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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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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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对此说法始料未及,鹿游园呵斥,“满口胡诌,你是活够了吧,老东西!”

    “别,让他说!”太子打算了鹿游园。

    “你们这些人又何尝知道那狗皇帝的歹毒阴狠?”宗伯仰起头,凌乱的头发间一束坚毅的眼神,“我死不足惜,可怜你们这群卑微的可怜虫为不知是谁的天下拼死效力,活着不过是一桩笑话!这世间本不乏文韬武略之才,可惜沾了这帝王家的边,便也就是陪葬品般的宿命,如果侥幸还苟延残喘,那只是你在掌权者眼中还不够有能力罢了。”

    这话死死钉在了岐王心里,他着实被打中了一样,半响不吭声,太子并未发作径自问到,“你便是承认了引诱楚昭仪,别扯其他,把李静忠叫来!”

    李静忠进来后,说出了他所知的二人联络始末,宗伯无言反驳,自知时日无多,便换了副嘴脸,“我只愿死前见她一面!”

    “你且莫要急着求死,想想自己还有何罪孽之事吧!”太子追问。

    “就这几桩不够我死三回嘛?”宗伯自嘲,并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没有翻盘的可能多说无益。

    坞檀寺也不会出手相救,那不过是个杀人的场所,从来不是什么救人的地方,想那阡陌获救之际不过是另有隐情,所以她只能是早早地死在岐王府。

    “第四是通敌叛唐,出卖当朝。”贤之见岐王不再言语,随即开了口。

    “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一个小小的跟班而已,进了朝堂,自称宰相嘛?”宗伯反击。

    跪在地上的宗伯顺势被鹤引把上半身往前一推,年迈体力不支的宗伯险些趴在地上,贤之并不懊恼,反而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认得你,丽竞门无良卫!”太子继续说到,“几年前称病请辞,是因为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要达成,为自己开路是吧?”鹿游园接着把袁淳厚传了进来。

    袁淳厚到了二话没说,一介文臣竟也失了礼节,跪拜了太子王爷赶忙揪起宗伯的领口,“是不是你偷走的,你把手稿交出来!”

    “满口胡言,你有何证据!”宗伯垂死抵抗。

    “别以为你为了逃出朔方,易了容我就奈你不得,只有你最可疑,你苦心经营两载有余,拿到了《推背图》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你还有谁?”袁淳厚几乎声泪俱下,“如果不是今日抓你归案,我都无法跟殿下交待,跟大唐交待。”

    “懦夫,你也配和我讨论得失?”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你几次三番阻挠我和魏卜上报灾事,我把你当做幕僚门客,你却玩弄我于股掌之中?”

    “你不要再说了!”太子发了话,袁淳厚马上熄了声,太子转看贤之。

    贤之了然其意,随即说到,“十几年来,魏卜君和匿冥君曾多次往返于魏府和坞檀寺之间,最初智博堂还没有改名为魏府的时候就开始了,后来智博堂搬了家,你也决然离开丽竞门,不就是为了拿到《推背图》,目的就是打击圣上,报你的夺妻之仇。”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呀,贤之,我千算万算就连自己最得意的徒弟都未能洞悉,却被你败坏了一切,你所有的本事,都是我教魏卜的,如今却在你身上显现出来,或许我当初真应该收你为徒,对不对?哈哈哈……”诡异的笑声。

    “后期都是由我来通风报信,那时候魏卜匿冥都不在了。”严黎补充。

    “第五,他还杀了人!”鹤引替贤之出头心切,并未遵照先前贤之的叮嘱自顾自地加上这一项,只为自己在意的人能够泄愤。

    贤之听闻眉头一皱,看着鹤引微微摇头,太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怎么回事,你说!”

    鹤引再想不做声已避之不及,“他,他害了魏卜!”

    一股杀气骤然升起,一束冷冽眼光从一侧射向宗伯,“魏卜怎么了?”

    “匿冥君,你不要冲动!”鹤引安抚,“我回头再和你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宗伯双目紧闭,不理睬众人。

    “到底什么情况?”太子催促。

    “额……是宗伯在京师岐王府杀死了一个叫魏卜的无良卫和一个叫阡陌的娘子。”鹤引说完根本不敢看向贤之。

    贤之迅速扭头盯着太子,“殿下,这事还不确定,据我所知查无实据。”

    太子没理贤之。“鹿游园,那边怎么招的?”

    鹿游园低头看了眼严黎,严黎吸了口气,他到现在还不能接受阡陌的死,“阡陌娘子的死是双方僵持之际火药爆破所致,那魏卜我们离开岐王府之时,并无生命危险。”

    “这么说,他或许还活着?”匿冥声量加大,“是不是?”

    “这个我不清楚。”严黎嘟囔着。

    “他就是个该死的不孝之徒,给了我假的《推背图》暗语,害得我开罪了坞檀寺,如今走出这太子府,我依旧是死路一条,天要亡我!”宗伯悲愤不止。

    “第五条不成立!”太子发话。

    “四罪并罚,打入大牢明日问斩!”岐王定论。

    “等一下,不是四,而是五罪在身。”贤之发话。

伍拾肆:旧案昭雪 家仇半报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当年《贵妃像》一案凶手真的就是冲着王爷来的吗,从而打击殿下,是不是我们都被骗了呢?”贤之发问。

    众人不知为何贤之提起这尘封旧事,先是不约而同地愣住,不论知情与否紧接着都陷入遐想。

    “你是说天宝二年那件事?谁人不知是王爷因一幅画忤逆了贵妃,因而被革职赋闲。”太子回到。

    “众所周知的也可能是假象,之所以殿下查了多年毫无进展是因为大家都钻进了一个死角,认定了凶手针对岐王府,针对殿下,后来殿下排查了所有敌人,甚至把两袖清风、贤德无双的王爷不太可能的假想敌都来来回回调查了那么久,想想殿下是何等权势在握,一无所获,问题在哪?”

    “在哪?”众人脑子一阵晕眩,顺着贤之的思路根本停不下来。

    “凶手的目标原本就是杨氏一族,我们都高估了他的谋略,以为他想借由杨氏为假象反噬王爷,对方真真正正就是要针对杨氏一族,杨氏一族的仇敌比比皆是,但别忘了那幅《贵妃像》,全天下的人都认定了那是魏敬先的画作,魏敬先有那么糊涂嘛,画一副圣上宠妃的肖像,招惹是非?明显地被人诬陷,不是他画,就有人造假,据我所知有一个人临摹魏派首屈一指。”

    “到底是谁,人在哪里?”岐王开始追问贤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虽然他做了细致的易容装扮,也时隔十余年容貌渐老,但王爷不记得他的声音了吗,不记得他的手了吗,那双画的出《秋枫斗鹭》的手。”

    昨夜逃出朔方时匿冥和宗伯的易容脸还没有卸掉,岐王这一听,怔怔的眼神久挥不去。

    这时,岐王走到宗伯眼前,弯下身去,“薛君,后来你可还作画?”

    “不要儿戏,贤之,我是宗伯,魏卜和匿冥的师父,我何时会作画?”宗伯不理会眼前人,只质问贤之。

    “那半幅月夜图,是我亲手在院子里烧的。”严黎补刀。

    “画法还保持着当年的风格,是吗?薛君。”

    “我不认得你,王爷!”宗伯并不看对方的眼睛。

    “可我,却认得你,你的声音!”岐王起身返回坐上,回想这人从进堂至此都带着一股子熟悉气息。

    “还记得《百草图》吗?不承认也罢,记不记得罗若如?”贤之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人!”宗伯淡然一笑,满眼的不屑。

    “这纸扇你总该认识吧!”贤之把扇子掷了过去。

    这宗伯还真是内心强大,连看也不看一眼,一点破绽不露,“你说的是些什么?”

    “半城,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此时,一个身着苏白麻衫的妇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宗伯一脸茫然,明显的不知所措。

    “你的画的确不怎么样,充其量算是个形似,这看了真人才知道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之休冲着贤之说到。

    当日在兴州,贤之就想不通那薛半城的扇子怎么会出现在魏府,真的是巧合所致?

    可联想到宗伯的年纪和薛半城正好相仿,加之宗伯对岐王府密室的熟知程度,他有在那生活过的嫌疑。

    于是,贤之画了一副肖像交给之休,传给罗若如常看,这一看不要紧,娘子一句“这人他身在何处?”着实吓到了之休。

    “半城,你隐姓埋名,瞒天过海究竟是为何?”罗若如一脸悲戚。

    “没错,我就是要让那黑了心的杨国忠倒台,他为了一己私利讨那恩宠,怂恿朝廷设了那祸国殃民的“花鸟使”,我也要那昏庸的狗皇帝不得好死!”宗伯少了先前的愤慨,只是淡然陈述。“如今杨氏一族被斩草除根,就是罪有应得!”

    “你连名字都是假的,你冒王爷之名求了那魏府仕女图真迹,潜心研习落笔技法,那些年那些人画像,都是你处心积虑的杀人工具吧!”罗若云别过头,不再看他。

    从天宝元年进了丽竞门到了今日,宗伯眼里只有一个楚如絮,甚至不惜加害无辜之人,就算是通敌,助力叛党致使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也不肯罢手。

    “殿下告诉我那魏敬先是被嫁祸,你消失不见,多年来我却不知你竟然依旧混迹朝廷,再相见就是今日这般境地!”岐王感叹。

    “一生一人,一人一诺,一诺一生。”宗伯呢喃。

    傍晚水畔,一个草草堆起坟包令夕阳西下变得越发萧瑟,鹤引拍了拍贤之的肩膀,退到了不远的大路上,贤之把手里的方孔纸钱浑天一扬手。

    “父亲母亲,我魏家上下四几十口人九泉之下,瞑目了!”

    宗伯临死前到底有没有如愿见到楚如絮呢?答案是否定的。

    太子捆了宗伯去到厢房,隔着白帘一刀劈在了那素色的身影上,一抹血红挥洒出刺眼的弧度,印在宗伯眼前的白色上。

    他没挣脱也没哭天抢地,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唤出口,跟着就死在了那。

    一日后,太子府晃晃荡荡驶出一辆简陋的马车,慢慢驶向了远山尼姑庵,贤之问太子,“殿下,为何这般?”

    “你既然跟了我,这便是我送你的大礼!”宗伯不怕死,他怕死了也不能如愿携手楚如絮,他决然赴死,是为了追随挚爱。

    可他哪知楚如絮竟是求死不得,阴阳两隔怕是对有情人最大的惩处。

    马车上,楚如絮还巴巴地盼着那宗伯寻她而来。太子把她送去了一处落魄尼姑庵里,此生不得踏出半步。

    她再未求死,她以为宗伯活着,还会来救她,一心盼着。

    严黎因为不知前情,不过通敌属实被关在了大牢,贤之给太子解释了匿冥和自己施计诱骗宗伯说出罪行,将功补过,人给放了出来。

    水畔天色渐晚。

    “宗伯后宫搜集大唐机密,贵妃像一案原本想打击杨氏一族失算,对他而言把岐王冤害也不算是空手而归。拖延魏卜上报东都灾事的预测,想打个朝廷措手不及,当时安禄山蠢蠢欲动,内外夹击可谓内忧外患。藏匿袁淳厚府内偷得《推背图》,控制魏卜求得暗语,报给安党。”鹤引一一道来,“你告诉我这么多,为何不把那帮凶也杀了?”

    “殿下说的对,生离死别才是最狠的报复!”贤之看着对方。

    “你好像变了一些!”

    “哪里有变?”

    “我也说不清楚,为何不在堂审时,把我们在玉门关遭劫之事,指证出来,莫不是你有别的看法?”

    “不是宗伯为之!”贤之一脸笃定。

    鹤引越发糊涂,除了他还有谁?

    贤之叹了口气,“他一心痴情,早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这些人身上了,又怎么会费心费力赶尽杀绝,或许是乌檀寺,或许是其他什么人吧!”

    闲人斋和往常一样的光景,老佛爷听闻宗伯的下场,竟没有痛哭流涕,只说是害了贤之的耶娘,一切都是恶有恶报。

    贤之和老佛爷因为和罗若云主仆二人先前打过交道,这次二人受贤之之托远道而来,便住进了素人斋。

    贤之的意思是先不要回去了,如今世道艰难在这里人多也有个照应。

    原本罗若云是不愿意的,但无奈受宗伯离世打击依旧病中,想走也走不了了。

    要说罗若云的心境,她并非热心之人,也不想置旧人于死地。

    只是那贤之倾诉了魏家遭遇,她不相信心内的薛半城眼前的宗伯是如此虎狼之人,算是求一个答案,得到一份印证。

伍拾伍:说客岐王 半路遇刺

    这侯督灵和鹿游园都知对方身在这朔方却未能谋面,没见面的原因是彼此刻意避开了一切能够遇到的机会。

    侯督灵对鹿游园的现状是置之不理,反过来,鹿游园却事事关切着她,只是依旧不敢相见,或是亏欠,或是不安。

    鹤引为了此事在中间委婉地调和了几次未有成效,又担心身为岐王儿媳的侯督灵如今身份特殊,过多与他们这些旧人走动会引得岐王对她从前身份的怀疑,毕竟滑刃右翼的称号太过招摇,便也就搁置了下来。

    太子急于一手剿灭坞檀寺,可东都在安禄山的势力范围内,当务之急就是要集结兵力反攻,但那安兵剽悍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对付得了的。

    正在发愁之际李静忠给太子提了个醒,他让太子命袁淳厚以观星为由,提出登基事宜。

    大唐若想重振势必要顺应天意,这太子摇身变成圣上,权利就足以号令天下了。

    这事贤之和岐王早就打算了,这日,二人便被太子请过去。

    经过宗伯一案,岐王对这位名家之后颇为赏识,听了袁淳厚高谈论阔了两个时辰,二人相视一笑,便纷纷劝谏太子继承大统。

    不过,圣上那一边还是要加以劝慰安抚,这事不用说,自然就落在了岐王身上了。

    贤之为了此事特意见了一次太子,大体意思是大势所趋请太子无需多虑,为了安抚前线将士,号令天下最好劝谏圣上之事和登基事宜同时准备,战时从简从速,不必犹豫再三。

    正赶上这段时间几位心腹大臣一再进言劝谏太子执政,太子联想自己与圣上之间微妙关系,多年谨小慎微的处境。

    上次嵬驿分道扬镳之际,途中百姓的夹到挽留也让他颇为动容,如果自己再一拖再拖,终有一日会不会就走了自己兄弟的老路,圣上一不悦,一句话就让他一命归西。

    至此,天宝十五年七月,李亨在朔方驻地灵州即皇帝位,是为肃宗,遥尊老皇帝为太上皇,改元至德,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郭子仪被封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仍兼充朔方节度使;李光弼被封为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二人奉诏讨伐叛军。

    这边使臣一队在途中突然被人偷袭,岐王的使者身份早就被人盯上了,如若不是李潭临行前执意护送父亲,怕是岐王终究是到不了益州蜀地。

    再说那刺客领头之人在打斗过程中,被利器揭翻了护其面貌的黑布,不是别人,正是洪荒。

    可惜,这一老一少两个主子并不认得这洪荒,只是仓皇逃出,在就近村民的庇护下保住性命,那时岐王只是惊吓不小,而李潭确是生死一线。

    岐王怕是有人针对太子继位一事更不敢耽搁,便狠心舍下病危中的李潭,乔装成商贾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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