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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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门-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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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安阳却没听他说话。反而注意起外头的情况,“嘘,你听!你听!”杜云寻安抚的话被打断不觉愣了下,再听范安阳急切的要他听,他忙定下心听着,外头风声不再呼啸,鸡鸭牛羊的叫声远远近近不绝耳,还有男人、女人并孩童高低细哑不一的喝斥声。

    这是?进城了?这个念头闪过,杜云寻立刻想扬声求救,却被身后怪异的声音所制止。

    “小子,你要敢乱来,我现在就要这丫头的命!”粗嘎低沉的男声在他耳际响起,杜云寻欲抬头望,朝上的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痛,左边的脸颊狠狠的撞到车板上。

    杜云寻不敢逞强,点头应是,嘴巴立刻尝到血腥味,脸颊上有点湿,流血了?范安阳很识时务,她只在来人刀尖抵向她时呜咽一声,之后就没有任何声音,就算看到那人持刀柄砸向杜云寻的脸,也只瞠大眼不敢出声,那人很满意他们的表现,转身走了。

    变故中马车已进了城,马蹄敲在坚实的泥地大道上,声响沉闷,杜云寻在脑中迅速的搜寻佛光寺周边有什么城池,佛光寺位在华阳山上,周边除华阳城,尚有数个零星城镇,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但不论大小,藏匿两个肉票绝计是没问题的。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会有沦为肉票的一天!祖母想要他父子三人死,母亲则想他们兄弟死,都是一样要他们的命!

    “表哥?”范安阳小声的喊他,他连忙应了一声,“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他苦笑,正待开口吩咐她别冲动行事,就听到她把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不由愣住。

    他知道范安阳没傻,相反的,她还顶聪明的,范安岳那小家伙曾在他跟前不情不愿的赞过范安阳,孩子气的哀怨自己天资不够,不像小姐姐那样学什么都快,反应也快!他恨杨十一郎毁了那个令他又气又恨的姐姐,但杜云寻觉得那孩子气抱怨的话底下,是深沉的自责与哀伤,他看得很清楚,因为他亦然!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表妹如此冷静!

    那个小姑娘知道被绑架不哭不闹的?有,就范安阳!还叫自己别冲动,乖乖听对方的话,别跟他们硬碰硬。

    杜云寻点头,后又想到被丢进来时,看到的景象,知道范安阳是背对着自己,他点头她应是看不到?忙要开口应诺,范安阳已经出声,“嘘,好像到地头了。”

    外头很安静,只有马匹低鸣声,车轮辗压过地面的声响,“吁!”车夫让马儿停下,含糊不清的交谈声。吱嘎作响的木门开启,不久车往前行,这是进院子里了。

    状况不明,范安阳和杜云寻都不敢妄动,一个男人开了车门,伸手拖起杜云寻,他似对杜云寻的单薄颇为不屑,将他往外扔去,再俯身抓起范安阳,一样的动作。却遭到反击。他的小腿上被人踹了一下。吃痛的松开手,手里抓着的女孩因此没有往车外丢,而是直接往车板摔,男人生气的踢了女孩两脚。

    “死丫头!敢踢我。找死啊!你!”男人骂骂咧咧的,范安阳闷哼两声缩成一团,又被抓起来,这回没被扔出车外,而是直接拎着下车,范安阳飞快的扫了院子一眼,远远的屋前廊下站在一个少年,她见过!王进修,是王进修。

    心神电转间。王进菀忧形于色悄悄与她说,她三哥似乎很喜欢丁筱楼的画面闪过眼前,尚不及多想,她就被人扔进一间屋子里。

    屋子很阴暗狭小,屋顶很矮。角落里稀落堆着几捆柴,一张破桌子摆在窗前,窗框上钉着木片,稀疏的光线透过木片间的缝隙洒进屋里,范安阳缩成一团,拎她过来的男人冷哼一声转身锁门走人,门口一汉子搓着手涎着脸问:“就这样关着?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男人冷笑,“一个女娃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有何事?”

    问话的人显然很畏惧此人,闻言讪笑讨好几句,待把人送走,才朝地上吐了口浓痰,“我呸!不过是个阉人,若不是看在你主子的份上,小爷需要这般讨好吗?呸!”汉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却不敢扬声,范安阳听他的声音越行越远,才翻身试图坐起来。

    “你没事吧?”她问道,屋里静悄悄的,先她被扔进屋的杜云寻蜷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手脚并用爬靠过去,看到杜云寻朝她微笑,结果扯到了脸颊上的伤口,疼得他变脸,范安阳伸出手想碰他的脸,他想避却没避开。

    “真狠!”小心翼翼的探看着,那个人出手真狠,杜云寻白玉无瑕的脸颊上掀起了一道口子,不止皮破连肉都掀起,鲜血淋漓的看着很可怕!杜云寻这是破相了啊?

    杜云寻低声问:“你的头没事吧?”范安阳眼睛乌青肿胀,脸颊上也是青紫一片,是被人打的,那些人对个小女孩出这么重的手!

    门口那汉子说把他们扔进屋的是个阉人,“王家怎么会跟阉人混在一块?”杜云寻想不通,范安阳更想不通。

    “我记得杨十一郎回京了。”杜云寻忽道。

    范安阳一怔,“会是他派人来找我的麻烦?”不会吧?她没那么重要吧?不过想到死在他手里的奶娘、丫鬟们及家丁、护卫们,想到他因此被流放去西北,“莫不是他把被流放的仇记到我头上了吧?”

    杜云寻沉吟良久,慢慢爬起来坐着,“说不定,似他那等天之骄子,向来只有他给人难堪的份!我记得小路曾得陛下赞许过几次。”

    他记得有次宫里诗会,五皇子一派几乎笃定五皇子会夺魁,偏偏半道杀出个程咬金,头彩让范安岳夺了去,因为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夺冠,皇帝大为惊讶,特意召到跟前嘉奖,当时众皇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范安阳出事皇帝震怒,竟有人在天子脚下率众追杀人,就算是朝堂上争斗也无人没品到对方家眷出气。

    杜云寻记得,杨十一郎被判流放,大哥和父亲都说轻判了,祖父却道,是轻判,不过以皇帝待杨家情份为代价,倒也值了!

    只是,他一回京就又来找范安阳的麻烦?这人有病吗?不,这人高高在上惯了,在北边流放吃苦,回来想要找人泄恨,再正常不过了吧?所以他勾搭上王进修?王进修与范安阳见过面,但连话都不曾说过,能有什么恩怨?

    “为何王……”

    “王三表哥喜欢十三表姐。”范安阳嘴角微勾,为其解惑。

    就因为这样?“复常表哥不知道吧?王三表哥为了十三表姐,过年前曾离家出走呢!”

    后来呢?杜云寻投以疑问的眼神。

    “王大表哥找到他的时候,他还闹着不肯回,说是要大姨母答应他去向二舅母提亲,他才肯回。”

    离家出走还威胁嫡母?这家伙病得不轻啊!

    ps:

    谢谢伽罗雪儿童鞋的粉红票~太感谢了~

第一百八十章 八失 二

    方才坐在马车上,一路颠来倒去的,不觉得不适,现在在静止的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范安阳开始觉得头晕眼花想吐。

    杜云寻见她神情恍惚,忽又作态欲呕,心里慌急不知所措,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他是男人又较范安阳年长,自该照顾她才是,若他惊慌失措,范安阳倚靠谁去?

    范安阳慢慢的爬开往角落去,杜云寻忙问:“怎么了?”

    “我想吐。”眼皮开始肿胀,令她的视线受到影响,左右张望了下,她往屋角爬去,结果只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头越来越疼,她整个人软软的偎向地板,好累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醒来,“醒了?”杜云寻干渴沙哑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睁开眼,就看到杜云寻低头看着她。“什么时候了?”

    “申时吧?”屋里光线渐渐变暗,杜云寻只能凭此猜测。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响,范安阳挣扎着想坐起来,头疼欲裂啊!

    似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杜云寻忙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说他们几时会发现,王进修涉入此事?”

    要绑人,一要人手,二要地方,杨十一郎就算想找她麻烦,他自小就只在京城走动,湖州不是他的地盘,人手,他身边多的是,但地方?可别忘了湖州知府是谁,她和杜云寻失踪,她二舅能不动?官府接手必要清查周边,第一要找就是外来户,杨十一郎不笨,所以他找上王进修合作,只是他们又是如何牵上线的?

    “不知道。”范安阳肚子空空脑子钝钝,什么都不想,只想吃东西睡觉,哦!若是能来颗治痛药就更好了!

    杜云寻也想不明白,只是找话说,“除了王进修。你家似乎还有个仇人。”他想到了姜家绣庄,姜唯那家伙竟是一推二五六,把偷绣样的事全推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个家伙还赖在范家不走,杜云寻就觉有气。

    范安阳经他提醒,才想到这件事,“就算杨家是姜家背后的金主,那又是如何扯上王进修的?”

    是啊!“我们在这儿想破脑子,就算想通其中关节也没用,重要的是大哥他们能想通,能连想到一块儿去。”

    这样才有机会找到他们。救他们出去!

    只是他们得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找到蛛丝马迹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呢?

    佛光寺方丈室后方的一间禅房里,范安柏面沉如水,端着茶盏不发一语,旁边坐着知客堂的首领知客。座前站着几位知客僧和一众小沙弥,首领知客年约四十余,圆圆的脸上带着浅淡笑容,他语气和缓的问着小沙弥们。

    “如此说来,这位王家三少爷,已不是第一次找你们,问杜少爷的事了?”

    小沙弥们点点头,“你们又如何知他是王家三少爷的?他自报家门?”

    寄住在佛光寺里的,有文采斐然的青年学子。也有体弱养病的世家子,或名门贵妇前来听方丈讲经,其中贵妇们为女、孙女相中合意的小郎君,使了家中晚辈来探查的不在少数,小沙弥们以为那少年奉家中长辈之命。前来探访的。

    “他自报了家门,说的是东陵方氏,可后来咱们听到有人喊他王三少爷,便好奇的去探问了一句,才晓得那人骗了我们。”

    其实这也不为过,毕竟是为家中女眷探访男子品性、性情,若是大剌剌的张扬着去打探,万一不成,岂不是自家女眷受累?

    不过这次,几个小沙弥的好奇心倒是帮了大忙,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杜云寻自开春后,就因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后又因万家表妹们来做客,而备受干扰,于二月中就借住到佛光寺的客堂,范安阳在东陵,时不时奉外祖母及兄长之命,上山来探望他。

    范安柏等人也因华阳城交通便捷,不时趁便来探望他。

    至于万家表妹们,虽然也非常想上山来,奈何她们远来是客,杜云启交代下去,谁敢送她们来华阳城啊!就怕一出杜宅大门,人就不让她们再入府啦!

    只是没想到,会有人盯上他和范安阳。

    范安柏又细细问了一些问题,直到小沙弥们实想不起旁的事,才放他们走,又请教了知客僧们,知道王家往来寻常,王老太爷时不时会与友人上山参禅听经,王老夫人和王夫人丁氏只来过一两回,小辈们都是随长辈而来,并无单独来的例。

    范安柏他们都见过王进修,听小沙弥们所言,来探消息的确是王进修无误。只是,王进修就算因年前离家一事记恨人,也该把帐算在他大哥头上,怎么会找上与他无冤无仇的范安阳?更不用说杜云寻了!

    送走首领知客等人,范安岳才嚷道:“怎会是无冤无仇?”

    “阿昭兴许连王进修长什么样都不晓得,怎会与他有冤仇?”范安柏斥道。范安岳才扠着腰瞠大眼叫:“王进修喜欢丁十三,我们才到东陵,丁十三就因阿昭被罚,王进修可讨厌阿昭了!”

    “真的?”

    “真是。”范安岳斩钉截铁的回答,“哥哥不知道吧?听说三舅已为丁十三相看人家,丁家几位表哥在书院里,没少到处打听咧!”

    范安柏若有所思,杜云启则恍悟,“原来如此,我就说,他们几个不忙课业,光忙着打探人干么,原来是为丁十三啊!”

    “其实王进修想娶,对丁十三来说,再好不过了!那是亲姑姑,王进修又是庶出,定是被她压得死死的,有大姨母这婆婆在,根本不用理会姨娘,日子可快活了!”杜云启道,丁家三舅却宁往外相看女婿。

    范安柏嗤笑,“对丁十三来说自然是好,但对大姨母来说,可就不好了!丁三和丁十三姐妹两脾气都不好,丁三虽也是嫁入王家,但毕竟不是亲媳妇,嘴上提点一些,日子过得好坏却是与她无关。丁十三的脾气犹在其姐之上,这要成了儿媳妇,大姨母受得了?”

    他顿了下,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再说,三舅母肯把宝贝么女嫁个庶子?”更别说这庶子文不出众武不出彩,只比纨绔好一点,没有成天打架闹事四下惹事生非,不,不对,今日之事,若是他所为,那……

    “他一个人如何成事?”绑架一个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他们身边的护卫检查过范安阳的几个侍女,是被高手击昏。

    也问了杜云寻的护卫,他们听到尖叫声,赶过去时,正瞧见范安阳钻进树林去,有一男人追过去,他们想去救人,却为高手所阻,双方交手互有伤亡,来人带走死掉的伙伴退去,他们才发现杜云寻不知何时失去踪影,范安阳也自林中消失。

    “王进修有门路找到高手相助吗?”杜云寻的护卫一死四伤,对方虽没讨得多少便宜,也死了两人,但杜家的护卫可都是杜相精心挑选重金聘来的,个个身手不凡,王进修一个未及冠少年,就算有门路,他也得付得起价码啊!

    或许,范安柏忽灵光一闪,“他或许不是主使者。”杜云启点头,“复常虽然嘴很坏,但他深居简出,又避在佛寺里,会跟谁有仇,阿昭就不然了!宫里那两位,还有杨家人,可都是她为眼中钉。”

    范安岳闻言瞪了他一眼,范安柏却不以为忤,“复常被掳是意外,目标只有阿昭一个人,复常他们听到声响出外查看,却为人拦阻,可见对方派了人在旁防止有人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带走死掉的同伴,为的是……”

    “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范安柏厉声道:“再派人去事发之处细细的检查一遍。”

    杜云启愣愣的问:“还叫人去看什么?”

    “他们定在附近埋伏一段时间,说不定会留下什么,还有,我们过来时,不是曾听人言,早上有一辆马车想赶着要投胎似的奔下山?”

    “那又怎样?”杜云启还没反应过来,范安岳已叫道:“那有可能是绑匪的车吗?”

    说话间知客僧领着丁文中一行进屋,双方互见礼后,知客僧便告退在外守候,丁文中带着捕头、衙役前来,他把江捕头介绍给范安柏等人,江捕头年约三十许,个不起眼的汉子,但眸中精光明白的告诉范安柏,他是个办案老手,只见他态度温和问他们话,比首领知客方才问小沙弥的问题还要细,范安柏等人照实回答,丁文中坐在一旁听着,当听到王进修可能牵涉其中,他不由眯起眼抿起了嘴,江捕头很快就问完话,他朝丁文中拱手告退领人查案去了。

    范安柏亲自沏了茶给丁二舅,丁文中接过茶,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才开口安抚三个孩子,“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阿昭和复常两个都是有福的,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范安岳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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