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我问小乙。
“小乙曾听少爷说起过阎府的管家姓霍，名天青。如今阎家老爷要招待少爷，必定是让管家在门口侯着吧。”小乙说起话来又快又脆，我听了心里一动。不知道自己这次不进阎府是对是错。
回到客栈我让小乙帮忙买来了一些小孩子衣衫，将老大老二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趁着今日太阳又大又热，找来了大木盆准备给两个娃娃好好洗洗澡。自从临安出来以后，娃娃们还没有洗过澡，幸亏有花满楼跟着总能在娃娃准备拉撒的前一刻迅速做出判断，才不至于让他们脏成小泥猪。不过，今天这么好的太阳再不洗都有点对不起天气了！
小乙办事如同说话一样干净利索，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店小二烧好的热水送来了娃娃衣服。
“小乙，你办事效率还真是快。”我看着准备得干净利索的洗澡用具夸了他一句。
“少爷让我好好陪着时姑娘，小乙不敢偷懒。”小乙抿嘴一笑显得有几分伶俐。
“小乙你笑的怪怪的。”我看着他古怪的表情，把老二塞到他怀里边给老大脱衣服边说：“等一下我给娃娃洗好了你马上拿着那块毯子把他包起来。”
“时姑娘，小乙从来没有看见少爷对姑娘这么关心的。时姑娘，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少爷的吗？”小乙抱着老二，眼睛却还一直笑盈盈地望了过来。
“你听谁说的？”我迅速抓住老大的裤子往下扯，露出光溜溜的小屁股。手试了试水温不凉不热正好合适，把老大小心放到温水里。
“时姑娘，这可是小乙亲眼看到的，少爷从来没有与一位姑娘单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小乙从小就跟着少爷，这真的是头一回。”小乙抱着老二弯下腰一脸认真地说。
“小孩子说话要讲诚实，不能胡说八道。”我瞪了他一眼，小东西年纪轻轻嘴巴就这么滑了，以后还了得。
“小乙从不说假话。”小乙开口忙忙解释。
“我怎么听说你家少爷有心上人了，好像叫什么上官飞燕。”我抿嘴一笑，继续给嘴里不停咿呀咿呀的老大抹洗身子。
“你认识少爷在先的。”小乙又向前凑了凑小声说：“时姑娘，不是小乙多嘴，你可比上官飞燕好看多了。再说，又有两个小少爷，你只要稍微对少爷不那样冷着个脸，少爷必定娶了姑娘回家。”
这都什么呀？敢情小乙以为我一门心思想嫁给花满楼呢？我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有时候这种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时姑娘，你别不相信。连老太太都是极喜欢两位小少爷的。”小乙好像没有要停嘴的意思，我只好笑了笑开口道：“快递给我一块毯子。”
“嗯，来了。”小乙麻利递过毯子，我把老大抱好塞到他怀里，接过老二继续洗，洗得慢了这水凉了就不好了。
“你家少爷的眼睛是自小目盲么？”我问，与其听他在我耳边不停说东说西，不，不如从他哪里打听点事情听听。
“小乙跟着少爷的时候少爷已目盲了，那个时候少爷七岁，小乙六岁。”小乙应道。
“你天天跟着你家少爷吗？”我心里咦了一下，又问。
“小时候是这样，自从少爷十八岁搬到百花楼以后，小乙便不跟在身边了。这次若不是因为时姑娘要带着两位小少爷来太原，少爷肯定也想不起小乙了。”小乙一边帮我给娃娃们洗澡一边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家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回花府了？”我心里一惊问道。
“也不是如此，少爷还是会经常回府里看望太太和老太太，只是很少再要小乙办什么事。百花楼那边只有一个四叔照顾少爷日常起居，并无他人。”小乙把老大从左胳膊换到右胳膊又说。
“小乙很喜欢你家少爷吧。”我低下头洗着娃娃光洁如玉的皮肤，顺手拿起毯子把老二从水里捞了起来。老二的性格与老大正好相反，在水里一刻也不肯安静，手脚乱踢搞得我一身都是水珠子。
“少爷对我们都很好的。”小乙又补充道：“我们都喜欢少爷。”
“你们？你们都是谁？”我笑着把老二抱到怀里问。
“我们十二飞羽是少爷贴身近卫。”小乙一笑又郁闷地说：“只是从来就没有为少爷做过什么事，不如别的少爷的飞羽每天都在忙。”
“花家飞羽就是花家各位少爷的贴身近卫？”我问。
“是呀，只是这事你千万不要跟花家以外的人说。”小乙小脸一红叮嘱一句。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我歪头问他。
“少爷吩咐过小乙，不管时姑娘问什么都要据实说的。”小乙又是眯眯一笑道：“这次护送时姑娘和两位小少爷是我家少爷第一次动用花家飞羽。”
“哦……”我应下小乙，有点不敢抬头。花满楼为什么对我如此坦诚，连他家族内部的隐私都毫不隐瞒地告诉我，而我呢？我的那些事情该不该和他说。
“时姑娘，你千万不要辜负少爷对你的一片真心……”小乙看我低下头，竟然以为我是害羞了压低了声音说：“少爷是个好人，只是从来没有和姑娘相处过，有些事情时姑娘你就多担待着些。”
“好啦好啦，娃娃洗过澡了你帮忙把这屋子收拾一下，我抱娃娃先回内室休息一会儿。”我看了看天色估计着阎府内的对话时间，打斗时间。
“我让小二给姑娘送来些吃食。”小乙眼色十足，迅速退了出去。
我来到内室把娃娃放到床上掏出哨子，吹起鸟鸣声。哨声既可以是乐曲，也可以模仿出各种鸟类的叫声，而不同的叫声代表不同的意思。
哨声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后窗一推跃进来一个人，正青鸾。
“阎府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紫鸾一直在那边盯着，突然冒出一个丹凤公主对阎铁栅突然痛下杀手已被青鸾阻止，但是阎铁栅已然重伤，不知能不能救活。”青鸾道。
“能不能救活咱们不管，只要打乱他们的计划即可。”我说到这忽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忙问：“白凤霍天青是不是阎府管家？”
“掌门小师妹如何知道的？”他问。
“我今天在阎府大门口遇到他了，本以为天下有重名的人呢。”我喜道：“既然阎府有自己的人，你们不必盯着只告诉白凤要他无论如何保住阎铁栅的性命。”
“是。”青鸾应了一声看着我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我可不会猜人心思。”我道。
“掌门小师妹，为何不借陆小凤等人之手杀了阎铁栅借机占了山西阎家的财物？”青鸾疑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不义之财我是不会要的。”我看着青鸾的脸色听完这话以后竟然带着几分异样，心里暗想坏了，难道又不小心露馅了？！
没有想到青鸾竟然突然跪地道：“掌门小师妹终于肯听青鸾之劝，师父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一些。想我天禽派岂会行那些小人行径？！”
听到他的话我在心里想了一下慢慢开口说：“我原来太过心急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做。如果靠着私吞别人财产、落井下石之类的手段才可以复派，这派不复也罢。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如果别人家的墙倒了你做不到扶一把，不去推也是一种美德。”
“掌门小师妹，青鸾这就去阎府将此事与白凤说清楚。”说罢翻身出窗，我却不小心看到他眼角晶莹晶莹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从他的表现我也能猜出雪芷以前的几分为人，竟然曾经这样子教自己的门人，她爹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也会被她气得活过来。雪芷呀，我真是越来越奇怪，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找出青衣楼的幕后指使，我虽然没有完整看过陆小凤，但是也依稀记得青衣楼好像与上官飞燕有关系。那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上官飞燕与上官丹凤是表姐妹，盯住上官丹凤就等于盯住了上官飞燕。顺便把所有事情都引到上官丹凤身上，依着陆小凤与花满楼等人的聪明才智，必定能迅速找出青衣楼与上官家族之间的关系。即使不是幕后主使，也是重要同谋。
“时姑娘，吃的来啦。”小乙清脆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
“进来吧。”我连忙应了一声。
小乙端着一盘五色的精致点心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看着他我忽然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第二十八章
“小乙，你有没有见过上官飞燕的武功招式？”我笑吟吟地开了口。
“见过一次，不甚高明。轻功一般，招式也一般，看不出是何门派。”小乙是个聪明透顶的人，一点就透，不等我问直接说出我想要的答案。
“我想既然是你家少爷喜欢的人，花家不会不去查她的出身背景吧？”我捏了一块酥软的绿豆糕问。
“这些小乙就不知道了，小乙只是少爷的近卫。姑娘问的这些若是老太太或者太太安排的，小乙就清楚了。”说到这儿他还故意压低了声音笑道：“我一直说姑娘只对我家少爷用心，偏偏花甲还不肯相信。”
“你们十二飞羽不会真的就叫甲乙丙丁吧？”被他一提醒我忽然想到在湖边小竹楼像个影子一样照顾着我和娃娃的花甲。
“有什么不可以嘛，不过是一个代号。大少爷的飞羽就叫一二三四。”小乙疑惑地问。
“当然可以，没看到我叫他们老大老二么。其实用数字最清楚，又省心又好记。”我听到小乙的话忽然开心地笑了，原来世上并不只我一个懒人。
“娃娃一会儿就睡着了，你在这儿看会娃娃，我出去一趟。”我拍了拍哈欠连天揉着眼睛的娃娃叮嘱小乙。
“少爷吩咐小乙跟着姑娘的。”小乙小声争辩了一句。
“让你跟着我，其实也是为了两个小娃娃。我出去买一些女人用的东西，你跟着方便吗？”我问。
“那小乙遵命。”小乙终于答应了下来。
我从包袱里拿出荷包塞到怀里，拾步出门走向店外繁华的大街。人来车往，让我心里莫名的踏实起来。我借机出来，当然不是想要买些东西，而是要见人，见一些早该认识的人。
太原府并不算很大，阎府的宅院又过于张扬，占地几乎有三十四亩，所以很好找。
此处是阎府后宅最矮的院墙处，院内几棵高大的桐树伸出圆而绿的大叶探出半个身子来。我掏出早准备好的绳索软梯奋力甩到墙头上去，累出一身汗以后终于顺利把软梯那头挂到了墙头上，用手拉了一拉还算结实，攀着软梯爬了上去。
电影里看到的时候觉得那些大侠们都爬得又轻松又利索，怎么到了自己来爬就这么难呢？脚下的绳子一踩一软，而且还会左右摇摆。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墙头，我往下一看差点气个吐血。这墙从外面看着不高，怎么往里边看却离地足有一丈多高。向左右看看，好像此处还不算是最高的。我心里把修墙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双眼一闭跳了下去。
还好古代的院子里都是泥土地，若是换成现代的水泥地我这么一跳不死也要关残。不过站在墙头上时间长了也会引人非议，我此次来目的有点那么不单纯，要是让人发现丢人可丢到家里去了。
身子重得摔到地上，我趴了半天才揉了揉摔得死疼死疼的大腿爬了起来。忽然悲摧地发现这院子也太大了，虽然明短陆小凤与上官丹凤等人会住在阎府，却不知道往哪儿找去。沿着树荫向前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到前方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矮下身子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声音越来越近，可以听出是一对家丁在议论着什么事情。
“大夫都请来了，看到老爷的伤都连连摇头。”
“我看这次老爷可能是凶多……”
……
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了，我连忙跟了上去。说实话，大白天跟踪人真是个费力的活儿，跟了一会儿我看前面那两个人还没什么反应，索性从路旁的草丛里走到路上，拉平衣服大摇大摆跟在他们身后一丈有余的地方。
终于看到了连绵着的屋顶我松了一口气，要是走了这么半天还看不到屋子我都要怀疑阎家的人是不是都像猴子一样住到树上了。院子里尽是些高大的树木，花草倒是极少的。
“快去找总管给大夫支药费，我先去了。”其中一个向另外一个叮嘱一句拐上了岔道，我思了一相跟在那个要找总管的人背后。
听到屋子里传出那个有分熟悉的声音，我闪身躲到一侧，等那人领了银子走出屋子，我才走上前去刚准备举手敲门就听到屋子里的声音问道：“你鬼鬼崇崇跟过来，所为何事？”
“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推开门缝将朱雀令举了进去。
“白凤见过掌门。”屋子里沉寂以后猛然听到有人跪地的声音。
“你就不怕是有人假冒的？”我推开屋门走了进去，霍天青跪在地上连头都没抬。
“见朱雀令如见掌门亲临，白凤寻找小师妹已十年了。”白凤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了眼，迅速低下头去，眼睛里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们见过面的。”我收起朱雀令道：“你不必跪来跪去，这朱雀令能受你一拜，我却受不了。你不站起来叫我怎么说话。”
他终于站起身来，一对清澈灵动的眸子盯在我脸上看了一会儿迅速移开道：“白凤看着小师妹确实有几分眼熟。”
“青鸾已经将信传给你了，我来找你所为何事你想必也已明白。”我道。天禽老人当年收徒的时候一定是以貌取人，天禽派我所见过的门人都是一表人材，白凤霍天青更是明朗帅气，做事说话不亢不卑，比我不知强了多少倍。
“白凤明白。”霍天青应道。
“特地来见你只是为了见一个人，如果你方便的话帮忙安排一下。”我想了想说出真正目的。
“是花满楼？”他试探着问。
“你都听说我与花满楼之间的误会了？”我自嘲着笑道：“其实有些事情我也不明白，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次我来找你第一是想见一个人，第二是想问一件事。有些事情不方便通过青鸾前来传话。”我从脖子里取下朱雀令。
“掌门师妹有话事尽管开口。”霍天青对我不似青鸾那般恭敬，反而让我觉得自在不少。
“白凤是天禽门内地位最高的弟子吧？”我问。
“正是，白凤有负师父教诲……”
“青鸾应该提起过我因为一些事情意外忘记了过去的事情，自今日起我会在太原城住一段时间，所以想请师兄教我武功。”我直视着他，既然是同门师兄妹，他对我原来的武功套路应该最为清楚不过，由他来再次指导我的武功也再合适不过了。
“我并不清楚师妹原来的武功造诣如何，我该从何教起？”霍天青又问。
“你就把我当成一个从来没有学武功的人那样教起。”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在太原府必定不只这一处住处，如果方便我下回不来阎府……那个墙太高不太好爬。”我犹豫着补充。
“还有一处院子，若小师妹不嫌弃不妨搬过去住。”霍天青奇怪地看我一眼道。
“不用了，我还是住在客栈比较方便。”这件事情我不想让花满楼知道，所以才会如此蠢笨地去爬什么围墙，如果不计划隐瞒花满楼的话我干脆直接走大门求见霍总管多好。
“也好。青鸾与我说过关于小师妹的事情，依师妹所见怜花楼现在由谁接管比较合适？”霍天青问。
“怜花楼？”我疑惑了，从来没有听青鸾提过怜花楼之事。
“青鸾师弟一向不擅言辞，想必许多事情并未向师妹交待清楚。不如自今日起我每天给你讲一些关于天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