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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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月传-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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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累起力量,在有出击的机会时,她依旧忍不住会出手。她想让秦王驷看到,他所喜欢的妃子,他所倚重的王后,有多么不堪一击,有多么容易被操纵。

    她只想躲在暗处冷笑。

    她是失去了所有的机会,可是那些看着她倒下的人,也不能站在她面前得意!她宁可让她们也一起倒下,然后……大家做个伴儿。至于秦王驷再找新人来,那又是另一轮的博弈了。她甚至想,她未必不能在其中寻找机会继续插手。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疯狂,甚至有些自取灭亡,可是她如同一个赌徒一样,站在赌桌旁,看到有新的机会就会忍不住出手,哪怕输得精光,仍然舍不得离开。甚至不惜赊账,拿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抵押,以换取再下一注的机会。

    魏夫人翻了个身,在地板上仰面躺平,脑子里一团混乱。她甚至不再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却只是想着,这一次,她能够拖下多少人来陪她?(未完待续……)

第165章 龙回丹(4)

    秦王驷见状,抱起芈月,让她倚在自己怀中,拿过女医挚手中的银刀,亲自动手在指尖割下,但见红中带着紫黑的血,一滴滴落在女医挚手上拿着的药碗中。

    李醯取了血,便小心翼翼端了出去,到庭院中叫内侍寻来几只小兔,将那血沾了银刀,划破兔子的皮毛,弄出伤口来,见那兔子开始抽搐,再将那黑色药丸给那兔子服下。如此几番试验之后,才回来禀道:“恭喜大王,此药完全对症,芈八子服药以后,三天之内当能醒来。”

    秦王驷点头,又问:“怎么要这么久?”

    李醯道:“大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芈八子被蛇毒伤了经脉,要祛除余毒,恢复身体,还需要更久。”

    秦王驷点了点头,让李醯退下,叫人将那药丸与芈月服下之后,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他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王后手中,居然有对症的解药……”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吓得不敢说话。

    秦王驷看了一眼缪监,缪监会意,忙上前恭敬听命,就听得秦王驷道:“将椒房殿与披香殿封殿,在事情查清楚以前,不许任何人进出。”

    椒房殿内,芈姝拿着诏书,晕了过去。

    披香殿内,魏夫人青衣散发,端坐在那儿,神情如死灰,一动不动。

    宫中变故,亦是飞快地传遍咸阳城中,各卿大夫的府第。

    此刻。张仪书房中,庸芮与张仪对坐。

    庸芮问道:“张子之智。非常人能及,这后宫之事。您如何看?”

    张仪反问:“以庸公子之见,当是谁人所为?”

    庸芮知道自己的思维只在常理之内,而张仪的思维,却常在常理之外。若要得张仪之智,自己亦当先说出猜想来,当下微一沉吟:“都有可能,都有破绽。若是魏氏所为,便是欲借此挑拨起王后和芈八子之争,甚至除去对手。王后一死。公子荡难保,而魏夫人就有可能推公子华上位。”

    张仪抚须,微笑不语。

    庸芮见状,又微一沉吟,说道:“若是王后所为,便是故意引魏氏入圈套,一举除去芈八子和魏夫人,一箭双雕。”

    张仪微笑,却问:“那这毒呢?”

    庸芮一时语塞。想了想:“若从毒来论,只有王后有此毒,其他人也无此条件。这样算来,便是王后所为了?”再看张仪神情。却颇有一些不以为然,转口又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魏夫人知道王后有此种毒物,盗取此毒。借此陷害。但……魏夫人如何能够得知此事,又如何能得到此毒?依在下看。可能性不大。”说到最后,又摇摇头,自己也有些不能确定了。

    张仪又问:“还有呢?”

    庸芮一怔,将自己方才的话细想了想,看还有什么遗漏之处,但觉得再说,亦脱不出这几种可能,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张仪笑着喝了一口茶。这苦荼的味道,他原来并不喜爱,可是自那日在楚国与秦王共饮之后,他亦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初喝时又苦又涩,品得久了却有一丝回甘的饮品。他喝了几口,才放下茶盏,轻敲几案,缓缓地道:“如果有第三个人呢?”

    庸芮一怔:“第三个人?”

    张仪慢条斯理地又品了一口茶,才道:“我总疑心,王后没有这样缜密的心计,而魏氏的势力在公孙衍的时候被连根拔起,哪里又能布得下这么大的局?”

    庸芮听了张仪之言,也陷入了沉思。他坐在那儿,沉默半晌,忽然猛地一击案:“我想起来了。”

    张仪正一口茶饮入,被他一吓,茶水自鼻孔喷出,呛了半日,才问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庸芮连忙一边道歉,一边道:“那个范贾……我来之前,于街市上见着那范贾被人押送而过,当时只觉得眼熟。你方才说,是否有第三个人,我想着与此事相干之人,却忽然想起……上个月,我曾经在游士馆舍见到过一人,长得颇似那个范贾。他当时正与人私下见面,态度还甚是恭敬,不晓得此人有无嫌疑?”

    张仪眼睛一亮,拉住了他叫道:“你如何现在才说?”

    庸芮苦笑摇头:“我那些日子心不在焉,所以根本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他将信将疑,“那人当真可疑?”

    张仪道:“总是一条线索,值得一探。”

    庸芮跳了起来:“我这便去。”

    张仪忙叫住他:“且慢,你怎可自己这样便去?待我拨一队人马与你同去!”

    且不说庸芮领兵而去,却说那游士馆舍,本就是列国游士所居,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庸芮到了那里,寻遍所有地方,却找不到那日所见之人。他不肯死心,当下便召来管理馆舍的中丞,对着人一个个点去。

    那中丞见他如此细究,便搬了名册出来。秦法素来严密,那些游士入馆便要登记,中丞便据此名册发放供养之米粮,若要离开,也要去中丞处登记,换取过关的符节。

    他们查看了这一月之内离开馆舍的名单,发现一名魏国士人中行期甚是可疑,当下便由张仪禀了秦王驷,满城围捕。

    如此几番搜捕,直将咸阳城弄得人心惶惶。原来因为五国联军围城而躲入咸阳城的一些巨族大户,也吓得要迁出去。

    樗里疾见此情景,忙进宫去劝秦王驷。正劝着,便得到禀报,说是庸芮已经抓到了中行期。秦王驷大喜,当即派甘茂去审问,不料这回却审出一个了不得的结果来。

    秦王驷得了禀报,惊诧不已,立刻召来樗里疾,将供词给他看。樗里疾见了以后,也甚是惊骇。两人面面相觑。良久,樗里疾才道:“既有此供词,大王少不得也要召他面询了。”

    秦王驷沉默片刻,还是点头道:“召张仪入宫。”(未完待续……)

第166章 真与伪(1)

    次日,张仪奉召入宫。

    张仪只道是自己指点相助庸芮有功,因而不以为意。他一进宣室殿,便见秦王驷和樗里疾坐在上首,神情严肃。他心中疑惑,莫不是函谷关前军情有变?

    行礼之后,君臣对坐,便听得秦王驷开口道:“张子可知后宫和氏璧一案?”

    张仪点头:“知道。”

    秦王驷问:“张子怎么看?”

    张仪便将自己的分析说出:“臣以为,此事非一人所为。王后、魏夫人,甚至还有第三人、第四人,此事夹杂了他们每个人的私心和手段,才会如此复杂多变,而非一人起初所愿。”

    秦王驷听了此言,并不说话,只是看了樗里疾一眼。

    樗里疾接话道:“张子说得对。张子可知,昨日我们抓到一人,乃是范贾身后支使之人?”

    张仪点头:“吾亦知之矣。庸芮公子曾与我说过,当日他见着范贾曾在游士馆舍,与另一人见面。怎么,此人抓到了?”

    樗里疾不由得与秦王驷交换了一个眼色,疑虑更甚,嘴上却说:“正是,昨日庸芮抓获此人,送至廷尉府,与那范贾对质,终于得知此人背后的操纵者……张子可要听听此人的供词?”

    张仪隐隐感觉不妙,神情却是不变,笑着拱手道:“臣恭聆。”

    樗里疾向缪监示意道:“宣甘茂大夫。”

    过不多时,缪监便引着甘茂手捧竹简走进来,行礼如仪。

    樗里疾问道:“甘茂大夫。那犯人的口供,可是有了?”

    甘茂本是傲气之人。但这些年来在秦国的位置始终不上不下,不免将原来的傲气消磨了些。此时眉宇间的不驯之色已经减了许多,添了几分沉稳。他听了樗里疾之言,便应道:“是。”当下呈上竹简,跪坐在下首陈说案情:“此人姓中行,名期。乃先晋中行氏之后,居于魏国,与张子乃是同乡……”

    张仪霍地直起身子,他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瞪大了眼睛看着甘茂。

    甘茂又继续道:“他说。和氏璧乃是一月之前,张相交给他的……”

    张仪勃然大怒,长身而立:“胡说,我何来和氏璧?”

    甘茂表情严肃依旧,板板正正地道:“当日张相弃楚入秦,原因天下皆知,乃是因为楚国令尹昭阳丢失和氏璧,而张子是唯一的嫌疑人。”

    张仪提起旧事,便有些咬牙切齿:“昭阳老匹夫轻慢士子、草菅人命。他冤枉我,毒打刑求,可是我张仪清清白白,没有拿就是没有拿。”他转向秦王驷。急道:“大王,臣当日与大王一起入秦,两袖空空。臣有没有和氏璧。大王当一清二楚。”

    秦王驷微微点头,他其实在昨日已经听过回禀。此时再转向甘茂问:“你可问清,这和氏璧是如何到了咸阳的?”

    甘茂此人。素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板正面孔,昔年迎楚公主入秦,也不曾有过半分好颜色,今日对着张仪陈述案情,更是一张铁面。当下只向张仪拱了拱手:“张子,在下初审此案,比张子更为惊骇,所以问得很细。此人招供,当日张子得到和氏璧以后,因为昭阳追查甚严,怕带不出关卡,所以将和氏璧藏匿起来。后来借着楚国公主和秦国联姻,将和氏璧混在嫁妆里带到秦国,此后由张子自己收藏。”

    张仪此人,游说列国面不改色,镬鼎当前毫不畏惧,玩弄诸侯巧舌如簧。他只道世间,再无什么可以撼动他心神之事了。谁想到今日遇上了此事,他竟抑制不住内心怒火如狂,一时间无法平静下来,只觉得眼前的人都变得极为可笑。他眼睛都红了,击案怒喝道:“这是诬陷,诬陷!此人必是五国奸细,施离间分化之计!”

    樗里疾见张仪如此,不敢刺激他,转头再问甘茂:“且不管这和氏璧是谁所有,你可问出此案究竟来?”

    甘茂垂着眼,语气平板冷漠,毫无抑扬顿挫:“此人言,公孙衍联合五国兵临函谷关,秦国必败。张子想逃离秦国,这才变卖和氏璧筹钱……”

    张仪怒极反笑:“哈哈哈,一派胡言!五国兵临函谷关,只消分化离间,便可令其溃散。我张仪身居相邦之位,深得大王倚重,重权在握,我为何要逃离咸阳?我又没疯!张仪有三寸不烂之舌,千金聚合,不过瞬息之事,何须变卖和氏璧筹钱?如此胡言乱语,大王怎么可能相信?”他一路说来,自以为理直气壮,却看到秦王驷和樗里疾看完甘茂手中的竹简,神情便有些不对了,不由得惊诧道:“大王,难道你们真的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吗?”

    秦王驷看了樗里疾一眼,樗里疾便将手中的竹简递给张仪:“张子,你细看这里头的供词,关于和氏璧如何从楚国到秦国的细节,非经历过的人,是写不出来的。”

    张仪拿着竹简迅速一看,却见里面细说他如何得了和氏璧,如何收买奴隶,将和氏璧藏在楚公主入秦的嫁妆箱子里;中途义渠人劫走嫁妆,他如何假借赎芈月之名,亲入义渠取回嫁妆,趁乱收回玉璧,藏于心腹家中;逢五国之乱,他又如何召来旧友中行期,托他变卖和氏璧筹钱逃亡。这桩桩件件周详之至、一气呵成,若非他是张仪本人,险些也要相信这竹简上的内容了。

    张仪将竹简往下一掷,怒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他抬头看向秦王驷,只道秦王驷必会好言安抚表示信任,不想却见秦王驷脸色苦涩,长叹一声:“张子,寡人不相信你会背叛寡人,更不相信你会因为五国之乱而胆小逃离。可是,这供状在案,你教寡人如何向群臣解释,如何向天下解释,这和氏璧与你无关?那中行期乃你同乡,他的供词,你如何反驳?”

    张仪愤怒地道:“臣愿与他对质!”

    秦王驷却沉默了下来,沉默得令人心惊。

    众人也一起静了下来。殿上只闻得铜壶滴漏之声,一滴滴、一声声,似打在人的心头。沉默的时间越久,众人的心越是不安。

    好一会儿,才听得秦王驷长叹道:“寡人本欲差你出使函谷关外,游说列国。可你既然已经身处嫌疑之中,在未弄清事情真相之前,只怕不能再处理国政。你先回府闭门谢客,待事情查清之后,再做打算吧。”他不相信这件事,可是,纵然他不相信,又能如何?如今这件事似乎铁证如山,他身为君王,又岂能完全不顾证据,不顾其他臣子的反应?更不能当真为了自己的意气,将江山社稷的命运轻托。

    张仪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王驷,手指颤抖:“大王这是……要软禁臣吗?”

    甘茂板着脸道:“张子,若是其他人遇上这种事,是要下廷尉之狱的。大王如此待你,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张仪愤怒地仰天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比起昭阳将我杖责,大王待我,的确是格外宽容了。张仪谢过大王。”说完,张仪站起来朝着秦王驷一揖,便转身大步离开。

    秦王驷伸手,想叫住张仪,但张了张口没有出声。眼看着张仪出殿,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叹息一声。

    樗里疾见状,忙对甘茂道:“甘茂大夫,你也可以退下了。”

    甘茂行礼:“臣告退。”

    见甘茂退出,秦王驷看了樗里疾一眼,道:“樗里子,你有何见解?”

    樗里疾长叹一声:“大王,依臣愚见,此案主要与三人有涉。先是张仪想要变卖和氏璧……”

    秦王驷却截断他的话道:“疾弟,你也相信张仪会是偷盗和氏璧之人吗?”他不叫他樗里子,而称为疾弟,便是抛却君臣之分,说起推心置腹的兄弟之言了。他不愿意相信张仪会做出此等事情来,可对张仪不利的证据都毫无破绽。他身为一国之君,无法忽视廷尉府的奏报。若此事一开始不曾交与廷尉府,而由他的私人谍报上传这样的信息,他倒好叫来张仪,君臣交心,掩下这桩事来。如今,便只有争取樗里疾的支持,帮助他将此事按下。

    樗里疾却不愿意接下秦王驷的话头,只道:“大丈夫不拘小节。臣以为,张仪有没有盗取和氏璧,是否私藏,甚至变卖和氏璧,那都与我们无关。和氏璧是楚国国宝,又不是我秦国国宝,楚失其宝,乃是他们自己失德,何人得宝,以何种手段得宝,在这大争之世,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若是张仪真的身居国相之位,却对秦国没信心,甚至打着逃走的主意,这才是最不可原谅的。”

    秦王驷一怔,问道:“难道你也相信张仪想逃跑吗?”

    樗里疾犹豫了一下,看到秦王驷的神情,很想如往日一般赞同他的判断,但最终还是忍下了,只道:“张相为人性格,与臣不合,臣不敢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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