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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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 第15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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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眉心不自觉蹙着,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昔日清朗冷冽的眼神变得迷离幽深,眉眼是漆黑如墨,更衬得玉面丹唇,艳红如霞。

    “你在看什么?”裴夜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直觉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有点热,“可是病了?”

    易倾南吓得退后一大步,一边低咒自己太不争气,一边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刚刚她是走神了,居然在幻想那胡茬贴上自己的脸会是何等感觉。

    完了,她魔怔了。

    裴夜的手还悬在半空,掌下空空落落,胸腔之中亦是如此,他承认自己刚才的动作是没想太多,但那少年的举动却是惹恼他了。

    小家伙在怕他。

    这个认知让他很是郁闷,满腔怨气又无处发泄。

    半晌都无言语,就听得哗啦的水声,两人各怀心思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易倾南仿若听到一声轻叹,抬起头来,却见他双目微闭,神情淡然,似是睡着了。

    可现在是冬天了啊,水冷得快,睡在浴桶会冷,会生病的。

    “将军?将军?”易倾南轻轻推了下他。

    裴夜眼皮都没抬一下,丝毫不为所动,其实他是故意不理,只因为那少年真是气到他了。

    既然怕他的触碰,为何当初又主动来抱他,亲他?

    刻意挑逗勾引,教他动心之后又躲避不及,生疏远离,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算有,他也不会答应。

    “将军……”易倾南又唤了数声,仍无动静,初步断定他是睡着了,想着他身居高位事务缠身,劳累之后又喝了酒,也着实理解,无意阻止他的酣睡,但前提是得睡到床上去。

    “将军,不能睡啊,醒醒,快醒醒!”

    无论她怎么叫,怎么推,裴夜一动不动,打定主意不予理会,他倒要看看,小家伙会拿他怎么办。

    是把他丢在浴桶里不管不顾,还是会想办法将他弄醒?

    不是人人都夸他聪明吗,那就拿出本事来吧。

    可没想到的是,那少年推着叫着,忽然停了动作,没了声音。

    丢下自己走了?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裴夜不能否认心底有点失望,小家伙不仅是怕他,还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重视他,以前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不过是因为他的主子身份罢了。

    这心动的感觉,原来并不对等,只是一厢情愿。

    裴夜暗叹一声刚要睁眼,下一瞬却觉腋下一暖,竟被双小手插了进来,努力托起。

    那少年竟想架他起身!

    思及那细弱的手臂,清瘦的身板,裴夜不禁哑然失笑,就算他尚有几分力气,但怎么架得起自己这庞大近一倍的身躯来?

    “小……”刚张嘴,那个五字还没蹦出来,整个人就被托出了水面,裴夜呆了下,有丝惊喜,小家伙真还有点力气,那就随他吧。

    他继续闭眼,佯装睡着,随那少年摆弄。

    殊不知,易倾南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真是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这个时候她才感叹自己该好好练功的,否则怎会如此吃力?

    一步一步,汗如雨下。

    都这样了,动作也没法轻柔,只好在心底默念,她是搬运工,正在搬货,他不是裴美人,就是个人形货物。

    搬运工易小五的心理过程如下:

    如果他没长那么高就好了,要是去头去脚该多好,要是只有目前身高的一半该多好……

    如果他胸肌腹肌都变小一点,胳膊腿脚都再细一点就好了,要是他变成课文里的那个“芦柴棒”该多好……

    如果他重量再轻一点就好了,要是他变成个男版充气娃娃该多好……

    如果他不是二十二岁,而是十岁就好了,最好是五岁……

    如果他是只小猫就好了,最好是只猫崽……

姻缘错 第六十四章 暗室(下)

    “没找什么,就是找件将军的袍子……”易倾南见他眸光冷冷射来,一副全然不信的神情,也知道自己这番说辞确实缺乏说服力,不由得放低了声量,呐呐道,“小人……小人在戏班子的时候得了些奖赏,本来是藏在一堆戏服道具当中的,谁知道全都充公进了裴府,那都是小人的血汗钱啊,小人实在舍不得……”

    “笑话,裴夜会看上你这几个小钱?”宁彦辰哼道。白沐事件他也是知情人,裴夜命人将戏班子所有物事搬入裴府排查他也略知一二,所以易倾南这话他还是信了一半,“就算是,他也不会把那什么戏服道具放在寝室吧。”

    “可小人别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啊。”易倾南不无委屈地道。

    “那是因为你笨。”宁彦辰眼光扫过,哼道,“你进裴府做家丁想必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易倾南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

    注意到宁彦辰眼神表情的变化,她知道他又多信了几分,显然他之前是看到了她在裴夜内室翻箱倒柜找东西的行径,矢口否认没法打消他的怀疑,倒不如半真半假认下来。

    “你在本王那里借的拿的还嫌少么?小小年纪就这样贪财,真是!”宁彦辰说罢又瞥她一眼,以前只道她是个少年,穷日子过怕了,因而养成贪财重利见钱眼开的脾性,倒也无伤大雅,但如今知道她是个姑娘家,似这等品行,怎么能行?

    易倾南听出他话音中的轻视,心头无名火起,不服气反驳:“本来就是小人的东西,小人只是把它找回来,自己的东西自己找回来,寻之有理,取之有道,跟贪财不贪财完全是两回事啊。”

    “好了,本王不跟你争辩了。”宁彦辰摆了摆手,以往跟小家丁斗斗嘴是种乐趣,可现在小家丁变成了女孩子,所谓好男不跟女斗,罢了,就让她一回。

    有现成的台阶下,易倾南也乐得接受,朝他先前所蹲的位置投去一瞥,问道:“王爷发现出去的机关没有?”

    宁彦辰面色凝重下来,摇头道:“没有。”

    易倾南看了看他手中的火折子,又抬头看看顶上漆黑的盖板,不无担忧道:“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啊?”

    “乌鸦嘴。”宁彦辰低骂了句,大概是觉得累了,顺势坐在地上,背靠铁壁,低头拨着火折子,忽而问道,“你在裴夜的水杯里放了什么东西?”

    易倾南冷不防他有此一问,心一颤,吓了一大跳,他连这个都看见了!

    “没,没什么,就是……蒙汗药。”好在她前世看书观影甚多,什么十香软筋散,什么含笑半步颠,名头多了去了,略想一下,用了个最简单的,反正她出身戏班,也算是吃江湖饭的,身边有点这玩意也不足为奇。

    “小丫头片子,胆子倒不小,敢给裴夜下药。”宁彦辰轻笑了声,神情愉悦,“说来你还得感谢本王,要不是本王下手在先……”

    易倾南听得不明所以,正专注倾听,他却住了口,拍了拍身边道:“傻站着做什么,你也坐下吧。”

    “哦,不用,不用的。”易倾南念及自己的身份,哪敢跟王爷平起平坐,本能客套着。

    宁彦辰也不勉强,就这样一个坐,一个站,过不多时,倒是易倾南站得腿酸,瞅了瞅他的脸色,在距他两尺之地小心坐下。

    两人沉默着,一时无语,宁彦辰是闭目养神,思索对策,而易倾南则是念着言多必失的原则,也不敢跟他搭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得头略有些晕,眼皮合上,昏昏欲睡。

    “糟了。”

    宁彦辰一声低叫,唤醒了她的神智,“怎么了,王爷?”开口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易倾南心知有异,忙朝他靠拢过去。

    火光渐渐微弱,几乎就剩点火星了,易倾南看着他严峻的神情,联想到自己身上的不适感,忽有所悟,这地牢里氧气不足了。

    完了,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嗝屁掉啊,她还这样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没挥霍,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没赚到,还有大把大把的美男没享受,而且她辛辛苦苦穿越来此,还有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是要偿还三生镜里看到的那一世的情债呢……

    易倾南脑子里难得清明了下,居然把遗忘已久的关于还债的事给想起来了,可想起来也没用,这条小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你怎么样?”宁彦辰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一惊,赶紧伸手过来。

    “小人没……”易倾南正想说自己没事,忽然背心一热,却是他手掌贴上,一股真气又灌了进来。

    得此救助,易倾南呼吸又顺畅了些,忙欠身道:“王爷不要耗费力气了,这样没用的,还是叫将军在上面打开机关,放我们出去吧。”

    宁彦辰沉默不答。他也知道易倾南所言不假,在此密闭空间长时间待下去,莫说是小姑娘受不了,就是根基不浅的自己也凶多吉少,但要向裴夜示警告饶,必然打草惊蛇,以往的努力和伪装便都白费了。

    “王爷?”易倾南见他久不做声,又猜不透他的心思,有点急了,“王爷在犹豫什么啊?不就是认个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比闷死在这地底下强吧?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而活着还可以卷土重来……”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胸口闷疼,险些喘不过气,正停下暗自调息,却听得他轻轻接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这意思么?”

    “对,对,就是这样。”易倾南胡乱点着头。

    宁彦辰凝望着她,忽然深吸一口气,拔高声音叫道:“裴夜,放本王出去!”

    他这声乃是用了内息发出,易倾南离得极近,耳膜被震得微响,但听得一声接连一声,一连叫了十几声,都如石沉大海,上面半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吧,这么久了,裴夜的酒还没醒?还在沉睡?

    可即便是沉睡,他武功高超,也该有所警觉吧……

    “裴夜!裴夜!裴夜……”宁彦辰又喊了数十声,突然停住,一拳捶在铁壁上,苦笑道,“本王真是自作自受!”

    “王爷?”易倾南愕然不解。

    宁彦辰看了看手中的火折子,索性吹熄那点微光,收入怀中,叹道:“本王先前就在他饮下的酒中做了手脚,要不以他的实力,哪有那么容易醉倒?”这还不是一般的手脚,而是鼎鼎有名的“醉玲珑”,服下之人就如同醉酒一般,别无异状只是酣睡,随随便便睡个两天两夜不在话下,而在此期间,心神顿失,意识全无,只能任人宰割为所欲为。

    这本是宫廷秘药,是皇宫内苑的妃嫔宫人用以争宠而利己损人的手段,用在裴夜身上,他也是逼不得已,本想趁着裴府宴客之际,铤而走险有所收获,没想到竟栽了个大跟头,最后还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裴夜这一睡倒不打紧,关键是两人在这地底能不能坚持到他醒来的时候,而且那时自己还有力气呼救?

    答案基本可以肯定——毫无可能。

    易倾南听得想哭,这个时候埋怨谁都没用,对死她也不是太害怕,毕竟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说不定这一死还能再进阎王殿,找冥王商量下重新投个胎,她只是觉得遗憾,这一世还有那么多舍不得的人和事,她不甘不愿,死不瞑目啊!

    感觉到身边人的低落,宁彦辰忽而一笑,自己虽处身地牢,逃生无望,黄泉路上却也并不孤单,这不,还有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陪着自己呢。

    “小丫头,你今年几岁了?”他问。

    “十五。”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怎么忽然生出聊天的兴趣来了,他贵为亲王,千金之躯,都不怕死的吗?

    “本王今年二十二岁,跟裴夜同岁。”宁彦辰想了想,又道,“刚刚喝酒的时候才知道,那夷陵皇子赫连祺,也和我们同岁,再加上个少商的原慕白,我们四人却都是同年出生,真真是缘分匪浅。”

    “原慕白是谁?”易倾南好奇问道。

    宁彦辰神秘一笑,“日后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易倾南撇嘴道:“小人干嘛要见他,他很了不起吗?”谁知道那姓原的是哪根葱啊,认都不认识,见面作甚,如今她最想见的是她家的将军主子呢,那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想想不由得一阵气紧,忽觉得背心又是一暖,男子的手掌再次贴上,原来是宁彦辰察觉到她气息渐弱,又想给她灌输真气了。

    “王爷,别啊,都说了是白费力气了。”易倾南心底好生过意不去。

    “本王可不想跟一具尸体待在一起。”宁彦辰哼道。

    易倾南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他了,随便他折腾去,反正不用还的,不过,想着此时的处境,她忍不住暗地抱怨,要是这里有纸笔就好了,她就求着他写份遗书什么的,把他那亲王府的偌大家财分一小半给伙伴们也好啊!

    人之将死,其行也善,他那么清高傲气的人都舍下身段来救助她了,估计这遗书的要求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宁彦辰撤去力道,手却没收回来。

    “多谢王爷,小人暂时死不了。”易倾南想得开怀,呵呵一笑。

    少女清脆的笑声格格响起,宁彦辰沉默一会儿,忽然笑道:“其实本王与你才是真正的缘分匪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易倾南听得大是兴奋,“王爷是想跟小人结拜吗?”拉关系也好,套近乎也罢,眼看上述愿望大有实现的可能。

    那个啥,没纸笔写遗书,可以咬破手指写血书啊,效果都是一样的,她横竖是个死,临死之前还能给伙伴们做件大好事,何乐而不为!

    岂料宁彦辰话锋一转,骤然发问,“你来上京也有不少时日了,可听说过裴家子弟能文能武人才辈出的传闻?”

    易倾南本能点头:“小人听说过。”

    “那你可知道裴家这百多年来为何总是一代羸弱,一代杰出,隔代才有能人奇才,总有一代人是被湮没,默默无闻过一生?”宁彦辰又问。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易倾南心里泛起嘀咕,难道裴家人被诅咒了,形成个怪圈?

    宁彦辰淡淡一笑,“其实并不奇怪,那是因为默默无闻的这一代人都转入了幕后,成为皇家暗卫,并大多司任首领之职。”

    易倾南瞠目结舌,脑子里乱七八糟如沸粥翻腾,但听得他徐徐讲述,并不停顿,“到裴夜的父亲这一代,更是深得先皇信任,不仅委派执行各种至关重要的任务,还在临终之际授以密诏,但先皇万万没有想到,此人会生出异心,将先皇所托的密诏私自秘藏,从此消失于人世……”

    易倾南越听越是惊心,这是何等机密之事,为何他要说给自己听?忽然心里生出个念头,失声叫道:“王爷您别说了,这些事跟小人没关系,小人听不懂,小人不想听!”边叫边用手捂住自己耳朵,同时身子不住后退。

    宁彦辰大手一伸,一把将她捞了回来,拍开她捂耳的双手,轻哼道:“这可由不得你。乖乖听着别乱动,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

    易倾南暗暗叫苦,原来比起裴美人的喜怒无常,这位爷也是不相上下,一会儿救她,一会儿又要逼她,威武强权压迫之下,只好忍耐,依言照做,就当是听一段八卦好了。

    话说回来,这八卦还跟裴夜他爹有关呢,理智上不该听,可感情上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

    宁彦辰见她沉静下来,微顿一下,续道,“这些年来,皇上动用了不少力量,终于查获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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