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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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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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肜,你怎么跟来?”

    正要欣喜的少年,忽然想起什么,立即板起脸,说道:“琼肜,你怎么不听哥哥话,自己偷偷跑回来?”

    “嘻~”

    见哥哥责怪,琼肜丝毫不以为意,反倒雀跃着奔到近前,紧紧靠在醒言身前,仰着脸说道:“堂主哥哥不要以为琼肜小,就什么都不记得!哥哥走后,琼肜就想起来,原来说过的是每次都要听哥哥话,除了哥哥想把琼肜一个人丢下!”

    “…”

    醒言闻言,一时无言以答。正在这时,却听得县城那边,忽然响起一串‘哒哒’的马蹄声,转眼之后就到了近前。

    一骑急来,须臾在醒言身前停下。到了近前,马上骑者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道:“张公子请留步!”

    醒言闻言一看,发现来人正是梁府管家。见他追来,醒言脸露惭色,忙道:“对不住,是舍妹不听话!您再稍等等,等我劝劝她,保证她跟你回去!”

    “不必了。”

    正解释间,却见管家一摆手,说道:“张公子,我家老爷刚才说了,您与琼肜两人兄妹情深,是老爷无福,不必强求了。”

    “这…”

    醒言还想说什么,却听那管家说道:“小人现在来,便是要帮老爷给公子带句话。老爷说,他见公子虽然言辞踊跃,但眉宇深锁,愁气盈面,便不忍再给你增添新愁。我家老爷还说——”

    说到这儿,老管家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一下,接着道:“我家老爷说,即使有天大的事,公子与不必灰心;因为穷途并非末路,绝处亦可逢生。”

    说罢,梁府管家便一拱手,辞道:“小人话已带到,不敢耽搁贵客行程了。告辞!”

    说罢,梁府管家偏腿上马,“驾”地一声。竟自扬鞭催马而去,留得少年在身后道上反复掂量他刚才带到地这几句话。

    只不过醒言沉思没多久,便忽听胸前微微有“嘤嘤”声响起。闻声诧异,醒言忙收拢心神。双手按在怀中少女的双肩上,将她稍稍推远——只见得这个向来活泼喜气的小丫头,此刻却扁着小嘴,已哭得泪流满面。

    “琼肜,怎么了!”

    此时虽然小女娃静静地哭泣,几近无声。但却比以往那一两次哭得更加厉害;珍珠般的眼泪,顺着粉腮,一对一对地不住往下落,转眼就打湿裙袖。

    忽见琼肜哭得这么厉害,醒言一时慌了神,急忙问她为什么难过。旁边灵漪儿也赶紧过来。连声劝慰。听了他俩伯安慰,小琼肜肜便略略住了哭声,抽抽噎噎的说道:“一定是醒言哥哥非常讨厌我了,才想把琼肜丢掉。呜呜呜!”

    “…其实不是的!”

    见琼肜泪珠子不停扑簌簌的往下落,看来是真的很难过,醒言便也只好跟她说出心里话:“琼肜,不要胡思乱想了。妹妹你又懂事,又可爱,我怎么会讨厌你?其实这回,哥哥去南海,给你雪宜姊报仇!但这些天里,我总是想起魔洲凶犁长老那句话,说你们是‘两只长离鸟,一树短命花’;现在。你雪宜姊她…”

    说到这里,少年一脸痛苦:“长老那话,已经一半应验在雪宜身上。我这回去南海,凶多吉少,若是琼肜跟去,真怕会和你长久分离…我想这些都是天命,都是预先注定,谁都改变不了;与其将来不知如何长离,还不如现在把你托到一户好人家,省得将来…”

    说到这里,醒言已一时说不下去。而这时,原本哭得如小荷带雨的琼肜,却渐渐停下悲泣。过不多会儿,靥上犹带雨露的琼肜便开颜欢笑:“开心!原来不是讨厌琼肜!”

    高兴之时,却见哥哥仍是一脸痛苦,琼肜愣了愣,用心想了想,便用少有地严肃口气说道:“哥哥,什么是天命?什么是注定?天命是什么人定的呢?”

    小妹妹有些愤然:“哼,这定天命的人,就是不懂事!哥哥放心,如果她定得坏,只要哥哥不赶琼肜走,琼肜就一定努力,帮哥哥一起把这些天命都改变!”

    “嗯…”

    听这来历奇特的小女娃,认真说出这番话语,不知怎么,看着她那副坚定地神色,醒言心中却起了一阵奇特的变化。一种非常奇异而古怪地感觉,蓦然升起在心头,竟让醒言觉得,眼前这个可爱听话的小女娃,忽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沉默片刻,熟视琼肜半晌,醒言才悠悠回过神来,心中想道:“嗯,如果有一天真要与琼肜那样的别离,我便也不惜此命,随她而去,如此长离吧。”

    心中主意已定,原本散乱愁苦的心神也仿佛得了片刻的宁静。四海堂主温柔了语气,俯身跟妹妹说道:“对,妹妹说得对,这世上,没什么是天注定!即使有人要捉弄我们,我们也不会束手待毙!”

    “嗯!”

    琼肜听了,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脸对旁边静静相看的龙女开心说道:“灵漪姐姐,哥哥真的不讨厌我,还夸我!”

    “嗯,那当然。”

    灵漪含笑抚着小女娃柔顺的发丝,说道:“琼肜这么乖,谁都会疼的!”

    到得此时,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决定,便又恢复了几分往日地气氛,一起往南边罗浮的方向赶去。

    大约两三个时辰之后。这三个疾速赶路的少年男女便来到一外集镇。他们这一路上没有停歇,已经赶了上千里路,到这时天色已晚。到了这处大镇上,已见得街上一片***通明,人来人往。赶了这半天路,也有些倦乏,醒言便提议大家暂在这镇中歇下。此时他是这三人的主心骨,见他提议,灵漪琼肜自无异议,三人便一起在集镇上闲逛起来。

    闲言少叙。这夜市逛不多久,醒言便看到远处地街角处,点着几支粗大的牛油明烛,将一大块黄布嶓照得一片光明。醒言目力甚佳。虽然离得很远,那黄布幡上的几个大字还是看得一清二楚:“运命无常,前程有数…有趣有趣。”

    见这布幡写得有趣,醒言便踱过去,跟那个相士打扮的中年汉子问道:“请教这位神算,为什么不写作‘命运’。而要倒过来写成‘运命’?”

    “…”

    见有人上门,却不照顾生意,只顾在那儿问些不相干的事情,这一天都没怎么开张地倒霉相士便有些没好声气,冲醒言翻着白眼叫道:“呸!什么命运运命,只要老子高兴。想颠倒就颠倒!——呃!这位小哥你…”

    话刚说到一半,这相士忽见摊前这少年突然手舞足蹈,一副发狂模样!

    “晦气!原来遇上个羊癫风!”

    算命的暗暗叫苦,但也不能袖手旁观,只好从木板桌后站起,想绕过来将这发病的年轻人按住。谁知,等他刚一站起,却发现这发癫少年已经平复。只听他平静说道:“多谢神算先生,我懂了。”

    说罢。这快速康复的少年便拱一拱手,转身去了。

    “吓!莫名其妙,却原来是个疯子。”

    叫了声晦气,这收工前平白受了一场虚惊的相士便恨恨坐下,准备收拢一下桌上地文书签卦。就此准备回去。只是正在此时,他眼前却忽然银光一闪,只听得“砰”的一声,已有一物落在他手按的木板桌上。

    “啊,这是!”

    正当他看了眼前之物惊得瞪大眼睛,却听得远处人堆里传来一阵清朗话语:“小小酬银,不成敬意,敬请先生收下。”

    这话语虽然隔远,但传入耳中甚是清晰;只不过此刻这相师已经顾不得分辨其中的内容,而只顾攫过这一锭大银,在手中不住摩挲:“这、这大概有二十两吧!”

    望着手中这一大锭白银,落魄相士欣喜若狂;等乐得片刻,略略恢复了清醒,他便抬眼努力寻找那位恩公地踪迹,却只见得街上人来人往,再也看不见那豪阔少年的身影。

    努力找寻一阵,见少年毫无踪迹,激动的相士便只好坐下。将大银小心收入褡裢,又回头仔细研看了一阵身后的招牌布幡,这满腹莫名的相士便从袖中摸出五只铜钱,祷祝几句,将铜钱往木案上一撒,卜一课金钱卦。

    “呀!”

    等看到铜钱在桌上笔筒竹签间排布的模样,一直恍恍惚惚的穷相士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卦‘马得夜草’!”

    到得此时,这相士满心庆幸:“幸好幸好,幸好今晚没早急着收工!”

    且不说此后这相士一直照顾生意到深夜,再说醒言,等转身从卦案前离开,赠过酬银,便去找自己琼肜灵漪。在人群中张望一阵,却一时没看见二女踪迹;正有些着急,忽听得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稚嫩嗓音顺风传来:“大叔!你的蒸碗糕嵌的明明是杏仁肉脯,却骗我说是红枣馅!”

    一语未落有人叫屈:“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我不是存心骗你,是我忙中出错,拿错碗给你。要知道这杏仁糕,还比红枣糕贵上三文!”

    “哼~才不信——”

    小妹妹的话语既气愤又自豪:“大叔,你可不要欺负我们无知妇孺!我哥哥很厉害地,他马上就来!”

    “…”

    两三丈外的人群中,听得小妹妹这番话语,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他十几天来第一缕真正的笑容…

    此后醒言再没心思在这小镇停留;招呼过灵漪琼肜,三人便一路疾行,星夜赶往罗浮。

    一路飘飞,大约四五个时辰过后,他们便来到一片连绵的山脉上空。此处醒言略有些印象,知道过了这片连绵的山场,再行得一千多里地,便可赶到罗浮。这时候,大约是寅时之初,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一路急赶,在微弱的星光中,醒言看到琼肜额头正沁出几点汗珠,便招呼一声,飞到这片群山中最高的山峰,立在突兀高耸的山头,暂作休息。

    此刻夜色正浓,只有借着天上云缝间一点微弱地星光,才能看见脚下的群山万壑间山雾涌动,半灰半白,变幻莫测,环绕着他们脚下这一点突兀出群的山峰,如浪如潮,将他们三人浮在半空中。而他们头顶的天空也汹涌着万里的云霾,遮住天穹,与大地上滚滚地山岚遥相应和,将醒言三个隔离在天地云雾之中。在他们有些孤独的身影上空,铺盖万里的云阵越到东天越浓重,仿佛要极力遮住那边可能刺破万里云縠的光色。

    而此刻,伫立高峰,强风吹面,仰观天极俯瞰万物,萧索数日的四海堂主,忽觉得一阵心潮涌动,似有一种要仰天长啸的冲动。又过了片刻,面对眼前这上下翻滚无天无地的天岚云雾,少年忽然间纵声高歌:“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这冲破胸臆发自内心深处的高歌,豪迈壮阔,到后来已听不清具体词句,只变成一串磅礴的啸歌,轰轰滚动在天地苍穹中。而这时,那东天边最浓厚黑暗的云层,也像被这龙吟虎啸般的歌声震动,忽然云开一线,露出一缕冷色的光辉。这点朦朦的曙光,须臾便刺穿浓重的云雾,越照越明,越散越开,几乎只在转瞬之后,已将这满天沉沉的云壳撕开一线,照亮整个东天的苍穹。而自此之后,那东天的光明就如同决堤的风潮,朝少年这边汹涌而来;明亮的太阳光辉,与他的长啸相对飞驰,不多久便在云空中相撞,这之后,原本喧嚣满天的云霾忽然间一扫而空,转眼已是千山锦照,万壑霞开,明丽光辉的朝阳已提前照亮这无尽的云天。

    而这时,声震天日的长啸已渐渐停歇。待啸声落定,原本豪情万丈的少年却忽然陷入沉思:那刚才的感觉,是多么的奇妙!这脚下无尽的大地,还有头顶那无垠的虚空,在那一个短暂的瞬间,仿佛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那一刻,将这无限光明带给这沉睡大地的,是自己而不是朝阳!

    “啾啾——”

    正当出身卑微的少年为刚才那主宰万物的感觉有些惊慌惶恐时,却听得身边也响起一阵乳莺的啼鸣。听这稚嫩的声音,不用转头,便知道这该是琼肜也在学他模样,在清晨的山巅仰天长鸣。只是她嗓音细声细气,极力的啸鸣并没能传遍万里的长空,只是撞在眼前的山壑中,引起一阵连绵不绝的悦耳回音。而随着这声初啼,那原本震慑于那一阵崩腾咆哮的瑟缩林鸟,也终于平复了心神,一起随着那清灵延绵的空谷回音,叫出各自啁啾的鸟鸣。于是这巍巍群山,莽莽山林,终于在这片明照万里的朝阳中真正苏醒!

第六章 花惊鸟去,纵江湖之旧心

    等明亮的阳光普照大地,在万峰之巅小憩的三人都感到身上一阵暖意。

    沐浴在万道霞光之中,醒言举目四顾,只觉得远近山川俱明,山林树木间流光点点,仿佛在那万里河山中,有无数双亲切的眼睛,正对自己温柔的笑。

    “呼~”

    冥冥中感觉出天地万物对自己宽和的微笑,醒言不觉长长舒了口气。刚才那直抒胸臆的长啸声中,那种主宰万物、睥睨万世、几乎与东天的旭日朝阳分庭抗礼的豪情油然而生,但等啸声停歇之后,醒言并没感觉到多少快意,却觉得有些莫名的惊慌惶惑。

    只不过虽然山川如常,天日如旧,这位初出茅庐的四海堂主,还是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刻的自己,仿佛已与前一刻大为不同。察觉出这一点,醒言不禁有些怔怔出神:“这…就是大道有成么?…如此的简单,是不是当年自己在饶州时,哪天起个早,找个马蹄山附近最高的山峰,爬到山顶看看日出,就能成功?”

    在万山之巅的山风中,想到这个古怪的问题,竟让这个聪明伶俐的少年出神良久。直等过了许久,醒言才醒悟过来,觉得刚才这想法如此荒诞。起他这离家问道的两三年,学到的,并不仅仅是那些威力强大的法术。

    想通这点,正是天风拂面,霞光照耀;一向平淡亲和的少年眼中,竟闪过几分并不常见的神采。

    “哥哥~”

    正当醒言出神之时,旁边那小妹妹叫道:“哥哥这几天都很难过,怎么忽然就开心了?”

    “琼肜!”

    听得这样无忌的童言,灵漪赶忙出声打断。不过醒言倒没觉得有什么。将游弋万里的神思收拢回来,醒言转头看看那个正仰脸望他等他回答的小女娃,见她粉嫩的脸蛋正被朝霞映得红扑扑地。就像涂了一层胭脂。醒言便伸手过去,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笑着回答她:“琼肜,这是因为哥哥马上就要带你们一起去南海找回雪宜姊;南海很大,有本事地人很多,要是你哥哥只顾伤心,整天发愁,就不单救不回你雪宜姊,还会把性命丢掉。”

    “喔!”

    醒言这番话琼肜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听到哥哥明确说会带自己一起去找雪宜姊,她便笑逐颜开,重重点了点头。说来这小琼肜,平生最信醒言;现在听他几次都说“找回雪宜姊”,她便觉得。雪宜姐姐真的没有死,只不过是暂时被坏人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这样只要自己用心去找,总有一天姊姊还会回到自己身边。这么一想,稀里糊涂的小妹妹便觉得自己的小心眼儿里已变得好过了许多。

    而这时,站在她身边的四渎龙女,望着霞光中少年乐观坚定地面容,却忽然觉得胸口如被大石堵住。珠唇檀口动了动,灵漪想接着醒言的话头说些什么,却始终什么都没说出口。静默了片刻。灵漪忽然间泪落如雨,哽咽说道:“醒言…这次都是我害了你,害了雪宜…都怪我!呜呜”

    歉然的话语,随着纷落的泪珠说出,断断续续,正是悲不可抑。

    “灵漪。这怎么怪你?”

    见灵漪忽然泣不成声,醒言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次分明是孟章恶贼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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