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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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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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众人只听得哐当一声,窗户洞开,一大团黑影从中跃出,直觉便要奔出,却听得一声尖叫,脚步微错,就见为首的主子抬手:“慢着。”

    “主子,是易小五!”裴宝在他旁边低道。

    裴夜点点头,眸色微沉,看不出喜怒,只平声道:“白沐,放了他。”

    易倾南乍看裴宝自是一惊,自己还以为白沐杀了人,没想到他还好端端的,那他会不会听到自己和白沐的对话?

    她却不知,白沐当时是背后暗袭,点了裴宝的穴道,这点穴手法颇为独特,裴宝一直昏着,直到刚刚裴夜带人过来,才予施救解开。

    一惊之下又听得裴夜那句,却又是一喜,还好还好,听这口气,将军主子还是把她当自己人的,没归到钦犯的同伙当中去!

    再看裴夜身后,不多不少,恰好是七个人,同样的玄色衣装,同样的挽弓持箭,幸亏自己机灵,及时喊出那一声,要不可真玩完了!

    白沐冷笑一声,按照之前易倾南给的版本道:“你们退后百步,否则我就一刀杀了他!”说罢作势将那刀刃往易倾南的颈项徐徐压下。

    裴夜看着那少年惊慌失措的眼神,绵软无力的动作,还有那雪白粉嫩的脖子上点点血渍,剑眉一拢,沉声道:“白沐,你若胆敢伤他,今晚便别想踏出我裴府半步!”

    易倾南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样仁慈善良的主子,到哪里去找啊?决定了,只要今日大难不死,以后她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偷懒!

    但见裴夜做个手势,他身后的七名侍卫果然是往后退步。

    白沐犹不知足,指指他和裴宝:“你们,也退后。”

    裴宝一脸愤怒,被裴夜轻轻一扯,心不甘情不愿也朝后退去,差不多退到百步开外停下,才听得白沐哼道:“裴夜,那一剑之仇,我不会忘的。”

    说完突然把刀一收,抓起易倾南的后颈往裴夜的方向猛力一掷,他自己却是反弹着窜上房顶,一飞冲天!

    易倾南恍惚间似乎听得他在自己耳边低喃了句什么,但觉一股巨力袭来,自己身体悬空,像颗炮弹似的朝人群处弹射过去,心头一紧,不由得放声大叫:“啊……”

    才刚啊了一半,就撞上个坚实之物,撞得她一阵头晕,正眼冒金星呢,却听得头顶上冷冽一声:“叫这么大声,应该伤得不重,裴宝,给他止血。”

    她定了定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被那将军主子接住,抱了个满怀,现在还在他的臂弯之中!

    整个上京城的女子都梦寐以求的怀抱啊,她还没感觉出什么不同来,裴夜双手一松,将她直接放在地上,人影一晃,朝着白沐追了过去。

    易倾南晃了几下,便被裴宝扶住,口中还念叨着:“这钦犯真是歹毒,伤了我不说,还拿你做人质,好在将军来得及时!来,这里有金创药,我先给你止血,再擦上,搞不好会留下个疤痕……”

    “我、我没流血啊……”易倾南愣住了,一摸脖子,嗬,还真是一手鲜红!而且那脖子还真的有点疼!

    就在掷出易倾南之后,白沐纵身跃上房顶,在瓦片上蹭蹭疾行,几步就踏上最高处,再借力一点,整个人便如同那展翅的黑色大鸟,径直越过桃林,朝着院墙直落过去。

    裴夜紧跟其后,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这进林和出林的路线却不一样,上回他便是在逃离连环阵的时候慌不择路,中了埋伏,被自己一剑刺在胸前,这回倒是学乖了,直接避过桃林,难得的是他能在瞬间判断出最佳路线,知道用高处借势来弥补轻功的不足,倒是个人才,可惜,是敌非友……

    心思转动,脚下如飞,转眼间他与那七星卫已是追出桃林,步步紧逼,面对前方不断越过阻碍,正往最后一道高墙而去的身影,忽而一顿,抓过旁边人手中的弓箭,挽弓,搭箭,对准,出手,力带千钧,一气呵成!

    嗖的一声,箭若流星追月,朝着白沐的后心激射而去!

    “住手——”一个月白的身影却从另一边高墙跳下,横冲直闯过来,啪的一抬手,一个硬物抛出,堪堪撞在箭尾,箭矢方向稍变,险险擦过白沐的腰侧,钉入高墙之中。

    白沐顺利跃上墙头,转头过来,并不看众人,而是望向桃林深处,再次低喃:“易小五,我会回来找你的。”

    一眼掠过,便是轻笑一声,跳下墙头,淹没在夜色里。

    而底下裴夜正冷眼看着被天玑与摇光扶住的宁彦辰,微有怒气,后者尚不自觉,只能站定之后便是抚着胸口,大口呼气:“谢天谢地,终于还是赶上了!没铸成大祸!”

    慢慢地,他也觉察出周围人等不悦的眼神了,干笑一声道:“你们恶狠狠瞪着本王干嘛,本王可是好心来报讯呢,要不然你们裴府这回可就当了冤大头,被人利用了!你可知道,那白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裴夜冷道:“不管是什么,我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一个眼风过去,那侍卫天枢和天璇两人便是朝着白沐跳下的方位追了过去。

    宁彦辰笑骂一声榆木脑袋,随手在天玑头上一摸,却将其发簪给拔了下来,转而别在自己微乱的发髻上,至于他头上原本戴着的玉冠,刚刚被他一急之下给掷出去挡箭,这会儿正凄惨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个,你们都退下吧,本王有事要跟你们主子说。”宁彦辰朝剩下的五卫挥挥手,示意他们回避,自己上前一步搭上裴夜的肩,压低声音道,“那日我皇兄急召我进宫,原本是为了别的事,我这两天都在御前商议,谁知可巧,叫我知道了一封少商过来的密函。”

    如他所愿,裴夜眉头微皱,平静的面色稍起波澜:“少商?”

    “是啊,据说是原臻病重,由大皇子原慕忻暂代朝务,那原慕忻便趁机大肆清洗,换上自己的心腹势力,其中最先开刀的便是三年前在少商都城楚阳失踪的三皇子,暗害原臻的嫌疑人,原慕白。”

    “原慕白……白沐?”

    宁彦辰肃然点头:“根据探子对其外形特征的描述,和上回那幅画轴上的人像极其相似,应该就是他。”

    裴夜沉吟下道:“他与原慕忻感情不好?”

    “听说素有嫌隙,而且两人并非一母同胞,原慕忻的生母是已故的云皇后,而原慕白的生母是曾经深受原臻宠爱的董妃,云皇后与董妃向来交恶,相传云皇后的死和董妃不无关系,就是因为这个,原臻才将董妃打入冷宫,使其郁郁而亡,董妃过世之后,原慕白悲痛欲绝,守在灵前三天三夜,最终不知去向。”宁彦辰说完这段皇室秘辛,便是叹道,“这原慕白在楚阳之时深居简出,行事低调,是以世人大多不识。原慕忻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假借捉拿钦犯之名,向各国发出通缉令,企图用旁人之手斩除心腹大患,这借刀杀人,实在是阴险!”

    “皇上可知实情?”裴夜问道。

    宁彦辰点头道:“正是皇兄叫我快马加鞭过来通知你,务必留下原慕白的性命,最好是暂时把在京城里的布防都撤了,令他能够安然回国。”后面的话不说想必对方也明白,原慕白既然是皇子之一,想来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势力,当初是愤然离家出走,而此时面对生父病危,亲兄追杀,再是忍耐避让只会无辜送命,惟有奋起反击,才是生还之道。

    他这一回国,少商必定内乱,苍汉则可以坐观其变,旁的利益不说,只说那沧州边境,至少能再保十年平安。

    “知道了。”裴夜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宁彦辰愣了下,赶紧几步追上去。

    “喂,你怎么也不问问,那日我皇兄找我所为何事……”裴夜闻言停住,默然望着他,宁彦辰知道他根本不会开口询问,只好自己说出来,“是关于夷陵国的事,那夷陵的二皇子赫连祺近日会来上京递交国书,顺道会在上京周围游历一段时日。”

    裴夜听得挑眉:“与我有何相干?”

    宁彦辰不好意思笑笑道:“本来是没相干的,但是我皇兄要将他安排在我的王府住宿,说是我王府那么大,空着也是空着,我随口提了句,你的将军府更大,也没住几个人,还能就近保护皇子安全……”

    “所以?”裴夜眯起眼。

    宁彦辰瑟缩一下,讪讪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皇兄他想了想,居然就同意了,我跟你说,你可得有个思想准备,顶多明日上朝,我皇兄就会当堂宣布此事,你要实在不愿意,就想办法事先回绝了。”

    “为什么要回绝?”裴夜轻轻摇头,“虽然多有不便,但圣命难违,也只能接旨了。”

    “难得你如此想得开,这回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罢。”宁彦辰拍拍他的肩,同情地道,“据说那赫连祺花名在外,生性风流,勾引良家妇女却是一把好手,你可小心了,你那些未婚妻啊通房啊表妹啊,一个个可得盯紧了,要是来个红杏出墙什么的,让你当个绿帽将军可就不太好了。”

    裴夜不动声色:“说完了吗?”

    宁彦辰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那好,慢走不送。”

    见他又要走开,宁彦辰忙伸手拦住,指着渐渐亮起的天色道:“反正也睡不了一会儿,不如我们就在你府里喝杯茶,下盘棋,时辰一到就一起上朝去,如何?”把赫连祺那个大麻烦甩出来,心情那叫一个好!

    裴夜看他一眼,忽然道:“那好,茶就不喝了,跟我一起看望伤员去。”

    说罢走去墙边,脚尖一勾,挑起原慕白丢弃的那把环首刀,只用手一掂,便知分晓。

    哼哼,戏班子用的道具刀!

少年游 第六十章 试问天下谁能敌

    冠盖满京华,五哥独憔悴。

    易倾南正喃喃念叨着这句,突然听到裴夜那一声天籁之音,微怔一下,便是欣喜若狂。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

    她就知道,还有反转翻盘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易倾南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那只出头鸟,随意将之丢在前方墙角,拍拍手掌,弹弹衣摆,理理发鬓,感觉仪容整理无误了,便是大步折返回去,加入到那兴高采烈迫不及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大军当中。

    “我报名——”

    不仅有加试机会,而且不论胜出与否,之前领了的赏钱都无须退回,这等于是白捡的便宜,谁都想去占,于是乎,先前的怀疑与不快全都抛去九霄云外,所有在场的少年精神振奋,翘首以待,就等着主办方给出比试题目,再放手一搏。

    郑直对方才的情景还心有戚戚,此时再不敢自作主张,便噤了声小心侍候,裴夜有裴宝在旁服侍,他便过来给宁彦辰添茶倒水。

    前三轮比试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此刻已过酉时,众人抬头瞧瞧天色,又瞧瞧那台上神情各异的诸位,对这最后加试的题目实在好奇得紧。

    但见那裴大将军目光远远望过来,却是落在众人背后的某处,俊容微沉,眸底冷焰闪动,忽然长指一点,道:“那上面的幡旗,看到了没?”

    少年们随他手指方向转头看去,只见前方有块栅栏围合起来的空地,下设基座,上方一根乌黑的旗杆直插云间,杆顶悬挂着一面玄色长条幡旗,四周五彩鸟羽环绕,中间乃是个偌大银白的裴字。

    说到这面幡旗的来历,全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当年裴大将军率领的苍汉大军沧州大捷班师回朝时所用,当朝圣上为了表彰其卓越功勋,特意令人划地立杆,将此幡旗永久挂于裴府门前,供世人铭记,裴大将军推辞未果,只得采取折中办法,将竖旗之地由门前改至院后,表明自身功绩低微,不值一提。

    但凡上京城民,只要从这裴府后门走过,十有**都会抬头望一望这旗杆,看一眼这幡旗,俨然已成为裴府的地标建筑。

    而今众人看着这面幡旗,再联想到大将军的光辉事迹,不由面生向往,肃然起敬,却听得他朗声道:“说来也简单,不搭梯子不搬桌椅不叠罗汉,谁要是能完整摘下那面幡旗,我就允他破格进府。”

    话音刚落,场下便是一片吸气之声,少年们大都面色灰败,连连摇头。

    谁都知道这旗杆高耸入云,足有三丈不止,也就是超过两层楼的高度,既不能借助他物登高摘取,又不能几人抱团相携拿下,倘若像裴大将军那样身怀绝技那自然不成问题,只一个提气上纵,就轻巧胜出,可底下少年们却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子弟,哪里会什么功夫,单凭个人之力,根本没法实现。

    当然也有些心眼实诚的,经过允许翻过栅栏,抱着旗杆老老实实往上爬,谁知那旗杆上不知刷了什么物事,油光水滑,乌亮可鉴,还没爬到三份之一就纷纷滑落下来。

    眼见那少年们争先恐后往旗杆上爬,这个滑下来,那个又爬上去,你推我搡,扯手拽脚,费了半天劲,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栅栏周围瘫倒了一堆,却仍是旗杆端直矗立,旗帜迎风飘扬。

    易倾南并未像旁人那般去爬旗杆,而是围着那栅栏转了一圈,找了稍微人少的地方独自站着,双手环胸,静静端详。

    宁彦辰在台上一直盯着她的动静,见她半晌都没反应,便对着裴夜笑道:“看吧,小家伙没辙了,也怪你这题目出得太难,如此高度,现场除了你我和你的七星卫,谁还能攀得上去?”

    裴夜不为所动,只冷然注视着底下的少年们,经过这连番扑腾,已经有好些人败下阵来,知道这最后的比试乃是块自己啃不下的硬骨头,于是知难而退,自动放弃,走去一旁在裴府家丁手中领过那或多或少的赏银,聊以慰藉下失落的心情,而留下来继续努力的少年,已不足百人。

    这百人当中,也包括始终在旁观看的易倾南。

    她虽然人不动,脑子却一直转着没有停下,在她看来,这旗杆比近日所住那屋子的院墙也高不了多少,先助跑个三十米,再跳上那栅栏,并且借力起跳,凭着自己最近愈发纯熟的翻腾跳跃的功夫,一口气可以跃上旗杆扯下幡旗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番动作,势必引起新一轮的麻烦。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康亲王,那裴大将军,一个比一个眼光毒辣,到时候怎么解释她一个小小戏班子编剧,竟深藏不露,身怀绝技?

    好不容易才让人家相信她和那钦犯白沐之间没有关系,如此一来,会不会又被牵连怀疑上?

    愈想愈是纠结,真真是左右为难,这最后的入府机会,却还是抓不住……

    顶上天色越来越暗,在旗杆下努力攀爬的少年也是越来越少。

    裴夜眸光往台下轻忽一扫,忽然起身道:“好啦,时辰也不早了,都领了钱各自归家吧。”

    听得主子发话,裴府家丁便过去旗杆处,准备收拾清场,郑直走在当前,朝着那旗杆下的数名少年摇头笑道:“都别爬了,过来领钱吧,过时我可就不候了!”

    少年们终于作罢,翻出栅栏恹恹往回走,正当此时,一个声音蓦然响起:“等等!”

    却是刚刚想出对策的易倾南。

    郑直诧道:“你……”

    易倾南没理他,而是径直过去场内站定,与台上的裴夜遥遥相对,扬声问道:“请问将军,是不是只要我不搭梯子不搬桌椅不叠罗汉,完整摘下那面幡旗,就能进入贵府做家丁?”

    她问的,正是裴夜方才的原话。

    裴夜面色沉静,只眸底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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