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泽溪怕我受伤,特地在狐裘上施了法术。我现在无比感慨,啊,泽溪,你真的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倘若我与她们二人兵戈相见,希望你这狐裘能够保护懿辰,让他毫发无损!
韵清见我警惕地盯着她,轻蹙眉尖,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斜眼瞥着碎竺,轻咳了一声。看样子,她似是无意与我动手。碎竺好像是没有听见韵清带有威压的咳嗽声,她的眼中依旧充斥着贪欲。在她还是一条小蛇时,她便已经听过轩辕狐的名号了。轩辕狐,世间稀有,食之可青春永驻,增灵力千倍。。。。。。她渴望成为韵清那样厉害的蛇精,但她又不想修炼那么久,这下可好,一只年幼的轩辕狐自动送上门来了!嘿嘿,她很快就可以和韵清姐姐平起平坐了。碎竺心中打着小算盘,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吃到轩辕狐肉。我全身紧绷,大脑快速运转,搜寻可能制服她们姐妹两的法术。昏睡诀?定身术?。。。。。。一个绿色的东西从我眼前晃过。我本不欲搭理,可它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心烦。我伸手一把抓住它,看清这烦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我愣住了。呀,我怎么把绿绸给忘了?它轻轻颤动着,向我控诉我近来对它的忽视。看着绿绸的傲娇样,我笑了,在心里告诉它,我以后都不会再忽视它了。它这才消气了。其实绿绸很好哄的,它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承诺。可是,如果你敢忘记你许下的诺言,你就等着见阎王吧。绿绸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没办法,它认为你背|叛它了。碍于韵清在场,我不好将被我当做束发带的绿绸立刻取下来。倘若我这样做了,她有可能会怀疑绿绸不是一根普通的丝带。绿绸是我最后的王牌,我不能过早拿出来。
韵清对碎竺的行为有些气恼。她走到碎竺身边,温柔浅笑道:“碎竺妹妹在想些什么呢?连姐姐都不理睬了。”
我垂下眼,想,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也不过如此了。这些话表面上看似是嗔怪、揶揄之语。可你仔细辨听,你就会发现它其实暗含警告、责难。韵清的城府深不可测,我可得小心应付。
碎竺听到此语,立即回过神来,掩去眼中贪欲,垂首退到韵清身后。此地不宜久留,我抬脚欲走,谁料我竟然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双脚。我一脸惊愕地看向韵清,眼中闪过惊慌。
“刚才韵清对越夫人施下了定身术,还请越夫人多多包含。”
碎竺轻轻拉了一下韵清。韵清回过头看她,问:“时间到了?”
碎竺点点头,左手平伸,掌心朝上,右手食指在左手上空画了一个圈,念动法诀。片刻之后,一个大如鹰蛋的泛着淡黄色光芒的透明球状物体出现在碎竺手心上。韵清从碎竺手上拿过那球,道:“这是窥幻镜,能让人看到另一个幻境里发生的事。越夫人,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我紧蹙眉头,没有立即回答,心中思索着她话中深意。万一我赌输了,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命丧于此,葬身荒野?不,我绝不能死!懿辰,我的孩子,我还没有看够他,没有陪够他,没有宠够他!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衣服都没有给他穿过,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都没陪他逛过,还有很多很多的美食都没有让他尝过,还有很多很多的歌谣都没有给他唱过呢。但是师傅还等着我去助他一臂之力,我怎么能就此止步?赌?不赌?我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两难境地了。啊啊啊,人生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选择啊?
韵清看出我的犹豫,使了个眼色给碎竺。碎竺心领神会,微挑眉,道:“越夫人可是怕了?呵呵,我也不瞒你,实话跟你说了吧,方才的紫荆幻境考验的是夫妻之间的信任。若是你不够信任对方,那么你怎么值得对方用一生去宠你,去疼你,去爱你?你相信越泽溪,通过了紫荆幻境。不然,呵呵,紫荆幻境里的血水,你看见了吧?那些可都是通关失败者身上的血。”她说到这,刻意顿了一下,扫了我一眼,恰好捕捉到我脸上来不及掩去的后怕,满意地勾唇一笑,继续说道:“恭喜你,刚才通过了桐木幻境。怯懦,无法忍受世俗目光的人不值得爱与被爱。在桐木幻境里,能通关的人必定要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不被他人的看法左右自己的行为,排除万难,坚定自己的信念。你用你的行动向我们证明了你的勇敢与坚韧。若是你动摇了你的信念,呵呵,还说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你的下场只会是承受黥刑,变成一棵梧桐树,老死在这寂静的幻境中。现在,你只需再通过最后一个幻境就可以离开此地,到达天山族居住的居所了。自然,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会放你回去的。越夫人,方才韵清姐姐说的赌,你是赌?还是不赌?”
“赌什么?”
“越泽溪他们四人对你的爱。”
“我赌!”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韵清对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倒是碎竺惊讶了一下。她不解地问道:“你不问我,倘若你输了,下场会怎么样吗?”
我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是不可能输的,所以我没必要问这个。我相信他们,这一点,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的吗?”哈哈,笑话,这天底下我什么都可以怀疑,但是他们四人对我的爱,我是万万怀疑不得的!
韵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看向我,道:“希望越夫人过会儿不会后悔你自己现在的决定。自古以来,人的独占欲都是很强的,只是一些人将其表露于外,一些人将它内藏于心罢了。若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去独占他们特别想要却一直无法完全得到的东西,越夫人,你说他们会不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不放手呢?”
我在心里对韵清的话很是赞同。齐源一向将他对我的占有欲显露在外,向外高调宣布他的所有权。而泽溪则是将这份占有欲深藏于心,不轻易显露,闷骚无比。师傅和岳融则是介于两者之间。若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去独占我,那他们。。。我心下一惊,有些慌了神。这一点,我还真是有点拿不准了。懿辰在狐裘里扭|来扭|去,努力将脑袋探到外面来。他喊道:“娘亲,闷。”
我一脸黑线,臭小子,有坏人正在打你的主意,你非但不躲起来,还一个劲地往人家眼前冒,找打了是不是?我低下头,绿绸偷偷地伸长,落到懿辰的额头上。懿辰伸手抓住绿绸,笑嘻嘻地说道:“娘亲,辰儿要玩这根绿带子,你将它取下来给辰儿玩,好不好?”
我楞了一下。懿辰调皮地向我映眨了一下他好看的右眼。我乐了,母子连心,所言不虚,古人诚不欺我。我正愁怎么取下绿绸护身,懿辰就开口给我想了一个法子。我抬手正欲取下系在头上的绿绸,韵清的一句话让我不敢再有过多动作,只得老老实实搂着懿辰。
韵清提手掩唇轻咳了一声,道:“越夫人,你还是不要取下头上的束发带为好。我之前对你施下定身术,便是为了防止你逃跑。你若是使用捆仙索,呵呵,越夫人,你是想当石雕像了吗?”
“姐姐,他们到了。”碎竺开口提醒韵清,眼睛瞄向我头上的绿绸。绿绸抖动了好几下,我笑了,绿绸最近真是憋坏了,一开口就说一大堆话。绿绸这家伙是在说:“哈哈,你一个小小的蛇精也敢肖想我这高级仙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能这么跨物种啊!我是仙物,你是妖精,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修成正果?你别看我了,你再看我,我也不会理你的。虽然说你看我是你的权力,可我也是有隐私的!别以为你一个姑娘家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我就会对你负责!麻烦你把你掉在地上的自重捡起来,好吗?”听到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笑出声来,遭到了绿绸的冷哼,碎竺的一记凌厉的眼刀。/(ㄒoㄒ)/~~我笑也有罪吗?
韵清将手中的窥幻镜抛向空中,念动法诀。窥幻镜悬于空中,快速旋转,淡黄色的光芒越来越耀眼,逼得我不得不闭上了双眼。片刻后,“砰”的一声响起,光芒散去,窥幻镜变成了一个形似屏风的东西。那东西所展现的,正是另一个幻境的景象。在我看到幻境里的人时,我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和我一同来到天山的只有泽溪,芙蓉骨,懿辰。师傅和齐源怎么也会出现在幻境里?
懿辰在窥幻镜里面看到自家爹爹,兴奋地喊:“爹爹,辰儿在这里。”
我揉揉懿辰的头,好笑地说道:“小傻瓜,泽溪不在这里。”
“可是——”懿辰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他瞥见碎竺向他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后,他很乖地不再说话了。
幻境。
越泽溪走在幻境里,脚下白雾笼罩,四周白茫茫一片,入眼之处,除了白雾,还是白雾。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急促有力,在安静的幻境里面显得格外清晰。越泽溪停了下来,警惕地盯着声源处。一个人影在越泽溪的左前方渐渐显现出来。待看清来的人是谁之后,越泽溪不禁微皱了眉头。项玄翊和梁齐源怎么也到天山来了?难道是天界发生动乱了?梁齐源和项玄翊看到越泽溪俱是一喜,可他们却没有看到本应该待在越泽溪身边的貊阡,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想他梁齐源容易吗他?他在京城等了貊阡数月,那生活简直就是折磨啊!“连夜断肠人不见,起看残月影徘徊”,多悲催啊!他天天盼着貊儿的书信,其焦急程度都让他“长年忽得南来鲤,恐有音书作急烹”了。只是可惜“音信稀疏夫妻隔,一声新雁九江秋。”终于,他思妻成狂了……||。皇上楚奕每天在朝堂之上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受不了了,索性下旨让梁齐源休假三月,周宗泽攒任参知政事一职,乐得梁齐源连呼三声:“皇上万岁。”后才从朝堂上退下。他直奔天山而去,连身上的朝服也没换下。先前月泽溪来信,说他们已经去天山寻找补天石了。天山,天山一族的领地,貊儿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说来也巧,心急如焚的梁齐源刚到天山,一朵云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前方几步远。原来项玄翊从千面殿下那里听说了貊阡他们在青丘的遭遇,心中焦急万分,生怕他们在天山也出个什么意外。他不能让貊儿再因为他死一次!项玄翊见天帝近日被千面殿下和苏棣殿下缠得分不开身,连忙趁机从天界赶到天山。两人碰面,俱是一愣,而后心下了然,随即相视一笑,一副“哦~,我懂的。”的表情。勿需多言,两人立即进入天山。才走了几步,两人眼前忽的一白,脚下一空。他们对此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慌,他们与天山族非亲非故,若是顺利到达天山之顶,那才奇怪了。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脚下一开始是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走了几步后,脚下的路变得硬邦邦的,感觉像是踩在瓷板上。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面的白雾中隐约显现出一个人影,瞧着有点像越泽溪。他们急步走近一看,果然是他。可是貊儿竟然不在他身边!
项玄翊和梁齐源齐声问道:“貊儿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不知道貊儿在哪。你们怎么来了?”
梁齐源和项玄翊“呵呵”一下,脸上写着三个大字:你懂得!越泽溪眉角轻轻抖动了一下。好吧,他知道为什么了。三人同行,倒也不是漫无目的的,反正向前走就是了,总会有东西出现的。果不其然,大约半炷香后,一个人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那人蛇身人面,容貌瑞丽,瑞彩翩扬,国色天姿,宛然如蕊宫仙子临凡,月殿嫦娥下世。 女娲娘娘不似一些神仙喜欢故作高深,说话时拐弯抹角,叫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捉摸不透他话中深意。她那恍如能看穿世间万物的视线在越泽溪三人身上来回游走几次后,她方开口问道:“你就是妲己的后裔?”
梁齐源与项玄翊恭敬地垂首站在越泽溪两侧,很知趣地沉默了。一看到那女子的蛇尾与她的装扮,他们三人心中便已明了,眼前这人只怕便是女娲娘娘了,他们可惹不起这一尊大神。泽溪跪倒在地,向女娲磕了三个响头后,恭敬地说道:“祖宗在仙逝前曾特地交代过后辈们,若是有幸见到女娲娘娘,一定要替她向娘娘磕三个响头以报您当年的恩情。”
女娲微颔首,道:“她倒是个有慧根的。”女娲停顿了一下,目光幽深,似是想起了往事。片刻后,她轻叹了口气,道:“今日我引你们前来,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去独占貊阡,你们可愿接受?”
“独占貊儿?这想法不错。项玄翊,你说呢?”梁齐源嬉笑着,问站在他左手边的项玄翊。许是女娲面容太过慈祥,声音太过柔和,梁齐源对她似乎已经没有先前的畏惧之意。
相较于梁齐源的一脸轻松,项玄翊,越泽溪则是显得神情更为凝重。项玄翊眉尖轻蹙,似乎对女娲的话有些心动。可他又怕女娲使诈,让自己和貊儿一行人陷入险境。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项玄翊自认为自己这个年幼神袛的智谋比不上女娲那位上古神袛,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还真的不敢去回答。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可姜还是老的辣不是?况且就他那点神力,还没有达到能把女娲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境地呢!贸贸然去老虎头上拔毛,不是傻子就是疯子。他项玄翊又不蠢,怎么会去做这等傻事?
梁齐源见项玄翊一声不吭,便将目光转向站在他右手边的越泽溪,问道:“越泽溪,你要不要独占貊儿呢?”尾音上扬,暗含期待与诱|惑。
越泽溪双唇似扬未扬,一双眸子墨深不见底。他扭头看向梁齐源,想看看这家伙此刻的欢快样是不是装出来的。亏得他梁齐源的真身是桃花树,若是个有尾巴的,那他现在的模样绝对是尾巴高翘指天,就差没飞快转动尾巴让自己飞上天了。越泽溪看着梁齐源的激动样,略一沉吟,心下了然。他微微一笑,道:“与虎谋皮,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梁齐源听到这话,知道越泽溪是不会答应女娲了。于是他将视线再次投向项玄翊,嘿嘿一笑,道:“项兄,心动不如行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要是想独占貊儿,日日醉倒温柔乡,那你就快别犹豫了!世间的事,谁也说不准接下来它会按照什么样的轨迹运转。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畏惧那一点点风险呢?做事瞻前顾后,诸多顾虑,怎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项玄翊看到梁齐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慨,说到最后竟然有了“恨铁不成钢,恨子不成龙,恨你不成器”之态了,嘴角不由得轻微抽搐。这厮之前是被貊儿忽视已久了吧?要不然,他现在怎么会从听到可以独占貊儿这一个消息之后,跟打了鸡血似的,活脱脱一匹眼冒绿光的狼啊!!!o(╯□╰)o项玄翊再一想自己,僧多粥少,这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如此一想,他不由得对女娲提供的那个机会更加心动了。梁齐源一看有戏,立马开动嘴皮子,准备乘胜追击,将犹豫不定的项玄翊拿下。可还没有等他开口说完一句话,越泽溪开口打断了他。
“女娲娘娘,您操纵梁兄的心神,若是只为了让他说动我们,那您大可不必如此。我喜欢的是貊儿,不是她的肉|体!独占貊儿,这的确很令人心动。不过,倘若我占据的只是貊儿的肉|体,而非是她,那我宁可不要。”这些话,一句一句说出来,缓慢地,严肃地,带着一种毫不变动的节奏,仿佛斧子砍在乔木上。
女娲听到这话,非但不气恼,反而温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