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 秦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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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 秦十六-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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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她地继母……
 
   想起继母种种嘴脸,她的心也扭曲起来。都说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从没了母亲那一刻起,她就没了家。尤其是。自从父亲的结婚证上出现那个女人地照片,家更不是她地家了,只能叫,父亲的房子。
 
   都是没家地孩子了。她苦笑,伸手去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头。都是一样地人,谁可怜谁呢?
 
   他望进她的眼底,忽然伸手擒住她手,送到唇边。低声道:“满娘,别捏了,过来。”
 
   她一愣神,随即叹气一笑,起身去了外衫,在他身边躺下。
 
   他环住她。下颌贴上她的腮。汲取那点点温度,低低的喟叹。
 
   “我不回去。”他话里透着生硬。
 
   她嗯了一声。牵了牵嘴角,小孩子啊,也是,就这腿,想回去那是不可能了……她忽然一怔,拉开距离盯着他,道:“莫非你这会儿治腿,是为的这个?”
 
   他把她的头按回去,避免看她的眼睛,道:“也不尽是。”顿了顿又道,“大姐是当我为的不回去自残肢体……才动手……”
 
   “我就知道大姑奶奶只有疼你的份儿。”她扭了扭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自残是该打,换她她也打。他也是,看这样是不肯告诉大姑姐找人给重新接骨了,何苦来地,瞒的什么呢。而他说,“也不尽是”,他到底思量了多少件事,才决定掰了腿?
 
   “那大姑奶奶让你回京的事……”她问。肯定有目的吧。
 
   “大姐道,莫待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平静地道。
 
   她默然。她还琢磨大姑姐不是要甩包袱就是要帮忙抓铺子的,事实证明,就她一个穷算计利益,人家都是讲感情的。大姑姐当是至孝吧,当然,也或许和大姑姐亦是单亲孩子有关。唔,如果不是这件事,她几乎忘了,大姑姐是自幼丧父的。
 
   谁都有个苦难的童年呐。想起犀利的大姑姐,她暗自摇头。
 
   “子欲养……子欲养……子……欲养……”他反复叨念着,末了咬住那个“子”字,嘴角挂起个冷笑,道:“他也不只我这一子。自有人养他终老。我回去做甚。”
 
   父亲子女双全呐。他咬着牙。他未尝没有想过父亲回京意味着什么,不止陆家的亲事,自然还有瑾州铺子的事,可他实在不能确定父亲地态度,心底隐隐的,害怕知道父亲的态度。尤其是,那个女人也跟着回来。
 
   她想别过头去看他,这话听着已非寻常了。他却揽得她愈紧,不由她动弹,她又不敢挣,怕伤了他的腿,只得放松下来,低声道:“你也消消气吧,左右回不去了,别想了。”
 
   他仿佛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兀自道:“便是他不认我了……哼,想让我单衣顺母,万万不能!”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她初时倒是试图单衣顺母的,但架不住人心不足,终是无法和继母在同一个屋檐下,后来发展到在同个城市都无法忍受。她调去总部,虽没明着提和家里断绝关系,但论实际行动,也差不多了。
 
   她双臂也环紧他,一个同类。她叹道:“我明白。”
 
   “明白……?”他阖了眼。
 
   谁明白?满天地白幡纸钱转瞬变成一府地红灯喜幛,强烈的色差冲击眼底,谁明白他心里做何感想?
 
   谁明白?远远看着那个女人牵着抱着两个小肉团子站在他父亲身边巧笑嫣然,谁明白他心里做何感想?
 
   谁明白?他心里地憋屈了十几年,年少时候也曾同亲近的人含混提过,可大抵是被个“孝”字堵回来,越发不能说,越发憋屈。到底谁能明白?
 
   他记恨呢,替自己恨,也替母亲恨。若当初父亲本就妾室成群,那他也不会这么怨,偏先前父亲执意不肯纳妾,好一似情深意重,却是妻子尸骨未寒便就续弦。从前的岂非都是假的?如何不恨?
 
   她明白。她何尝不记恨?母亲重病时,父亲也曾日夜守在病榻前照料,没有半点儿抱怨或是不耐烦,尽心尽力,全然情深意重;母亲不治身亡时,父亲也曾悲痛欲绝,颓然消沉。可怎么那么快,就可以和另一个女人坐到民政局结婚办去照相?容那个女人堂而皇之占有母亲的一切,还来算计她?
 
   爱情的保质期有多久?人走茶凉?还是爱情本身就是个笑话?
 
   他低沉倾倒着他的恨意,没想找什么明白理解,在“百行孝为先”的世界里,他怨恨父亲就是大逆不道。
 
   她心里搅合着她的恨意,却是无法宣之于口,只能道“我懂,我明白”。知道他不可能相信自己明白,她自然也没法子告诉他为什么她懂他的心态,但仍这么说,“我明白”,仍抱紧这个同类,彼此取暖。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抱歉,送来晚了。这是补前两天的。今天的继续码去……
 
   甩汗,现在只能说,我尽量写,不差字数,至于时间……甩汗。
 
   抱抱啃啃安慰我的朋友,也不是心理压力多大多大的,只是职场习惯,既然来挣这份钱,更新就是责任和义务。(*^^*)
 
   
    
 
 正文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2、局中人⑦
   
   一连几天,始终有来送礼探病的。玫州府中上层人士不说,新朋旧友也是不少。
 
   窦煦远四月上旬就拉着他那瓷窑的瓷器、并至善斋的第一批几件轮椅北上寻买家了,这会儿没在玫州,窦家管家也不是白当的,听着年谅病讯,立时打点礼物送过来,再三表达自家主人不能亲来的歉意,让人挑不出半点儿理来。
 
   同做得滴水不漏的还有颜如玉,怕是她自知上门也是碰钉子,便是又往琳琅阁那边下了个订单,同时留下补品礼物。生意在先,邓掌柜是收也不得,不收也不得,又不能立时飞马过来问过东家,只得先留下,东家若说不行,再想法子退了。翌日东西送到望海庄,夏小满瞅了半天,只向邓掌柜道,订单打个九折,把礼品钱饶出来。攀交情?拉倒。可以和她谈钱,但绝不和她谈感情。
 
   想打感情牌的也不只这一个,马贩子陶连山也是亲自往望海庄探了年谅。三月上旬他们谈妥了生意便回京提货,这次是送马过来玫州府,听闻年六爷病了,便特来探看。既是拉近感情么,也顺便推销,言说因着七七八八的关系,他同卖家定的分四批交付所有马匹,大约每月往这边来一趟,六爷那些朋友若是有看上他那马的,他顺路捎来,也是便宜。经过上次挨打事件,有几家他已是不好明着上门去套近乎兜售,还想着走年谅的门路。
 
   年谅并不接茬,只笑着敷衍两句。因不见姚庚,便顺口一问。陶连山见年六爷不大热络,又问姚庚,心里自不痛快,陪笑道是姚庚有旁事绊住脚了。又道:“我原同他说,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当撂下,先看六爷要紧,偏他牛心不肯。我也不敢耽搁,便先过来了。”
 
   姚庚哪里是有事,不过是听了年某人又出事,心疼小满却又无可奈何,怕见了越发难受。便寻个由头推了往年家地应酬罢了。
 
   陶连山嘴上虽然让了让姚庚,却是巴不得他不来,上次宴席出了事儿,事后年六爷对这小子态度显然比自家好很多,这年六爷的门路可是他陶连山搭上的,若是要是让这两家搭上了,反把自家踹开……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儿他陶连山可绝不能容忍。
 
   然不防见了面年六爷还是问了姚庚,他岂有不踩上一踩的道理?
 
   年谅听得他地意思,笑着撂过手去,少一时便说身子不适。端茶送客了。
 
   夏小满听得二门来报陶连山来了而没见姚庚,便是心中念佛,待那边送走了这厮,她往上房来。年谅还把陶连山挤兑姚庚的事当个笑话,顺口讲给她听,她哪里还笑得出来,摆出个最大的笑容,却是没有笑意,迅速转移话题,只道:“人也来了不少了。你这次腿伤动静可不小,怕是要传到京里去了吧。”
 
   年谅却挑挑眉。道:“传回去更好。”
 
   她料知他有不少打算,他不提,她也不想问,他说好便好吧。
 
   而她这几日,倒不大好。身上没觉得什么,依旧不疼不痒不冷。血却是不见少。六七天上还没有止住的意思。年谅也叫人回城请了大夫来给她瞧了,可还是那套话。脾不裹血,又说是累着了。
 
   能不累着么,筹备回礼其实也不是多严重,关键是还有打着探病送礼幌子来旅游的。………有几家公子爷携了女眷同来,是瞧完年谅又瞧海。年谅接待男客,夏小满哪能把人女宾丢一边?只得一路陪笑奉陪。虽不是带着下海游泳,就只在庄里几处观海亭台转转看看,给介绍介绍,可架不住人多啊,一拨一拨的,她导游词儿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这第七日上,她正帮着年谅换药,外面又报有谭爷谭夫人来探病。
 
   夏小满紧着撇嘴,两口子来的,肯定又是旅游。虽没听过什么谭爷,但这几日没听过的人多了,认识地不认识的,沾边儿带落儿的,瞧着年家至善斋生意好想结识结识的都跑来了。年谅心里也明白,拉她道:“原同你说,不相干的打发了走吧,你也歇歇。”
 
   夏小满打发了人出去告诉,爷换药呢稍后待客,扭头向他道:“看看吧,谁知道又是哪家太岁?阿弥陀佛,但愿是不相干的。”
 
   结果恰恰相反,这是个很“相干”的。
 
   专门接待女宾的偏厅里,夏小满瞧着眼前这个年三十许浓眉大眼一身英气操着西北口音语言风格极为熟悉的女子,彻底失语了。
 
   “冯……夫人?”她勉强扯出个笑来,衽敛还礼,伸手请伊落座,打发了满屋子的丫鬟,这才问道。
 
   那女子一笑,道:“二奶奶别来无恙。”
 
   夏小满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道:“无恙。无恙。”顺手端起茶盏,心里嘀咕着,那谭爷就是冯友士了,今天第七天,这莫非是来售后服务的?先头他们并没有说还管售后啊,这要早知道,刚才就不给年谅换药了,等着专业人士来换多好!
 
   这次这两口子换了新名字,自然又是新面皮,她其实很想知道,这俩人老这么化妆舞会似的,累不累啊。这次冯夫人……哦,不,谭夫人……罢了,还是叫匪婆吧直指本质,这次匪婆妆可能不重,瞧着就比上次自然许多,乍一看,相貌平平,可细看,却发现单拿出来眼睛鼻子嘴都是很漂亮的,就是凑合到一起……唔,说不上来,反正是凑合到一起就一点儿也不突出了。这是第二眼美女?还是特地化妆成不出众地样子……?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匪婆却道:“二奶奶果真无恙?”
 
   “呃……啊?”夏小满回过神来,斜眼瞧她。道:“哎?冯夫人什么意思?”
 
   匪婆一贯风格,开门见山道:“二奶奶身子可有不爽利?不瞒二奶奶,外子与我曾学过些旁门,算不得懂医,却是防身救命用的。前几日外子来与六爷接骨。观夫人面相似是身子不适,不便直言,今日便叫我来与二奶奶瞧瞧。二奶奶今日面有脂粉,我看不出什么,还请二奶奶掌心一观。”
 
   。夏小满第一反应是那些神棍地忽悠段子,皆以“瞧您面相瞧出点儿问题”作为开头,随后什么“印堂发黑”就出来了。>;<;
 
   不过,说起来她也确实听说过不少稀奇的诊断。什么面诊手诊舌诊虹膜诊的,有这门技术确实存在倒不是忽悠;她又回想了下,那天确实是一从床上跳起来就直奔年谅那边了,也没上妆,确实是符合诊断要求的。只是,这江湖中人拆骨接骨倒是正常,看病的话……
 
   好吧,人家说了,旁门功夫,不算大夫。但能救命……话说只有生存需要才能刻苦钻研吧,要不怎么说这医圣医仙医神啥啥地都在江湖呢……
 
   好吧,好吧,就算伊不是忽悠。可为嘛给她看呢?怎么着,这是买一送一?治个年谅再搭她个添头?还是粮食之外他们还想要些什么?
 
   “谢过冯夫人关心,我没什么大事。”夏小满直言拒绝。虽然血流啊流地不是个事儿,但是她比较担心和魔鬼做交易付出的是比血还可怕的东西。
 
   匪婆一笑,道:“到如今二奶奶还是不信我?”
 
   “信”这个“信”字的调子拐了十七八个弯,夏小满笑得灿烂,道:“但我怕是付不起诊金。”
 
   匪婆一言不发,微笑着站起身。夏小满又是下意识的往后一倾身子。匪婆见了。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笑道:“二奶奶还是不信我。”
 
   夏小满翻了翻眼睛,抻了抻衣衫,心道MD耍我啊,口中却笑道:“让冯夫人见笑了。”
 
   匪婆并不坐下,而是向主位走过来。夏小满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没事儿没事儿已经能确定匪不是来闹事地不会伤害自己。可是拳头还是攥得紧紧地。
 
   匪婆面带微笑来到她身边,一手挽着袖子。一手前探,掌心摊开,做了个请的动作,道:“二奶奶略松松手,请掌心一观。”
 
   夏小满微扬下颌,道:“冯夫人也说明人不说暗话,那就请开诚布公说一说,夫人是什么意思?”
 
   匪婆奇道:“我头里不是说了?与二奶奶瞧瞧身子。不瞒二奶奶,咱们这旁门不比诊脉,寻常小病症面相也不大显,能叫外子瞧出有恙地,嘿……。”她吞掉后面吓人的话,又道,“二奶奶救命之恩在先,我们岂能坐视?我是明话也说了,便也请二奶奶明着相告,二奶奶可防得我们什么?”
 
   是啊,我TMD防的什么?夏小满偏头瞧了她半晌,心里思量了十七八回,其实也是哈,自家实在没什么可被骗的……>;<;,这才缓缓伸出手。
 
   匪婆一笑,接过手来,侧身让了光线,先瞧了她小指指根处,问道:“二奶奶在信期?”
 
   “是啊。信期。”夏小满咔吧咔吧眼睛,咧嘴一笑。手诊能不能看出生理期来她不晓得,却是想起本山大叔的台词,饭店工作滴。你咋知道滴呐。身上一股葱花味。她现在身上……有血味儿吧?!江湖中人鼻子都和警犬一样。
 
   匪婆却是表情严肃认真,微点了点头,细细看了一回,道:“胞宫寒,冲任失固。然由先前外子所说面相,再看这手相……二奶奶像服了不妥当的补药?先是寒邪入体,终淤于胞宫,又骤服大燥大热之物便犹如冰上淋滚油,外面瞧着热气腾腾,内里犹寒。这不省得服了什么,倒不冲撞,只是这大补之物遮了脉象乃至面相,怕是误了大夫,或以为旁的病症,乃至药不对症。一路耽搁下来。”
 
   夏小满彻底听傻了,没想到这女人还有两把刷子,前头两句和大夫说的一样,后面地道理也是讲得明晰,她由忘忧散琢磨到锦蛋。想来真是锦蛋大补,反而造成了一种假象,误导了大夫的判断。寻思半晌,她才点了点头,开始同所有的病患一样,虔诚信徒般恭恭敬敬问大夫道:“那怎么治?”
 
   匪婆未答,又瞧了一回,道:“我原也以为是旁的。只带了调理地九转丸这是百病皆宜地,与什么都不冲撞。而依二奶奶这症状,我得回去寻贴膏药,三日之内必打发人与二奶奶送过来。贴脐上,拔寒气,快又稳妥。”
 
   呃。丸药是营养药万金油,这膏药……,咳咳,她夏小满就听说过一句广告贴肚脐治痔疮……>;<;
 
   年谅这边复诊也结束了,腿骨长势不错。冯友士又道现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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