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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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风云-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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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肯定是亡在他们身上。”

    孙承宗说:“这么说来皇上是根据锦衣卫事关其它事的密报,碰巧查到这些写小报的人身上的了?”

    天启说:“是的,去年魏忠贤就秘密报告说红山卫私种民田但危害不大,朕想内地卫所俸禄少还时常被拖欠,所以也睁只眼闭只眼。前一阵负责监视江南各地大户的锦衣卫禀报说,说南直隶有几家大户跟红山卫的人有来往,朕让他们继续详查,谁知道查出这几家大户的人跟五月十日的贴小报事件有关。这商人、驻军、朝臣还有对朕有强烈不满的人勾结在一起,朕再不下手就是傻子了。”

    孙承宗说:“不知道皇上准备怎么处理他们?交个底让臣心里有个数,事关军务应该快刀斩乱麻免得人心惶惶。”

    天启说:“孙先生老成持重,朕今天让刘宗周和刘一燝两位大人前来,也有想听一下你们意见的意思,你们商议一下给个办法吧。不过朕要强调一点,红山卫的正副指挥使必须死!手下的所有将士全部得调走不得留在原地。”

    孙承宗皱着眉头说:“其实臣来之前已经看到了渤海军区和南直隶总兵的奏报,臣还专门查了下有关红山卫的这几年档案,对他们私耕民田种桑养蚕的事也有所了解,臣认为这几样也不是什么大罪,应该罪不致死。”

    天启说:“先生可能不知道,这红山卫的指挥使很有点才华,听说跟他们有生意往来的几家大户进京了,觉得机会来了应该声援一下,于是也悄悄写了份檄文自己观赏。锦衣卫已经给朕送来了他的亲笔,其中有两句是这么说的:‘当皇权侵害商贾利益时,我们没有作声;当皇权侵害士子利益时,我们也没有作声;当皇权侵害朝臣利益时,我们也没有作声;当皇权侵害百工利益时,我们还是没有作声;那么有一天皇权侵害我等利益时,也不会有人作声。’这是原稿,先生看看他这样说想做什么?”说完叫谈敬把一张纸给孙承宗送了过去。

    孙承宗一看长叹一声道:“他这是在作死啊!”

    天启说:“朕知道,他是因为换了新上司没了依靠感到苦闷,同时又因为前一阵朕放出风来,说下半年开始要清理各地卫所吃空额和缺少训练的事,他感到不能像以往那样很滋润地过小日子了心怀怨恨。这张纸送来时上面还有酒味,据说是他们正副指挥使喝了一晚上的酒且长谈了一晚上。”

    孙承宗说:“既然是酒后之言又没有张贴出去,说明他们虽然不满但也没有不臣之心,是不是能够网开一面让其戴罪立功?”

    天启说:“如果他们张贴出去了就是株连九族了,先生看过三国演义不?诸葛亮出祁山时没有杀失期的宦官只打了他一顿,结果此人回去后怀恨在心在后主刘禅耳边说诸葛亮有反心,致使诸葛亮提前回军功亏一篑。有些人不能轻易治他的罪,但只要决定治罪就一定要按律而行,避免他本人觉得受到不公平待遇心生怨恨。而且朕决定杀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身为军人却有了不该有的思想。”

    一直呆在一边没说话的刘宗周这时说道:“皇上,恕臣直言,这人都是有思想的,而且皇上也说过希望下臣把思想表达出来,怎么这一次又不允许他们有思想了呢?”

    天启说:“因为他们是军人!如果他们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表达思想,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到杀他们?但他们现在是军人,所以就不能有思想。对朕来说一个军人必须有两种品质,一是对朕的绝对忠诚,二是对朕的绝对服从,有了这两样才有资格说其他。当一个军人有了思想,他的忠诚就是打了折的忠诚,他的服从也是有选择的服从,这样的军人朕要来干什么?”

    见大家都没说话,天启说:“孙先生主管军务院,你要把朕的话传到全国所有军人的耳朵里,一个军人的天职是忠诚和服从,在忠诚和服从的下面容不下其它东西。如果谁有思想憋不住要表达,请你先放下手中的武器和脱下身上的盔甲,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来表达,朕会非常欢迎。”

151 东林书院

    孙承宗想了想对天启说:“臣能够理解皇上此时的心情。不过请皇上不要轻易下断言。臣建议把红山卫的士兵全部拉到皮岛去归毛文龙管理并训练,千户、百户等军官全部派往西南各地任职,因为那里刚刚平完乱比较缺军官。红山卫的正副指挥使三天内押解进京审查,如果三天后皇上还坚持要处死他们,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

    天启说:“可以,就按先生说的办。不过既然今天你们三位都来了,朕就让你们各自办点事。南直隶的几家大户就请刘一燝刘大人去办,你可以邀请湖广商会的曹会长一起商议一下,这商人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朝廷。这也是刘大人的职责,你要让他们摆正态度,如果他们不能认清自己该做什么,该如何约束自己不断膨胀的贪心,那么朕会继续加大对他们的限制。至于说这几家大户,如果没有深刻的认识和今后的实际行动,朕不介意抄家杀人。”

    刘一燝说:“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既然皇上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他们认错服软就可以放他们回家?”

    天启说:“光认错服软是不行的,要他们从思想深处找根子在哪里,朕会继续关注他们的行为。你告诉他们,他们没有第二次在朕这里获得原谅的机会,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多想想贫穷时候的心愿,已经比一般人过的好就可以满足了,不要人心比天高被银子迷失了本性。”

    待刘一燝答应后天启又对刘宗周说:“你们圣学院的职责是交流汇聚各种思想,而且一开始朕就告诉刘大人圣学院还有个重要职责,不知道刘大人记得是什么吗?”

    刘宗周说:“臣记得,是避免异端邪说毒害天下!臣没有放在心上致使有这次的事情发生,请皇上治罪!”

    天启说:“这是一个长远而且宏大的工程,出点问题是不奇怪的,刘大人不必自责亡羊补牢未为晚。不过这思想问题是最难解决的问题,不知道刘大人准备怎么入手?”

    刘宗周说:“臣记得当时跟皇上商讨过,这解决人的思想就像治水一样,只能疏导而不能堵截。臣准备在圣学院里专门开辟两处辩论之地,一处为公开辩论处可称其为明辩,让不同的成熟的思想在此处碰撞融合,并使其他人得到启发;另一处为私下辩论,让不太成熟的思想在此互证,以求获得共同进步和互相补充,不知道皇上以为如何?”

    天启说:“可以试行一段时间,不过万一有都不能说服对方的时候,刘大人准备怎么办?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刘宗周想了想说:“既然不能彼此说服,那就说明各有一定的道理。而且这种事还不能有裁判,因为没有人能够站在那个高度,不如由皇上来圣裁如何?”

    天启摇了摇头说:“朕跟你们比只是投胎时运气好一点,聪明程度那是远远不及,圣裁的话以后休要提起。朕的意思是如果出现彼此不相上下的情况就记录下来,慢慢地求同存异。相同观点就固定下来在实际中应用,不同观点放在那里让时间和实践来证明。既然决定开始就要拿件事来开头,就好比做生意要选个日子和项目开个张,朕的意思是让霍维华、乔应甲这帮有怨言的官员先来。”

    刘宗周问:“他们身为朝廷官员却私下毁谤皇上,皇上不想治他们的罪吗?”

    天启说:“他们虽然有错,不过朕用人后来居上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让他们在圣学院里学习和辩论,只要他们经过辩论找出一个公平合理的官员使用制度,朕不但不怪罪他们反而要奖赏。”

    见刘宗周和刘一燝都没话说了,天启就让他们两人去办事去。等两个人走后天启对孙承宗说:“孙先生,朕知道你也是东林书院中人,魏忠贤曾经说东林书院的人是东林党,不知道先生是怎么看东林党和朝廷的关系的?”

    孙承宗是东林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虽然这不是什么让人羞愧的事,但本着要遵循君子不党的圣人之言所以没有人说出来。天启也知道但一直没有说,因为他怕孙承宗尴尬,其实天启的心中一直对东林党成员充满了好感,不管他们的思想怎么样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忠诚。但这次的张贴小报事件使天启意识到东林党人的忠诚也不是无条件的,或者说不是所有人都有百分之百的忠诚。

    孙承宗也知道天启对东林党人没有恶感,朝中主要各部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东林党人,这说明天启对东林党是信任有加的。如果因为这次的事件使天启对东林党产生了看法,甚至是动摇了东林党在天启心中的信任,那对整个东林党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孙承宗想了想说:“臣也好,杨涟、左光斗、高攀龙等人也好,我们先是皇上的臣子,然后才是其他身份。而且我们只是对东林书院的宗旨感到认同并引以为同志,丝毫也不会影响我等对皇上的忠心。”

    天启想了想说:“先生,朕开始给刘宗周说让霍维华、乔应甲等有怨言的官员去圣学院中辩论,目的是找出一个公平合理的官员使用制度。这既然是辩论就应该有正方反方,朕的意思是让东林书院的人去跟他们辩论,而且就是由那两个带头起事的人去,不知先生觉得如何?”

    孙承宗一听就明白了天启的意思,这两人只不过是一腔热血又恰逢意外所以冲动了一下,被别人利用指使也是活该走霉运。现在天启要他们出来与那些有怨言的官员辩论,不是说看中了他们的口才,而是要他们表明态度,或者说要看看整个东林书院中人的态度。不过这也算好事,至少天启没有说要把他们杀了埋了,毕竟事情是他们挑起的,杀了埋了也没有人能说什么,帮着说几句话就能脱身也算是天启手下留情。

    孙承宗想了想说:“这次事件牵涉到商**户、朝廷官员、卫所驻军还有书院中人,既然要辩论就不能只局限于在朝廷官员和书院中人之间辩论,也应该让其他人参与进来,这样才有说服力。”

    天启叹了口气说:“看来先生还是想保住那两个红山卫的指挥使,这样吧,军人的事朕再想一想,反正还有三天时间。圣学院中的辩论就让商**户也去说说情况,挖一挖他们灵魂深处一刹那的私心和贪心有多重,看看他们能不能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其实几天前在朝会上朕就让大家想一想关于官员升迁、大户投资渠道还有利润两成封顶的事,正好在圣学院中一起去辩论,众人的智慧肯定要高一些,比一两个人在家里闭门造车要好得多。”

    孙承宗听了只得告退而回,到了军务院里见大家都在等他,他问王永光:“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不做事?”

    王永光说:“孙大人,听说红山卫被渤海军区的人缴了械,周围的驻军感到很诧异,纷纷上奏问是怎么一回事,山东、山西、河南等地总兵都在问,问是不是朝廷要清查各地卫所,更有人说要清查他们欢迎但能不能把拖欠的饷银发了,大人你看该怎么回复?”

    孙承宗想了想说:“这事是一个意外,不是朝廷要对他们怎么样。你马上给各地转达皇上的最新旨意并要他们牢记,一个军人的天职是忠诚和服从,在忠诚和服从的下面容不下其它东西!”

152 东林书院(中)

    吃过晚饭。孙承宗在书房里静静思索,想天启白天对他说的有关东林书院的话,寻思着里面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皇帝的恩宠跟六月间的天气一样,是变化莫测不可预见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从离不开的左膀右臂成为一见就烦的狗不理。太祖朝的李善长和成祖时的解缙就是榜样,孙承宗可不想临老了还翻船,他还想着把天启的信任保留下去。

    正在他若有所得之时,管家来报说有客来访,孙承宗知道有人来打探消息来了于是吩咐有请。不过当他见到来人时心里也微微有些诧异,因为这个人是已经退休在圣学院中养老兼著书的前吏部尚书**星。**星在顾宪成死后就是东林党公认的头领,天启四年魏忠贤根据一篇名叫东林点将录的东西清理东林党人,**星就被比喻为玉麒麟卢俊义。见**星亲自上门,孙承宗知道肯定有难办的事。

    **星跟孙承宗一点也不见外,在一番没有意义但又离不开的客套过后,**星直接说明了来意,他来找孙承宗是要孙承宗保住这次张贴小报事件中的几个人。**星的意思很明确,他要孙承宗凭借天启的信任去努力争取,就算不能保住这些人的官位和财产,至少也要保住他们的命。

    孙承宗想了想说:“赵大人的话在下肯定听从而且一定会尽力,不过赵大人能不能说一下为什么要保他们?让在下知道内情后说不准能更好筹措。”

    **星说:“不瞒孙老弟,红山卫的指挥使本是我早年的弟子,为人聪慧仗义却阴差阳错入了武职,以前我在吏部因为避嫌所以没有怎么来往,但师生之情一直在。带头闹事的两人本是我书院中的青年俊杰,前两年我们受魏阉排挤时我经常有些怨言,这两人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受了我的影响。南直隶的几家家主与叶向高、韩爌两人有旧,他们不好意思找你让我老着脸皮来求孙老弟,放眼朝中现在也只有你能让皇上回心转意了。”

    孙承宗见**星这么不见外想来是着急了,心里不禁暗暗好笑,他点了点头说:“不瞒赵大人,这其他人皇上都可以放过,只要他们表明态度并有行动就可以。只是红山卫的正副指挥使皇上坚持要杀,在下一再劝说皇上也没有松口,最后给了三天期限。”

    **星问:“三天期限?要在这三天做到什么皇上才肯饶恕他们?”

    孙承宗摇了摇头说:“皇上没说条件,看那意思是要看三天后他的心情好不好。”

    **星不悦道:“这人命关天怎么能凭心情呢?孙大人能不能再想点办法?”

    孙承宗说:“其实在下早就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他们跟赵大人你是有关系的,记得上次在下给赵大人贺寿,我们几位谈起时政来赵大人就说起过皇权太大不是好事,应该想办法加以限制。这几个人的话里也说到皇权太大需要制约,这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星说:“老夫惭愧,还请孙老弟多加援手。”

    孙承宗说:“在下想了一天想出三条办法,虽不一定能成但也有几分希望,说出来请赵大人参详。”

    **星一听孙承宗有办法,急忙说:“孙老弟请讲,时间紧迫就不要谦虚了。”

    孙承宗微微一笑说:“第一,皇上虽然没有松口,但比起一开始的必杀态度,后来似乎也有所软化,如果能够让皇上满意,那么让他们活命也不是不可能。”

    **星问:“要怎么才能让皇上满意?”

    孙承宗说:“官员们要通过辩论找出一个公平合理的官员使用制度,大户们要从内心里接受最高两成利润封顶这一要求,具体如何做到是赵大人的事,因为这两件事都是在圣学院中进行,估计刘宗周正在伤脑筋。”

    **星点了点头:“下午听到了一点风声,那第二条办法呢?”

    孙承宗说:“第二就是不能只一个方向用力,我这里已经使过力了,再去劝说恐怕适得其反,不如让其他人去帮忙从旁边劝说。”

    **星皱着眉头说:“我见皇上对朝中之人的态度,只有孙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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