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痞子爱上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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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痞子爱上痞子-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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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王爷的手有什么名堂吗?我不解地回头瞥了三少一眼,他居然也正盯着那只手,脸上的表情象是发现了一件不愿意发现的事情一般,惊愕中带着一丝悲哀。渐渐的那丝悲哀在脸上扩散,甚至融入我的情绪里。难道说,我们终是逃不出这场劫难了么。
    诸葛冉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副迂腐老实的样子:“属下确是不久前才寻到这里,却不料被萧无尘无意中撞破。这人很是麻烦,属下本想先将他料理了再报与王爷知道。”
    七王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深灰色的火绳,随手一抖便将火绳卡在枪身上拱成半月形的卡槽里:“那么圭尼、李仲泉和地鼠呢?没我的允许,他们怎会擅自练了邪血功下半部?”
    诸葛冉又擦了擦汗,似乎已紧张到极点:“因为……属下无意中得知,若没有邪血药引,习练邪血功下半部虽能消除魔性,却是饮鸠止渴,实乃自取灭亡。”声音越来越平稳低沉,最后直起身子冲着七王爷微微一笑,“属下好不容易找的的宝贝,怎容他人分享。”
    七王爷在看到那一笑时惊呼了一声,仿佛被蛇咬了似的扔开火麒麟,人向后跃了一半便跌落,软软地倒在地上,双手掌心殷红一片,竟然开始溃烂,而且溃烂的部位还在不断扩大。
    诸葛冉狂笑道:“王爷,你可是忘了,冉某的贱内出阁前的外号是五毒公主,冉某自然也将贱内的毒术学得七七八八。方才冉某擦拭火麒麟时,已将溃心粉撒到枪托之上。王爷现在只是掌心溃烂、身体麻木,须臾这溃烂便会蔓延全身直至心脏!”
    他眼里爆出兴奋的火花,举手扬起袍袖:“好在王爷的面部溃烂之前,冉某还有幸一睹王爷的容貌!”
    袍袖带起一片劲风,一顶斗笠带着如乌云般的黑纱跌在地上,石室里的众人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连诸葛冉也愣在原地。
    神秘莫测的七王爷竟然是楚玄。
    我这才明白三少眼里的悲哀有多悲哀。他与楚玄曾是过命的生死之交,见到楚玄握住火麒麟的手时,他已经猜出了大半。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绝望将我淹没。这绝望不仅是对生命的绝望,更是对人性的绝望。
    “诸葛冉……”楚玄取下喉结上黑黝黝的一物,即刻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但这声音中的冷意让我觉得比刚才的假声更陌生。
    “我本不欲赶尽杀绝,但现在,你令我改主意了。”
    说完这句,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整个人忽地拔地而起,掌心两团红云殷红如血,却不是溃烂的血迹,而是邪血功发功时的红雾。不多时,连眼中也渐渐升起一片红雾。石室不知为何竟然刮起一阵怪风,我又感觉到一股令人直不起身的压力。
    三少叹了一口气,似乎经不起这股压力,一连串地咳嗽起来,身子因为震动而痛苦地缩成一团。我挡在他跟前,呆呆地望着如地狱修罗般的楚玄,眼泪无声落下,竟打湿了项前衣襟。
    “你明明中了毒,怎会动的?你……你又怎会武功?师傅早已封了你的奇经八脉!”诸葛冉惊惧地指着楚玄。
    “他是封了我的奇经八脉,但我早已自行冲破。你既已知是我,就该想到解毒对我来说并不难。”
    “不可能……不可能……”诸葛冉喃喃自语向后退去,突然向一边跃开,挥手一道指剑向楚玄斩去。
    我闭上了眼不愿再看,任由石室内犀利的剑气和掌风刮得我面颊生疼。三少亦沉默不语,只时不时压抑地咳几声。我将头埋在他胸前,轻抚他的胸口助他平息咳喘,仿佛世间只剩下我们,石室内的尔虞我诈、恩怨仇杀全都与我们无关。不能和他长相厮守,只好在最后的时间里拥紧他,在点点滴滴的时间的流逝中感受他的体温。
    “诸葛冉你这小人!”楚玄闷哼了一声,似乎受了伤。
    毕竟叫过他一声“大哥”,我忍不住睁眼观望。
    诸葛冉的每一道指剑从不同方位射来,目标居然大半都是冲着我,而楚玄奔走跳跃不停地用掌风逼开剑气,竟然是在替我抵挡。他这样打法显然最为消耗真力,加之掌心的旧伤和背上一道深深的伤痕,额头已开始沁汗。
    诸葛冉阴阴地怪笑了一声:“二师弟,想不到你和无尘一样是个多情种子。这女人有巫术么,短短半月时间便值得你和无尘拼了性命护着她?”
    楚玄不发一言,动作渐渐迟缓,眼见得气力就将耗尽。
    三少忽地低头道:“小宝,好好活着。”
    我一眼瞥见他决绝的目光,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浑身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一把将他抱紧叫道:“别做傻事,我只爱你,我只有你!”
    他轻笑了一声,脸色象是回光返照般的红润,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如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一样,充满了对世间一切的不屑和嘲讽。
    我并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动作,但那些本在我们身边呼啸穿梭的剑气和掌风,却一时间没了动静。我抬头望了一眼,诸葛冉和楚玄的打斗依然激烈,诸葛冉的指剑仍然时不时指向我们这边,但楚玄已不再出掌拦阻,而弹向我的剑气在离开我一丈处就有如石沉大海般没了声音。
    “无尘!你不要命了么……”文怡尖叫了一声,说到最后声音伴着抽泣轻了下来,似乎知道拦阻已无济于事。
    破空之声再次自我耳边响起,却是由三少扣在铁铐上的双手发出,呼啸狂吼着冲向诸葛冉。数道变形的气流象一双透明尖利的钢爪,将诸葛冉笼在其中。
    “爹爹!”文怡在气爪弹出前就已凄声扑向诸葛冉,才直起身就绊了一跤。
    兰夫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牢牢抓住了文怡的手腕,哑声道:“你的爹娘是何曾欢和我姐姐灵兰!”
    兰夫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失声老妇,但一字一句都如针尖般钻入众人的耳膜。
    诸葛冉愣了一愣,身形稍稍一滞,便被气爪穿胸而过,人被远远地抛起,撞在墙上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每咳一下便有大片鲜血涌出。
    文怡不可置信地呆坐地上,人象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众人都因这突变愣在当场,只有兰夫人焦急地呼唤着文怡的名字。
    “兰兰,你终究是骗过了我。”诸葛冉眼神涣散,视线游离在空中似乎在寻找什么,“‘沅茝醴兰,铭心不忘’……铭心不忘……好……”
    他陡然收回视线,怨毒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家都去陪你!”说完伸手扑向墙角,身上、口中的鲜血撒了一路。
    身后三少惊呼道:“机关!”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剧烈咳嗽似乎已快窒息。
    这时楚玄已飞身朝诸葛冉冲去,一手邪血功,一手乾坤指剑,只一刹那的时间已向诸葛冉发了数招。诸葛冉身周血雾弥漫,身形却不停,一只手已贴在墙角处。
    “砰”的一声巨响,石室内耀眼的火光逼得我转过头闭住了眼睛。火光消失后,呛人的浓烟袭来,我边咳边以袍袖遮在三少面前。一睁眼便骇然发现他竟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半闭着眼,面色青紫,胸前殷红了一大片。
    正想唤醒他,身后一连串凄厉恐怖地嘶叫震得耳膜生疼。我急转身一看,不由得吓呆了。
    诸葛冉血肉模糊已没了生气,一只断手还挂在墙角突起的一根石栓上。火麒麟被扔在侍月脚边,嘶叫声便是她发出的。她正举起了双手,掌心已开始溃烂,溃烂部位迅速扩大,露出白森森的掌骨。
    楚玄叹了口气,在侍月身上轻轻一按,嘶叫声嘎然停止。侍月抬眼感激地看了楚玄一眼,斜目瞥向三少。因为毒素的作用,她已不能转动脖子了,那凄然的一瞥看得我心里刺痛。
    三少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看到石室内的情景先是一愣,对上侍月的目光时,居然撇嘴一笑。侍月似乎轻轻呼了口气,终于闭上双眼轰然倒地。
    文怡早已晕厥,兰夫人因受不了剧烈的冲击也没了声息。此时,石室内还清醒着的人,只剩下楚玄、三少、还有我。
    楚玄失神地站了一伙儿,缓步朝我和三少走来,在我们面前盘膝坐下。
    “你现在该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他似乎在对我说话,眼睛却盯着我跟前地上断作两节的骨簪。
    我点了点头,每点一下便有泪珠散落。我已明白三少那句要我好好活着的话是什么意思。楚玄未必会杀我,但是三少呢?我的夫君死在我最信任的楚大哥手上,是多么的讽刺讽。
    “你骗了我,你跟我说的那些所谓身世,全都是骗人的。”我的声音已带上了恨意。我恨他的欺骗,恨他将三少从我身边带走,恨他将我曾经笃信的一切从我身边带走。
    “我没骗你,只不过我的父亲是龟兹王。我的母亲因为私自放我被烧死了,八岁的我便沿街乞讨,受尽□歧视。我只不过想要回曾经失去的一切,体面地安葬我的母亲,你……能理解吗?”
    理解……让我怎么理解。当我看着所爱的人,带着遗憾一个个离开的时候,让我怎么理解。我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山少胸前,感受他越来越弱的呼吸。
    楚玄叹了口气:“我认识你,早在你认识我之前。从你奔赴将军府的那时起,我便在暗中尾随。那毒是我亲手交给诸葛冉的,绝不可能出岔子,而你却迟迟未死,更令我惊异的是,明明看到你因中毒而昏迷,却又生龙活虎地醒了过来。于是我便遣白无常查探你的中毒迹象。那一夜,藏身在密林中远远看着你滑稽却机警的应对,我本已死了的心,竟有了一丝兴奋。
    “我本该就这样隐藏在暗处,看这些被我收在网中之人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趁着他们两败俱伤、且边界大乱之时,一举歼灭龟兹王的势力,顺利登上王位,为我母亲报仇。
    “但当我得知你因失了火龙珠而毒发时,竟忍不住现身同福客栈。在客栈面对你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已住进了我心里,而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乱了。你落水身亡后,我的心也乱了,才会在半年时间内,让诸葛冉占了先机。”
    我的眼泪已和三少胸前的血迹混在一起,咸腥咸腥的。我最看重的一切已经失去,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的目光移到三少身上:“筋脉具断,琵琶骨洞穿,全身骨折十几处,乾坤指剑真气反噬……即便是沐雨轩的神医和长老们到齐也回天乏术。其实你刚才若不助我斩杀诸葛冉,便不至于筋脉具断,倒还是有救。”
    三少笑了笑,用轻微得只剩下吐气的声音说:“十七年兄弟……”
    “十七年兄弟……”楚玄的眼神越过三少飘去了远方。
    “若要救你,须用师傅的回天针术,施针之人耗尽毕生功力一搏,机会只有三成。若救治无效,施针之人也将因真气枯竭而毙命。师傅只在师母亡故前用过此术,若不是几位师叔在场,师傅又怎能过得那一劫?世上又怎会有这么傻的人?”
    我最后一次看到楚玄的脸,是他脸上熟悉的真诚的微笑。随着他伸手在我身上轻轻一指,三少、楚玄、石室、血迹……全都渐渐模糊,融入无边的黑暗中。
    ……
    醒来时,眼前已换做奶娘的脸,那张原本保养得当的脸上已多了无数沧桑。我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地扑在她身上,心中焦急恐惧,却不敢问出那句话。
    奶娘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抚着我的头发道:“都好,他们都好,三少,楚神医都好。你也没事了,太好了……”
    我觉得心里似乎翻涌起海啸一般,哇的一声扑倒在奶娘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奶娘的声音犹如夏夜温凉的风,一阵阵将我的心抚平:“三少受伤不轻,被长老们带回沐雨轩疗伤去了。楚大夫将你的事都告诉我了,哎,这短短一年,我竟遇到这许多奇人异事,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或许黎秀才有一日会回来看我也说不定。对了,今天来了一个人,你是认识的,要不要去看看?”
    我被奶娘搀扶着走到院中的时候,昭雪已经背上包裹倚在门口。往日清秀利落的脸庞也带上了岁月的痕迹,一双依旧清亮的眸子里透着些惆怅。
    我推开奶娘,几步跨到昭雪跟前拉住了她的手。她诧异地回望着我,正要发问,奶娘已经先一步开口:“这是我杭州的侄女,早想结实你这位女中豪杰了。怎么刚来便要走么?”
    “他既不在这里,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喜欢云游天下,我陪他云游天下便是。”昭雪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若不能追求所爱之人,人生岂不很无趣。”
    “楚大哥走了?”我转头问奶娘。
    “他说他的性子不适合在这里坐诊,还是做个赤脚医生来的快活。”
    我有些失望,也有些欣慰。楚玄终于决定放弃王位仇恨,做他想做的事。我所信任的楚大哥终是值得信任的。
    昭雪禁不住奶娘再三劝说,答应暂时住在德兴堂,等沐雨轩的人有了楚玄的下落再出发。只是她的失语症又复发了,整日倚在门边翘首远望。德兴堂沉寂得无聊,好在我终日忙于打扫清洁,帮各位大夫料理病人,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因为沐雨轩提供的确凿证据,吏部尚书一众犯上作乱的罪名被坐实。皇帝准备了几年,就等着这一天,自然是趁机将反对派一网打尽。怡香院经过这么大的乱子后已被朝廷没收,并开出一万五千金的天价公开拍卖。我倒是很想买下,但一来手中的五张房契很难在短期内脱手,二来即便全部兑现也还差五千金,况且要修整那所地下密室也不是省钱省力的事。
    正是愁肠百转、抓耳挠腮的时候,边关告捷,君醉和尘香回来了,好歹为沉闷的德兴堂填了些活力。
    两人光怪陆离的事见过不少,对于我的身世也只是咂舌称奇了一会儿,便自动融入角色。尘香立马截下了我手中的活儿,从清扫到做饭全部包干。我倒是佩服她身为沐雨轩主人的贴身丫鬟,竟然一点都不骄纵,事事亲历亲为。
    君醉还象在客栈时一样,每天过来给我汇报沐雨轩的事务,无非是查探一些江湖中的传闻秘案,以及边关的情况。日复一日,涉及到朝廷的事越来越少,江湖上的事务越来越多,显见得沐雨轩正在慢慢淡出朝政,走的是急流勇退、明哲保身的套路。
    江湖上的事琐碎之极,唯一让我感兴趣的除了三少的伤情,就要算江湖第一邪派烈焰门的变故了。烈焰门门主东方弛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在自己家里屠杀了三天三夜,五岁幼子不知去向,自己也力竭而死。至于他为什么发疯,幼子去了哪儿,无人知晓。
    转眼过去了三个月,这日昭雪得知了楚玄的消息,忙不迭地就要出行,好歹被我压着吃完了午饭。送她回来,站在满地落叶的院中,这才发现时节已入秋了,想起当初和三少签的那个一年婚约,算起来如今早过了一年。
    伸手入怀,手中是那张泛黄的契约,这是我在奶娘给我的韦小宝的“遗物”中找出来的。这张契约包含着过往的多少酸甜苦辣,每当我看到上面三少龙飞凤舞的字,和我那三个生疏的毛笔字签名时,总忍不住哑然失笑。
    “一年的确太短了些。”手中的婚约被抽走,熟悉的嗤笑自身后传来。
    我深吸了口气,并不转身:“二百两银子我早就还清,萧大侠还想怎样?”
    他更加放肆,干脆将我带入怀中,道:“听说你想买怡香院,还差五千金。在下只是想问问宝小姐,可愿意和在下续约?”
    我一愣,停止了挣扎,问道:“利息和还款期限怎么算?”
    “利息照旧,期限么,一万年如何?”他眼中浓浓情意将我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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