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本官要的,就是你的意愿。你愿意就去,不愿意可以不去。”路阳静静地说道,“只因你不去,本宫还有别的法子,你若是去,那这个法子定然是最好的。”
可人有些感动,一直以来,她是奴才,只有听命的份,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而别人也不需要尊重她的意愿,因为,她只是个奴才。
“大人若是认为这个是最好的法子,可人自然愿意。”她的声音带了点感情,不再是干巴巴的了。
小蜗牛不解地问道:“大人想干什么?为何要进盐帮?为何要接近这两帮的人?我们不是抓贪官么?”
路阳笑道:“擒贼先擒王,这鲁东省的贪污如此严重,是因为亲总督秦大胡子势力大,气焰嚣张。只要拿下了这秦大胡子,其余的事情就好办了。而盐帮漕帮,便是本官对付亲总督的法宝。本官要他一头栽进阴沟里,再也无法翻身。”
淡淡的语气,不像是叙说一件重大事情,反倒是吃饭喝茶般的家常话题,可听的人,不禁有些惊骇,只因她一字一句,无不透露出杀机。
薛明与南山远远跟随,听闻她的话都愣住了,薛明问道:“难道说,他真的敢动秦大胡子?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都说皇上派他来,是用心良苦的,他算是个官场新人,初生之犊不畏虎,勇字挂胸口,再加上这些年在宫中浸淫到的缜密心思,反而容易打到老虎。”南山叹息道。
“希望我们没有跟错主子。”薛明若有所思地道。
南山笃定地说:“我们的主子一直都是皇上,不会变的。”他们和寒歌有什么故事,路阳不得知,只是听他们这样说,路阳可以肯定,他们之间想必有一番外人不不知道的故事。
而南山和薛明还以为自己说得有多么神秘,谁料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路阳的耳朵里,她微微一笑,这样的日子,可总算比宫中沉闷乏味的生活要好多了。让她看到以前的自己,警恶惩奸,是她在学堂的理想,一直没有变,自身的际遇让她沉郁了好些年,也许如今也该重新奋起,执起被丢弃的理想,无论哪个国度哪个时空,相信都一样。
“大人,您笑什么?”小蜗牛见路阳唇边勾起一抹弧度,不由得失了心神,“大人,您笑起来真好看。您要不是。。。。。就好了。”
“不是太监?”路阳越发好笑了,“做太监有什么不好?无根之人,无欲无求。”
可人问道:“大人为何会选择做太监?”
“选择?这个词语不好,这世间许多事情是不能选择的,你为何选择做宫女?为何选择跟我出宫?或者再久一点之前,你为何选择投胎做人?”路阳笑着说,“这原本就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
可人点点头,神情有些忧郁,“是啊,这世界怎么这么多事情我们不能选择呢?”
“可人姐,你还在想以前的事情吗?不要想了,免得伤神。”小蜗牛知道她的过去,加上和她相处了几年,知道她心里的郁结,便出言安慰。
路阳知道她们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也尊重她们,不去追问,当一个人想倾诉的时候,她总会说出来。
庐白衙这一次可真是急了,钦差大人好几天没有到,派出去打探的人久久未有消息传过来,这一次来的人,是皇后那边的人,不能不着急啊。加上秦总督的女儿被人毁容,闹得满城风雨,之前他精心设计的局全部被破坏了。这秦总督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他手上有兵,连皇上都要忌惮他几分,平日宛贵妃总是训示,让底下的人听总督大人的话,以他马首是瞻。其实贵宛妃要利用他的势力来对付皇后那边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不能不给他面子,甚至他亲自面见宛贵妃,也都不必行跪拜之礼。以宛贵妃如此嚣张跋扈的人也能容忍他,可想而知,他的势力有多大。
其实皇帝做怕的就是这些封疆大吏,有功绩在身,手中握着兵权,功高震主,嚣张跋扈,甚至暗藏异心。
这个秦总督一直是寒歌的心腹大患,一天不除,他便一天没有安稳觉可睡。路阳也知道他心中一直容不下这个人,所以这一次,她才丝毫没有退却,便为他打老虎。
有时候她也会问自己,为何还不离开,明知道和他不可能,甚至不会告诉他,她心中的想法,何必在此浪费时间呢?她无法回答自己,因为在她心中觉得,一直的漂浮和居无定所已经太累了,她想暂时休息,而适当的时机和适当的地方让她停留了下来而已。她不想找任何答案。
一个太监,守在他身边两年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有傻,可女人一辈子,总会傻一次。寒歌很精明,但是对女人的心思,他不会洞察,因为他的心思,压根不在女人身上,国事已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他一天到晚都是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笑容从来不会在他脸上出现,即便多么欢喜,也不过是唇边勾起一抹弧线,仅此而已。
路阳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客栈中见到的男子,那般阴冷,那般凝寒,看着她的目光,如此冷酷,他到底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人,只怕也是一个可怜的人,长生,未必就是幸福,当看见繁华落尽,人潮尽散,自己却像个妖怪一样,滞留在人间,这样才长生,是一种孤独,一种寂寞,一种折磨!
第十七章 钦差何在 '本章字数:2032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17 08:32:09。0'
鲁东府衙门内,庐白衙正背着手焦虑地走来走去,师爷在一旁劝道:“大人不必着急,万大事有贵妃娘娘呢。”
庐白衙叹息:“如今贵妃有孕,正是得宠的时候,若是此事出了幺蛾子,皇上对贵妃难免会有嫌隙,那日后王子出生,则被立为太子的机会又减低了,本官不能让这事情发生。”
“学生猜测,这钦差只怕已经进城,而且在城中活动了,那伤了秦大小姐的江湖人,只怕未必真是江湖人。”马师爷说道。
庐白衙一怔,“你的意思是,那两人是钦差的人?”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啊。”
庐白衙沉思了一会,肥胖的脸一颤一颤的,阴晴不定,他抬起头,看着侍卫,“备轿,本官要面见秦大人。”
秦总督压根不把钦差的事情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钦差不过是皇帝的跳梁小丑,来拿点银子便走,办不了实事。在他心里如今头等大事,便是找出伤害女儿的元凶,所以他一连几次在城中搜查,只是却没有收获。
前锋校王业兴上前说道:“大人,属下向几位武林人士打听过,都说未曾听说过武林有这样两个后起之秀。不过几年前,曾经有两名世家子弟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有人说说是投靠了朝廷,卑职担心,这两个武林人士,会是钦差爪牙。”
秦总督霸气地说道:“若是武林人士,本督还担心找不到他们,要是钦差的人,那就好办了。”
王兴业担心地说:“只是这钦差说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只怕未必像之前两个那么好打发。”
“再怎么闹,不过是跳梁小丑,能有什么作为?这个钦差什么来头?”秦总督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倨傲。
“听说是个新提拔上去的秀才,是皇后举荐的,至于此人什么性格,有什么能力,一概不知。实在很怀疑,皇帝此番是何用心,派这样一个人来,久久未曾露脸。若是小姐确实是钦差的人所伤,那他一来便首先挑衅,只怕来者不善。”王兴业分析道。
秦总督冷冷道:“不管是何用心,只要得罪了本督,伤害了本督的宝贝女儿,本督便要他死。”
皇宫内依旧繁忙一片,没有了路阳,这宫里依旧运转自如,可见,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人,依旧转动。
皇后是名温婉地女子,无意中识破路阳女子的身份,自此便和路阳结成闺友,她也是让路阳留下来的人。
寒歌有些寂寥地来到皇后的寝宫,皇后正在画画,见他来了,连忙放下笔杆恭迎:“参见皇上!”
“皇后平身。皇后在画些什么?”寒歌径直走到书桌前,一看,不禁愣住了。
画中一名女子,浅浅淡笑,面容正是路阳。原来皇后早便走到路阳的身份。皇后看着他的神色,试探道:“皇上,路阳她。。。。。〃
“不必说,朕早知道。”寒歌冷然道。
“皇上如何得知?”皇后暗惊。
“她在朕身边两年多了,她是男是女,朕都分不清,这天下朕如何还能挑起?”寒歌寂寂地说,神情也有一丝失落。
“皇上不怪她隐瞒之罪?”皇后试探地问。
“她确实算是个有能力之人,这宫中打理得很好,朕为何要怪罪她?”寒歌心尖微微颤抖,脑子中不自觉想起那夜,他在御书房批改奏章,累极便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她轻轻地进来,其实她推门的时候他便已经醒来,只是倦意太浓,不愿意抬起头来。
听到她轻轻的叹息,又低低地说:“你这样操劳,只怕迟早累坏身子,你这样,我焉能放心离开。”
她的手轻轻放在他脸上,又滑过他的唇,“我喜欢你,所以要离开你,为你平定了这天下,我便要走。”
她要走,当时这件事情在他心头凝成一股伤痕,她要走?她为什么要走?是的,像她这样的女子,如何能甘心做妃子?和其他女子一样同分他的爱?他无能为力,不能给她专宠的爱,他是帝王,早就注定了不能只爱一人。
“皇上心里有什么想法?”皇后问道。
寒歌闭上眼睛,疲惫地沉思了一会,他有什么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他一直是最没有自己想法的人,若他是寻常的百姓,他自然希望和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但他不是,他是帝王,连后宫都是平衡朝廷势力的战场,他宠幸哪一位妃子都会引起一场猜忌,他能有什么想法?
许久,他睁开眼睛,“她说过,她要走的。”
“皇上愿意让她离开?”
“她要走,朕如何能拦得住?”在他心中,她是个很危险的女子,会打乱他平静生活的女子,她若是离开,自当是离得越远越好。
他站起身,忽视心中那一丝疼痛,仓皇离开了影月宫。
皇后凝视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皇上,您是喜欢路阳的,你喜欢她,就不要让她离开,否则这漫漫人生,痛的便是您自己。”
寒歌坐在御花园里,秋已经分明了,落叶纷纷,几名太监宫女提着灯笼在不远处站立,其实不需要灯笼,中秋刚过,月儿还是很明亮,他能清晰看到菊花上的一条小虫子。
他总要适应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总要习惯一个人孤寂,不是么?她去了好几天了,他一直未能习惯,未能放下心中的牵挂。钦点她为钦差,就是想要试着让她远离自己,让自己习惯。现实没有选择,他不能勉强她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唯一的办法是放她走。
皇帝,不如百姓的是,他永远都没资格选择自己爱的女人,因为一旦爱了,意味着后宫要失去平衡,不能雨露均沾,那前朝也会有影响,他的国家已经够乱,容许不得他任性。
路阳,你在朕心中,一直都是特殊的,也因为如此,朕才不得不让你离开,你若是不走,受伤害的会是我们两个。你走了,伤的只是我,你始终会慢慢好起来的。他苦涩地说道。
帝王无情,是帝王不能有情啊!
第十八章 路大人竟然是女子 '本章字数:2101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17 15:59:58。0'
鲁东城东升客栈,迎来了一天早上在繁忙的时刻,楼上楼下坐满了早晨的茶客,有客栈居住的客人,也有本地的百姓。
路阳等人坐在二楼吃早饭,可人已经答应了愿意接近唐韦德,那故事也正是拉开帷幕。
路阳命薛明给唐家姐弟送信,请他们在御水华门酒楼吃饭,算是饯别宴。当然,这个别,并非真的要走。只是这个理由,是最有力的请客理由。
唐家兄妹自从老爷子死后,两人对立以来,就从没有一同吃过晚饭,这一次面对路阳的邀请,两人都有些愕然,唐莲花对路阳自有一种感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而唐韦德比较直接,他就是想见见可人,他对路阳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路阳的模样都记不清楚。
路阳要他们同桌吃饭,有两个原因,第一,希望能化解掉两人之间的矛盾,希望帮中能团结一心,不被秦大胡子利用。第二,她要直接接近盐帮的权力核心,只要这姐弟对她没有戒心,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说好了晚宴,自然在晚上,她亲自点了几道菜肴,让掌柜的去办。中午吃过饭,她便一人出了门,不带任何人。
薛明和南山远远跟着,皇上令他们务必要保证路阳的安全,他们不敢有丝毫闪失。这鲁东城看似平静,其实风波暗涌,许多江湖人士在城内走动,别有居心的人满大街都是,他一点武功都不懂,着实让人放不下心。
大街很热闹,当街摆卖的人在吆喝着买卖,路阳看过无数次这样的繁荣,经过无数次这样的闹市,引不起她的兴趣。
又来了,那阴冷清寒的气息又来了,她一路竞走,快步离开,不想让他跟上来。可无论去到哪里,这种气息像是不生不灭,无法摆脱。
倒是把薛明和南山摆脱了。两人哭笑不得,只不过进了一条窄巷,便失去了路阳的踪迹,他们急得团团转,只得满大城里寻找。
路阳一直奔出城外,那人便追出来,路阳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他脸上依旧一点笑意也没有,那双眸子盯着她,看不出什么感情。
“你跟着我干什么?”路阳无奈地问道。
“不知道!”他干脆地说。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路阳只得问道。
“你盗用了我的名字,我叫稻草人。”他淡淡地抬眸,一张脸帅得惊心动魄。
路阳一愣,没想到随意取的名字,居然是他的名字?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你就为了这个跟着我?”
“我说了,不知道。”稻草人凝视着路阳,“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多。”路阳直接道,没必要骗他。
“你长得不错。”他淡淡地说。
“什么叫不错?”路阳哭笑不得,还没听过这样不知道称赞还是贬低的话、
“不错,就是不错。”男子倚在树旁,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株野花上,他手脚没动,那花儿自动折断,然后送至路阳面前,“若是带上这花,会更不错。”
“我是男子,不能带花!”路阳说道。
“你是女子,为什么不能带?”稻草人走到路阳面前,完美的五官在阳光下彷如人工精雕而成,眸子如同一汪深潭,看不清情绪,只有漆黑的眼珠中倒影着她的面容,他轻轻开口,“我为你带上。”她竟然无力反抗,那朵野花落在他手上,然后别在她的头上,他轻轻解开她的发冠,用一条彩带绑住,如此一来,女子的妩媚便一览无遗。
“这样真不错。”他依旧用不错来形容,路阳薄怒,“放开我。”
稻草人一愣,“我并没有抓住你。”路阳反应过来,想一手扯掉头上的花和彩带,却被他一手握住,他摇摇头,眸子里有浩瀚烟云,“我说了,不许做男子打扮。”
“你管不着我。”路阳生气地说道。
“我不管你,只是不许你做男子打扮,明明是女子,为何要穿男装?”他语气淡然,看不出任何心思,路阳无奈,只得退一步,“我做不做男子打扮,于你何干?你要是不喜欢看,可以不看。”
他凝视着她,眸子里忽然有了情绪,一种怒气,一种彷如从心内爆发的怒气,他不知道这怒气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便怒了,“我见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