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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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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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秋的猜测确是无错,剩下的那一个活口如果不借助这灾民之手还真难成事。

    想把一群妇人孩童引走并非难事,只要花高价换了吃喝给那行歹事的“刽子手”,这群原是垂死挣扎的市井渣滓便会有求必应。

    不久之前,发生这样一幕。

    “去,只要到那张氏祠堂把裤子给我往下一脱,明日你还可有酒有肉!”叛党的最后一人孤注一掷,不闹出点动静,便誓不罢休。

    “大人,真还有好吃好喝?就干这点事,好说!好说!”渣滓猥琐至极,对他而言一个金元宝都比不过烈酒烧肉。

    “把她们都给我赶至那砖窑里,我先前查探过,那窑内有土窖,把人关紧了!”他一发话,那渣滓频频应着。

    于是,他们就把人给藏了起来,目的就是要给这个侯玄松上上眼药。碰巧这个侯玄松还不是个十足体恤民情的,施粥按次办着,竟不知妇人孩童少了那许多。

    直到花落秋提及,也陆续有灾民来报官,说是自家的远亲、邻居、亲家寻不到了,这些带着孩子的妇人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为民请命是什么意思?”侯玄松给当地的官员一遍遍训话。

    这貌似严厉的场合不料却被一个十足滑稽的意外给打断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大群叫花子堵在了衙门口。

    为首的老头子慈眉善目,来到众官眼前就一句话,“尚书大人,我知那群失踪的孤儿寡母身在何处!”

    “你是?”侯玄松不是先问失踪之人,却对眼前人的身份颇为怀疑,心里盘算,这莫不是江湖上人称丐帮的帮主吧,想到此就不奇怪为何他那消息灵通。

    “尚书大人,我乃是那张氏祠堂的的所有者,三代举人的第一代张不赌是也!”

    “张氏祠堂?张不赌!”这个祠堂他自然知道,在当地也是赫赫有名,正是因为规模之大,厅室之阔,加之正主找不见,才被自己征用做了临时的救济之所。

    他再一琢磨这个名字,先不管他的话是否属实,能这么个叫法,这个人原来必然是个赌徒,对这样没有定性的人侯玄松向来是看不在眼里的。

    “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个举人,那你为何当众口出狂言?”

    “尚书大人,草民不过是如实上报,并无虚言,那失踪之人……”他还执意要说完,谁知侯玄松早就不想他开口了。

    “来人啊,把衙门前的聚众之人给我轰散,这个老头也带出去!”

    在场的众人不明所以,都个个面容呆滞,稀里糊涂。

    侯玄松难道不知道这人肚子里有道道,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他当众将那群妇人孩童的藏身之地公之于众。因为他前一夜已然跟花落秋商议好了,救人的同时也要捉凶。

    “尚书大人,你这是何故啊,大人,她们就在……”老头子正要报出地址的档口,花落秋一掌捂在了他的口上。

    出了两条大街,仔细甩掉所有可疑之人,花落秋把老头子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

    “老伯,我便是尚书大人派来的,你只将地址告知于我,大人必有重谢!”花落秋满面期待。

    “哦,原来尚书大人是担心人多口杂,是老身疏忽了,那些可怜人都藏在榉原山上,可是山路崎岖,想上去还真得花些功夫。”

    “你如何晓得?”花落秋甚是不解。

    “老身在那山上清修数载,早不住在这城中,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陌生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你可曾与之接触过?”

    “没有,不过看那架势,她们一时半会下不来的。”老头子像是知道的不少。

    “何以见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高处多薄雾,解渴求甘露,她们怕是为了活命吧!”

壹佰叁拾玖:泔桶走讯 状告鹤引

    李辅国出动了。

    他唱了出戏,意在把大理寺揽于股掌。

    王道这次换了法子,找了个木桶,木桶底下被他暗中小心刻了个圈,那赶车的小工领了碎银子,乖乖把自己的桶换给了王道。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你的木桶可比我的那个好的多咧!”

    王道也不回话,“忙你的去,管好嘴巴,以后莫要来李府了。”

    “没问题,以后都让我兄弟来!”小工美滋滋地数着钱。

    下午,泔水车才轮到了闲人斋那片儿,老佛爷吆喝着贤之。

    “贤之,快些出来!”

    “忙着呢,佛爷,何事催我?”他随口应和。

    “你不是要找拉泔水的小工算账吗?人都来了呢!”

    一听闻泔水车三个字,贤之像是得了利一样笑的合不拢嘴,“之休,走,我带你去吵架!”

    “吵架!”这可是无味生活里的绝好调味剂,她立刻表现出期待满满的神情。

    两人飞快闪到门外,和拉泔水的小工撸起袖管,大战了十个回合,唇枪舌剑从来就没有人能对付得了贤之。

    “我说,你这小君郎,面庞不差,心黑如锅底,我们怎么偷懒?”小工实在拗不过他。

    “你拿人钱不办人事,我们厨室里的那泔水次次留下水底子,你是诚心给我们招蚊虫,让我们不得好是吧!”贤之说得头头是道。

    小工不甘示弱,“你这个脸皮厚的臭小子,满嘴胡诌,你有证据吗,就诬陷说我们做的不到位,不彻底,哪次不是你们自己人跟着一起去的,过了后你来胡搅蛮缠,简直不要脸皮!”

    “要不要脸是看你的所言所行,你干了黑心肝的事儿你心虚了吧,要不怎么一口一个证据长,证据短,我看是你自己无凭无证,赶紧还钱!”贤之一脸的不耐烦。

    之休也是个偏爱热闹的,在一边煽风点火,“就是,做小买卖就是图个实惠厚道,你这样的趁早回家关门吧!”

    “你们……你们这群赖皮的!”小工一人难抵二虎,气的抛下小车,“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贤之也不想把这么点事闹到公堂之上,“好吧,下次换个人来,你不许再进我们府中,我便不再追究。”

    “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你这样的主儿。”小工还絮叨着准备动身离开。

    “等等……”之休还有些不服气,“你说什么?”

    贤之紧随一句,“你把泔水桶给我留下!”

    “啥?”他心里嘀咕这都是大户人家,穷疯了居然会要这泔水桶。

    “你次次留个水底子,我们的桶早就被泡臭了,泡霉了,我看你这个新得很,赔给我!”

    他惹不起躲得起,气鼓鼓地把泔水桶往地上使劲儿一摔,木制的桶身碰到石头地面直接就裂开了一条缝隙。

    “我用不得,你也别想用!”小工拍拍口袋里鼓鼓的银子,得意极了。

    两个人见那小工走远了,之休就欲拉着贤之回闲人斋,贤之却不忙,走到那崭新的泔水桶旁,用个木枝前后拨拉了几下,最后目光锁定在桶底。

    之休用丝帕捂着口鼻,“贤之,你这是……饿晕了吗?”

    贤之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地查看。

    闲人斋门内,闪过一个黑影,贤之没注意到,之休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都是唱的哪出,莫名摇着头。

    鹤引听闻贤之对那个圈的解读,不得不佩服他和王道的暗箱操作。

    “圈的意思就是成了,就是坏人上钩了!”鹤引不禁重复。

    贤之啧着嘴,“怎么样啊,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我倒是有点同情那个拉泔水的!”鹤引随即大笑。

    “你莫先得意,等待你的将会是一场硬仗,鹤引大哥,你可准备好了?”

    鹤引却毫无惧怕之情,“我有你在,有如神助。”

    “少来,那王道最擅此道,什么拉拢人心,封口买断,你呀!瞎操心。”

    贤之知道自己这次精心布置的局本就是百密无疏,可他还是甚为严谨地思前想后了三番,就差拉着鹤引一块跟他查探纰漏。

    无奈鹤引的心思是把贤之的定论作为一切行事的标准,贤之也实在从他口中寻不到太多的反对意见,抬脚折回了闲人斋。

    他还是习惯性大事面前询匿冥,虽然每次他的态度冷冰,可只要他给指点一二字,心里都多几分安心。

    “依我看,李辅国的行事风格,怕都熬不到明日就已然进了宫内。”贤之一字一板地叙述着。

    匿冥擦拭着自己心爱的班溯伏远弩,每一个箭头都仔细涂抹着油料,他一手端着弩身,一手测量着方位,“嗯!”

    “我在想,如果他拿那个王道当引子,大理寺那边要如何自处?”

    “大理寺,还是你的鹤引大哥?”

    贤之知道他向来跟鹤引不对付,可这个时候大是大非面前再怎么也是鹤引近过于李辅国,谁知道这大冰块还是这么小肚鸡肠。

    “自然是大理寺!”

    “呵呵,我就知道你小子最会敷衍我!”匿冥放下伏远弩,看着贤之。

    贤之苦笑,“我现在手里还有一张底牌!”

    “你说的便是上次那曼陀罗花一事吧!”匿冥也不给贤之斟茶自顾自地饮着。

    贤之自己上手对着茶壶就干了一大口,顾不得抿掉嘴边的水珠,“那满达婕妤不够力道,厉害的是黄河沉粮一事。”

    “既然如此,你又何须慌张?”匿冥语气轻飘,似有嘲弄之意。

    贤之也不甘示弱,“你住在这,我总该要对你事事周知,算是为了我哥!”

    匿冥被他的唐突之词说愣了,“甚好,这样说来,我还真要助你一臂之力。”

    “你还知道什么李辅国的把柄?”

    “我不知道,岐王不会不知道,我助力的便是提醒忙中生乱的你,别忘了他最大的敌手便是你那后认的义父。”

    贤之把这话听到心里去了,他是该去拜见岐王,这事在爆发之前,他必须要和他汇报。

    王道被李辅国贵客一样养得舒坦,棕瞳在他耳边吹了次风,终于吹得他进了宫内呈上了奏折。

    李辅国前脚一走,独眼得知后在李府内便再也坐不住了,他什么都不跟王道说,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这个后来者。

    他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主子急于求成,毕竟那厢房的棕眼娘子最是心狠歹毒,做起事情来无所不用其极,他怕物极必反,没了退路。

    棕瞳派了人将王道请去了厢房,一顿胡吃海塞的,平日里酒量不差的他,没过三杯便把自己喝倒了,棕瞳的人趁着他醉酒,迅速把他捆了起来控制在手里。

    等到独眼发觉她控制了王道的时候,李辅国已然回到了府内。

    “大人,那厢房里边怕是有戏要唱!”独眼委婉提醒着。

    李辅国却自说自话,“圣上这下可上了心,我倒要看看在圣上心内是那个包衣奴才重要,还是我这个国之栋梁金贵!”

    “大人,你去宫内之事,我不得而知,依我看,我们不可操之过急呀!”独眼还不罢休,他确实觉得此事过于急切。

    李辅国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之中,“圣上的表情我一眼就看得明白,他是上了心,我们就等着大理寺翻天吧!”

    “大人,唉!”话还没说出口,独眼先是叹了口气,“老身告退了!”

    李辅国连应声都没有,瞟了一眼,这边独眼前脚出了门,屏风后就闪出那妖娆娘子,他瞬间喜上眉梢。

    “来!来!来!快坐下来休息,你呀,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李辅国合不拢嘴。

    棕瞳笑得鬼魅,“爹爹,可是办成了?爹爹智谋天下无双。”

    “你还真是过誉了,天下无双,不对,本就是一双智者,我和你呀!”李辅国也顾不得其他,满心都盘算着下一步。

    “爹爹,人我已经给绑起来了,等御史台亲自过问此事,我们就把他推出去。”

    李辅国一想到自己将要在整个朝野所向披靡,便有一种孤独求败的凄清之感,但这份身居高位他自认为的曲高和寡,在此时都被胜利的曙光淹没不见。

    棕瞳也一并笑着,像是等待着什么,更像是满足了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快感,她笑的越是妩媚,越是人。

壹佰肆拾:调虎离山 误闯鬼门

    侯玄松听闻了这令其翘首以盼的线索,二话不说,一声令下,亲自带队进发到那榉原山上,花落秋早就上上下下布置了个妥当,志在立功。

    名唤张不赌的老头蹲在一处旮旯吸着老旱烟,这个时候早就被人视而不见了,好像每个人都想救弱者,治歹人,生怕多出一个人来抢了风头。

    “大人,我给你引路,这里有请……”张不赌还是格外主动,逮到机会一心往前冲。

    花落秋把他从一群嘲笑他的人群中间解救了出来,“老举人,来,你引着大伙儿上山!”

    他得了令,笑得合不拢嘴,“老身在这条山路都走了多少回了,上山容易下山难,大人,咱们早去早回吧!”

    说罢,一众人蛇形攀爬,就往山里进发。

    烈日炎炎,走了两炷香的时间,连个人影也没见到,山涧里,早无了往年的潺潺流水,也消失了茂密的丛林,枯枝败叶,旱地冒烟,观者都无不叹息。

    “大人,再这么走下去,我怕还没到山顶,大伙就都中了暑气了。”一个小侍卫怯生生地询问着花落秋。

    她一抹额上的汗,“嗦什么,继续爬,老头子都没怎么样,你们一个个年轻力壮的,难道都是饭桶嘛!”

    这一怒斥再无人敢废话了,都紧闭嘴巴,加速步伐。

    “老举人,我来问你,这个榉原山……”花落秋拼力往前奔了几步,张望了片刻,“老举人呢?”

    就刚才一搭话的功夫,花落秋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张不赌了。

    四下的一众手下迷离着双眼,都热得五迷三道的,均顾着自己下一步下多大力气迈出去,完全忽视了盯看那老举人。

    “全是丢了脑子的!”花落秋自知把这张不赌弄不见了,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莫不是给什么野兽拽了去,这山野旱势不减,怕是饿极了不少野狼也未可知。”

    说了这句,花落秋背脊发寒,手下们也一个个警觉了起来,原地四处张望。

    一个胆子较为大一点的接了话,“大人,怕是豺狼虎豹也都早就渴死了,他肯定是自己逃的,要是有什么东西拖他咬他,他还不早就呼救啦?”

    “此言不假,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另外一个也附和着。

    花落秋俏眉微蹙,“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这会儿,她也是麻了爪儿,一点主意没有了,侯玄松还在山下等着呢,这可如何是好。

    “糟糕!我们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一想到侯玄松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大人,我们快下山吧,这个糟老头子定然是个骗子。”

    “都给我往山下冲,尚书大人的安危是最要紧的。”

    这边,侯玄松被三五个衙役护着,在一处背阴处静候,他虽急切却也无计可施。

    他正发愁把妇人孩童引下来后,若找不到那剩余的叛党该如何收场。

    “毕竟这全城的百姓都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户部尚书该如何自处?”他自言自语,略感不安。

    想什么来什么,一抬首,叛党就出现在他眼前了,他出现的一时间,身旁的那三五个侍卫连中暗器,话都没出口就一命呜呼了。

    “你……”侯玄松还想着对策,却为时已晚。

    他腹部中刀,刀还未拔出,御林军的三人便极速赶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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