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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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宁王-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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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友谊瞬间增进了一大步。铁门重新关闭,关索摸了摸铁门,又敲了敲石壁,确认没有人在外面偷听时,他终于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是何苦呢?”

    杨昊嘘叹了一声,双手一摊:“这或许能让她好过些吧。”

    “今晚她就是别人的新娘了,千恨万错,过了今晚也都该一笔勾销了。”

    杨昊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发呆,忽而又“嗤”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笑着谁。

    “王崇文答应放你出去,条件是永不侵犯朔方,再让出曲泽。”

    “都答应他。”

    杨昊回答的异常干脆,这让关索产生了一种错觉,杨昊是不是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这两年丰州对曲泽部可没少下本钱,就这一句话全打了水漂啦?

    “别那样看着我,我听清了,不跟他为难,把曲泽部让给他吗?都可以答应他。”

    关索深深地吸溜了一口气,在曲泽部这个问题上自己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杨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张口,这个问题不是可以讨论的。

    “你打算怎么出去?风风光光地走出去?还是偷偷地逃出去?”

    “怎么出去都行,只是要越快越好。”

    关索默默点头,走到铁门前叩响了门环。囚室里又恢复了黑暗和宁静,但杨昊的内心却是激流暗涌再也平静不下来。李晴大婚在即,这场婚姻对她对自己对王崇文又将意味着什么呢?

    ……

    筹备多日的大婚庆典终于如期举行,不得不承认朔方人才济济,婚礼操办的异常成功,让上千名来自各地的贵宾赞叹不已,朔方的名望无形间上了一个台阶。

    皇家婚礼烦文缛礼自然少不了,否则皇家的威仪和朝廷的体统何在?除了朝廷礼制定例和皇室的各种规矩,灵州本地的婚俗在细节上也多有体现。

    即使是博学广识的谢搏之也无法精通所有的礼仪,好在总有人精通这个或那个,谢搏之的高明之处就是能用人所长,又不至于让别人的光芒遮蔽自己、贬折自己,总操盘手的地位和权力是凛然不可侵犯的。

    一切的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的十分顺利,谢搏之自得的神情越来越浓,喜怒之色溢于言表,他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起来。

    婚礼进行到最后时刻,一直端坐高堂不露声色的唐氏突然把谢搏之叫到面前,当着龙明月等亲枝贵客的面,罕有地换上了一张笑脸,亲切地说了声:“元参公,你辛苦啦。”“元参”是谢搏之原来的字,因“元”字与唐氏丈夫王璞原名字中的“原”字谐音,谢搏之便将他改成了“庸”字,正是这一字之改,搏之才得到王璞原的信任,因而才有机会三代辅佐王家,成为朔方的元老重臣。

    唐氏不仅叫出了他的原名,而且还在名字后面加了“公”字,这对说话刻薄,寡贤少恩的唐氏来说简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谢搏之一面做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一面却在心里揣度唐氏抛给自己这顶高帽的背后目的,她一定是要自己有所回报,否则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哩。

    “元参公,剩下还有那些礼仪没办的?”唐氏是笑着问谢搏之,面相十分和蔼。

    谢搏之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没有时间去多想了,他如实回答:“不多啦,就是合卺酒,解罗帐圆房啦。”

    唐氏点点头,如释重负地说道:“要说天下的规矩还是皇家的最多,似我这样的好太太都快耐不住性子了,若是换了他们年轻人,谁受的了这些?”

    围在唐氏身边的一群年轻子侄们听了这话都痴痴地笑,唐氏趁着这个势头跟送亲使龙明月商议道:“时辰也不早了,老身倒是有个提议,能否将这些礼节减一减,免得累着了公主殿下?”“这……”龙明月面露难色,不过很快就表态让了步,“皇家的规矩还是一样不能少,其他的嘛,可以酌情减少一些。”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唐氏脸上绽放成一朵花,她对谢搏之、龙明月、郝赞等一干人说道:“剩下的事就由老身来代劳,各位大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四下里响起一片应和之声,这场婚礼已经整整拖了两个时辰,无人不感到心力交瘁,唐氏的这番话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个解脱。龙明月、郝赞并无异议,谢搏之有些不放心,唐氏从小就不喜欢王崇文,王崇文执掌朔方后,与唐氏一派势力一直不和,她真能安着什么好心?

    安乐州刺史、谢搏之的好友胡坯搂着谢搏之的肩,醉眼朦胧地说道:“哎呀,庸参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您是朔方第一干臣不假,可你能把朔方所有的事都管起来吗?孙子娶媳妇说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你管不了的,该放手就放手吧。走走走,咱们喝酒去!”

    胡坯的话倒也提醒了谢搏之,亲不亲一家人,自己再得宠信终究也是个外族。这种家务事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妙。想到这他摇了摇头,说道:“不管啦,今天大喜的日子,咱们不醉不归。”

    谢搏之等人前脚刚走,一队家丁便关闭了通往外间的所有大门,牙署内堂尽在唐氏的掌控之中。王崇文因为陪酒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此刻坐也不是卧也不是,头昏沉沉疼痛欲裂。

    唐氏让人取了醒酒汤给他醒酒,王崇文神情稍稍恢复,忽见身边尽是唐氏的人,而不见自己一个亲信,心中震恐不已。但他却不动声色,仍旧装醉不醒。

    唐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公然斥责:“身为一镇统率,竟也贪杯误事,殿下面前让列祖列宗的脸往哪搁?”叫来两个人架着他往婚房去。

    金韬吟与一干花衣卫拦住唐氏一行:“驸马醉成这样,怎么圆房?”唐氏冷笑道:“今日大婚之夜,驸马不进洞房,难道要睡书房吗?罢了,只要殿下舍得去皇家的脸面,老身也任他去了。”

    金韬吟一时语塞,又改口道:“不知驸马爷可开过蒙了?”

    唐氏闻言却是一愣,不明白这开蒙是何意思,旁边有人提醒道:“姑娘是问驸马爷经历过男女之事没有?”唐氏愤懑地说道:“我王家子弟家教甚严,岂能与酒色沾边?”金韬吟闻言顿时得了意,冷笑道:“公主乃万金之躯,可经不得生手生脚的轻狂,我劝老太君还是先找人给驸马爷开开蒙吧。”

    唐氏冷笑道:“这难道也是皇家规矩么?”

    金韬吟笑道:“这是公主殿下定的规矩。”

    唐氏嘿然大笑,断喝道:“她是大唐的公主,可说到底也是我王家的媳妇。三从四德也是一样少不了的。自古女子要为丈夫保持完璧之身,何尝听过丈夫要迁就做妻的?说什么公主殿下定的规矩,我看就是你故意刁难我的孙儿。”唐氏一把拉住王崇文就要往里闯,金韬吟大喝一声,众花衣卫“呼啦啦”闯过来将唐氏、王崇文团团围住。

    唐氏回身一声喝:“王家子弟何在?”

    一群衣着华美的男男女女们此刻却突然将衣襟一掀,亮出刀枪来。他们人数更多,反而将花衣卫包围了起来。这样花衣卫围着唐氏和王崇文,王氏子弟又围住了花衣卫。人人怒目对视,却还是谁也不敢轻易动手。

    正僵持之时,李晴的贴身卫士蓝羽突然打开了房门,目光扫过众人说道:“公主有旨,请驸马爷单独觐见。其他人都退下。”

    一见事情有解决的可能,王崇文忽然挣脱唐氏的手,向前跨了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洞房走去,花衣卫在退缩,她们的目的只是防守洞房的大门。

    “王家的列祖列宗啊……”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都将结束时,唐氏突然坐在地上,如同一个泼妇一般,又蹬又踢嚎啕大哭起来。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一只脚已经跨入洞房大门的王崇文又退了回来。

    “祖母,你这是做什么?”

    正当王崇文伸手去扶唐氏时,忽然他的身躯一震,继而轰然倒下,四下里一片惊叫声,在他的胸中正插着一支袖箭!

第60章 朔方变天

    没有人看清射倒王崇文的那支袖箭从何而来,为何人发射,但人们立即判断出袖箭上涂有剧毒!若是无毒,王崇文断不会中箭之后立即就昏迷不醒。身为朔方三军主帅,王崇文随时随地身上都穿着软甲。

    王崇文身上穿的这种软甲又名“绵丝甲”,薄薄的皮甲下面衬着一层特殊的“金绒布”,“金绒布”是用金丝混合天鹅绒编织而成的,这种布质感非常好,柔滑、透气又保暖。虽然不厚却可以有效减轻箭矢的伤害,只要不是角度太正,一般的弓弩是穿不透的。

    袖箭是一种用机关发射的暗器,很适合短距离突袭使用,射出的箭矢力道不是很大,按理说是穿不透王崇文身上的软甲的,退一步说就算勉强穿透软甲,也不会立即造成致命的伤害。

    诡异的是当王崇文倒地人事不省的时候,唐氏却一骨碌爬了起来,她既没有去救人,也没有去查拿凶手。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事,她从怀里掣出一把青铜匕首,几步来到王崇文面前,望着他的心窝便捅。唐氏手腕无力,金丝甲又坚韧无比。王崇文不仅丝毫无损反而从昏迷中竟惊醒过来。

    “畜生!畜生啊!”

    唐氏猛然丢了青铜匕首,扯住王崇文的头发,望着他的脸便挠抓起来,王崇文的脸上瞬间便多了几道血痕,他的左眼甚至被抓的有些睁不开了。

    “祖母,你这是做什么……”

    王崇文被眼前这一幕闹的目瞪口呆,自己中箭倒地,身上有伤,做祖母的非但没有来救治,反而疯了一样厮打自己!滑稽,这实在是太滑稽了。

    望着唐氏能喷出火的双眼和那张已经扭曲的脸,王崇文陡然间怒从心头起,他一把推开了唐氏,大声吼道:“你闹够了没有?我早知道你对我不满,今晚你又要弄什么花样?”唐氏跌了个仰八叉,顿时拍着地嚎啕大哭起来:

    “列祖列宗啊,逆子无德,王家要灭门了呀!……”

    四周的人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来阻拦解劝,反而也一个个跪伏在地,陪着唐氏痛哭流涕。唐氏又带着众人连滚带爬到了新房石阶下,叩头如捣蒜:“公主殿下,老身有罪,王家有罪,看在王家先祖几代为国尽忠的份上,饶他性命,一切罪责由老身一人承担!”

    王崇文算是彻底懵了,自己刚才昏迷之后难道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他看了眼挂在胸前的那只袖箭,心中更是震惊,袖箭的箭杆上刻着“花衣”两个字,花衣卫!这支箭是花衣卫射向自己的,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王崇文觉得头疼欲裂,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花衣卫为何要射杀自己?

    “老太君,您老糊涂了不成了?王崇文冒犯公主,口出狂悖犯上之言,这是大不敬之罪。你要为他担待,你担待的起吗?”金韬吟的语气如同夹着刀子,声声割的王崇文体无完肤。

    “来人,把这个逆贼拿下。”

    金韬吟一声喝,花衣卫一拥而上来拿王崇文。

    “慢着!”

    唐氏忽然拦住了花衣卫,金韬吟冷笑道:“老太君,你这是为何?你要包庇一个钦犯吗?”

    唐氏叹了一声道:“请公主念我王家三代为国戍边的份上,将王崇文交给老身处置,老身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再唐氏说话的同时,她身后的王家子侄们将王崇文围起来带到了一边,花衣卫想再抓人已经是不可能了。

    金韬吟冷笑道:“老太君要怎么处置他呢?”

    “召集王家族人,家法处置。”

    金韬吟轻步走到洞房门前,与蓝羽交谈了几句后,回来说道:“那公主殿下就静候老太君的佳音了。”

    王崇文突然大叫道:“你们串通一气玩弄阴谋,这是阴谋!卫兵何在!卫兵……”一个粗壮的妇人手提木棒在王崇文头上砸了一棒,王崇文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

    在李晴的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杨昊就走出了囚室,望着灵州东北被灯光映的红艳艳的夜空,杨昊不无感慨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你还有些放心不下她,这一回她可害你不浅。”一旁关索笑道,“几家欢喜几家愁哟,今晚你和王崇文都是赢家,唯独她是输家。”

    杨昊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在出灵州北门时望着灯火通明的牙城方向又叹息了一声。

    王崇文被废黜的消息第二天下午才传到杨昊的耳朵里,这时他在乌海城北三十里外的青草滩,碧草葱葱的一块好地。除了锋矢营和烈火营,虎营和旌旗营也开了过来。在青草滩西面的河面上,水师营正在源源不断地把威远营的士卒运过来。

    杨昊并不想做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但他也知道如果这次不给朔方一个教训的话,将来丰州西南边境将永无宁日,王崇文虽然放了自己,但他还是会盲从李晴,违心做出一些可能连他自己都厌烦的事情。

    打疼他,只有打疼她,才能了结这场恩怨。但是新婚之夜的突变,却让杨昊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灵州城突然变成了铁桶一个,什么消息都透不出来。

    这让关索显得有些尴尬,他亲自坐镇一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弄清了望李大婚之夜发生了一切。

    谁也没有想到,唐氏竟会暗中与李晴在众目睽睽之下玩弄了这么一手。她们诬陷王崇文酒后无德冲撞了公主李晴,花衣卫护主心切将其打伤。关索推测王崇文中的那支袖箭上可能抹有一种毒药,能使被伤之人丧失一部分记忆,她们以此逼迫王崇文去认罪。

    唐氏召集王氏族老,商议以家法处置王崇文,这就巧妙地把谢搏之、王东川等王崇文的支持者排除在外。王崇文执掌朔方军政后,唐氏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权力,现在她所能凭借的也只有祠堂里的族权了。王崇文的几个叔祖辈都是她的铁杆支持者,王崇文历来将他们作为防患对象。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如何肯轻易放过?

    “冒犯公主,口出狂悖之言”,王崇文若不伏法认罪势必将连累整个王氏族人。族老们一直要求王崇文辞去本兼各职,即刻赴长安请罪,若是王崇文不肯,他们只能采取更为激烈的手段,比如将其逐出家门。生不得入王家祠堂,死后不得入王家墓地。

    在被关押了一天一夜后,王崇文答应辞去本兼各职,自戴枷锁往长安请罪。当日,唐氏召集朔方元老重臣,要众人在王崇文的二哥王崇安和三哥王崇生两人中选择一人为朔方留后。王崇文之父王希廉有十七个儿女,王崇文排行第七,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虽说他也是嫡出,但在唐氏眼中只有王崇安、王崇生兄弟才算是王家的嫡出正派子孙。

    王希廉为了杜绝在自己死后,朔方出现兄弟骨肉相残的悲剧,在他死前便将唐氏最宠爱的二子、三子和六子赶出了灵州。王崇安、王崇生二人都是将才,离开灵州后一直领兵在外,这些年东征西讨,多有军功。在朔方三军中颇有威望。

    经过众元老的合议评估,最终推举王崇安为朔方留后,王崇生则升任前军副将,做了王东川的副手。朔方五军中,以前军实力最强,所部辖十八个营,兵马总计二万三千人。

    这场推举算得上是公平公正,唐氏没有做任何干涉,因为王崇安、王崇生二人无论是谁当选,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希望的只是快点选出来,勿旁生枝节。谢搏之仍为灵州刺史,但他不得不交出保管多年了银粮库的钥匙。唐氏让王崇安拜他为师傅,聘请他在左右时刻为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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