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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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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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她今日早已不问尘世,贤之才要激她一下,“圣上就是不想你和宗伯同生共死!”

    楚如絮居然没有一丝动容,“原来如此。”语气平和,完全不受干扰的样子。

    “你就不想报复?”贤之追问。

    “冤冤相报几时可了,往事几多遂心,苦痛亦不过自寻烦恼。”

    岐王可不想在这听一个老尼姑讲道,“你可否指使宫内之人毒害圣上?”

    楚如絮开始脸上有笑意,只是一闪而过,贤之却记在眼里,“我前半生就是在这高墙之内,对这宫里的手段自是了然于心。你何须费尽口舌,认罪与否不过是流于表面的幌子,罢了,在我看来,全都是欲加之罪。”

    岐王见她如此伶牙俐齿,自是挂不住颜面,“来人,给我动刑!”

    “殿下!”贤之看着王爷,摇了摇头,这个人不是刺杀圣上的真凶,可岐王此时已经发了怒,一顿鞭刑是难逃了。

    遍体鳞伤的楚如絮被拖下去以后,贤之开始给岐王分析,“她没有动机。”

    “宗伯之死不足以令她寻仇?”岐王质疑。

    “今日她方知宗伯已逝,圣上留她一命的缘故,义父!”她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岐王颇为凝重地点着头。

    贤之耐心分析,“这个楚如絮跟在太上皇身边多载,也算是个明事理之人,宗伯作恶多端,数罪并罚,死不姑息,她一人残喘至今,青灯古佛没再自缢,也是可怜!你看她堂前神色,有的不是嫉恶如仇,而是生无可恋。”

    岐王细细品来确实如此,可言语间依旧略有迟疑。

    贤之接着说:“她刚刚明显就是求死。”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被人嫁祸?”

    “只能说真凶选对了人,楚如絮现在一心想当替罪羊。”

    “如果她是藏的深,或者有帮凶?”

    “不会,你看她一点不关注圣上的生死存亡,只着眼于她自己的世界,这不是个动了杀机的人该有的神色,如果一个凶手都不在意目标是否遇害,他还寻仇何干?”

    楚如絮不是真凶,贤之越来越坚信这次就是张婴搞的鬼,可他还不能公之于众,他还没有证据,更怕抓了她之后,她的尴尬身世牵连闲人斋。

    次日,鹤引就查到了宫内曾在那段时间内死过一个侍女,鹤引怕打草惊蛇,于是没有声张,只是偷偷告知了贤之。

    贤之得知那侍女是被圣上差人杖刑致死,还有一点点窃喜,以为张婴就此便可洗脱干系,可天不遂人愿,一招“未卜先知”术下来,那真凶正是寅虎之人。

    如今,战乱不断又是行宫之内,妃嫔本就寥寥可数,那寅虎没有第二人选。

    “抓了她,比不抓她更麻烦!”贤之定定地望着鹤引。

    “这可如何是好?”鹤引也是一番束手无策。

    “我不能为了一个楚如絮,取张婴命从而放任整个闲人斋这么多条性命于不顾。”

    “我明白,可那楚如絮在此之前就该绳之于法,这不算是冤枉了她。”鹤引努力开解贤之,想让他能够释怀。

    “哼!败类。”贤之一拳捶在门框上,不知何时,匿冥缓缓地从门内踱出。

    “如今都逼得你开始骂街了?”匿冥明显地取笑,“我倒有个法子!”

    呆立着的两个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脸的愿闻其详。

    “抓了张婴,她身世败露,只说是我、洪荒、老佛爷把她救下的,其他人等概不知情。”

    贤之连理都没理,直接气跑了,边跑边斥责。

    鹤引极其不屑地嘲讽了一句,“魏卜君什么眼光?”

    匿冥瞪了瞪眼,一副你们爱听不听的表情,听到魏卜两个字不禁心头一紧,“我待魏卜,可是尔等能懂的?”

    自古忠孝不两全,忠于圣上,忠于真相就要把张婴揪出来,即便是家破人亡;孝及师长,孝及亲朋则应该把楚如絮推出去,她也算罪有应得。

    贤之陷入了两难,茶饭不思,之休甚是关切,费尽功夫把罗若云请到了贤之那里,这成日闭关的娘子,许是拗不过身边之休的连声恳请,也可能是报贤之的收留之恩,她的言辞给贤之带来了一点曙光。

    罗若云颇为优雅地落座案前,之休一侧伺候着,贤之还是脸难色,她也不劝,只是安静地品着茗,颇为欣赏地观察着贤之。

    “娘子,你快说说有何妙计?”之休第一个沉不住气了。

    罗若云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没有回答,把这问题直接抛给了对方,“贤之君,人之烦恼多半是自寻!”

    “姨娘这话是在取笑我,庸人一枚喽?”贤之并没有介意,只是在这样一个紧迫关头,着实没有什么心思兜圈子。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被替代的,尤其是恩宠。”

    贤之脑中忽地闪过一个人,御膳房女官,她便是这棋盘混战的最后一招妙子。

    贤之记起那日与南平萃打趣,说到这女官,原来她还真是个救急之人,不禁笑意徐来。

    之休听得云里雾里,又怕随便插话被娘子嫌弃,于是在一旁紧盯着二人干着急。

捌拾伍:南平自荐 莲子苦羹

    南平萃是最后一个知道张婴真实出身的,许未初还以为这事早就在闲人斋是个公开的秘密,没有想到他误以为贤之终日苦大仇深状,是害了那相思症。

    原来,就是要斩断日后张婴身份败露后,对闲人斋诸位的牵牵绊绊。

    他想明白这层,飞也似地冲到贤之面前,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你无论如何也不要把张婴带出宫,贤之懒得理会他。

    “你觉得我有那等本事?”

    “你的手段我可是听好多人传过?”

    南平萃自知没有说服对方的能力,于是反其道而行,“倘若你抢出了她,圣上那边如何交代,残局怎样收场?”

    “谁说我要把她带出来?”

    “那你们成日谋划,几次三番聚在一处在担心着什么?”

    “南平君,你可是这闲人斋一份子,也是许方士关门弟子!”

    贤之是让他恪守本分,想要在这宅院住下去,就按我的路子走,你出了这院墙,我连话都不会和你废!

    南平萃知道贤之的做派,可他也牢牢记挂着任务在身,必须要想个法子阻止他。于是,灵机一动。

    “以我今日许未初亲传弟子之身份,请求你可否引荐我师父入宫做御医?”

    他以为第一步师父进了行宫,后边就可以近距离地接触张婴,通过这层便利,再想办法,关于能否把她留在圣上身边,只能是从长计议。

    贤之没料想他竟会有如此请求,哑然一笑,“许方士,可知?”

    “待我近日跟他商榷一番,再来回你!”

    这几日,贤之有意避开岐王府,鹤引知道他怕岐王逼迫他协助追查,早日结案定论。

    “鹤引大哥,你可知一个女子,如何最快获取男子的心?”

    “这个……怕是要共苦吧!”他回答的漫不经心,最近太多纷扰确实焦头烂额。

    “圣上身边如今最为亲近的人是?”

    “嗯……最为亲近,那要莫过于尝药女官,日夜守在御前。”

    贤之便把自己的计策与之相诉,借着此次圣上遇袭,御膳房女官日夜陪伴在侧,来一个麻雀摇身变凤凰。

    等待女官将张婴的地位取而代之,她就自然没有太多的机会御前行走,她威胁不到圣上,到那时,我们再用法子把她带离行宫。

    “这未免有点痴人说梦了!”鹤引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那圣上身边的宫女比比皆是,试药是那女官的分内之事,可谈不上令圣上心怀感激。”

    “你忘记了那张婴,又是如何进的后宫?”贤之早就参透了这天子的情感,不过是图个新鲜有趣罢了,“你常在御前,想把一个女子推到圣上眼前,岂不是信手拈来?”

    “早知今日如此麻烦,当初他们真不该多管闲事,施以援手救张婴出东都,再或者,我派个人把她了结了,大家都自在。”气急败坏的口吻。

    “如今看来,除了圣上主动推她出去,我们谁先下手,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她已不是当年的小姑娘,而是盛宠于侧的昭仪,哪是我们想灭口就可以撇的一干二净的呢?”

    贤之自然是最为信得过鹤引的办事效率,鹤引也的确没有令他失望,当即和鹿游园商量好了计策,这个女官的出身平平,却有个厉害的教养嬷嬷,这个老嬷嬷在行宫颇受追捧。

    何至于此?那是因为她做得一手绝品莲子羹。

    圣上把她养在宫内,时常好这口就一声令下,可这老嬷嬷每次烹煮必门窗紧闭,就怕他人偷师学艺,断了自己的殊荣优待,鹤引和鹿游园决定就从她这手艺上开刀。

    让她把厨艺传授给女官,并非易事,毕竟这是人家的看家本事,鹿游园先是砸钱开路,第二步就是掐她死穴。

    这老嬷嬷最好牌桌斗气,她没进宫前,唯一的儿子就是嗜赌如命被人讨债砸死,这还是她老命大,朔方城摇身成天子脚下,她才借着灶台上的一点本事翻了身,但就是那贪图一赢到底的毛病,一辈子也改不了。

    这两日,鹿游园安排三拨人行走于她常出入的地下赌场,这些都是赌场老手,眨眼之间,把她攒的那点家当全吞了去。

    这下昔日里这杆标新立异的巾帼大赌徒,第二次成了众人唾弃的靶子,还把她儿子的丑事反反复复相传,这老嬷嬷走投无路,想起了先前频频示好的鹿游园。

    “只要你肯替我还债,我当牛做马在也是所不辞!”老嬷嬷被人讨债,吓得魂不守舍,又怕行宫里的人得知她的烂事,圣上把她赶了出去,便也就没命过活了。

    “小事一桩,不过呢?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鹿游园神态自若。

    老嬷嬷躬身洗耳,“大人尽管吩咐!老奴一定照做。”

    鹿游园在她耳边边嘀嘀咕咕了几句,那老嬷嬷脸色是一会青一会白,稍作为难后,盯着鹿游园肯定地点着头。

    第二日,老嬷嬷就把女官叫到了自己独立的厨室,弄得她还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自从跟了这老嬷嬷,除了被她趾高气昂的呵斥,还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话过,如今竟然主动要求把手艺传给自己,这葫芦里的药不会毒死人吧?

    学是学到手了,这女官也是个聪慧过人的,加之自己的改良,小小一盏莲子羹吃出了几款不同的风格,有加枸杞冰镇的,有配羊奶煮沸的,还都装在精心雕琢的玉质杯盏内,配上时令的花蕊点缀,甚是美妙!

    女官把这难得佳品送去御前之前,就把手里之前的物件都赠予老嬷嬷,也算是求个心安,不占任何人便宜,也是一种本领。

    就是这么一盏莲子羹让圣上眼前一亮,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听闻是出自眼前每日试毒的女官,更是满怀欣喜,当即下令。

    “御前侍候,专职研砚,以后试药之类的就让下人去做。”

    “圣上,奴婢就是下人,奴婢心甘情愿替圣上试药!”

    圣上见她如此忠厚,更是喜不自胜,不禁多瞧了几眼,不看不打紧,一看还真是个姿色不俗的女子。

    闲人斋内,“那碗药膳还没顾得上谢您!”贤之面带笑意。

    许未初先是一顿,接着“哦!”了一声,“可还用得舒坦?”

    “许方士的配方自然是好,如果每日饮上一盏,这眼前烦恼必将随风。”

    “如此说来,贤之君要好好和我弟子讨教一番了!”

    “这是南平萃的方子?”

    “不仅是方子,连主意怕也是他拿的,你还真是谢错了人。”

    贤之没再回话,望了眼窗外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的老佛爷,最近好像又见不到洪荒了,怕是又出去疯,这宅院里的人越发的有意思,贤之都有点舍不得出门了,光坐在这院内,都可以有好戏看。

    贤之把之休早起送来的精致小食,都做了顺水人情,一并送去了老佛爷房内,老佛爷扫了眼他盘子里的东西。

    “你还真是高估了佛爷我的牙口!”

    “不是您老牙口不好,是我愚笨不懂得称其心意吧!佛爷?”贤之打趣着,话里话外明显地有别的意思。

    老佛爷是个精明的,心想这南平萃的补汤算是一剂误打误撞的眼药,都上到贤之眼里去了。赶紧开脱。

    “那不是他进宅子时,我多说了几句话麽,这人也算是个知恩必报的!”

    “知恩必报!”贤之把吃食放在了案子上,“但求不会恩将仇报,佛爷,你要上心呐!”

    “那是自然,自然。”

捌拾陆:只闻新笑 不见旧哭

    勤政殿内,鹤引注视着正在批阅奏章的圣上,又有人弹劾李辅国,惹的圣上气不打一处来,他随即命鹤引去传唤袁淳厚,他想从他的嘴里更多更全面地了解一下这个功臣。

    到底是众人妒忌还是自己被蒙蔽其间。

    袁淳厚等同于包衣奴才,从圣上住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忠心跟随,自然是唯圣上马首是瞻,他跟李辅国接触较为密切,虽说有走动,但却是流于表面,泛泛之交,处事风格有所差异,能者相轻的事也时常发生。

    鹤引抓住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就时时往袁淳厚府上走动,与他也算是相交甚密。

    进宫的路上,鹤引就给袁淳厚吹了一阵耳旁风。

    如今圣上最为憎恶有阻战事之举,就连后宫那隔绝朝政是非之处,一样是左右阵营对质,“袁天师,可是圣上的智谋良臣,对此绝不会视若罔闻吧!”

    “哦?还有这等事,鹤大人缘何不在御前劝诫,万不可贻误了国事!”袁淳厚最善推三阻四,也是在变相地保全自己。

    “实不相瞒,天师,我这么说也算是秉公灭私了,你也知那婴昭仪出自闲人斋,我与闲人斋主人又私交甚好,为了圣上,我自然是要以绝后患。”

    “你的意思是那婴昭仪霍乱超纲了?这话万万不可乱说!”袁淳厚一脸的惊恐,“你这边可有何证据?”看来,他还是坚信无风不起浪,已然是听进心里去了。

    鹤引轻生一笑,“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敢在这里胡诌,让天师费神!”说着,把几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数月以来,后宫妃嫔侍寝详录,女史明显是个虚设,从前在京师皇宫礼节充沛。

    侍寝之事向来是按照月圆月缺来定,每月的前十五日为渐满,后十五日为渐缺。

    可如今呢?专宠误国,太上皇的经历还不算骇人听闻吗!

    不用过多的解释,这后宫的每一位都不是明面上简简单单得一个妃子,她们背后都有些自己的利益脉络,盘根错节。

    圣上不予平衡,自然是难以安抚各方外戚势力,“如果此时,封了那平步青云的婴昭仪为贤妃,我恐会徒生事端!”

    袁淳厚连连点头,这后宫还真是不输前朝,一样的血雨腥风,看来这一趟面圣,一定要竭力劝谏。

    “天师,万事谨慎,我也会从旁附和!”

    圣上此时正在教训一个办事不利的老臣,这边怒气不消,一提及弹劾李辅国的奏折又是一顿抱怨。

    袁淳厚太了解圣上的脾性,他此时绝对不可趋炎附势,给李辅国开脱,但他身为天子,又不能背离圣意,痛斥始作俑者。

    最好的做法就是等,等圣上发了话,问了你,你再小心回话,最为妥帖。

    “袁淳厚,黄河沉粮之事你如何看?”

    “这……圣上,老臣实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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