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个底朝天,而且整个过程毫无痛苦可言,末了还回味似地舔舔唇,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嗯,味道貌似还不错嘛!然后,再在某人那无比惊讶的视线中得意洋洋地起身回房。
哼,小样!想跟她斗?No…door!
第一局,陶沝胜。
第二天——
“福晋,九阿哥来了。请您过去喝药!”
依旧是绿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陶沝的房间。而屋里的某位正主呢,却是刚好与其相反,正泰然自若地站在书桌前练字,听到这话,连头也懒得抬,只冲绿绮打了个手势:去膳房取糖。岂料一刻钟后,绿绮却是空手而回,且哭丧着脸,很是委屈地报告:“福晋,膳房里的所有糖都被别人抢先一步拿光了!”
啥?糖全被人拿光了?!
陶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这翊坤宫里除了她这个需要吃药但又特别怕苦的病人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还会需要那么多的糖啊。哪怕是平日里膳房烧菜好了,糖的份量也因为有严格控制,一般都放得很少,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用完的。那么,难道是……这宫里头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也病了不成?
陶沝皱了皱眉,完全想不通这其中的所以然来。但很快,她便想起了一个人,顿时怒从心来。
不用说了,这一定是九九干的好事。肯定是为了报昨日之仇来着,他祖母的,这家伙就那么见不得她好么?真是可恶至极!
陶沝又一次郁闷得想要大哭一场,却还是没能哭出来,只在屋里来回转着圆圈。
怎么办?怎么办?
那中药实在是好苦的说,如果没有蜜饯和糖的话,那还真不是常人能轻易喝得下去的东西啊!
呜呜,她这次完蛋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大概转了七八圈,在绿绮的头险些就要晕过去的时候,陶沝终于停住了,像是突然间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地提笔在纸上刷刷写道:绿绮,这宫里可有冰窖?
绿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歪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十分肯定地答道:“有,前些日子里听仙蕊姑姑提起过,说是中殿那边有一个挺大的藏冰室呢,不过具体要怎么走,还得先去问一下仙蕊姑姑……”
是吗?有就行!
陶沝的眼睛登时激动地猛冒星光,赶紧打着手势吩咐道:那快去多取些干净的冰回来。记得要凿碎了再拿来!
绿绮见状,二话不说地立马夺门而出,鞠躬尽瘁地替某人办事去了。一炷香过后,绿绮和仙蕊两人便笑嘻嘻地捧着一个装满碎冰,约摸有半个足球大小的天蓝釉汝瓷缸回来了。还没等两人问起要拿这一瓷缸碎冰何用,陶沝已经迫不及待地从那两人手里接过那个瓷缸,抓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勺子便舀冰往嘴里送。
绿绮和仙蕊两人见状,皆是一怔。等反应过来就开始力图劝阻陶沝放下手上的勺子。因为在她们看来,在这大冬天里吃冰是一种极度愚蠢的做法,简直就和自杀无异。可是,陶沝对于这两人的好心规劝却始终保持充耳不闻,硬是狠狠地将那满满一大缸碎冰全部塞进了嘴里。终于,她放下勺子,满意地点点头,因为能感觉到,她的那条舌头已经完全被冻麻木了。
站在一旁的绿绮和仙蕊像见了鬼似地瞪大了眼睛看她。陶沝却是堆起一脸自信满满的微笑,爽气地一摆袖子,冲这两人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前头带路。
三人一前一中一后地依次走进正殿明间。
见到陶沝手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九九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并摆出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坐等好戏。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陶沝却是镇定自若地走上前去,冲他咧嘴嫣然一笑,随即便端起药碗来毫不费力地一饮而尽,整个过程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于是乎,陶沝再度洋洋得意地在九九那几近震惊的目光中,华丽丽地潇洒退场。
第二局,依然是陶沝胜。
第三天——
“福晋,九阿哥来了。请您过去喝药!”
还是那句亘古不变的台词,还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一切依然不变。
陶沝这次干脆连眼睛都不眨了,直截了当地“唰”得一下拿起手边那张早已写好的纸,上面只有一个大字,冰。
绿绮见状,只得又急急地转身赶去藏冰室取冰,等她抱着昨天的那个瓷缸回来后,陶沝又故技重施,舀冰就吃,一直吃到自己的舌头麻木为止,这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起身去前殿迎战。
嘿嘿!一路上,陶沝很是得意地笑个不停。要知道,那冰可是存有满满一大地下室的呢,就算九九想搬也搬不走。哈哈,她真是太聪明了。
绿绮这一次也聪明得没有再进行额外的劝阻。
这一次,陶沝走进大殿,却意外地发现九九那家伙并没有如前两日一样,用那种看笑话的眼神望着她,取而代之的,竟是高深莫测。陶沝不自在地拧了拧眉,本能地觉得今儿个的九九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她也没顾得上想那么多,但见那碗煎好的汤药已经摆在了桌上,仍是和前几天一模一样,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拿。不料,坐在一旁的九九却猛地跳起身,抢先一步把药碗端到了他自己面前。
一时间,陶沝和殿内其他人全都呆住了,一脸不明所以地望着九九,搞不懂他这样子是想做什么。九九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挑眉,仔仔细细地盯了一会儿手中的那只药碗,又闻了闻当中的味道,这才笑眯眯地递给陶沝。
陶沝不疑其中有诈,伸手去接,却还没等她接稳,那边就已经松了手,装满黑糊糊的药汁的药碗当场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陶沝顿时傻了眼。其他人也跟着傻了眼。
九九却又一次站起了身,很是诚恳地向陶沝道了歉,说是自己刚才手滑没注意,才连累陶沝摔了碗。说罢,立刻转身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再去重新煎一碗药端过来。
小太监忙不迭地领命而去。九九这才满意地在他原来的位置上重新坐下,怡然自乐地端起杯子喝茶,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看着陶沝,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其嘴角,却明显上斜得有些诡异。
陶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实在弄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直到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那碗药却还没有端上来时,陶沝这才暗叫不好:糟糕,她忘记了,冰块的效力也是有时限的。呜呜,这下子死的惨了!
整整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过后,那碗新煎好的药才终于蜗行牛步地姗姗来迟,之前吃的那些碎冰的效果却已经彻底丧失殆尽。于是乎,这是陶沝几天以来,第一次苦着一张比黄连还要苦N倍的脸,在九九的面前一口一口喝下了那碗苦到极点的药,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而正对面,某人笑得那叫一个邪魅猖狂的模样啊,陶沝这一辈子都记得……
第三局,九九胜,陶沝败。
第四天——
“福晋,九阿哥来了。请您过去喝药!”
听着绿绮原封不动的台词从门外准时传来时,屋内的陶沝几乎忍不住内牛满面——
呜呜,苍天啊,大地啊,饶了她吧……
第五天——
……
就这样,陶沝和九九每天就为了这个可大可小的吃药问题而斗得你死我活,一直持续明争暗斗了四五天。而宜妃呢,既不管也不帮,完全放任这二虎在自己的地盘上相争相斗,自己则采取“坐山观虎斗”的中立态度。第六天,九九难得的没有出现。据说是因为八福晋又病了,所以那家伙要尽快赶去八爷府探病。
陶沝在庆幸之余却又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失落。但是,紧随而至的另一个消息,立刻就让她迅速将之抛到了九霄云外,并当场兴奋激动得几近忘乎所以。
那就是——康熙要回宫啦!
正文 偷“鸡”不成蚀把“米”
康熙四十一年十月癸卯。
康熙皇帝终于结束了他生平第三次南巡,顺利回到宫中。为期整整一个月。
据说,康熙同志回宫当天的场面那叫一个声势浩大,那叫一个雄伟壮观,那叫一个……反正这么说吧,除了现代的国庆阅兵,陶沝还真想像不出有什么场面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而且,如此规模宏大的场面可全都是这些活生生的古代人民自发组成的,倘若是搁在现代,要想制造出这样的场面,那指不定要找多少群众演员,浪费多少物力财力呢。比方说,张艺谋导演的那部《满城尽带黄金甲》,还有那散落的一地菊花。
据说,自当日辰时起,从午门通往乾清门的道路两边,文武百官就开始按照各自的官职等级依序排列,皆跪于地,恭候康熙皇帝的圣驾到来。
据说,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两人均是骑马,紧紧跟在圣驾之后而行。至于那位臭名昭著的皇太子嘛,还一个人躺在德州行宫里养病呢——哦,不对,不是一个人,那家伙的舅舅索额图貌似也一并陪在那儿。
不过可惜,上述的这一切景况,陶沝全都无缘得见。
因为那日里,她被自己名义上的那位婆婆——宜妃娘娘带在身边,跑去参加了由后妃们自发组成的欢迎阵仗。所以,陶沝从头到尾根本就没能见到那位所谓的千古一帝究竟长得啥模样,也弄不清楚她家那位亲爱的四四大人,和某位万人迷十三阿哥是否全如清穿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清冷俊逸、帅气逼人。
总而言之,陶沝认为自己是白白兴奋了一场。
康熙同志回宫后,陶沝就开始觉得自己的处境貌似危险了许多。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反正就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然而,陶沝这样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结果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来叫她过去问话什么的,宜妃那儿也丝毫没有让她尽快出宫的意思,至于九九,自从那次喂药半途中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跑来打扰她了——估计现在是每天忙着关心那位生病的八福晋要紧,于是,陶沝又心安理得地回到了自己平常的舒服小日子,每天都穿着偷来的宫女服溜出去尽情听八股聊八卦。
小丫鬟绿绮对于她的这种荒诞不堪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却也懒得点破,甚至,有时候还帮着某人坐在她的房间里,代其读书写字绣花地作伪证。
在有了绿绮这样的坚强后盾的支持下,慢慢的,陶沝也不再满足于每日仅限在翊坤宫内听说八卦的这项活动了,开始将自己日常活动的范围逐步往外发展,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蹲点阿哥所。
其目的嘛,无非就是想见见所谓的清穿三大男主角——四十三十四。因为现在的十三十四那两位阿哥,年纪都还尚轻,一个十七一个十五,均未大婚,更别提拥有自己的府邸了,所以两人都还是居住于皇宫内的阿哥所里。而四和十三的感情应该尚算深厚,说不定会时不时地去探望一下,那么,如果正巧被她遇到了,岂不是就……
哇哈哈!
陶沝的内心顿时充满了喜悦,连带全身热血沸腾。好,说干就干!
首先是要掌握整个行宫的地图,在陶沝买通个把小宫女小太监之后,终于知道了关于西六宫的大致地形以及各宫主位,除了宜妃主位的翊坤宫和惠妃主位的储秀宫外,其余各宫的主位完全没什么名气,陶沝自动选择忽略不计。另外,公主格格们是住在咸福宫的。而阿哥们嘛,大多都是住在北面的北五所(即乾东五所和乾西五所)里。
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十三十四两位阿哥的住处后,陶沝正式蹲点乾东五所。出发前,她随身携带物品除纸笔之外,还有满满一荷包的桂花糖。虽然美男的确要紧,但也不能因而亏了自己的肚子。边吃边等边看帅哥,哇咔咔,这才是人生一大幸福的享受嘛!
虽然陶沝想的是很不错,但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或许,上天最喜欢的事就是与人作对吧,陶沝蹲点阿哥所两日的结果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往往是那一荷包桂花糖早就吃完了,但想见的阿哥呢,却连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唉——
陶沝又一次蹲在角落里狠狠地叹气。清穿小说果然是骗人的。里面的那些女主角在宫里随便一走,就能呼啦啦地看到一大帮阿哥,而她呢,蹲点了这半日,居然连个鬼影都没见着。算起来,今儿个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还是什么人都看不到的话,那她就得考虑换个地方了,怎么着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不是?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蹲点的这几日里,不仅一个阿哥都没看到,就连那些个太监宫女嬷嬷侍卫之类的也都没能见着几个。难不成,这宫里的人都知道她躲在这里,故意避开她走?
陶沝很郁闷。她的人品应该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
正暗自琢磨呢,前方不远处突然飘过了一个人影。
陶沝的眼前登时一亮。是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肤色白皙,身形相当曼妙的女孩子。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名宫女。但因为隔得太远,陶沝只能依稀看到那人的侧面,很难判断她是否长得漂亮。本着“帅哥美女都一样,绝对不能漏看一个”的心态,陶沝忍不住“腾”地跳起身,朝着那女子所在的方向飞奔过去,打算跟她套个话什么的,却不想,那名宫女的脚程却是快得很,陶沝还没跟多久呢,就华丽丽地把目标给跟丢了,而且,跟丢了也就算了,大不了下次再跟不是?可是,陶沝同学失败就失败在——
这一次,她不仅仅是把人给跟丢了,最失败的一点,她还把自己也给弄丢了。
上帝啊!她只是想偶尔看看美女而已,用不着这样来惩罚她吧?
陶沝四下望望,发现周围除了那些花花草草之外,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没办法,她只得深吸一口气,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鼓起勇气推开那扇离她最近的一间房屋的大门——
里面正好有人。
一个看上去约有个七八岁大小的男孩子正背对着陶沝坐在桌前,穿着石青色的褂子,梳着长长的发辫,正抓耳挠腮地不知道在用毛笔写什么东西呢。
哈利路亚!她得救了!。
陶沝方才还一直绷紧的弦顿时松了下来。幸好这里还有个小男孩在,不然她一定气得吐血。嗯,去问问他这里出去的路该怎么走好了。
想到这里,陶沝便快步向坐在堂内中央的那个小男孩走去,而那个小男孩呢,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此刻有人进门一样,仍旧噘着小嘴苦着小脸,对着摆在他面前的那张纸唉声叹气呢。
陶沝见状,立马又换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并偷偷摸摸地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瞧。这不看倒好,一看之下,差点没叫她当场笑出声来——
原来这个小家伙是在做数学题啊,此时此刻,他正叼着笔,对着一道简单的几何图形题苦思冥想呢,只可惜,憋了好半天也没能憋出个答案来。
陶沝一开始还觉着好笑,到后面就实在看不下去了——一道勉强只有初一程度的几何题,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居然磨蹭了半个时辰还没能琢磨出来,当下忍无可忍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那支毛笔,在图上某一处添了一条辅助线,叱道:“笨蛋!这个地方应该加一条辅助线。喏,这样一下,不是就可以利用那个公式求解了嘛!”
原本还坐在那里发呆的小家伙此刻惊愕地望着她,黑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是谁?”
那双眼睛,好漂亮……
陶沝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看着那个倒映在面前这个小家伙瞳孔里的自己,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那可是一私闯,外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