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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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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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马三却顾不得请罪,而是急急忙忙道:“周钦差领着人要硬冲总督府,吴百户正带弟兄们堵着呢,让小的赶紧回来求援!”

    “周毖硬冲总督府?”沈默心念电转,已然明白这是杨顺和路楷计哉中的一环用黄台吉施以外压,给周毖放出他们的借口,然后“撵走。黄台吉。将功折罪,便可万事大吉了。

    “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些人为了脱罪,竟然卞出这等祸国殃民的丑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到这,沈默的脸色极为难看,沉声道:“备马去总督府!”又对年永康道:“你留下。加紧盘查,随时向我报告!”年永康点点头,立刻命人备马。

    十几匹马冲出门去,在宣府狭窄的街道上奔驰,难免撞翻了些小贩的摊子,但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毫不停歇的往总督府冲去。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紧张,他们甚至能预见到,周瑟命人将吴强他们打得满地打滚,踏着他们的身体冲进府去。

    当沉默他们到了府前大街,便见到许多看热闹的围着总督府的门口,似乎里面的事情并未结束。

    “让开、让开!”锦衣卫高举马鞭,大声将闲杂人等驱逐;沈默和朱十三则在十几个手下的扈从下,来到了总督府门前,却意外的发现,周瑟的人竟还被挡在门外,不得寸进。

    “这个吴强真神了。”沈默不由赞道,但下一刻,当他看清楚大门口时,一下子就傻了,不知该怎么评价一那吴强挡住周钦差前进的武器,不是血肉之躯筑起的长城,而是一尊泥偶!

    但那不是一尊普通的泥偶,而是一尊从文庙中搬来”哦不,应该叫请来的,姓孔名丘字仲尼的泥偶。

    宣府城的孔庙建在总督府中,据说是为了冲抵边镇过于浓重的武人之气,以自文治武功并举,不得有所偏废。

    当吴强听说周毖带人杀过来,便意识到不能硬挡,人家代表皇帝,真要急了眼,杀进去伤到谁也只是误伤。哪怕走出了人命,也只是误杀!正无计可施之际,他看到了坐落在总督府院左的夫子庙,心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命十余名身强力壮的手下,将他老人家请下神台,抬到府门口,大喝一声道:“谁敢上前!”

    还真没人敢上前。

    吴强天不怕地不怕,敢将孔夫子请来当门卫,别说还真找对人了!那周毖可不敢冲撞了这尊泥塑,也不敢上前仆州万将其碰得四分五裂。或者掉个胳膊少个腿。那余矢口书人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了。

    周瑟无可奈何,只能在那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没少了出言威胁,无奈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吴强根本不吃他那套,只让人抓紧了孔子的塑像,别被对方抢了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没过多会儿,沈默便来了。道:“沈大人,你的手下竟敢擅自挪动圣人的塑像,这个不敬之罪,你要担的。”

    “小得们怕老夫子闷得慌,抬着出来晒晒太阳,这是大大的尊敬,我看不出有行不敬之处!”朱十三抢着胡搅蛮缠道。

    周毖却不理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沈默,沈默却不怕他,冷着脸道:“你周大人,带兵来此羁押之所,卫兵们奉命守卫,见对付不了你这个钦差大人,只好请孔夫子帮忙!夫子心胸宽广,不会因为这点事儿生气的。”

    “好利的一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周瑟缓缓点头,怒视着沈默道:“这事儿暂且搁下。咱们日后再论。但这不是我怕了你,而是因为军情紧急!”说着从袖中掏出邪玉给的情报,命人转交给施默。

    沈默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蒙古人集合四部兵力,一万五千人马,在黄台吉四兄弟的率领下,离开了草原驻地,向边境方向移动。

    “看来真的有鬼”沈默敢笃定自己的猜测了果单单是演戏收钱,黄台吉必不会叫上他三个兄弟,自己白吃独食多过瘾,干嘛要分给别人?亲兄弟也不行!但他偏偏纠集了能出马的所有人,兴师动众、所图非浅!至少不是几万两银子、几万石粮食那么简单。

    再联系白莲教徒的异常活跃,一个精策划“针对宣府的大阴谋,便呼之欲出了。

    沈默在那里沉思,周毖却以为他也怕了,便轻蔑的看他一眼道:“还不命他们让开?”

    “这跟敌情有什么关系?”沈默面露不解之色道。

    “当然有关系了”。周毖沉声道:“现在城中群龙无首,文官武将无法协调,组织工作一团乱麻,除非你沈大人能另荐高明,否则就别拦着,我要放出杨顺,让他戴罪立功!”

    “不行”。沈默本想接着说:“这是杨路二人为了自救,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没有皇上的赦免,谁也别想放他们俩出来!”

    “你!”周毖指头点着沈默道:“怎么这么顽固不化?如果因为没有指挥输了这一仗,皇上怪罪下来,你担得起这么责任吗”。

    “担得起。”沈默微微一笑道:“周大人请回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无论结果如何,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哼”周瑟哼一奂道:“现在说的轻松,出了问题还不是要我们一起承担?”

    “不会的。”沈默正色道:“我会立下军令状,一切后果由我一人负责,如何?”

    朱十三走过去,与沈默并立道:“算我一个”我与沈大人一起负

    。

    二一比一。

    周毖深恨涂立那个缩头乌龟。让他没法据理力争。只好跺跺脚道:“这是你们说的,立字据吧!”“脱罪符”心中便盘算开了。应早日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就走。却听到里面传来杨顺的尖叫声道:“周大人,你可不能不管我们了”。

    这一声也把沈默和众人的目光引过去,只见杨顺和路楷两个,趁着守卫疏忽,从花厅中逃出来,拼命往门口跑来。

    看到这两副鬼样子,周毖唯恐他俩说出什么来,便提高嗓门道:“大帅少安母躁,先在这里安安生生待着我刚才和沈大人约好了,他先来负责守城,要是他不成,你再来哈。”

    这不是哄小孩是什么?杨顺暴跳如雷道:“沈默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教书匠而已,怎么会守城呢?要是宣府城有一点损失,我就要请出王命旗斩了他”话音未落,被人伸脚绊倒,摔了个狗吃屎。再也爬不起来。

    第一章,继续写哈,先两天三章吧”(未完待续)

第六零四章白莲密语

    ”

    沈默不是自不量力之人,他知道自己什么擅长、什么不擅长他擅长的东西很多,但不擅长的也不少,比如说带兵打仗、守城御敌,都是他所不能的。

    但他依然接下了守城的重任,因为他很清楚,宣府城的文官武将必与城池共存亡,他们常年经历战火,相互配合十分默契,并不需要有人对他们指手画脚,他们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承担责任的愧儡,说好听点,就是名义上的首领。

    沈默知道打仗的事情,无须自己指手划脚,宣府官兵便可做得很好了一城中可以动员的兵力,达到八万之巨,再加上宣府城高池深、粮秣充足,他真看不出蒙古人以区区不到两万骑兵,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攻击宣府的胜算何在。

    纵观百年历史,蒙古人在这座城下被碰得头破血流。丢下的尸骨甚至与在其他地方阵亡的总和相当,以至于近几十年来,听到“宣府城。三个字,蒙古人便满面愁容、提不起进攻的勇气。甚至每次劫掠都绕之而走。

    然而这次,他们毫无疑问的大举出动了,如果不是脑子进水,那必然是另有算计。结合年永康那边的结果看,显然后一种可能性要大得多。

    沈默最擅长的,便是各种阴谋阳谋,当然也善于对付对方的各种计谋,所以他很明智的将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应对敌人可能的暗算上,而将城防、补给等一切战争相关,交由邪玉和陈府台全权负责宣府城是他们的家,关系到他们的一切。沈默也不怕他们消极怠工。

    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事情便会简单许多。这个道理明白的人很多,但身居高位者,却往往是另外一小撮……

    沈默召集宣府城的文武官员,向他们宣布,自己将为此次守城之役负总责,并下达了两项命令,第一,派出所有骑兵,向城外周外的百姓预警,命他们迅速躲藏起来边民们世代生存在这种环境丰,不用教也知道该如何去做。第二。便是让邪玉和陈府台陈睿分别负责军事、后勤两方面,有问题相互协商。协商不了再来找自己。而后便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了。

    宣府城的官员也如释重负,能得一肯担责任又不指手划脚的上司,简直是下面人的梦想,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

    于是大家各司其职,宣府城便如一台谈不上精密。却运转无碍的战争机器。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迎敌。是有诈的他深知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尤其是在外部攻不破的时候,用间变成了几乎唯一的选择。当然因为种族有差。蒙古人想要在城内搞风搞雨,实在是困难多多,所以依附于他们的板升白莲教。便成了最好的执行者。

    大胆猜测完毕,下面便是小心求证了。沈默再次来到了锦衣卫宣大千产所的秘密据点内,听取年永康的审讯结果。

    “大人,那几个白莲教妖人已经全招了。他们是来传信的。”年永康禀报道:“这些家伙被邪教迷了心窍,要不是昼夜用刑,还真难撬开他们的嘴呢。”

    “哦,拙出什么信件了吗?”沈默问道。

    “没有信件。”年永康道:“他们本要在城内几处地方,写乍一串符号。”说着将一张纸递给施默道:“卑职让他们默写下来,每人都是丝毫不差,应该没有问题。”

    沈默拿过那张纸,便见上面一共五个图案,前两个是两个月亮,第三个是个太阳,第四个是条狗、第五个是个人脸,大张着嘴巴”都是最最简单的图案。要是在街墙上看到,只会以为是小儿胡闹的涂鸦,谁会想到是惊人的暗号呢?

    “这是什么意思?”沈默皱眉道:“那些人怎么说?”

    “他们也不知道。”年永康道:“据说这是萧芹创立的“白莲密语”只有他的亲近弟子,和秘密潜伏的人认得,像他们这些跑腿传令的,只山已住图案。并不知道意思。”

    “白莲密语?”沈默摸索着下巴道:“你怎么看这东西?”

    “看不出来。”年永康挠挠头道:“什么月亮啊太阳啊,狗啊人的,除了设定它的人,只有鬼知道喽。”

    沈默叹口气道:“要是那个阎浩没死就好了,从他俩口中就能问出来。”可惜当初杨顺为了让沈炼的案子死无对证,早就杀人灭口,将阎浩、杨胤蓬两人,毒死在牢里了。

    两人对着那张纸琢磨了半天,沈默突然问道:“牢里那些人,是头次传令吗?”

    不是。”年永康道:“他们就是专干这个的,常年为白莲教跑腿送信。”

    “都是这种东西?”沈默心说那萧芹可就太厉害。都能独立发明语言了。

    这个没问年永陈世:“我这就去问问。”

    “一起去”沈默起身笑道:“我对他们突然很有兴趣”到了刑讯室中,沈默才知道,所谓“昼夜用刑”不是白天黑夜连续用刑的意思,而是制作一个一人高的木笼,四面钉上钉子,钉尖向内,穿透木条,那些白莲教徒便被关在当中,必须无时无刻都保持立正的姿态,像木偶似地一动不动,而且不能打瞌睡,因为身体稍微动弹一下,钉尖就刺入皮肉,疼痛难耐,沈默只是看看,便觉着毛骨悚然了

    一看到年永康和一今年轻高官进来,几个笼子里的白莲教徒纷纷哀求道:“放了我们吧,实在站不住了”

    “他们已经在里面关了两天。”年永康小声禀报道:“全都熬垮了,问什么说什么。”沈默估计自己在里面,半天都坚持不了。撇撇嘴,表示一下惊奇。

    便听年永康沉声对那些白莲教徒道:“我家大人前来问话,你们的机会来了,如果谁的回答又好又准确,就能转到普通牢房,等证明确实有用后。将会得到大人的特赦。”

    四个白莲教徒,登时将目光汇集到沈默身上,沈默微笑着点点头道:“是的,不仅是特赦,本官还会安排他去江南,给他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他在人间天空重新开始。”

    在这个”宁为长江犬,不为黄河人,的年代,沈默这个承诺。无疑是谁也没法抗拒的,更不用说这些已经叛教的白莲教徒了。

    年永康搬来把椅子,请沈默坐下。沈默又找他来块黑板,写下甲乙丙丁,对那四个人道:“你们从左到右,依次是甲乙丙丁,记住自己的代号。”然后又指一指那黑板道:“我开始提再,先是必答题,然后是抢答。谁答出来,便加一分。补充发言的也能加分。但敢糊弄我的,,说着目光转冷道:“直接擦掉你的代号,在笼子里关到死,吧!”

    甲乙丙丁四人连忙保证,一定会好生回答。

    “请听题。”沈默道:“第一个问题,你们入教多长时间了。”

    四人依次回答,五到七年不等。

    见沈默点点头。年永康便在每人的代号下面,画上一笔。

    “干这个信使多少年了?”什么又问道。

    四人依次回答,一到三年不等,便又得到一条竖线,…沈默又问了三个简单的问题,送给他们没人一个“正,字。其实等于谁都没加分,可四人看了却很受鼓舞,仿佛一定能再接再厉,战胜对手一般。

    “下面进入抢答题环节。”沈默道:”这可是拉开差距的关键机会。都要把握住啊!”四人都屏息凝神,没一个说话的,唯恐听漏了一个字。

    “你们谁知道,白莲密语是怎么回事儿?”沈默沉声道。

    四个人沉默一会儿,然后是乙号最先道:“是萧天王“…哦不。萧芹创造的一种暗号,用来传递一些秘密信号。”

    “这种方法丹的多吗?”沈默又问道。

    还是乙道:“很少用到,只有最要紧的时候才用。”

    “很好。”沈默赞许的点点头道:“给他加两分!”

    那人便咧嘴笑起来,边上三个的心却揪起来,于是暗下决心,下次绝对不能犹豫,一定有啥说啥。

    “你们以前传递过类似的暗语吗?”沈默问道。

    四个人一头道:“传递过!”加一分!

    “几次?”沈默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道,结果最多的送过五次,最少的这是第二次。

    沈默便缓缓道:“将原先传递的暗语写下一条,便得一分。”

    立刻有四个狱卒上前,端着纸笔让他们写。四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啊想,然后小心的从递饭的孔洞中伸出手,便开始歪歪扭扭的画起来。就干过一次,所以记得牢靠,不费劲就写下来了。

    接过年永康转呈的纸张,沈默看到上面是四个图案,依次为“人脚、马、鹤鸠、麻雀。依然是一头雾水。他问那丁号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个背景?”

    “就是前两天。”丁号小声道:“我去保安州传的令。”

    “确切的日子。”沈默沉声道。

    “腊月十三那天。

    “腊月十三?”沈默还没说什么,年永康低呼一声道:“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了!从那天下午开始,从临近州县,有大量可疑之人往宣府赶来,其中不少是邪教的嫌疑分子。”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当时因为沈先生的缘故,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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