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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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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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两人的处境一点也不尴尬,更不奇怪,他给她足够的时间,待到她了解了他,何愁前路?

    侯督灵连歉意也没有,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鹿游园应该给自己谢罪,无暇顾及这贤良的小王爷,虽然她也清楚有这样一个人家愿意接纳如此个性刚烈的自己,着实不易。

    “小王爷玩笑了,我还要去给庆夫人送香炉,你自便吧!”

    “你去吧!”李潭看着她缓缓退去,也无心弹琴,一个人望着远山陷入沉思。

    岐王并非等闲之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逃离朝政,没有人能比李潭还清楚其中的原委,当年岐王的大哥也就是已故的宁王本应该是继承大统之人。

    只因当今圣上有讨平韦后之功,宁王便请辞说,“储君,是国家的职位,太平时期就以嫡长子为先,国难之时就应该归于有功的。”他坚决让贤,言辞诚恳,但圣上执意不肯。

    那时候,岐王受宁王之托还几次三番劝慰圣上顺应天意,此后圣上一直对这个长兄及几个弟弟关爱有加,手足情深。

    圣上曾在兴庆坊他曾住过的宅邸四周分别建了四座宅子赐予宁王、申王、岐王府、和薛王,以示对兄弟们的重视。

    可是圣上到了晚年之际却性情多变、沉迷女色、无心朝政,这点让当年一再坚持推举他为圣上的岐王不免悔恨,最大的愧疚是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大哥宁王,所以在那一次“贵妃像”事件波及之后,岐王就坚持远离朝野,求一个眼不见心不忧,一心琴棋书画,给宁王诵经祈福。

    而圣上对宁王全部是感激之情,以至于在宁王故去后追谥为“让皇帝”。对这个弟弟岐王也是怀有谢意,但由于岐王曾冲撞过杨贵妃,这一点让圣上颇感不悦,这也是为何后来岐王府徒有其名,并无实权,二人甚少碰面,如今战事连连更是难得交流。

    之前,因为取消儿女婚约一事,圣上觉得委屈了岐王府,略有牵挂,本想把这个弟弟好好安顿一番,封个官职安享富贵,可岐王以心系山水为由一口回绝了,这让圣上着实找不到缓和彼此关系的机会,就这样直到岐王下益州,二人也没能冰释前嫌。

    岐王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做无谓的事,就这样守着一方净土自得其乐,只可惜这个动荡的大唐由不得他安身远郊,执意让他卷进这滚滚洪流,为从前的选择和以后的选择三番思量,为已故的亲人和残喘的朝野做一番精细的打算。

    这或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使命,更是身在皇家的无奈。

叁拾肆:贵妃驾鹤 圣上南下

    圣上仓皇出逃一路却关注着战事,还期盼能早日回京,重登宝座,用他九五之尊的光环洗却这一逃的耻辱。逃难途中将士饥疲,六军愤怒,陈玄礼一再认为杨国忠外戚霸权、祸乱朝纲才导致安禄山谋反。

    “战报如何?”圣上急迫地询问。

    高力士为他摘掉刚刚进民宅挂在发髻的稻草,忧心忡忡,“宰相这就赶来了,圣上!”

    “朕实在是受不了这苦了,快去催!”他摔了茶杯,气急败坏。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催”

    一刻钟,杨国忠便匆匆奔了进屋。“回禀圣上,前线……前线……”

    “快快道来!怎么样啦?”

    “节节败退呀!”

    “什么?怎么会这样,朕养他们数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不懂吗?”

    “年前叛军就渡过黄河开到陈留郡,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州城失守殉难,首级传到了河北。安禄山的小儿子安庆绪看到哥哥安庆宗被杀的布告,告诉安禄山,他狂乱愤怒,见投降的官军挤满大路两边,就命令他们自相砍杀,杀死了六七千人,才进陈留城。”

    “废物!废物!朕养着他们干什么?郭纳哪去了?”

    “太守郭纳开始还抵挡了一阵,很快就投降了!圣上,依臣所见,这些地方官并未使出全力,全都是拿着朝廷提供的俸禄,坐等叩拜安党鼠辈!”

    “全都该死,全都给朕杀了!”圣上火冒三丈,竟不知如何是好,“接下来怎么走?”

    “依臣看,只要安党没有进入长安,我们就还有机会,这一路辛苦,圣上先休息几日,再作打算!”

    此时,院外一片嘈杂,“你去看看又怎么了?朕还活着,这也是要造反?”圣上示意高力士。

    “是,奴才这就去看看!”高力士溜出去查看。

    院外,一群将士已经蜂拥而至,领头的见高力士走了,耳语了一番,大概交代了太子委派陈玄礼如何如何。

    陈玄礼此时派人去吐蕃使者那边探底,这群人因为路途艰辛加之食物匮乏,抱怨连连,陈玄礼的人只告诉他们说食物和水都在宰相手里,碍于他位高权重,深受皇恩,大唐将士兵不敢问其所取。

    这群吐蕃使者才不怕,穷途末路谁还管得了尊卑礼数,在陈玄礼部下的怂恿和扇风之下,打算聚众围堵杨国忠。

    这会,太子李亨从外边回来,看到这一幕便遣散了陈玄礼的将士,让他们回到各自位置上,随高力士一并觐见圣上。

    高力士进了屋,先是示意圣上有机密的事要奏报,随即圣上退了众人,太子立即说了外部的动荡要求,圣上气的胡子都快翘了起来,“这是要逼宫吗?啊,这就是要朕死!”他看了眼高力士,期盼有所妙计。

    “圣上,今非昔比,我们万万不可落得内外堪忧呀,众将士不过是对宰相之行有所不满,对圣上可是忠心耿耿呀!”

    “哼!如今我落得此番境地,恐怕是墙倒众人推!”

    “父皇,万万不可手慈心软,屋外将士手里的刀可不认人。”太子催促。

    一生为所欲为的圣上,如今落得如此窘迫,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连连叹气。

    这时吐蕃使者正率领二十多人围堵杨国忠,抱怨没食物。有官兵喊:“杨国忠与胡虏谋反!”杨国忠骑着马逃到西门,被众人杀死肢解,头被枪挑着竖在驿站门口。

    户部侍郎杨暄、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和魏方进被一并杀死。

    经过这一次圣上发现自己的话失去了威力。众人仍不散去,不时传来刀枪的撞击声,圣上苦于如何在贵妃面前开脱自己,高力士却说主张杀死宰相的陈玄礼要求觐见。

    “陈玄礼,外面的情形如何了?”圣上忧心忡忡。

    “圣上,如今杨国忠已死,我军也进行了安抚和疏导,吐蕃人不再闹了,可更多的大唐将士不满贵妃于世,担忧圣上被她蛊惑,他们想……”他躬身在一侧,高力士瞄了他一眼。

    “哼!他们想干什么?莫不是要杀了贵妃才罢手,担忧之情,那他们的衷心可以上战场了,可以代替朕做一切了。”

    “众将士奏请陛下割恩正法!”陈玄礼始终明白此时若不理智,阵脚就会更乱。“末将及韦谔请求杀死杨贵妃。”

    “什么?你们还真敢,简直是要造反。”圣上愕然,竟半天没有出声,他感到了事态严重,便倚仗回过身,倾首而立很久未发一言,神情有些悲怆。他觉得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的反谋?自己若杀她岂不是累及无辜!

    高力士眼睛一转,看了看院外的骚动,忙上前跪禀,“圣上,贵妃确实无罪,但将士们已杀了宰相,贵妃仍在左右,将士岂能自安?请圣上审时度势,圣上是千古名君,自古圣君爱江山不爱美人,眼下,也只有委屈了贵妃,才能确保圣上的安全。”

    圣上见已无法挽回,自己一直最为信赖的高力士如此说辞,竟潸然来下,再听闻院外随时暴乱的士兵,伏案恸哭,无奈之中命高力士传谕,赐贵妃死,同时与她诀别,愿她“善处转生”,贵妃也挥泪揖别,并叮嘱皇上前路保重。

    最后,忍痛命令高力士在佛堂缢死杨贵妃。

    “朕往后再不担心如何向贵妃解释了!”一片狼藉。

    杨贵妃一生荣宠,怎么也没想到会落的如此境地,民间只说圣上找了替身,杨贵妃逃出生天离开了圣上,保住了一条性命,此生两人再也没有见一面。

    多年以后提及杨贵妃,圣上还是会流下眼泪,可见人间之悲莫过此,最是无情帝王家。

    此后,圣上入蜀,陈玄礼追随,太子李亨及其子李、李北上。

    但令太子始料不及的是,陈玄礼身为禁军首领,在处死贵妃后,带头向圣上表示效忠。在诛杨一事上陈玄礼与太子意见一致,但是他仍然忠于圣上。这确保了圣上的人身安全,陈玄礼日后追随圣上入蜀,圣上不予怪罪。

    信成公主收到太子的亲笔信后,二话没说就赶去了益州,见到岐王时直接说明了来意。

    “王爷,太子着实脱不开身,但他希望你能出手相助。”信成公主本不想提起自己的旧事,但又怕岐王拒绝他们的请求,毕竟当年圣上对他的处罚也是伤了他的赤子之心。“殿下就当作可怜我亡女尸骨不全吧!”

    “信成,你这是说什么,我可以帮太子,只是如今的局势我也是无处下手呀!”岐王本是性情中人最见不得别人委屈。

    “这个王爷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安排就绪,殿下只管觐见圣上,北上朔方与太子并肩。”信成公主将之前太子一方嘱咐的各种细节一一道来,只求岐王出山。

    “太子为何选择了我?”

    “王爷,如今《推背图》暗语已破,虽然我不清楚其中的玄机,但大唐遭此劫难,太子定是急缺援手,只有最亲最近的人最为可靠,当然最重要的是殿下有那非凡才干,定能帮助太子一举收复失地,恢复一统。”

    “我有一句别人听了去或许觉得我顽固不化,但你定能体会其中的纠结,那圣上是天下人的圣上,并非我李某人的圣上,没有爱恨之说,只道是苦心多载付流水,一片赤诚赛寒天。”

    “王爷这么说,足以见得你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那我若说圣上也不是我信成的圣上呢?”

    “所以本王说你能理解其中的纠结。”

    “但是太子可以是你我的太子,是天下苍生的太子,殿下以为呢?”

    岐王先是不语,紧接着嘴角上扬,就这样同意了北上的请求,也同意了作为中间人在圣上和太子间进行周旋,目的只有一个复兴大唐。

叁拾伍:解救昭仪 险遭灭口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宗伯的身体也已基本恢复,他听闻楚昭仪已跟随大部队南下入蜀,便叫了严黎来一并商量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她救出来,只怕进了那益州就会层层把守,再想下手就等于引火**。

    可严黎却心不在此,他十分担忧这个计划会拖累了乌檀寺一方的定期任务,如果让对方得知他们的一己私利,恐有不必要的麻烦发生。

    “主子,乌檀寺又有新命令了,要我们近期拿到太子那边的动态和下一步计划。”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一再听命于乌檀寺的目的是什么吗?”

    “属下知道,是致狗皇帝于死地。”

    “对也不对,是为了打击狗皇帝,是报复大唐的这个掌权人,可解了我一人的心头之恨算什么,我还想救她于水火之中,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可主子,那边要如何交待?”

    “交待?我这个人做事从来都不想为谁交代,你是乌檀寺的侍从,还是我宗伯的?”

    “属下当然唯主子马首是瞻,只是那一方我们如今不可不从,这样我陪主子进蜀救人,再派手下去打探太子那边的动静,起码不让乌檀寺抓住我们的把柄。”

    “这么多年我忠心耿耿,给他们提供了数不清的情报线索,如今他们也已经势在必得,又何必彼此牵连。”

    “主子,或许他们还想从我们这里获取更多的线索吧!”

    “我和我身边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丽竞门,数年栽培的弟子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身边只有你一人,再想回到当年的眼线密布之状恐怕难于登天,更重要的是如今我借力打击了狗皇帝我的气算是出了,唯一的心思就是把如絮救出来。”

    “主子,真是卧薪尝胆,救出楚昭仪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和她归隐山林,安度晚年吧,我这一生跌宕起伏实则不幸,希望你们都不要像我一样。”

    严黎有那么一秒钟像是看不透这个垂垂老者,他时而凶悍,时而脆弱,时而可恨,时而可怜。

    “主子,当日你弥留之际为何不让我灭口,这点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通,你不是最怕他把消息带出去。”

    “杀他非我本意,都是为了把乌檀寺的任务顺利交差,那时我都不知自己能否活的下来,又怎会有心思顾及其他,不杀他也算是给我和如絮积德吧!”

    “你是不舍得,那魏卜也曾是你心头之人,对吗?”

    “不过是我的复仇工具吧,当然,你也是。”宗伯并不虚伪,他心直口快,说罢还望了眼眼前的年轻人。

    “难道你的人生就这么一件事?”严黎真是摸不透这个老头儿,他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就看不透。

    “习惯了。”就这么三个字。

    “……”

    之前老佛爷给贤之讲的故事,习惯性仇恨,太多这样的悲剧之人续写着悲剧之路。

    就这样二人次日便出发去到圣上入蜀必经之路,开始筹划整个营救计划,这一切楚昭仪并不得知,自李静忠随了太子北上,宗伯和她就断了书信往来,这一日大风不断,像是要下雨的前奏,陈玄礼安排了重兵护送着圣上和众妃嫔。

    严黎在当地雇佣了诸多弓箭手和杀手,预备在下一个路口正面交锋,硬抢出楚昭仪,大雨倾盆之际,两伙人肆意砍杀,才一会许多士兵和杀手就倒在了泥水中,马车也毁坏了三四辆,宗伯正一个接一个的查看马车,并未寻到楚昭仪,慌乱之际被严黎生生拖走,因为不远处当地州郡的援兵为了迎接圣上正闻声奔来。

    宗伯这一方死伤惨重,还被唐兵追赶着跑了很久,早已是狼狈不堪,雨还未停,二人躲进了一处破庙。

    宗伯挥刀砍碎了门前残破的木桩,“狗皇帝,他把如絮藏到哪里去了?”

    “主子,此次我们真的是上了当,楚昭仪并不在队伍之中。”

    “如絮,你到底在哪里?”宗伯仰天长啸。

    这事之后,由于打探太子的任务并未如期完成,乌檀寺里,老方丈对着宗伯就是一顿大骂,骂的守在门外的严黎都有一点站不住脚,却又不敢得进。

    “你可知上边如何决断?”老方丈漠然道出,“你这次算是愚蠢至极,存亡之际居然为了一己私利擅自行动!”

    “方丈骂够了吗,想我宗伯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就是要太子的动态,这有何难?”

    “如果不是我向上边百变示好说情,怕你这刻就是刀下鬼了!”

    “方丈说这话是为了激励我接下来的衷心辅佐,我倒是坦然接受,倘若是为了得我一谢,怕是你想太多了。”

    “你的感谢怎么比得了一线情报?”

    “方丈还是这么利益第一哈!”

    “如果你不是这般自以为是、心狠歹毒的你,当初我又为何引荐你成为辅佐我等大业的一根稻草?”

    这样两个人,如此看清对方还能共谋利益,彼此憎恶彼此牵连。

    “临走之前把东西留下吧!”老方丈冷冰冰一句,毋庸回绝。

    宗伯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乱世恼皇帝,一个佳人执手老,于是把那手稿扔在了禅房的木桌上,头也没回。

    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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