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知道了，梅子也是个可怜人。”王美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小点，不过平时大嗓门习惯了，这一时半会儿也难，好在这么大的大嫂应该也听不着。
“妈，有梳子不？我梳一下头。”这头发乱蓬蓬的，刷牙洗脸都还没做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妈这就给你拿。”王美珍转身正欲回自个儿房间拿梳子，林夏从房间里走出来。
“秋儿，今天……”林夏看见林秋还没梳洗，惊了一下，还没说完就被王美珍狠狠瞪了一眼。
“臭小子，别瞎嚷嚷，让梅子多休息会儿。”这么大个人，看起来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呵呵。”林夏站在一旁傻笑个不停。
王美珍看着二儿子木呆呆的样子，摇了摇头，“臭小子，你这傻模样还想不想娶媳妇！”
“想。”林夏羞赧出声。
这眼看着小妹早就嫁人，大哥也即将成家，这若是说林夏心里边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他也想娶媳妇。
“赶紧的吃饭去，妈这回一定给你挑个好的，让你自己处。”王美珍在心里边想着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有点美的不行。
这段时间自己也得早早准备起来，让儿子早日成家，这样一来自己想抱孙子的念想也很快就要实现了。
林秋看见大嫂走到院子里来，“大嫂，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大嫂，是不是被我们吵醒了。”说完林秋看着林夏，用眼神示意是不是你这个大嗓门把人给吵醒了。
林夏只能继续呵呵傻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没有，怎么会？”李梅今天早上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但精神比昨天好多了，只不过心情依旧比较沉郁。
……
“弟妹，今天我打算去镇上一趟，去公共电话亭给当家的打个电话。”饭后李梅拉着林秋讲起去镇上的事情。
这村里打电话三姑六婆左右邻居可都盯着，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知晓，李梅怕的就是这个，一传十，十传百，可不就基本上附近的人都会知道。
这自家事被别人当做饭后茶语的谈资，终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大嫂，你这是？”林秋想大嫂会不会是一夜之间想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今天大嫂打算和大伯子商量，而不是和以往一样选择退让，选择躲避。
“弟妹，我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下来，我的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昨晚上李梅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换而言之李梅把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撸了一遍。想起年幼的孩子，想起体贴的丈夫，想起有奔头的新生活，想起娘家人还有想起让自己感到温暖的弟妹。
她觉得自己不能够不作为，出去一趟，不得不说她的眼界拓宽了，看过了人间百态。x省这个大地方什么人都有，接触的人多了，见过的看过的事情多了，李梅的一些思想也逐渐逐渐的发生了变化。
犹记得第一回听见一对自己认识的夫妇离婚的事情，李梅被吓了一大跳，女人和男人离婚以前只在戏本里听过，公主和驸马和离，那是公主才有的待遇，公主和驸马和离以后还得常伴青灯古佛。旁的女人如果嫁错郎一辈子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子女与父母之间的矛盾那见的更是多了去了，那些看似荒诞的却又真实发生的故事，让李梅感触颇深，这去了一遭人的观念就有了变化。
或许自己的母亲就像林秋给胡子讲的故事里的吸血鬼一样，只要自己还有新鲜的血液，他们就会来吸一口。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曾经的自己太过软弱，一边欺骗安慰自己，一边安抚丈夫。当初姐姐们的日子过的都比自己好，但孝敬父母的还没自己多，母亲却鲜少与她们闹矛盾，更别提上门来闹。
母亲什么样的人，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当儿女的不该这么说，欺软怕硬，柿子挑软的捏，这么多年来自己在母亲眼里只怕就是一个软柿子。
因此才会一次比一次过分，就像这回大哥结婚偷偷占了自家的和小叔子家的房子，父母看见自己回来依旧理直气壮，甚至过分的提出自己给大哥出那份彩礼钱的要求，姐姐们也劝自己帮帮忙。
李梅那个时候感觉自己心都凉了半截，李梅扭头看看自己的老父亲，他在一旁默默不语。
是啊，默默不语，从小到大自己挨打受委屈的时候，父亲总是这样从来没有哪一天阻拦过，有一种伤害叫做不作为。相反弟弟调皮母亲假装要教训大哥的时候，父亲会着急阻拦，但实际上母亲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哪里会舍得教训她的宝贝疙瘩。
李梅最终做了一个决定，今天就是想跟当家的商量一下。
“大嫂，你是真的想明白了吗？”林秋不放心的问了问。
放弃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是在自己的心上动刀子，会鲜血淋淋，但有的时候，是生活逼迫你做个抉择，做个了断。
“真的想明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李梅做了这个决定，也算问心无愧，孩子家庭自己都要顾，不能因为母亲的偏心毁了这一切。自己也不是没有了亲人，丈夫孩子是自己最亲的人，小姑子和小叔子一家也是自己的亲人。
林秋从李梅的脸上看出了坚毅。
“行，那我去问问我哥公共电话亭在镇上哪个地方？”然后还要问一下卖电话卡的地方在哪里。这个时候还没有投币式的电话亭，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得刷电话卡。
第八十七章 语重心长
李梅去镇上没让林秋陪着，林秋也能理解，只是觉着她这么去一回，路上到底不大安全。
王美珍帮着叫了位三轮车夫，这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李梅现在精神状况不大对劲，又不愿意人跟着，这样是最好的。
李梅走后王美珍拉着林秋进了屋。
“闺女，你说梅子这一回去镇上会和你大伯子讲些什么？”王美珍拉着林秋的手没放。
“妈，你是想知道，大嫂会怎样对他们娘家人吧！”林秋笑笑，“我相信大嫂会有自己的考量的。”
“唉，傻闺女，你和梅子是妯娌，这梅子娘家人出什么事情，跟你也有关系。”王美珍看着林秋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有些语重心长。
王美珍昨天打探了一下消息，这附近十里八村有些什么事情，走亲访友的时候传一传，大家伙儿多多少少知道一下。
王美珍在一群老太太当中人缘还不错，这李家的消息，打探过来方便得很，“况且梅子他大哥这回娶的可不是黄花大闺女，我小声跟你讲，娶的是个小寡妇，还带着小女孩。”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家里边出点这样的事，都会被传开来。
“寡妇？”怎么会是娶一个寡妇？
“可不就是，这正经人家的闺女，肯定瞧不上梅子大哥年纪一大把还游手好闲的。”王美珍听到这消息也是吓了一跳，这男的又不是个鳏夫，怎么娶回去一个没了男人的寡妇，不过想想这人是个什么情况也就觉得这事情挺正常的。
“这大嫂娘家人能同意？”林秋现在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林秋知道这个时候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忌讳娶寡妇当媳妇，人们认为寡妇克夫，娶寡妇不吉利。
“至少这寡妇能生，嫁过去没两月就怀了，只是命苦，丈夫去挖煤矿人就没了，又是早早的分了家的，这丈夫没了就回了娘家。”
这也是常见的，男人没了，生的又是个丫头片子，房子被婆家兄弟收回去了，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养活自己和孩子，别无他法，只有回娘家。
“这年轻寡妇长的好，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娘家人想把她嫁出去收一笔彩礼钱，给小儿子娶媳妇。”这嫁女儿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嫁一个女儿，得一个儿媳妇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王美珍还听老一辈讲起过，以前更穷的时候还有换亲，不办酒席，两家闺女互换这样两家儿子都娶着了媳妇。
“怎么会这样？”女儿前脚丈夫刚走，后脚就要另嫁他人。
“这样的事情多着呢？只不过不会在孩子面前嚼舌根。”王美珍见过听过的加起来有那么一箩筐，“早几年的时候那些个赌钱赌输以后，卖老婆卖孩子的男人也不少。只不过现在这好像犯法，但让没了丈夫的寡妇改嫁可不犯法。”
“只不过寡妇家里也有要求，至少这还是自家闺女，想让她日子过的好点。”
日子过的好点倒未必，李家大儿子什么样的人，又有谁不知道，还不是往火坑里推。这如果嫁一个条件不好的人家，儿子的娶亲钱也就没有着落。
“别岔开话题，你猜猜你大嫂这回会怎么办？”王美珍讲了半天以后，发现自己的话题早就已经被林秋给带偏了。
“妈，你干嘛问这个？”林秋讪笑，这自己要是说了，妈，心里边也得有小疙瘩。
“妈年纪大了，人还不糊涂，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妈还能害你不成？”王美珍看着闺女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一张脸拉下来，“我寻思着梅子她大哥这婚肯定是要结的，李家原来那房子都几十年了，破旧成那样，那结婚还不得赖在宋家屋。”
“嗯。”这还真是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一针见血，“妈，你别拉着一张脸，这样老的快。”
“别跟你妈贫嘴。”王美珍看着林秋一点没往心里边去心里边有些着急，“闺女，你怎么这么缺心眼，这谁不知道宋家这房子之所以这么好是女婿拿钱出来修的。”
王美珍一张嘴没停，“闺女，这往后你也是要有孩子的人，这不替你自己想想也得替孩子想想。”
“现在这世道变了，以前养孩子给口饭吃拉扯大就行。现在这孩子得给他读书吧，生个男孩一套房子，这种土配房又不行，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是掏心窝子的讲，闺女这看起来还是有些不会过日子。
林秋点点头，以后养孩子可不容易，除了物质上的培养还有精神方面的满足。养一个孩子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七个八个的还真没几个人能够吃得消。
“妈，我明白。”林秋想的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当然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大嫂现在有困难我想自己有能力就帮一把，不然大嫂以后的日子有够糟心的。”
“还有妈，谢谢你把我拉扯大，培养我。”林秋一把抱住这个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母亲，这来自亲人的关怀和来自朋友的关怀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心里边暖暖的很舒服。
“你是妈的闺女，妈不疼你疼谁。”儿子有两个，闺女只有一个，在心里闺女和儿子是一样的。当初把闺女嫁给女婿的时候，王美珍的心里边抽疼，舍不得却又没办法。好在现在闺女过的好。
“妈，你放心吧，我心里边有数。”
人帮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这句话并不是嘴上说说。也是林秋的做人原则之一。
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林秋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
什么是底，无底洞就没有底，什么是西，地球是圆的，一直往西走是没有尽头的。
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舍小家为大家，林秋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自己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这日子是自己过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闺女长大了，也快要是当妈的人，这日子也还得自己过。
“妈，我知道。”
第八十八章 签字
“弟妹，大嫂真的是对不住你。”李梅的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有愧疚。
“大嫂，啥都别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宋墨在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林秋知道其实这功劳真不是自己的，顶多自己就是一个比较大度的弟妹。
这房子一开始宋家两位长辈遗留下来的钱盖的，后来也是宋墨自己舍得花钱修的。
林秋愿意大度的让出屋子的所有权，其中有宋墨的原因，还有就是大嫂大伯子这一家人是值得深交的，两个人都是性子好的，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至少现在是好的。
大伯子本来是坚决不同意的，这占弟弟便宜的事情，他不愿意做，还是林秋打电话劝的他。
这房子的事情讲起来还真的挺复杂的，天高皇帝远，这只是打个比方，大嫂和大伯子不住在这里，这李家人照旧会住进去，只不过是名正不正言顺不顺的问题。
说句实在话总不可能因为李家人住进去就真的报警处理，这报警以后事态的发展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或许这一点李家人也料到，才会像现在这般有恃无恐，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兔子急了还咬人，真的欺负过头冲动报警这后果承担起来也够牙疼的，往小了说，这李家人还得在这里生活，真的闹大，这面子上就过不去。
林秋是个明白人在脑海里推敲一下，也能知道个大概，只不过没有把这层纸给捅破。
现在在这边已经待了十天，秋记凉拌菜也已经停业一个礼拜，这秘制调料就算放冰箱里也不能够保存太久。
好在这件糟心的事情现在终于能够解决，林秋要先行回去，换大伯子过来。
“大嫂，那我走了。”林秋打算这趟回去暂时就住在大嫂家里，秀秀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比较辛苦，自己过去搭把手，剩下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大嫂大伯子两个人自己解决。
这件事情能少掺和就少掺和着点。
“弟妹，多谢你。”李梅这会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大嫂，我走了。”
林秋来的时候大包小包那是拎过来孝敬父母的，走的时候依旧是大包小包，父母把干海货让林秋带出去。
这走也是和认识的人一起走的，只不过这人林秋父母熟，林秋倒是不认识的。
“爸妈，大哥二哥都别送了，年后我会回来住一阵子的，大哥等着喝你的喜酒。”林秋笑嘻嘻的转向林夏，“二哥，早点给我找个二嫂，别到时候大哥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没成家。”
“林秋。”林夏连名带姓的叫着林秋有些恼羞成怒，林秋瞅着倒是一点都不害怕。林夏这个二哥有些欢脱，不像大哥那么稳重，两人偶尔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坐上绿皮火车，看着渐行渐远的站台，思念的眼泪落了下来。
林秋在心里默默说常回家看看。
“林秋妹子，别难过，这要是想爹娘了就回来看看。”
“谢谢嫂子。”这一起走的和林家也算沾亲带故的，只不过这家人去的地方比林秋近几站，这讲话的女人按辈分算的话，林秋与她两人同辈。
这林秋回去一来是想要看着秋记凉拌菜，这店天天关着也不是个事情。二来这大伯子来了以后，秀秀一人照顾侄子侄女林秋不怎么放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林秋不打算继续掺和在这件事情当中。
再者接下来的事情有没有自己参与，那结果都是不会改变的。
大嫂李梅下定决心与李家做个了断，让林秋代笔写了一张称得上“奉养书”的东西。
这上边的东西是已经商量以后的结果。
那天林秋陪着李梅去的。
其中就有涉及到宋家两兄弟的房子，这林秋在不在都没有影响，那签字画押得要是宋墨的才管用，只不过这回宋墨还在军中，他的签字画押得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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