五的话,本来夜五的这句话并无破绽——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会有朋友往来,莫痴人在夜郎国遇上一两个朋友熟人,也未尝没有可能——但纪空手却明白夜五在撒谎!

    因为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莫痴人这个人的存在,那么莫痴人又怎会有朋友呢?

    这个道理就像是母鸡生蛋那么简单,没有鸡就没有蛋,夜五之所以撒谎,难道是想意图不轨?

    古训有云:财不露白。纪空手并没有遵守这条古训,这就难怪夜五会生异心。对夜五这样一个街头混混来説,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现在既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让他一夜暴富,他欲铤而走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问题是夜五的算盘虽精,胆子也大,却选错了对象,要想在纪空手的身上打主意,实在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

    “为什么你会觉得遇上我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呢?像你这样一个远道而来的外地客商,在赌馆里遇上我这样的街头混混,应该再平常不过了。”夜五讶然问道。

    “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纪空手道。

    夜五笑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正主儿来了。”夜五起身开门。

    门开处,一个人踱步进来,纪空手抬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料到来者竟然会是陈左。

    如果夜五只是陈左手下的一个卒子,图的是财,那么纪空手此行的确有些风险。因为这里是通吃馆,陈左摆下的是瓮中捉鳖的架式,纪空手要想脱围而去,并不容易。

    可是陈左的脸上没有杀气,只有笑意,拱手道:“我家主人有请大爷前去一见,不知可否赏脸?”

    纪空手道:“我与你家主人素昧平生,他怎么会想到与我见面呢?”

    陈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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