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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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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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听闻母后常叹息,说父皇是先黎民之忧患为忧,又是国难受命,是卧龙,欲腾飞,召儿也想做父皇一样的有识之君……”

    张淑妃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今夜竟然如此信口开河,“召儿,不要说了,你快给你父皇读一下你写的这幅字!”她有意转移话题。

    圣上听闻这么小小年纪的儿子吆喝着要做一国之君,如己一般如何如何难免多心,但念及其年纪尚轻,便隐忍未发作。

    “父皇,我还听闻您以秘不发丧之良策巧破围城之险,甚是明举,牺牲一己名望只为百姓活命,深感钦佩,于是写了这:暗世之下,以苍生万事为己任,送给父皇!”

    一个“乱”误念成了“暗”,一字之差,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壹佰陆拾贰:圣心生疑 见风使舵

    圣上忍无可忍,终于还是暴怒了,这明显就是有人蓄意教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如何能说出这番寓意深厚之言。

    “说!谁教你说的?”圣上拍案而起。

    李召吓得伏在地上打着哆嗦,不敢出声,张淑妃见状也一下跪地。

    “圣上恕罪,召儿刚刚是紧张过度,才一时语误,并无任何人故意教唆!”

    “还敢在这里混淆是非,那一个暗字,可是说朕是天下昏君,暗无天日,岂不是要你这个心有鸿鹄之志的皇子,来解救苍生于水火!”圣上一甩袖子,就要出这方园。

    此时,李辅国也半句不敢插言,只想着保命要紧,毕竟他的人头都是圣上借给他的,记挂在他身上。

    张淑妃开始啕号大哭,“圣上,我们母子两个实在是冤枉啊,这真的不是臣妾要召儿如此说话的!”

    这会儿,那个被打了二十大板的领舞娘子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园子外,两个侍卫准备拖她出宫,圣上无意扫了眼她的身影,不禁诧异。

    “鹤引!鹤引呢?”

    鹤引就等着圣上唤他,急忙闻声赶来,“圣上,臣在,悉听吩咐!”

    “那是怎么回事?”圣上指着不远处领舞娘子腿背处透着血色的布衫,“这舞姬的舞裙罗衫呢?怎么这身打扮!”

    此时的领舞娘子穿着一身写满了各种文字的衫,墨色的字迹混合着血色格外刺眼。

    鹤引看了一眼,也随即故意表现出吃惊的模样,“这,刚刚还是穿了罗衫的,可……臣这就去问!”

    圣上径直回了莲昭容宫内。

    侯玄松做了一件极其不合礼数之事,他冒冒失失地跑到岐王府想要把自家女儿领出来。

    “殿下,下官这次山南西道一行,可谓生死一线,经过这次大难,老臣也是看透了人生,什么礼孝廉耻、家国天下,如今,我只求一样!”侯玄松露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岐王原本还有几分和善,被他的话一激,直接变了神色,“哦?哪一样!”

    “天伦之乐。”就这么愣头愣脑的四个字。

    “侯尚书,本王还真是越听越糊涂啦?”岐王漠不关心,却不得不敷衍地答到。

    “下官有一不情之请,便是想把小女接回身边生活,不知殿下可否成全?”

    岐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李潭遇刺被杀之初,他便几次游说侯督灵南下蜀州或是折返江南道,只怕她身心俱伤,难以过活。

    可是,经过那一番二人的推心置腹彻谈,侯督灵坚持留在岐王府,自古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日侯玄松这一出,不就是明摆着说,你岐王失势了,大树也有枯萎的时候麽!

    “这个事,我还真是少有耳闻,她如今是我府上的少夫人,你觉得搬回去合适吗?”

    侯玄松也不示弱,“这人过得好坏与否,一眼便可看透,督灵如今的消瘦样子,还望殿下能给她一条活路!”

    “混账!你这是明目张胆地跑到我家里来干预我的家务事,怎么?难不成我还虐待了我岐王府的儿媳?”岐王拍案而起。

    随即,岐王便径自出门,留下侯玄松一个人不尴不尬地愣在原地。

    回鹿府的路上他几多不甘,“多好的机遇啊,这个时候正好我没有府邸,接到身边顺势给她和鹿游园一个相互接触的机会,这个没了前程的岐王还把自己当回事,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能死撑下去多久?”

    他来之前就在鹿游园那里探出了口风,如今圣上都不允许贤之去岐王府走动了,这个岐王还被勒令在家内静候,真不知道圣上对他还能有几分信赖。

    晚饭时分,侯督灵一眼就看出了岐王的异样,虽说他这段时日朝事不顺,但都没有今日这般阴郁神色。

    “父亲,今日可是家父来过?”她只听闻娘家爹来了,却没被允许见面,这里边肯定是有什么不快。

    岐王话也不回,闷声吃着,侯督灵便也就不敢再多话了。

    过了半晌,饭吃的差不多了,岐王瞥了眼侯督灵,“侯尚书想接你回去!”

    不当不正的这么一句,倒也是唐突,“这是为何,回去,回哪去?”

    “侯尚书或许是觉得我这岐王徒有虚名了,再混不出什么名堂,想给你许个人家也未可知!”

    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个王爷该说的话,尤其是不像是公公对儿媳说的。

    这下,换成侯督灵闷不吭声了。

    “莫不是,你后悔留在这岐王府虚度年岁了?”

    侯督灵眼神里顿时透露出惊讶之意,“父亲,你是这样看待督灵的?”

    “我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可你家父……”欲言又止。

    “我还是先前那句话,生是岐王府的人,死是岐王府的鬼。”

    岐王并未有留她到终老,活活这么给儿子守寡的意思,他也不是个不开明之人,他只是要弄清楚这事到底是谁提起的,如果不是她,她倒是愿意给她一条明路。

    “督灵啊,你嫁过来也这么久了,该做的都做的尽如人意,我岐王府对你无可挑剔,剩下的都是亏欠和内疚之情。”

    侯督灵听闻此番,深感不安,“父亲,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当应分的,大可不必!”

    “今日不比往昔,想必你也看出了个大概,我如今备受圣上冷遇,怕是性命堪忧,对你的前程更是顾之不及。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听我一次,跟着尚书大人去吧!”

    侯督灵起身跪地,“父亲,什么是三从四德,我心中有数,如果父亲非要督灵走,那也只得是横着抬出岐王府。”

    原本,李潭死后,岐王以为侯督灵变化破大,最为明显的便是她性情更为温顺,少了嫁过来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儿,可如今看来,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格还真是难移。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身,起来说话!”

    侯督灵死死跪着,“父亲不应了我,我就不起身。”

    争执片刻,岐王无奈只得点头,“这就是自寻死路啊,傻孩子!”

    此时的闲人斋厅堂内,除了罗若云陪着之休休养,其余几人围案相对。

    “有件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们,原本我是想晚点说,但我又怕这事会牵连大伙儿,不得不提前周知。”贤之像是有难言之隐。

    匿冥最是了解他的心境,“我今日看你把他也叫了来,就知道是关于朝廷的事。”匿冥指的是刚刚推门而入的鹤引。

    “来得有些晚,诸位多多包涵!”言罢,鹤引就坐到了贤之一边。

    贤之缓缓开口,不像是宣布什么,而是唠家常的模样,虽说这个话题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老佛爷死了!”

    “什么?何时的事!”许未初第一个问出口,其余人都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匿冥却不吃惊,“他消失了这几日,遇害了也不足为奇。”

    “我说呢,他怎么说不见,诶!好像就是咱们去鹿府的那日,往后就没看到过佛爷。”须臾回想着。

    “怎么说没就没了,贤之啊,你不会弄错了吧,最近这是怎么了?”许未初叹道。

    贤之给予肯定,“确定无疑!都不要难过了,多此一举。”

    许未初见他如此狠心,不禁吹胡子瞪眼,“我说你这君郎怎么这般薄情,那尸首可还寻得到?到底是谁害这么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啊!”许未初捶着案子。

    匿冥在一边冷眼旁观,“好了,安静一点,听他说。”

壹佰陆拾叁:佛爷秘事 死有对证

    贤之用了一次“未卜先知术。”

    “没错,他死了!”贤之暗道,和他推断的一般无二。“有件事,我一直闷在心里,今日便就和你们说个明白!”

    当年魏卜遇险,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老佛爷却道出圣上也就是当时太子都不敢插手的事,东都灾事。

    他曾说,“魏卜君聪明一世呀,那太子都避之不及的事,最是不该越权犯上…魏卜何故犯上?”那时候,知道此事内情的除了袁天师,宗伯等,再无他人。

    老佛爷如何知道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拒绝接手,除非他和宗伯互通有无。

    可那段时间他多次明确表明宗伯的冷漠不配合,早就断了联系。只有一种可能这消息是宗伯送到了坞檀寺,他在随后收入囊中。

    “我第一次真正怀疑老佛爷是源于推背暗语!也是这一次,我才确信他是乌檀寺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鹤引发问。

    除了坞檀寺的人,无人知晓先前密室破解的假暗语:大唐命不久矣,佛爷却知道了,说明他和宗伯一伙无疑。

    就在朔方城黑面人刺杀结束,贤之带了假的求和信见老佛爷之际,贤之和老佛爷有过这样一次简短的对话。

    “佛爷,你说当时在岐王府哥哥告诉宗伯的推背暗语到底是什么呢,我怎么就猜不透呢?”

    老佛爷一时语噻,他没想到这小子会问这个问题。“或许就是些大唐千秋万载吧,不然他也不会惨遭灭口。”

    “你的意思是哥哥参透的暗语不是叛党想要的,惹怒对方之下,才被杀害?”

    “难道不是这层关系?”

    “一个隐藏十余年的卧底奸细,那是何等的深谋老道,会这么压不住脾性,何况那推背暗语乃祖辈秘闻也不是哥哥自己编纂,错并不在他呀!”

    老佛爷笑了一声,“也可能是一场意外。”

    “恐怕是灭口吧!倘若他信了那暗语灭了哥哥的口,这世上除了圣上一方就不会有人再追查《推背图》一事,你说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是圣上的人嘛?”因为那段时日老佛爷曾一度怂恿贤之破解推背暗语。

    “你是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圣上说了算。”

    “如果你怀疑我,那你说我为何要杀他?”老佛爷平息了火气,压着声音问。

    “一来嫁祸宗伯,多这一条就足以令七郎和我对其恨上加恨,借我们的刀杀他这个已经毫无价值,日渐被情所困不听从指令的部下;二来我的“未卜先知术”让你眼前一亮,在你看来足以替代哥哥的利用价值,铲除魏卜对你毫无损失却足以打击我们,这还不够吗?”

    “我看你啊,是和匿冥君那次一样,就是啊,害了癔症!”老佛爷怒斥。

    这日后,老佛爷便在没回过闲人斋。

    “他是做贼心虚,贤之你为何不扣下他?”鹤引询着。

    “你让他把话说完!”匿冥抢先说到。

    贤之细细回忆着,先前匿冥和老佛爷一块回东都迁坟,坞檀寺匿冥逃出也颇为蹊跷。

    当日在乌檀寺,那老方丈原本是要给嚣张狂妄的匿冥一点颜色的,为何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不为难,反而佯装困他于寺中,暗中放他逃出生天。

    这不是猜测,想那可是东都,那附近不说都是乌檀寺的地盘,可绝对是安兵的势力范围,他们几个上山挑事,明摆着是安兵的死敌,如何能轻易逃脱,更甚一步,他们见匿冥跑了,连追都没追,明显放他一马。

    这都不足为奇,奇就奇怪在当晚回到驿站,据匿冥讲诉,老佛爷和洪荒的表现过于异常,试想一下,自己的伙伴从虎口逃脱,不应该是连夜撤走,就算天黑路滑,也应该表现出该有的警惕和戒备。

    可他们却简单一问,就呼呼大睡去了,就像是没有这回事一般。

    乌檀寺不想杀匿冥不假,他们的表现是不是说明老佛爷早就知情,知道他们不会杀匿冥。

    乌檀寺缘何放了匿冥?自然是老佛爷发了话不让杀人灭口,老佛爷知道匿冥是怎么下来的,便也就没有兴趣追问,当晚也自然不害怕乌檀寺会有人跟过来。

    “老佛爷开始知道我已经怀疑他了,他警觉性很高,为了洗清嫌疑。那日,在朔方城那间茶馆,我们谈论杀害哥哥的凶手以及迁坟之事,我就隐约察觉哪里有些不对,他把所有矛头指向了乌檀寺一方,想混淆视听,把自己抽离出去。”

    “他还真是一只千年狐狸啊!”须臾看了眼贤之,转而看鹤引。

    “你们还记不记得堂审宗伯那时,洪荒曾一口咬定魏卜是宗伯杀的,自己亲手埋葬,可是宗伯没有挥刀动机,他刚得暗语,未知真假,是不会灭口的。”

    匿冥看着贤之,“除了老佛爷下的斩杀令别无他人。”

    “当日严黎已经招供并未对哥哥赶尽杀绝,也未曾伤及洪荒。”贤之攥着拳头。

    “而阡陌则应是炸药爆破致命。”鹤引补充。

    “设想一下,坞檀寺曾经派了杀手想赶尽杀绝,推背图却如此迅速被拿到洪荒和佛爷手中。”不禁后怕。

    “这个阴险的老头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虽然很多细节许未初并不知情,但这一番指证也着实令他惊诧。

    贤之叹了口气,“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来朔方来的更是蹊跷!”

    “这又是为何啊?”鹤引不解。

    老佛爷表现出大力支持贤之复仇的想法,转头,贤之决定投靠太子执行计划,他概不知情贤之的“曲线救国”却一口赞成,岂不是前后矛盾,想来,不过就是为了推背暗语的得手以及接近并加害圣上?

    “你已经把他看得透透的了,为何不在行宫追之,伐之?”匿冥实在是想不通。

    “我是想让疏离子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谁承想他根本不是疏离子的对手,可笑他一世暗中走,终落黑吃黑!”贤之冷笑着。

    “他还有什么罪恶?”许未初叹息难止。

    细想一下还真不止一桩!

    “老佛爷要阻止太子登基,因为圣上昏庸对他们有利,还要打探太子这边的军情,所以要拉拢鹤引,鹿游园,屡屡不得手。”

    鹤引一下就听糊涂了,“没有的事,我怎么不知情?”

    “他不出面,你怕是没意识到,都是南平萃做的!”贤之话锋一转,“岐王下蜀州奏请太上皇圣上登基一事,他为了离间圣上和太上皇半路围堵岐王,失手后,计划刺杀圣上。”

    “嗯,这事我全知情,那岐王恨洪荒恨到了骨头里,全是这个老佛爷捣的鬼。”鹤引补充。

    “另有我们一大伙儿赶往玉门关的路上遭遇劫匪的事,也是老佛爷要杀在他眼里无用的负累七郎。”

    “那我倒还要谢谢他的杀不成之恩啊!”匿冥面若冰霜。

    “让洪荒杀张婴的是老佛爷指使的,也是他告诉洪荒叛党之事败露,他只能一人顶下罪责逃走。”

    洪荒当年旨意完成魏卜最后的任务:寻推背图手稿。不过是拿个顺水人情不惊动大家,把暗语破解出来才能交差老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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