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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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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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基被逗得莞尔,看着罗本,乐不可支。

    知府罗本也曾经读过唐人杜光庭的笔记小说,知道其中的确有一段,说过唐玄宗赐餐具给安禄山的故事。因此分辨不得,只好笑着冲店小二摇摇头,大声数落道,“去你的,你这小二,什么都能被你强拉到一起去。好,那就通知你家掌柜的,在二楼给我等开一雅间。今天大总管要借你家的地方,请贵客尝尝白鱼和莼羹!”

    “哎,大人您里边请!二楼雅间一大早就收拾干净的,料定了今天必有贵客登门。这可不。。。。?”

    “去,赶紧去知会掌柜的备菜。别吹牛了,再吹,推背图都成你家的祖传秘籍了!”罗本瞪了小二一眼,笑呵呵地打断。

    “您老还甭说,小人还真姓袁。祖上少不得跟袁天罡有什么关系!”小二一边耍着贫嘴,一边撒腿朝里边跑去,“掌柜的,赶紧出来,大总管来了,大总管亲自来品尝咱家的莼菜白鱼来了。”

    “大总管里边请!”三四个和迎客小二年龄差不多的伙计,一起跑出来,扯开嗓子大叫,唯恐周围的路人和同行们听之不见。

    此乃明显的借势行为,看得刘伯温又是暗暗皱眉。然而在朱重九的记忆里,后世那些政要人物替本国商家推广产品,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一笑之后,就径自拾台阶而上。根本不在乎酒店伙计们接下来去如何嚷嚷。

    跟在后边的徐洪三悄悄向侍卫们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几个最机灵的奔向了后厨。还有若干身手敏捷的侍卫,则分头占据了门口,窗子,和临近街道的几处关键位置,以防什么蒙元朝廷派来的刺客趁机铤而走险。

    正在酒馆里吃饭的客人们见了,立刻就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但看到侍卫们除了提高了戒备之外,没做出任何扰民的举动,也就又慢慢安静了下去。个别胆子大者,还趁机偷偷朝楼梯口观望,以便下一次朱佛子的身影从那里出现时,自己能多看上几眼,今后在同伴们面前,也好多出一些吹嘘的谈资。

    既然朱重九这个被借了势的大总管都不在乎酒家的投机行为,刘基和章溢、宋克三人,当然也只能客随主便。在施耐庵的引领下,于二楼中一处对着后院的雅间里落了座。还没等看清楚屋子里的陈设,店小二已经将一壶开水,和几个干净漂亮的茶具摆了上来。

    “大总管,您独创的明前新绿!”那小二胆子甚大,一边给客人们冲茶,一边大声哆嗦道,“小人家主人盼着有朝一日您能惠顾,老早就在商号里备下的,一直就没开封。您老一会点评点评,小人沏的手法,到底有了几分火候?”

    “只要是新茶,怎么冲味道都不会太差!”朱八十一端起薄薄的白瓷杯子,朝里边看了几眼,笑着回应。

    因为没有化肥的缘故,茶叶形状看起来有点小,颜色也比后世的明前茶淡了许多。但味道却更清新,让人一嗅之后,就有脱胎换骨之感。

    “淮扬事业草创,故而只能因陋就简,请三位在外边吃一顿便饭。”将茶盏向客人举了举,他笑着谦让,“轻慢之处,还请三位贵客勿怪!”

    对于刘基来说,此刻在外边吃饭,远比在大总管府内接受的宴请来得轻松。至少,吃过饭后抹嘴离开扬州,也不管辜负了朱大总管的盛情。因此,立刻站起身,拱着手回应道:“大总管言重了。此搂连小二都能出口成章,何陋之有?倒是我等,何德何能,竟被大总管如此礼遇,真是惭愧,惭愧!”

    话音刚落,宋克立刻接了过去,朗声补充,“大总管确实言重了。宋某慕义来投,图得是能在大总管帐下,痛痛快快地跟鞑子干上一场,并非为了讨吃讨喝。所以有一顿饱饭吃,就不会觉得简陋。如果他日更跟在大总管身后一道痛饮匈奴血,则更是不虚此生!”

    “大总管不嫌我等庸碌,折节相邀。章某非那狂妄之徒,又岂敢再挑三拣四?”章溢紧随宋克之后,也拱着手回应、三个人,竟是三种态度。彼此之间,端的是泾渭分明!

    注1:诚斋先生,大诗人杨万里,其作品中,有专门对淮白鱼的描述。而宋高宗在南渡逃难之前,也念念不忘在扬州城里大吃大喝,品尝淮扬美食。

    注2:宛陵先生,著名诗人梅尧臣,北宋诗人,曾经专门写诗提到莼菜和淮鱼。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算 (下二)

    第二百八十七章天算(下二)

    朱重九虽然是个两世宅男,可做了一年半多的义军首领,即便原本是块顽石,也早已磨出七窍孔来了。因此便放下茶盏,冲着宋克拱手施礼,“朱某出身寒微,德行浅薄。既承足下不弃,岂敢不虚席以待?客气的话就都不要说了,今后你我兄弟携手同心,一道驱逐鞑虏便是。”

    “宋克宋仲温,拜见主公!”宋克又看了一眼刘伯温,然后从座位上闪出来,冲着朱重九跪倒施礼。

    朱重九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仲温不必如此客气。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跪拜之礼,朱某已经彻底废除了。”

    “嗯?”宋克听闻,又是微微一愣。随即后退半步,郑重作揖,“如此,属下今后只拜天地父母便是。主公在上,克愿供驱策。虽赴汤蹈火,绝不敢辞。”

    “愿与仲温肝胆相照!”朱重九拱手还了个半揖,然后又拉起宋克的胳膊,大笑着说道,“你来得正好。如今淮扬高邮三地,百废待兴。施公和清源他们几个根本忙不过来。你文武双全,就先到学局,把今年的科考事情,跟逯公、施公两个一道操持起来。待今年的科考结束之后,估计你对淮扬的军政体系也熟悉得差不多了,再去第五军吴熙宇帐下出任行军长史。他们那个军原本是三千战兵,三千辅兵。如今要整整扩编到两万人,任务相当重。”

    “主公请收回成命!克初来乍到,寸功未立,不敢窃据高位!”宋克吓了一跳,赶紧拱着手辞谢。他跟第四军的指挥使吴永淳是远亲不假,但从没想过,自己初来乍到,就能担任第五军长史之职。那可是一军之中数一数二的重要岗位,甚至可以直接调动兵马出征。当年大唐李靖,就是在河间王李孝恭帐下出任的长史之职,最终得以名标凌烟的。

    “什么窃居不窃居的。你虽然从没在我这里立下过战功,但当年散尽家资募兵反元的壮举,谁人听了不肃然起敬?先放手去做,只要你在长史的位置上干出了成绩来,大伙谁也不会拿你的资历说事儿!”

    “仲温雄才大略,刚好去军中一展所长!”施耐庵在旁边,笑着劝宋克不要过谦。

    “是啊,仲温兄,你不是曾经以辛稼轩自比么。怎么这么好的机会在前,反而要缩手缩脚了?”罗本也站起身,在朱重九身旁大敲边鼓。

    “那,那都是年少狂妄,年少时的狂妄之言!”宋克红着脸,继续连连摆手。“能给禄公和施公当作佐吏,克就心满意足了。真的不敢去第五军尸位素餐!”

    “仲温真的不必过谦,我这里读书人原本就少,像仲温这样既博览群书,又懂得兵略的读书人,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几乎每一个人才,都是到了没几天,就得赶紧出去做事。不信你看清源,他当时在我身边总计也不过是做了三个半月参军而已,现在不也在扬州知府位置上干的好好的,有谁敢拿资历之事来笑话他?”

    这话,说得倒是事实。淮阳系这一年多来膨胀太快,几乎每个前来投奔的读书人,都能迅速找到一个不错的岗位。当然,那些名不副实的,和不肯认真做事只会张嘴骂街的家伙除外。大总管府庙小,暂时还养不起什么清流,只能送上一笔厚实的程仪,打发他们去别处另谋高就了。

    宋克这两天在集贤馆中,也曾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了一些淮扬地区的基本情况,知道朱重九的话是事实。盛情难却之下,便又拱了个手,大声说道:“既然大总管不嫌克驽钝,克愿竭尽全力,追随左右。粉身碎骨,九死无悔!”

    “粉身碎骨的话,又从何说起?”朱重九笑了笑,非常自信地摆手,“以目前的态势,我淮安军只会越来越强,不会越变越弱。只要大伙继续齐心协力,今后就只有咱们将敌人碾得粉身碎骨的份,绝对轮不到自己!好了,客气的话就真的不要再多说了,仲温先请入座,趁着酒菜还没上齐,我还要问问三益兄和青田先生两位的志向!”

    “是,主公!”宋克又做了个揖,笑着答应。

    朱重九冲他点了点头,再度将目光转向章溢,“三益先生大名,朱某早有耳闻。只是昔日距离太远,不敢过早写信去打扰,以免惊动了蒙元官府,给先生带来无妄之灾。如今先生既然到了扬州,朱某便斗胆请先生多逗留些时日。朱某欲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扫除苛政,救民水火。却苦于见识和能力有限,很多事情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还望先生不弃朱某驽钝,肯花一些时间为朱某指点迷津!”

    “这,这。。。。。”章溢腾地一下站起来,面红耳赤。刚才宋克被朱重九挽着手臂说话的模样,已经让他有些眼热。没想到轮到自己头上,礼遇竟然比刚才还要隆重,顿时觉得心里面发烫,脑瓜顶发麻,以前的所有顾虑,统统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明公如此厚爱,章某敢不竭诚尽忠?只恨,只恨才疏学浅,怕,怕耽误明公的大事!”

    说着话,快步闪出身来,冲着朱重九长揖及地。

    “三益兄过谦了,你若是才疏学浅,这天下才子,还有几个名副其实的?”朱重九笑着搀扶,“朱某幕府里,有长史、参军和参谋三职。眼下正副长史分别由苏先生和禄老兼任,参谋则留给科考优胜者,旨在将他们带于身边,尽快熟悉淮扬军政事务,以便日后出任要职。而参军一职,则非三益兄这等大贤莫属。还请三益兄不要嫌朱某怠慢,先就任此职。待帮朱某将军政诸事捋出个头绪来,再外出独当一面!”

    “溢愿为追随禄、苏两位长者之后,辅佐大总管早日驱逐鞑虏!”章溢又一个长揖下去,大声答应。

    朱重九笑着还了个半礼,继续说道,“三益兄请入座。今日饭后,就会有侍卫前来,帮三益和仲温收拾行礼,到大都督行辕内安顿。令侄年少有为,朱某想派他去淮安总管胡大海身侧历练一番,不知道三益兄可否舍得?”

    “单凭主公安排!”章溢又拱了下手,毫不犹豫地答应。

    朱重九笑着点头,伸手请章溢尽快落座。

    他原本的打算是,安排章溢去胡大海那边做个知府。但既然对方心里还在犹豫,就只好先留在自己身边,多花些时间互相了解,然后再做定夺。不过以从前的经验来看,这个时间也不需要太长。任何与新政权没有利益冲突的读书人,只要在大总管府参军的位置上,接触到了整个淮扬地区日常发生的那些事实和汇总而来消息、数据,想法就会很快发生转变。不再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身边发生的一切,而是全心全意投入其中,愿意将自己与整个淮扬系融合在一起,在史书上留下一页辉煌!

    禄老进士如此,陈基、罗本如此,朱重九有把握章溢将来也会如此。他非常有信心,也期待着自己早日看到那一天。

    但是,当目光转向刘基的时候,他的头脑却迅速冷却了下来,斟酌了一下,开门见山地说道:“青田先生虽是偶尔兴起,途经扬州。想必也看到了我扬州如今与以往相比已经是天翻地覆。不知道先生以为,这番变化,究竟是好是坏?朱某乃是武夫,不懂得绕弯子。还望先生不弃鄙贱,直言赐教!”

    “咳咳,咳咳,咳咳!”没等刘基回应,施耐庵先被茶水给呛了一下,大声咳嗽了起来。自家主公这哪里是虚心求教啊,分明是直接逼着刘伯温表态,是愿意留下共创大业,还是赶紧卷铺盖滚蛋!但在大伙到来之前,自家师弟刘伯温不厚道在先,所以施耐庵也不能说朱重九此刻做得有何不对。只能把头伸到桌子底下,借着咳嗽的动作来逃避尴尬。

    那刘伯温也没想到朱重九居然如此沉不住气,连口热乎饭都不给吃,就直接找自己兴师问罪。眉头轻轻皱了几皱,冷笑着说道:“刘某来扬州的时间毕竟太短,很多事情都只看了个皮毛,是好是坏,也不宜现在就下结论。但能让扬州在如此短时间内,就恢复元气,大总管的施政手段,的确称得上是神鬼莫测!”

    “哦!”朱重九坐回座位上,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轻轻细品。

    受胡风影响,扬州一带的酒楼,也多是众人共聚一桌,而不是汉家传统的分席就座。因此,他的一举一动,刘伯温都看得非常清楚。便又笑了笑,拱着手补充,“非但是扬州,刘某还听闻,淮安府那边,如今百姓所过的日子,也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富足。大总管在战乱之时,依旧能让百姓丰衣足食,刘某不得不说声佩服!”

    “多谢先生夸奖!”朱重九也拱了下手,不客气地接受了刘伯温的夸赞。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刘伯温心里悄悄赞了一句,然后语风陡转,“只是刘某有一件事没有把握,不知道大总管可否给解释一二。”

    “先生请讲,朱某将全力为先生解惑!”朱重九知道正题来了,放下茶盏,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刘某就不客气了!”刘伯温想了想,长身而起,“刘某羡慕淮扬的富足。但刘某却不知道,都督之策,今日可富一地,日后是否还可富一国?这扬州能在三个月内就起死回生,所耗钱财,恐怕要以数百万贯计。如此大一笔钱财,总管可知其究竟从何而来?总管日后要兼济天下,是否还能开辟出永不枯竭的滚滚财源?!”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算 (下 三)

    第二百八十八章天算(下三)

    “啪!”没等刘基的话音落下,宋克猛地一拍桌案,长身而起。“姓刘的,你也忒地无耻。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说客,刚才你跟我和章兄怎么说,现在如何又换了另外一番说辞?!”

    “仲温稍安勿躁。正所谓忠言逆耳,刘某这样做,也是为了大总管的将来。至于刚才对你等所说的话,自然也会跟朱总管提起。只是换一下先后次序而已!”刘伯温却丝毫不着慌,微微一笑,淡然回应。

    “你,你这逞口舌之利的小人!”宋克怒不遏,继续拍案大骂。忒无耻了,见过无耻的,么见过这么无耻的。先在人家的驿馆里煽动客人离开,然后又当着主人的面笑人家钱财来路不正。这哪里是在进逆耳忠言,分明是吃定了朱重九不会把他怎么样,故意卖直求名。

    正欲再骂上几句,将刘基丑陋面目揭开。坐在旁边的学局主事禄鲲,却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仲温不必着急,大总管又岂是几句虚言就能说动之人?且坐,听大总管给你讲赚钱的道理。”

    “仲温且坐!”扬州知府罗本,也笑了笑,借着起身替大伙续水的机会,笑着安抚宋克,“这新茶是以咱家主公亲传之法炒制,虽然没有龙团凤团那般名气大。但喝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非是他们两个胳膊肘向外拐,而是实在不看好刘基的话题切入点。如果是在什么“经史子集”方面,也许还能让自家主公觉得为难片刻。拿如何赚钱来说事儿,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凡是跟自家主公接触时间稍长的人,谁不知道朱佛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点石成金,所谓制器之术,恐怕还要远远排在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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