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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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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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老了,都七十岁了。俗话说,七十古来稀。我真庆幸我遇见了他们,要不然,我可能活不到七十岁。
  。。。旁观者的角度。。。。
  貊阡仰躺在竹榻上,在树下乘凉。岳融坐在一旁,拿着把蒲扇给她扇风。家里面的那几个混世魔王全都去外面玩了。梁齐源去了冥府,项玄翊和越泽溪去了天庭,家里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入夏了,树上的蝉叫得欢快,一声又一声地催着夏天走快一点,再走快一点。貊阡抬手承接从树叶中漏下来的光,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平静安详的神态。她微微笑道:“今年的夏天好像走得特别慢,连蝉都忍不住催了又催。呵呵,夏天好像舍不得带我走呢。”
  岳融扇风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他伸手揉了揉貊阡的头,却揉掉了好几根白发。他状似没有看见手上的白发,好似随意地甩甩手,道:“泽溪和玄翊他们已经去天庭找天帝王、苏棣神君了,齐源也去冥府找阎王爷了。你不会有事的,别瞎想。”
  “呵呵,是吗?”貊阡动作缓慢地翻了个身,让自己正对着岳融。她看着岳融依旧貌美的脸,轻声说道:“头发又被你揉掉几根了吧?呵呵,再这样下去,我离尼姑不远了,成了个秃头老太婆。”
  岳融笑笑,道:“你已经变成了没牙老太婆,再变成个成了个秃头老太婆又何妨呢?我们又不会嫌弃你。呵呵,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是你的孙子呢。”
  貊阡没有说话,只是笑着闭上了眼睛。自己是他们的奶奶吗?呵呵,从外表看起来,倒也是。她喃喃道:“若是我走了,你们几个记得别哭,知道吗?我记得你说过,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既然如此,那么我撒手人间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只是回家而已。”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犹如蚊呐。。。悄无声息。
  “啪”的一声,岳融手上的蒲扇掉到了地上。岳融低声唤她:“貊儿?”
  面前的人儿并未回应。岳融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半晌,他又轻声哽咽着唤道:“貊儿?”
  依旧无人应答,只有树上的知了在不知疲倦地鸣叫,不停地催着夏天。
  岳融抱起貊阡,将额头贴在她脸颊上,低声道:“外面热,我带你回屋。”一滴泪悄然滑落在貊阡的脸庞。
  貊阡冷不防地睁开眼睛,笑容中带有些许顽皮的神色,道:“你应下我不哭的,怎的耍赖皮了?”
  岳融只是笑笑,用手拭过眼边,平静地说道:“沙子迷了眼,我没有赖皮。”
  貊阡也没有拆穿他,只是道:“放我下来吧,我想再躺会。”
  岳融依言小心地将貊阡放到榻上。他见貊阡正笑着看着他,脑中念头一动,说道:“这姑娘向我微微笑,秋水盈盈掩齿羞。窈窕淑女谁家候,君子为何不好逑?”
  貊阡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眼中半是宠溺半是娇羞。她道:“都老夫老妻了,你早就把我骗到手了。呵呵,我想吃杏仁糕了。”
  “好。”岳融起身进屋去给她拿杏仁糕。
  待他出来时,他站在门口,看到貊阡静静地躺在竹榻上,夏风拂乱了她的白发,而她的唇角依旧带着甜美的微笑。
  岳融轻轻唤了一声:“貊儿?”
  没有人应答。
  他抬手扶着房门,抬头看依旧湛蓝无云的天。知了依旧在鸣叫,风依旧在吹,树叶依旧在裁剪着阳光,夏天依旧没有走。只是,躺在树下的那个人儿已经等不及了,已经不在了,已经。。。没有等夏天,先走了。这一次,貊阡是真的走了。
  他吸吸鼻子,努力逼回眼中的泪,步履轻松地走向貊阡,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微微笑道:“这一次,你不是又在和我闹着玩的吧?你是真的走了吧?我没有耍赖哦。啰,你瞧,我还在笑呢。”
  他握着她的手,像她在世一样。在他眼里,她何曾离去。她就像个孩童,只是玩累了,睡着了而已。她一定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那是初见时,她一脸好奇,拉着他的手在莲子节上四处游逛;那是在莲子节时,她指着选妃台,问:“那是哪里?”;那是她落水后他将她救上来,她避他如洪水猛兽;那是他向她表露心意时,她一脸惊慌,借口要透气,疾步走出房间;那是在青丘时,他痴傻呆脑,她却不嫌弃他,说喜欢他。。。。。。在这一天,岳融抱着貊阡想了很多,说了很多。。。。。。
  黄昏时,泽溪等人回来了。岳融搂着貊阡,轻轻“嘘”了一声,悄声道:“声音小点,貊儿睡着了。”
  泽溪、玄翊他们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奔到貊阡身边。齐源握着貊阡的手,眼眶红红,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流出来。
  岳融看到了,轻轻地说道:“别哭,貊儿她不希望我们为了这个伤心。她睡得很好,很安详,我们不要打扰她。”
  齐源慢慢止住哭声。风静静地吹着,暮色笼罩了整个大地,晚归的鸟儿在天上嘶鸣。
  玄翊紧攥拳头,一言不发。泽溪惨淡一笑,道:“貊儿,你走的倒真是快,我们又没有在你身后追你,你跑得那么快什么?”他想起了以前貊阡说过的一些话。
  她说:“嘻嘻,泽溪,你们呀,听好啰,以后我一定会比你们先死的。不过呢,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谁知道去阴曹地府的路上会遇见什么,我走在前头正好给你们探探路。你们保护了我一辈子,这下,轮到我来保护你们了,真好,倍有成就感!”
  想到这里,他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得哽咽地说了句:“明天下葬吧。”
  “爹爹,你们怎么都在院子里?娘亲呢?”梁白萱走到庭院里,好奇地问道,四处找着貊阡的身影。
  “笨啊,爹爹怀里抱着的那个不就是娘亲吗?”岳琛走在梁白萱旁边,白了梁白萱一眼,向岳融跑去。
  懿辰走在他们两个人身后,看着各位爹爹都没有理他们,脸上的神情凝重悲痛,而自己的娘亲则是闭着眼睛,没有言语。以前只要他们一回家,第一个跑出来迎接他们的一定是娘亲。可现在。。。他立即明白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眼睛瞪得大老,难以接受。怎么会?怎么会?娘亲怎么会就这么去了?她昨天还怪他们几个孩子太闹心,今天要让爹爹们好好修理他们一番呢。一向爱幸灾乐祸的娘亲怎么会都没有让爹爹们惩罚他们就去了那个黑乎乎、阴森森的地府了呢?
  “爹爹。”项鸿羲也走了进来。
  “嘘,我们走吧。娘亲她——”懿辰没有说下去。他没有办法说下去,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带着哭腔。
  项鸿羲明白了,沉默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着在岳融怀里的貊阡,咬着下唇,像是要把这一幕记在心里。
  那一夜,岳融抱着貊阡在庭院里呆了一整夜,齐源和玄翊在一旁陪着,只有泽溪在自己的房里没有出来。他房间里面的蜡燃了一夜。。。。。。
  貊儿,生死轮回不可逆转,天帝他们不能改变规则,阎王爷他也不能擅自修改生死簿,所以,我们救不了你。我想,下一世,我们会来找你的。
  有人问,既然和你相守了一世,为什么要等你的来世?来世的你,和今世的你,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要喜欢你的来世?
  这个,我们也说不清,也许是爱屋及乌吧。而且,正如你之前对玄翊说的,“我怕我会在漫长的等待中忘记你。你别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这个世上没有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感情,是会消失的。”。在漫长的生命里,我们会忘记你的,会去追寻下一段恋情。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选择你的来世呢?这样说,或许太过牵强。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在找一个说辞以堵悠悠众口而已。他们信或不信,与我们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们,会来找你,开始一段全新的故事!
  哦,对了,貊儿,阎王爷说,你的来世是柳树妖,托生在柳絮山的若水河边!这个,可是齐源特意要求的呢。作为妖族的你的寿命会很长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你玩。不止如此,你还不用修仙,不必承受雷劫。唔,前些日子,齐源看了些话本,说《妖族养成记》很有趣。我想,柳妖养成记一定会更有趣的,你会又一次爱上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还有番外。番外是讲来世的事。我在想,要不要上传到这一个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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