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心计- 第24部分

　　　　司徒章没搭理太子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微微有些愣住了，这不是前些日子他才调来的如清吗？

　　　　记得那天他去请安，路过长信宫，那是已故的太后娘娘的宫殿，现在只有一些打扫的宫人，正巧就看到她了，一时心生喜欢，想着先把她调来宫里，然后哪天收了她。

　　　　说起来也算她是造化了，不过没想到他这才调过来几天，就被太子妃给盯上了…

　　　　“算了，怎么说也是从先太后的宫殿调过来的人，不过犯了错就要罚的，就罚去杂役房呆一阵子吧，好好学学怎么当好一个下人！”

　　　　“喏，谢太子、太子妃的不杀之恩。”

　　　　如清从容的行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自行去杂役房领罚去了。

　　　　要说这如清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当初太后在世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当年四岁的她刚入宫，太后见她可人，就让她的贴身张嬷嬷教导她宫规，一年也算学成了。

　　　　毕竟当时如清才四岁，实在太小了，张嬷嬷也没舍得一天多教她，只让她学一点宫规之后，学认些字，勉勉强强算是让她学了千字文，读了女训，女戒，还有宫规。

　　　　可是她刚开始学宫规没多久，太后就驾鹤西去了，而张嬷嬷是得了太后的话，要教导如清，所以没为太后去守灵，这才换成了自请守灵的齐美人。

　　　　从那之后如清就一直都在长信宫做打扫的工作，前几天张嬷嬷病了，如清想着去太医院要些药材来熬药，刚好遇到前去和硕宫请安的太子，然后后来又不由分说的将她掉到他的宫内当差。

　　　　如清也不傻，自然知道太子对她有别的心思，所以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才能逃过去，结果刚好太子妃让她梳头，她也知道，不管她梳的好不好，太子妃都会寻了这个由头打发了她。

　　　　结果她没想到她竟是要打死她！

　　　　也幸亏太子回来了，不过…太子说的是去杂役房呆一阵，就是说以后他还是会找她的？

　　　　不会的，过一阵他肯定就把她忘记了。

　　　　如清眉目弯弯，双眼带着笑意，哪怕她此刻脸上表情很凝重，但光看她眼睛，还真是会以为她是在笑呢！一张红嘟嘟的小嘴，娇艳欲滴，引得人真心想要犯罪一下下的。

　　　　正想着事情，转弯就撞上一个人，如清觉得她肯定要摔个狗啃泥了，结果却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扶助了她，随后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说：“姑娘，你没事吧？”

　　　　如清回过神来，看清扶着自己的人，他有一双精明而深邃的眼睛，五官分明，脸上透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将军之气，煞是英气。

　　　　如清赶紧站好了身子，然后褔身行礼：“多谢相救。”

　　　　贺一若脸上皲裂，咧嘴一笑：“救什么救？本是我不好，走路的时候，如果不走神也不至于撞到你了。看你走路急匆匆的，该是有急事吧？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说完贺一若绕过如清走了，如清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很好，而且刚刚他扶着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一种，被保护般的安全感。可惜她这一生没有资格了吧？

　　　　前晋国宫女二十五岁才可放出宫，也有一些得了娘娘、各宫主子们的喜欢的，而留下的，老了就成了嬷嬷了，不过那样的也是一生衣食无忧了。

　　　　但放出宫去的宫女就惨了一点，二十五岁的女子都算是大龄剩女了，上哪嫁人去？

　　　　虽然宫中会给补贴的金钱，但她们过惯了华衣锦服，就算是吃的不是珍馐佳肴，也不会差到哪去，宫里给的那点补贴用的金钱，哪够她们的用度？

　　　　如清倒不是对他喜欢了，就是喜欢上这种可以被人保护的感觉，这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

　　　　丈夫才是女子的天，如清怎么会不期待有个保护她的人呢？只是如今她已经十五岁了，等她出宫时，就已经错失了找夫君的年龄了。

　　　　如清摇摇头，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赶紧去杂役房报到领罚吧！

　　　　先保住命再说。

　　　　而这一边，贺一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记得她的那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明明她没有笑，可看着她的眼睛就放佛看见了她笑一般，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宫的？要干什么去？

　　　　等等，她走的方向好像是…杂役房？

　　　　贺一若转过头，越想越不明白，看她身上的宫装，不是杂役房的奴婢，那去杂役房干什么？贺一若微微愣住了，什么时候他也这么多事了？

　　　　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刚走到司徒晔宫殿的门口，郑公公就迎了过来：“贺护卫，陛下有事找你。”

　　　　贺一若看了看郑公公，然后点头。

　　　　不知道皇上找我有什么事呢？希望不是什么坏事吧！

　　　　司徒晔吃完了早饭就来到书房，婵儿坐在书房小榻的书桌一侧，面前摆着一本厚重的书，还有戒尺，当真给人一种她是先生的感觉，只不过她比较特殊，是个女先生罢了！

　　　　“阿晔，坐下吧，既然你父皇让我当你的先生，我就要尽职一点。从今天开始到你生辰之前，早上你正常去习武，然后回来后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膳食吃饭，之后上午学习一个半时辰，下午学习两个时辰，晚上睡前一个时辰。到时候你跟你父皇说一声，你的时间安排，想办法让你父皇给你一道口头承诺之类的，省的学习时间内有什么突发的状况。”

　　　　说完婵儿想了想，宫内突发状况太多，有些还是必须出席的，“当然我说的突发状况是指一些不必要去应付的事。比如你七哥或者大哥来找你吃酒之类的，这样的事就免了吧。”

　　　　司徒晔点头，他知道婵儿的意思，宫内经常会有一些人很突然的“生病”了，他若不出席，虽然有父皇的口头承诺，但很多人不知道，会在背后指指点点，那可是不孝或不敬的事。

　　　　“婵儿，可是我都会啊！”

　　　　司徒晔觉得很委屈，自己都学过了，难道还要重新学一遍不成？好吧，学一遍就学一遍吧，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就是现在他是要跟婵儿学啊！

　　　　婵儿是谁？

　　　　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子，让他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学，尤其婵儿还比他小，他拉不下这个脸面啊！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父皇可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他这么说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婵儿摇摇头，“阿晔，我不是让你学识文断字，因为那些你早就懂了，而且，曾经我也说过，你是真正聪慧的人，只是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你就是太善良了，我要教你的是识人心。这是你要在宫中生存必须要会的一项技能。可惜…一般来说，夫子是不会这么教你的，更遑论太傅了。因为那相当于变相的挑拨离间，若被人知道了…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第四十一章　所有疼宠

　　　　司徒晔立刻坐直了身体，一脸严肃的说：“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婵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说的话虽然重了些，但也是真话。

　　　　不过她倒真的不担心，这个书房，她早就打量过了，每一处位置都设置的很好，若有人来到偷听，就算听到了，也是没有证据指控她和他在书房内说了什么的。

　　　　若是从外面听到的…

　　　　也不大可能，一来司徒晔只要在宫中，梁平就会在，他会想办法出声警告他们的。就算他没办法，单凭着司徒晔和婵儿这样好的听力，就不会犯这么大的错！

　　　　于是两人开始上课了。

　　　　婵儿是一个好老师这是毫无疑问的，毕竟她所会的教学方法远远比古代人多的多，方法不同，接受的程度也会不同，她并不是死板板的拿着兵书，或者论语之类的去给他叫道理。

　　　　而是通过一些事来说明一些问题，同时说完之后，还会问司徒晔，他经历过的事中，有没有类似这样的例子？司徒晔本也不是笨蛋，而且他记忆力也是不错的，很多事经过婵儿的点播，他一点点的也想起来了，以前是没注意，从来没当回事。

　　　　就好比他小时候那么调皮，但他父皇每次只是简单的罚他，最重的一次也不过是跪了三天三夜而已，但过后还派了一堆太医来治他，如今想来那的的确确是护犊子的表现。

　　　　他还记得，就是他母妃去了太庙的那一年，他闯宫目的不成，于是又想寻了别的法子。

　　　　当时五皇子还没被打发到封地去，五皇子比司徒晔大了一岁半，听说了司徒晔的事之后，然后找到司徒晔，告诉了他一个法子，当时司徒晔只是一心想要去看母妃，所以就听信了。

　　　　然后司徒晔跑去长信宫，放了一把火，烧了长信宫的太和殿。

　　　　这太和殿是太后生前身体好时，最喜欢呆的宫殿，宫殿前各种鲜花遍开，都是太后亲手打理的。可是随着太后身体一天天衰弱，虽然一直有人照顾那些鲜花，但是鲜花怎么也提不起劲来争相斗艳了。

　　　　最后在太后陨落的同一天，鲜花们彻底开败了。

　　　　太和殿虽然失去了往日的鲜丽，但皇上一直命人好好的打扫太和殿，同时移栽花木进去，可是移到太和殿的花木全部一夕之间就败落，有人曾说，那是花木为太后致哀，随太后而去。

　　　　所以太和殿只保持了清洁而已，司徒晔就是偷偷的跑了过去，洒了灯油，烧了太和殿。

　　　　本以为皇上震怒，会将他仍到他母妃的身边，一起陪齐美人为太后守灵，祈福。

　　　　可谁知，皇上确实震怒了，但只罚了司徒晔跪皇宫内为先皇、太后等大人物供奉的祠堂。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皇上对太后是及其孝顺的，可这次司徒晔犯了这么大的错，他竟然只罚他跪祠堂三天三夜？

　　　　说出去，总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

　　　　等到三天三夜过去了，司徒晔连站起来都是问题了，最后还是太监抬了软轿送他回到了住处，之后皇上派了所有的太医去医治他，若治不好，太医们的命就不用要了。

　　　　当时又一次让所有人惊讶了，不说司徒晔对已故的太后不敬，单说皇上对司徒晔的态度就让人捉摸不透，平时他对司徒晔从来没什么好脸色的。

　　　　往常司徒晔犯的也不过是小事，皇上每次都会罚他，甚至罚他比罚别的皇子都狠，但是这一次他犯了这么严重的错，皇上竟只罚了他跪三天祠堂？跪了之后，还让太医医治？

　　　　而且还发话说，若治不好司徒晔，若他留下什么病根，他们的脑袋就不保了！

　　　　可还有更奇怪的，那就是皇上根本就不相信这是司徒晔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不过后来也证明了皇上的想法是对的，因为查出来是五皇子出的主意后，五皇子的母妃李婕妤就糟了秧，被皇上一顿臭骂之后，便再也没去过李婕妤的宫中！

　　　　甚至降了位分，成了李美人。

　　　　过了三年，齐美人从太庙回来的那天，因为她是为太后祈福去的，所以回来由文武大臣、后妃们迎接，可是那天五皇子却没来，第二天皇上打发了五皇子去封地。

　　　　后来才知道，五皇子根本就不知道齐美人那天回来！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有能力让所有人瞒着五皇子的人，只有皇上了，因为皇后纵使能力让后。宫传不出这话，难道还能管得了前**的大臣有没有通知五皇子？

　　　　所以这只是皇上想要打发五皇子去封地的一个由头而已。

　　　　“婵儿，你说我父皇为什么那么做？”

　　　　婵儿低头微微一笑，“阿晔，你还看不明白吗？你父皇是为了你，才打发了五皇子啊。他是担心五皇子哪天再给你出个坏主意，你虽然善良，但…人若想要学坏，再简单不过了。”

　　　　司徒晔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什么要三年之后呢？三年间，又不是一点由头都没有。而且当初父皇已经查明是五皇子出的主意的时候，只是命人去口头告诫他罢了。

　　　　“还是为了你。你想想，当时你母妃不在宫中，而李美人…就算他家不是大权势之家，但李美人的父亲起码也是个正四品官员吧？当时你才五岁，如果李美人想要害你…”

　　　　司徒晔一听，点头说道：“那岂不更是简单之极？”

　　　　婵儿没说话，因为司徒晔猜的很对，对于司徒晔一个五岁的小孩，而且那个时候在所有人的眼中，司徒晔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想要害死他，那还不容易？毕竟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龙成凤？

　　　　如果真去了封地，想要回宫一趟就太难了，毕竟没有什么大事，又没有召，去封地的皇子是不得回都城来的。如果他们走了，那么皇位一事，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唉，当初我只是觉得我父皇一点都不疼我，所以从来没深了去想，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婵儿，我怎么觉得我这么蠢呢！如果你不说，我还一直以为父皇不疼我呢。”

　　　　婵儿站起身，走到司徒晔的身边，“疼宠不是一定要用嘴说出来。说，谁不会？可是谁又知道，做才是实质啊。就好比这后。宫中，宠爱是什么？有些人认为宠爱是经常去看她，然后赏赐她一些东西，可这真的是宠爱吗？”

　　　　司徒晔抬头直视婵儿，她的想法跟很多人不同呢？“你不喜欢金银珠宝？不喜欢银钱？”

　　　　“喜欢，我当然那喜欢。是人就无法免俗。可，阿晔，喜欢不是只单纯的建立在金银珠宝、银钱上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我，我给你很多金银珠宝了吗？给你银钱了吗？”

　　　　司徒晔一愣，是啊，他说过，他喜欢婵儿，可为什么喜欢呢？是因为她救了他吗？还是因为他走的时候，她给了他一些盘缠？还是她的美貌？

　　　　司徒晔想，这些都不是。

　　　　和婵儿相处的七天里，司徒晔和她虽然没怎么说话，可当初她为了救他，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七天里，若不是她执意，让他喝了她的药，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好起来。

　　　　还有就是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浑身的鞭痕，都被打成了那样，她依然不肯同意接客，她的那份骨气令他佩服。

　　　　所以在那七天里，虽然交流不多，但她确实那么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上了。

第四十二章　旱灾水涝

　　　　“婵儿，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婵儿点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曾经你为了我，都想过要放弃皇子的身份了，我为何还不相信你？只是…这宫中是非多，我只希望，我和你能平平安安的走到最后。”

　　　　平平安安的走到最后？她口中的最后是什么时候？

　　　　此时忽的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靠近，婵儿听这声音能分辨的出来，来人起码有六人，其中有大将军？还有皇上！梁平和贺一若也在其中，剩下的暂时还分辨不出来。

　　　　婵儿双眼轻轻转动，于是俯首在司徒晔身边耳语了两句，司徒晔点头。

　　　　当皇上带着相国闻缚、大将军庞丁山、左相凌浩、太傅秦正鹏以及贺一若，在梁平的带领下，来到书房门口，梁平正要出声喊，结果被皇上伸手阻止了。

　　　　皇上侧耳倾听书房内的动静，是他亲自下令让婵儿当司徒晔的“太傅”，他当然想知道婵儿会教司徒晔什么，今天本来是要有些事，正好听梁平说他和婵儿在书房，皇上就想亲耳听听。

　　　　只听见婵儿说：“你说的这个问题不错，但毕竟是天灾，你认为怎么防御干旱水涝？”

　　　　司徒晔想了想：“我又不是我父皇，没有他那么雄才伟略的，我想不到，女先生你说呢？”

　　　　皇上一听正了正身子，听到司徒晔这么明显的追捧的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