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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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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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技艺不精,做这么一双,指头捏针都磨肿了。”

    这话毫不夸张。这次做袜子比上次做香袋还要艰苦,尽管有名师指点,自己也非常认真,但是长久不拿针拈线的手指头一下子承受这么大的劳动量,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谢宁接着说:“臣妾不是要偷懒,皇上要是觉得这袜子穿着还成,那臣妾就接着做。就是臣妾做活计很慢,皇上得耐心的多等等才行。”

    她这么一说皇上顿时心疼起来了,捧着她的手又是看又是摸,还轻轻的往上吹了吹气:“疼的厉害吗?”

    其实疼的一点都不厉害啊。

    谢宁脸涨的通红,连忙摇头:“不疼了。”

    “别说假话,怎么会不疼?十指连心呢。”皇上说:“朕小时候练字,手指和手腕也都肿起来了,连拿筷子都拿不动,这种疼朕知道。”

    谢宁更不安了。她这疼哪有皇上说的那么夸张,也就是拿针的时候刺痛,不拿针就没多大感觉。她的注意力都被皇上说的话吸引去了。

    “皇上那时候多大年岁呢?”

    “六岁了吧?”皇上想了想:“朕读书比其他人要晚,旁人早就将字写的工整端正了,朕一下笔,一横写的忽粗忽细的象条虫子一般,实在丑的不能见人。”

    “可皇上现在的字写的很好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因为皇上督促她练字,还手把手的亲自教过她一些技巧,又拿过自己写的字贴给她练,所以谢宁很知道皇上的字写的如何。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皇上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人,那他吃的苦,想必也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多。

    “入门难,写着写着就悟到诀窍了,就象突然得了神仙灌顶授法一样,打那之后就写的好起来了。”皇上说:“佛家常讲顿悟,其实不光是佛法,很多事情上,顿悟二字都说得通的。”

    谢宁含笑说:“希望臣妾也能早些象皇上所说的这样开悟一回,不管是写字女红都成,总归能有一样可以拿得出手就好。”

    皇上含着笑慢慢靠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他说:“你放心,就算你最后还是没一样拿得出手,朕也不会嫌弃你的。”

    这话说的柔情款款,可是谢宁怎么听着怎么觉得古怪。

    接下来她就被狠狠亲了一回,实在没有余暇去想旁的事。

    过了好半天之后谢宁才咂出那句话的味道来。

    皇上这是明晃晃的看不起人啊。凭什么她就一定会学无所成?

    就冲这,她还真就得认认真真的努把力,不管是哪一样,总得练出个名堂来才行。

    不提谢宁这厢下定决心,日子过的快,可以说是宫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西风一阵接着一阵,悄悄将绿叶吹黄,黄叶吹落。

    十月初十那天又赶上一个生辰宴。

    这一回谢宁收到了贴子,是林淑妃的生辰,特意命人将贴子送到了萦香阁。

    皇上登基后第二年,王皇后便病逝了。自皇后甍逝后,宫中高品阶的妃嫔只有两位。一位杨贤妃,一位是林淑妃。贤妃体弱多病,一年里头足足得有大半年是闭门静养着。

    谢宁在初进宫被阅选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二位妃子娘娘。

    也不能说是见过,当时她可没敢抬头去打量可以一言决定她的命运和生死的贵人,只听到过她们的声音。贤妃声音很低,听着就是中气不足,十分虚弱。淑妃声音清朗悦耳,印象中似乎是透着一股冷淡,感觉是个非常不好接近的人。

    至于后来嘛,谢宁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才人,与高高在上的妃子娘娘攀扯不上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往来。

    这次淑妃生辰会给她下贴子,这背后的寓意猜都不用猜了。

    这意味着谢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文不名的小才人了。她这几个月来荣宠加身,已经晋封了一级。上次陈婕妤的生辰宴不请她,那是因为两人有宿怨。

    而这一次淑妃的邀请就是一次表态,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谢宁,也告诉其他人,谢宁已经被她所代表的那个圈子认可了。

    至于谢宁以后能走到哪一步,那没人谁能说得清楚,要看她自己以后的造化了。

    ————————————————————

    二更来啦。

    蠢蠢的窝也很想成为3k党,就是2k成了习惯了。_(:3∠)_

三十 客人

    淑妃的生辰宴听说请了足足有十来位客人,谢宁夹在其中既不是垫底的那一个,也绝不算是拔尖的。

    早起青荷着意替谢宁梳妆打扮。

    要是只看两人的脸色,谢宁脸色粉嘟嘟的,唇色如花瓣,一看就知道晚上睡的好。而青荷却脸色有些发黄,看着十分黯淡,眼睛也有些浮肿,显然一夜没睡好。

    不知情的人,真猜不出她们二位哪一个是今天要去赴这生辰宴的。

    “主子这是头一回到延宁宫去,这穿戴上可不能马虎了,旁人会笑话的。”

    谢宁只是一笑:“我听说今天去的人里头,我和梁美人的品阶实在数不上号,要是我穿的那么扎眼,旁人更得笑话。”

    青荷一听,主子这说的也是,不禁为难起来。

    这又怕穿的寒酸了让主子失体面,这头一回在众人面前可不能露怯示弱,不然以后那些人准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人,更不知背地里要怎么编排。

    但是主子说的也没错,毕竟美人这个品阶在宫里不上不下的,今天赴会的有婕妤、昭容、淑媛,这些贵人的品阶都在自家主子之上,的确不能穿的太扎眼了。

    谢宁看她为难,也知道她是替自己打算思量,顺手拿起一枝步摇在鬓边比划一下:“你不用想那么多。平时我见客的时候穿什么,今天还穿什么。淑妃娘娘今儿是寿星,我猜啊,请的客人们一定都会穿的规规矩矩,可不会喧宾夺主的。

    青荷这下明白过来,麻利的替谢宁装扮。

    “礼物装好了吧?”

    “已经装好了。”

    上次陈婕妤生辰送的是听风瓶,这次淑妃生辰,总不能也太敷衍。谢宁在自己箱子里找一找,找出来一个玉石盆景。材料不算名贵,但是样子别致精巧,算是个拿得出手的摆件。单一件怕不好看,又找了一副雪松白河图来凑在一起。

    谢宁装扮好了,外头青梅进来禀报:“梁美人来了。”

    谢宁说:“快请进来。”

    梁美人也得了一张请柬,今天两人说好了要一起赴会。

    倒不是她们交情这些日子格外好,而是后苑这么多人,只有她们俩得了贴子,怎么说一起去也能做个伴,也免得形单影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青荷一见梁美人,就知道自家主子没说错。

    梁美人穿的也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出彩。

    青荷恍惚记得梁美人才得宠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走路仿佛都带着一股风,下巴微微扬起,步履轻盈。记得当时不知道是谁传的一句话,说皇上曾经称赞梁美人身姿窈窕,恰如“梁上燕。”

    现在梁美人差不多已经快被人们遗忘了。青荷她们曾经暗中猜测过,梁美人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触怒了皇上,不然的话怎么会失宠的这样快,皇上好象把这个人干脆忘的一干二净了,再也没有召幸过她。

    谢宁起身迎上去:“梁姐姐来的真早。”

    梁美人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谢宁的穿戴。粉色衫子,下面是条水波绫的鸳鸯裙。这样裙子今年宫中有许多人穿。梁美人从来就不爱跟旁人穿一样的衣裳,觉得那些人一窝蜂似的裁制穿戴一样的衫裙,艳俗且不知所谓。可是现在看着谢宁,她突然觉得自己过去似乎想错了,也做错了。

    她过去那样,总要显的和旁人不是一路,不是没有人嘀咕她“故作清高”,可她觉得那正是她品格高洁与众不同。

    太招人嫉恨了。

    旁人正是看出了她这个特点,所以才一出手就把她给打翻在地。

    现在她后悔也已经晚了,皇上大概早就不记得她这个人了。

    接到淑妃的贴子时,梁美人还在想着,在淑妃那里会不会见到皇上?

    这想法让她心里一阵抽痛,又是一阵火热。

    她希望能有一次再见到皇上的机会,向他认错,求他原宥自己年轻气盛做下的错事。

    这会儿时间还早,两人坐下说了一会儿话,梁美人问她打算送什么贺礼,把自己预备的贺礼也拿出来给谢宁看。

    梁美人预备了一架很精巧的绣屏,上头绣着桃花、荷花、菊花与梅花。

    “这绣样,是姐姐自己画的吧?”

    梁美人含笑说:“平时闲着也是闲着,随意涂个几笔,这是请针工局的万娘子绣出来的,多亏她手艺精妙,本来画的不怎么好,绣出来还看得过去。”

    何止看得过去。和这绣屏一比,谢宁那个盆景就显得很不够诚意了。

    这礼物不是三天两天能预备出来的,起码得提前一两个月就开始准备。画好画,绣起来怎么也得个数日,再做好屏架外框把绣图裱好。

    可淑妃下贴子就是这几天的事,不知道梁美人这礼物是不是一早就为了淑妃的生辰预备的。

    和旁人一比,谢宁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太没成算了。

    看时辰差不多,谢宁和梁美人就一起动身去延宁宫。

    谢宁还是头次来,梁美人可不是第一次了。

    延宁宫十分宽敞,但看起来也并不算特别华丽。庭院里四处洒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来往的太监与宫人都穿戴一新,脸上喜气洋洋。

    主子过生辰,他们是得了赏的,一人一套新衣穿着,这个月淑妃加赏他们双份儿的月钱,听说今天还给他们也加菜。

    谢宁暗暗惭愧。她也过过生辰,可不敢跟淑妃比派头。今年过生辰的时候她也还只是才人,一人一件衣裳她是赏不起的,不过她院子里头每人都发了一份儿赏钱,那一天也给萦香阁的宫人加菜了。

    算算淑妃这里伺候的人手,看来过个生日淑妃也花费不少。

    宫人引着谢宁和梁美他人进了正殿坐着。殿中地下铺着一张绛红色绣着五色牡丹的织毯,单是这一张织毯透出的富贵和气派已经先声夺人了。

    客人已经来了几位,不过谢宁只认得两三个人,除了李昭容和陈婕妤两个,还有一位高婕妤她曾经见过的。高婕妤生的很丰腴,皮肤白皙体态丰满,象是刚出笼的喧腾腾的白馒头一样。她们来的早,正坐在一起品茶说话。

    宫人引领谢宁和梁美人入座。今天的座椅摆成了散开的扇面型,谢宁和梁美的人位置就在右边最靠边的地方。

    对于今天的位置谢宁心里有数,她本来也就打算来走个过场,梁美人挨着她坐下。这会儿两人心中不约而同都想着,幸好是与人结伴来的,不然这么孤零零的独坐一隅,左右一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可真叫人尴尬难堪。

    她们刚坐下,就又来了一位客人。这位施顺仪是皇上登基之前就在潜邸伺候,她是先皇后身边服侍的宫人,皇上登基册封后宫的时候她就被封了顺仪,据说封这个品阶是当时皇后提携的,她本人并不受宠。

三十一 宴会

    都说皇后当初提携施顺仪,是因为她面相体态看着都是多子多福好生养的缘故。施顺仪确实算不得貌美,甚至看起来有些木讷,厚嘴唇,眼睛略小,穿着一件梧桐绿的宫装,偏下头配着一条褚、绛二色的间色裙,别提有多么的老气臃肿了。

    按梁美人以前的脾气,是最看不上施顺仪这样的人了,多么怆俗愚钝,更不要说她出身微贱,当年只不过是一个伺候皇后的丫鬟。现在的梁美人可不象从前了,知道自己从前的脾气作态不讨人喜欢,哪怕硬挤也得堆着笑在脸上。

    施顺仪的位置在她们俩前头,显而易见地位高于她们,不过也是个靠边的位置。

    谢宁看着直想笑。

    淑妃这位置排的真是有讲究,差不多是按着品级将请来的宾客划成了三六九等,分毫不错。比如谢宁,她的品阶低,又是刚刚获封的,可以说在今天受邀的人当中她是资历最浅的一个,于是坐的就是最靠后、最靠边的位置。

    这么一看,她是被慢待了。如果谢宁气性大一些,仗着自己有宠就去找皇上诉苦,在皇上那儿也讨不了好的。

    尊卑上下绝不可乱,淑妃这样安排连皇上都说不出她错,反而谢宁很可能落得个恃宠生骄的罪名。

    也不知道这位淑妃真的就是这么一板一眼按宫规教条办事的人,还是她另外有什么打算。

    陈婕妤虽然没有过来同谢宁说话,可是她和高婕妤凑在一起,不时的小声说笑,两人还一起回头过来看谢宁,怎么看两人都象是在拿她取笑。

    谢宁不急不躁,等下她们俩一起又转头看的时候,索性还弯起唇角微笑颔首。

    正在看她的两人被逮了个正着。

    陈婕妤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僵住了。她眉梢挑着,嘴唇扁着,那股神气活现的鄙薄讥讽就那么定在了那里。高婕妤毕竟和谢宁没有过直接冲突,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见旁人微笑致意,高婕妤习惯性的也回了一笑。

    笑完她才发现现在的情况真心不适合打招呼,飞快的扭过脸去。用力太猛,她头上插的步摇垂的珠串流苏都甩了起来,差点儿和头发缠在一起。

    所以谢宁不爱插戴步摇,就是觉得这一点儿不方便哪,时时得维持着四平八稳,人必须老老实实的稳重起来,不然就很容易出丑。

    经过这么一笑,那两人终于不再频频回顾了。要知道虽然她们俩刚刚那些小动作虽然不疼不痒,可是就象苍蝇似的嗡嗡乱撞,也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心烦。

    坐在前头的施顺仪看似不经意的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又很快转过头去。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靠墙的长案上也已经摆满了众人所送的礼物。那个玉石盆景夹在一堆礼物当中,既不算抢眼,也不算很寒酸。梁美人送的绣屏很精致,但个头稍小了些,又放在靠后的位置。最中间位置放的是一株约一尺高的红珊瑚树,这可是份厚礼,是贤妃命人送来的。

    贤妃是礼到人不到,理由么,宫里头没人不知道。天一转冷,贤妃咳喘之症又犯了,根本不能出屋子。

    淑妃终于露面了,她一身宫装华丽耀目,有如一只金红的凤凰翩然飞进了正殿里。

    众人纷纷起身向淑妃行礼问安,淑妃笑着说:“快别多礼了。其实这生辰我是真不爱过,小时候倒是当成过年一样,因为又有寿面吃,又有礼可收。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过一次生辰就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唉呀,想想真心酸。”

    淑妃这当然是说笑,她看起来自然一点儿不显老,和施顺仪、高婕妤她们站在一起,任谁都得觉得淑妃比她俩要年轻得多,可淑妃比高婕妤可还要大两岁呢。

    高婕妤笑着接了一句话:“淑妃娘娘哪里老了?我瞅着您跟当年我刚进王府头次见到您的时候一般模样。”

    “说是过生辰,其实不过是借这个理由大家聚一聚,坐下来吃口茶,好生说说话,平时要请客的话,断断来不了这么齐全。只可惜贤妃妹妹来不了,未免美中不足。”

    “说起来上次见到贤妃娘娘的时候,看她气色倒还好,只是最近天冷风又大,听说庆云宫这两天又请太医又煎药,着实不轻省,看来贤妃娘娘这一回又病的不轻。”

    这种场合没有谢宁她们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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