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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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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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也说:“奴婢还被糖黏了牙呢,抠了半天没抠下来。”

    方尚宫就笑:“那咱们也弄点年糕来烤一烤吧。”

    现在和当时不一样,当时她是无人理会的小小才人,饭菜要是好吃肯定不会烤年糕当饭吃。现在她是想吃什么都可以敞开了点,哪怕顿顿燕窝鱼翅山珍海味的膳房也乐呵呵的供着她。现在纯粹是觉得好玩儿。年糕切成薄片串在签子上头,放在小炭炉上慢慢烘软烘热。

    “我在南边住过两年,当时住的城西柳家巷,巷子口就有一个卖年糕汤的摊子,有时候不到用饭的时辰嘴馋了,就偷跑出去买一碗回来吃。不过这几年倒是没吃到过了。”

    身后有个人说:“想吃让膳房去做。”

    谢宁诧异的回过头来,看见皇上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门前。

五十五 意外

    青荷一出来,胡荣就赶紧追上去小声解释:“皇上不让我们出声……”真不是他敢大胆的不禀报啊。

    青荷转头说:“我这忙着呢,这得洗茶壶烫杯子好上茶,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也知道这事儿不怪你,借你一个胆子你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弄鬼啊。”

    胡荣作势要打躬作揖:“姐姐您英明。”

    “去去去。”

    虽然现在打下手的人多的是,可是青荷从来没有把该自己的活儿让旁人做。尤其是入口的东西,吃的喝的,更不放心交到这些人的手上。

    她这边谨小慎微,谢宁那边却大大方方的举着刚烤好的年糕片问皇上:“皇上要不要尝尝?”

    皇上接过去,谢宁赶紧提醒:“先吹一吹,小心烫。”

    皇上吃了一串,大概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又要了一串。口感比想象中要好,虽然没有洒糖也没有备下什么蘸酱,但是年糕本身就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儿,越嚼越香。

    他吃了这两串,谢宁也吃了一串,青梅领着人手脚麻利的把小炭炉、盘子、签子等物撤了。

    皇上搂着谢宁坐在靠窗的榻上,轻声问:“今天怎么样?”

    谢宁想了想:“除了胃口不大好,别的都好。”

    什么叫除了胃口不大好?胃口不好就够麻烦的了。

    他从进屋里到现在一直在留意,谢宁神情愉悦轻松,全无心事。

    这么说今早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皇上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前的担心烟消云散,怀里搂着的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她身上有一股甜甜的软软的香气。他的下巴贴在她的鬓边,手轻轻搁在她的肚子上。

    几天没有过来,觉得她的肚子又更鼓了一些。

    他之前没有这样清晰的了解过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之前的两三个孩子,一个生在先皇病中,一个生在他登基后正焦头烂额的当口,最小的那一个他也没有怎么关心过。起先的几个月里她的肚子只是平平的,他还曾经暗自心焦过,现在发现孩子要真的长起来是很快的。

    和她在一起,他就特别有耐心,她说什么他都听的认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手按的地方有动静。

    动静不大,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的肚子在动。

    会动 ?怎么会动的呢?在他的想象里,孩子会动应该是出生以后的事,出生之前怎么可能乱动呢?这要一动起来,不小心的话肚子会不会撑破了?

    那惨状让皇上想都不敢去想,明儿一早就把李署令召来问问清楚。

    胡荣并没有在青荷跟前再添乱子,他被白洪齐叫了去跑腿。

    胡荣伺候白洪齐比伺候亲爹都上心。

    这可是白公公啊!皇上还小的时候他就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谁见着他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白公公?旁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这会儿让他跟着听使唤,那真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和机会了。

    胡荣一路跟着白洪齐也不多问,走的路倒是他熟悉的。那天晚上去找周禀辰请太医,走的就是这条路。

    最后结果证明他想的果然没错,白公公就是来寻这位周公公的。

    周禀辰从院子里迎出来,笑呵呵的说:“白公公来啦?我这屋子小,怕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啊。”

    白洪齐也笑:“说的哪里话,这里宽敞的很哪,比我那间屋子还敞亮。”

    胡荣觉得他们这是在说客气话,但白洪齐说的确实是真的。他住的屋子就是一大间从中隔开变成了一里一外的套间,确实没有周禀辰住的宽敞。

    可是能在长宁殿里有间屋子,哪怕是间狗舍大小的屋子,也会有人为此抢破了头去谋算。

    胡荣头都不敢抬,跟着白洪齐进了屋。

    白洪齐没兜圈子,他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开门见山就问:“那人怎么处置了?”

    “已经拉去埋了。”周禀辰没说废话:“没外伤,不是中毒,昨天晚上掖庭宫的宫女服侍她洗漱之后见着她屋里熄了灯,也说不清楚她是怎么偷偷出去的。把守宫门的太监倒是见着她出去,问了一句,她说是是心里烦闷想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这么说这事儿倒简单了?”

    胡荣心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都到了宫门要落钥的时辰出去这事儿本来就奇怪,而且她一去就没再回来,掖庭宫的人居然也没去找没去问。这位美人又不是个三岁孩子,难道还能在井边跌一跤爬不起来就这么一晚上待在外头冻死?再说,她去井边做什么?

    周禀辰和白洪齐露出了相差仿佛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得胡荣心里直叫怪。

    这俩公公就象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一样,说话作派,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象。

    下头他们又说了什么胡荣就没听到了,他被打发到了外头,过了没多会儿白洪齐也从屋里出来,胡荣又一路跟着他回萦香阁去。

    他可不是白跟着,来回的路上他都在偷偷注意着白公公,揣摩他是怎么走路的,见了人是怎么说话的。他不是刻意想学,而不知不觉,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

    这颗名叫野心的种子早就悄悄种进了他的心里。

    他也想成为周禀辰、白洪齐这样的人。

    谁说太监活的就不象人了?象白洪齐周禀辰这样的大太监,不一样威风八面吗?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象他们一样呢?

    白洪齐忽然问:“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胡荣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心里的那些念头都被白洪齐看穿了。他定定神,一边快走两步跟上白洪齐的脚步,一边轻声说:“小的不敢妄言。”

    白洪齐笑了:“你随便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顾忌。”

    胡荣想了想,只说了一句:“ 小的琢磨这事儿半天了,这事儿应该是件意外。”

    白洪齐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胡荣脸上带着讨喜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言不由衷之处。

    白洪齐抬起手虚点了他两下,笑着说:“说的不错。”

    胡荣恭敬的垂下视线。

    年关将至宫里出了人命已经是够晦气了,以意外结论,对谁都更好,省事。既然是意外,也就绝了许多后患,对萦香阁来说,也省得有人借机生事。

    胡荣确实揣摩了半天,死了的美人又不想寻短见,打扮的漂漂亮亮那么晚跑到萦香阁附近,肯定是想见什么人。

    想见谁呢?八成是想见皇上。但皇上昨晚并没来萦香阁,她可能是受了人欺骗。

    骗她的人多半也想不到她会死,所以说她的死应该就是一桩意外。

    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这件事都必须算成一桩意外。

五十六 撑腰

    宫里死个把人其实不算什么,就说萦香阁吧,其实也是死过人的地方,和谢宁一同搬进来住在后院的那一位,就刚搬进来不久就死了。人人都说是病死,可胡荣想,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现在这一批进宫的人里也死了一个,以后的人说起她来,大概会说在井边跌了一跤,天太冷冻死了吧。

    一进萦香阁,胡荣脸上就重新挂上了笑容。

    晚膳已经送来了,谢宁先前还担心,怕膳房的人不会做年糕汤,现在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膳房不但给做了,做的还特别地道。谢宁美美的吃了一碗,皇上也尝了,点头说:“确实别具风味。”

    看她吃什么都香,皇上忽然觉得自己也饿了。让他想,他都想不起来自己早先两顿饭都吃了什么了,全无印象。

    而和她在一起,吃什么都觉得可口。

    年糕汤热汤鲜美,晚膳还有一道清炒山药。

    谢宁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她和皇上一起用膳是越来越随意了,完全不象第一次被接到长宁殿去的时候那样拘谨。

    “臣妾小时候可不爱吃山药呢。”

    皇上诧异的问:“为什么?”

    山药是个好东西,再说味道又不苦不涩的,姑娘家纵然有些偏食挑食的小毛病,这山药也没什么讨厌的地方啊。

    “切开了滑溜溜黏乎乎的,好象……”谢宁把下半句话咽下去了没说。

    皇上偏好奇的问:“象什么?”

    象沾了一层鼻涕啊。

    可是这话要说出来,这饭还怎么接着吃啊。谢宁只好说:“等会儿跟您说。”

    可等人吃完了说您吃的象鼻涕那也不对劲啊,好象是挖了坑等人跳进去再使坏一样。

    再说,她现在虽然吃山药,但不是很爱吃。

    谢宁把那碟山药移远了一点,然后小声在皇上耳边说了一句话。

    白洪齐站在门边看着,皇上听了那句话之后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的那么爽朗,白洪齐都惊呆了。

    皇上还会这么笑?好象很久没见着过了。

    笑完了皇上还把山药移到自己跟着来看,夹起来一片。白洪齐以为皇上是要吃,结果皇上只是看,看完又放下了。

    这山药做的不对?

    可做的不对皇上就不会笑了啊。

    皇上用筷子尖虚点了一下谢宁:“都是你,这让朕以后也吃不下去山药了。”

    谢宁确实有些心虚,笑着说:“不清炒,炖汤什么的应该口感不一样,东西还是好东西,听说好处多的是。”

    皇上想了想,特意给她碗里夹了好几片山药:“你多吃些,不是说好处多吗?”

    谢宁看看碗里的山药,又看看一本正经不象是说笑话的皇上。

    她默默把山药夹起来吃了,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一边再深刻感受清炒山药的口感。

    该,叫你嘴欠,下回一定要认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挖了个坑最后埋了自己这种事儿实在太蠢了,蠢到干一次就足够了。

    皇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吃山药,心情颇佳,又多吃了一碗年糕汤。

    用过晚膳之后皇上说陪她出去散散,萦香阁里外都挂满了灯笼,明烛高烧简直亮如白昼,皇上握着她的手,陪着她慢慢的踱步。

    谢宁觉得今天声势有点儿非同寻常,皇上这是怕天冷路滑她摔一跤?听说今天井边似乎是有人摔了跤。

    但是青荷胡荣他们心里都是亮堂的,青荷从刚才起就觉得一股劲儿充溢在胸口,让她恨不得跳起来唱两嗓子才舒坦!

    皇上今天这一来,就是来给主子撑腰的!

    离萦香阁这么近的地方死了人,先不说这死人同他们有没有没关系,这件事儿本身就够晦气了。皇上可是真龙天子百邪不侵的,皇上这么特意赶来陪着主子,这龙气肯定把什么晦气都给远远的赶散了。

    再一条就是让那些心存不轨的小人们看看清楚,他们主子有多么得宠,皇上有多么的爱重她。就算有些想造谣生事的,见着皇上今晚立即过来,有什么歹毒心思也得暂时收敛起来。

    这么多灯笼照着,离的老远就能看得见,让那些小人们好好看一看,看个清楚。

    散了一圈步回去,皇上居然把折子带了一匣来,占了书案办起正事来了。谢宁这才慢一步想到,皇上这还是头一回把政事带过来,肯定这些天都忙的不轻。

    但就算这样,皇上还特意过来看她,陪她一块儿用膳不算,还陪她散步消食。

    这样一想,谢宁也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有些慌,脸有点发烫,心跳比平时要快了一些。

    她拿了针线坐在一边。方尚宫白天和她一起挑了几块细纹棉布,摸起来象春天吹在脸上的风一样软和。

    这料子给小孩子做衣裳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宁知道自己手艺不太精,就没敢先拿布来裁,还是象原先一样,先在纸上画出样子,然后裁出来,拼着看效果如何,如果有问题,在这个做纸衣的过程中就可以发现并解决掉了。

    她做的特别认真,一开始剪纸的时候还想着动静别太大,要是吵着皇上办正事那太说不过去了。

    但做着做着她就忘了。

    连皇上什么时候放下了折子站到她旁边她都没注意。

    “这是什么?”

    “衣裳样子。”谢宁顺嘴回答了才醒过神来,有点儿意外的转头看皇上。

    皇上把那件小衣裳拿起来看。没有领子,做的宽宽的象个小口袋。

    看这个大小,皇上就明白了。

    “给孩子穿的?”

    谢宁点点头:“臣妾女红做的不好,怕糟蹋了布料,所以先用纸试一试。”

    皇上看着这件小衣裳,觉得特别的新奇。

    衣裳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看样子家猫可能套上这个都会觉得紧巴巴的。

    “这么小啊?”皇上问:“真裁的时候就裁这么大?还是会放大一些?”

    “就这么大,方尚宫帮我找的样子,说尺寸就这么大的。一般刚出世的孩子也就是七斤上下的样子,可能更小一些,做得大了可不贴身哪。”

    皇上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样的事。

    他把小衣裳拿来左看右看,虽然是一件给奶娃娃穿的衣裳,但是做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前襟后摆袖笼系带,都同大人穿的一样,做起来顶多是少缝几针,但省不了多少事。

    “你现在可不该劳累,这些东西让针工局的人去做,要么你身边的宫女尚宫们也能做。”

    谢宁笑了,轻声解释:“臣妾知道自己手艺不怎么样,可是孩子一出世穿的头一件衣裳,还是想自己亲手来做。”

    她说话的时候慢慢捻着那块棉布的布边,脸上的神态说不出的温柔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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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t下次争取3k,总是2k习惯了好难改。

五十七 探病

    皇上又拿起了折子,可心思明显没有放在正事上头。

    他认真的看着谢宁的动作,她比照着纸样裁开棉布,然后一针一线的开始缝。

    谢宁被他看的都不自在了,觉得应该解释一二。

    “这布是臣妾特意跟齐尚宫要的,布不多,所以不能糟蹋。小孩子的衣裳比较容易做,不用绣花,不用上领子,只是得留意把线头藏到内里,不然会磨着孩子的。”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在家里的时候就学了这些吗?”

    “没有。”谢宁笑了:“在家的时候舅母太宠我了,我跟表哥他们一样天天光顾着玩儿,他们还有功课,我又不用举业科考,除了玩儿还是玩儿,一点该学的东西都没学。这几天跟方尚宫和齐尚宫学了不少。”

    她缝了这么半天,也只把前后片缝好了,两只袖子只好等明天再缝。

    青荷她们打了水进来服侍皇上与谢宁梳洗,谢宁坐在镜前把簪子和耳坠取下来。

    皇上靠在榻边看着她的动作。谢宁抬起手臂摘去耳坠时,小巧的耳垂被烛火映得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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