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痞子爱上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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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痞子爱上痞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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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恙?”我苦笑了一声,对众人道,“你们暂且回避一下,我有些事要问楚神医。”
    昭雪一脸喜色,朝楚玄扬了扬头“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门口把门给插上了。诗涵哭笑不得地抚了抚她的发,摇了摇头,不知在她耳边嘀咕了句什么,她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顿时倒挂了下来。
    大厅里只剩下我和楚玄,还有那些比我们两个人的年龄加在一起还老的桌椅。六张大桌,三张小台。每一张桌子,每一只凳脚,我都亲手擦洗过。那些桌椅的漆早就被岁月消磨殆尽,棱角被无数次的触摸打磨得浑圆光洁,就连面上的每一道裂痕也已和桌椅本身融为一体,每一道裂痕都记录着人们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故事。
    楚玄仍低着头面无表情。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那扇被昭雪插上的门上,那道门栓横在中间,仿佛一张咧着的嘴,在嘲笑世人的执着。
    “象昭雪这么好的姑娘你得提着灯笼去找。”我本想跟他开开玩笑轻松下气氛,僵硬的笑容却拉疼了脸上的肌肉。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他叹了口气,打开背包一根根地整理、擦拭那些金针。
    “我……我可以叫你楚大哥吗?”带着期盼甚至祈求,我问出了这句话。
    潜意识里,我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的不妥。楚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过去的人,他总是那副沉稳淡定的样子,令我很想把他当作亲人。
    他正将一根最长的金针插回布包,闻言微微一惊,那金针便扎在手指上。殷红的血珠滴在青布包裹上,很是刺眼。我的心似乎也被针轻轻刺了一下,那针很细,却刺得很深。我想我的猜测是对的,定有一件我不愿意见到的事正在发生。
    我走到桌边,翻开两只倒扣着的青瓷碗,给自己斟了一碗热茶。白色内胆的青瓷碗被碧绿的茶水衬着,在秋日斜阳地照射下,更显得晶莹通透。我的心却没有这么通透。我的心似在迷雾中漂浮的小船。
    “你是去杭州的,对吗?想从我父母的尸骨中更深入地了解毒性,看看我是否还有救,对吗?”我喝了一口茶,清香入腹,苦涩却留在了舌尖。
    他的双眉渐渐拧紧,眼中的忧郁更浓。他不是一个会掩饰自己的人,或者他只是不屑掩饰,就如同与我刚见面时不屑掩饰自己的孤傲一样。他的直白令人不安,却很真实。
    “我们那儿,如果病人已经病入膏肓,医生就会对病人直说。既然所剩时间不多,更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嘛。”我尽量表现得平静,然而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起抖来。有些话一旦问出口,就必须承担答案,无论那答案是什么。
    “你不会死。 ”
    我笑了,情况还不算太坏:“有没有‘但是’?”
    “有。”楚玄回答得很干脆,“你的眼睛会瞎,接着腿会瘫。我去杭州便是想赶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找到解毒的方法。”
    看不见,不能动,古代没有MP3,没有收音机,这种日子能比死好的到哪里去!我诧异于自己平静的反应,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陌生人的命运一般。现在才明白,当一件事太过令人不敢相信时,会下意识地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
    “我中的是什么毒,究竟是谁下的?”
    “一种罕见的西域慢性毒药。你这毒应是与令尊灵堂同时服下的,只不过你身上的毒,之前被暂时抑制住了。”
    我一边听一边往自己的碗里添茶,过往的离奇经历仿佛自壶嘴中流出的茶水般连绵不断,在我脑海中一幕幕串接起来。当之前的许多不解,逐渐变得一目了然时,心里那个方才还仿佛只是被一根细针扎过的小洞,突然间裂开,猝不及防的疼痛迅速蔓延,令我全身的肌肉接近失去控制的边缘。我试图稳住颤栗不已的手,壶嘴却在茶碗边碰撞出越来越疾的声响。
    楚玄变了脸色,一把将我执着茶壶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掌心干燥温暖,将我的手完全包裹。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的声音急切、肯定,我却一点听不进去。抬头看他时,眼前模糊一片,分不清是因为眼疾还是因为眼泪。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你告诉我,应该是怎样的?为什么这毒先前没有发作,现在却发作了?火龙珠跟我有什么关系?三少究竟去了哪里?”我已经发不出声音,只听到自己的抽泣。
    他将一粒药丸塞进我嘴里:“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恢复了先前的沉着淡定,令人不能抗拒。
    视力逐渐清晰,我见到了他深如海水般的双眸。那双眸忧郁,却平静无波深不见底,如同夜里的深蓝海面,将我心里的狂躁、绝望、烧灼一点一点包容、吞噬。
    见我慢慢平静下来,他才继续道:“他只是去做必须做的事,作他必须要作出的决定。你只管等他回来,听他自己与你解释。”
    “好,我等他回来,楚大哥。”我扯过他的袖子擦了擦鼻涕,深吸了口气,“我也要去杭州。”
    他愣了愣,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话。
    “趁着还能看能走之前,再欣赏下老家的西湖美景。”我闷声道。
    他爱怜地轻拂我落在额前的发丝,似足一位宠溺小妹的兄长:“不会有事的。到了杭州来德兴堂找我,那里是沐雨轩名下的药铺,我会在那里坐诊。”
    我奇道:“你不是闲不住的游医吗?坐诊不会闷坏你么?”
    他双颊泛起一丝愉快的红晕:“没办法哪,要等小妹嘛。”
    楚玄走了,临走时一再嘱咐我要按时吃药。他留了一瓶能减缓毒性蔓延的药丸,并且强调这药丸必须每日午时之前服一粒,否则非但不能控制毒性,反而会加速眼疾、腿疾的恶化。
    我坐在靠门最近的那张桌子前继续喝我的茶。身后用饭的书生们来了几拨走了几拨,我碗里的茶也变作了白开水。
    “古怪,真是古怪……”宁掌柜盯着正在擦桌子的尘香,一连说了几个“古怪”,头上立时就吃了一记诗涵的暴栗。
    真是活见鬼了,我暗自嘀咕了一句,只听说女人遇到心爱的男人会变得温柔,象诗涵那样变得暴躁的还是头一遭见。
    “看什么看,人家名花有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来帮忙算帐!”
    宁掌柜茫然地摸着脑门问道:“你不觉得今天特别安静么?”
    诗涵越加不耐烦:“哪天打烊后不安静?”
    “今天安静得有些古怪。”宁掌柜的目光又移回到尘香身上,“尘香,我见你每日擦桌子都是用右手,今日怎么改用左手了?哎哟!”正说着,头上又挨了一记诗涵的暴栗。
    “你是太闲了还是怎么着?”诗涵手里的毛笔在柜台上敲个不停,早已没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今日扭到手了。”尘香红了脸。
    宁掌柜护着额头,嘻嘻笑道:“是跟君醉打架了吧?怪不得今天连君醉都不见人影。”
    尘香的脸更红,索性低了头不答理。
    宁掌柜甚是无趣,转而将目标转向了我:“东家今天也怪……”
    “我在等人,准备打架。”我打断了他的话。
    “只怕你等的人不会来了。”门外黑暗中传来一声温凉如水的回答。
正文 真相了,心灰意冷了
    太好听的声音总让人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诸葛冉一身丝质藏青色长袍自夜幕中走来,整个人也象他的声音那般完美得不真实。似乎他本就是门外夜色中的一部分,突然间便从夜色中化了出来,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客栈大厅里。他停在我面前的时候,宽大的袖口和长袍下摆还在飘动。
    诗涵正好算完账,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手刚伸出便停在空中,愣愣地瞅着诸葛冉。也许是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下伸懒腰不是名门闺秀应有的举动,她红着脸轻咳了一声,低头从怀中抽出丝绢半遮在唇边。
    “我怎么忘了今儿是十五啊!”宁掌柜敲了敲脑门,拉起诗涵就往门外走,一边贼兮兮地冲着诗涵嘻嘻一笑,“我知道有一赏月的佳处,诗诗要不要去看看?”
    诗涵眼睛一亮不再挣扎,两颊的红晕嫣红得如同彩霞,更衬得她肌白如雪。这实在是个美丽窈窕的女子,我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如果不是嫁给李仲泉,如果不是因为彦叔叔的失势,她本该锦衣玉食,享受丈夫和公婆的溺爱吧。
    门外诗涵的白色长裙一闪,两人便消失在夜幕里没了踪影,连先前欢快的脚步声也嘎然而止。我有些纳闷,正要起身出门查看,诸葛冉已在我对面坐下,微微一笑:“他们两个好雅兴,我等俗人就不要打扰了吧。”
    我重新坐下,诸葛冉虽然在说笑,但他似乎笑得有些勉强。尘香不知去了哪儿,大厅里只剩下我和诸葛冉。
    “宝小姐可愿听冉某说个故事?”诸葛冉别开脸避开我询问的目光,思绪似已飞到了别处。
    “曾经有一对结拜兄弟,义兄机缘巧合得到了龟兹国的三件宝贝…一粒能治百病的药丸,一件据说是无人能躲的暗器,一本令武林人士垂涎的秘籍。
    “那义弟的小女长到七岁上,得了一种怪病,药石无医,眼看性命垂危,他只得去偷了那粒药丸来给女儿服下。那三宝本放在一个盒子里,偷药丸时,因为一时情急,他便连另两样宝物也一并偷了出来。
    “女儿服下药丸后,果然身体大好。更神奇的是,小小年纪就力大无穷,目力、耳力都异于常人。其实那药丸的真正功效是提升常人二十年的功力,一个七岁女童身赋二十年的浑厚内力,自然是非同小可。那人却不知就里,十分惊惧,又不敢再次冒险将其余二宝还回去,便趁盗宝之事尚未被发现时,辞了官携妻女回乡下老家去了。
    “哪知那位义兄本就是将钱财视为粪土之人,早已将三宝忘记,更别说发现三宝被盗。义弟在老家相安无事地过了八年,第八年年头,被仇家寻得,在他父女妻子三人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
    我听得心惊肉跳,轻呼了一声:“那粒药丸是不是火龙珠?下毒之人是谁?”
    诸葛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那龟兹三宝正是火龙珠、火麒麟和邪血功的下半部。三宝曾是龟兹的镇国之宝,一直为龟兹王所有。龟兹被匈奴人击败后,龟兹王为了活命,将三宝献给了匈奴人。他将此事视为平身奇耻大辱,从未将三宝丢失的事情公布于众。后来王彦出战西域,助龟兹人夺回自己的城池时,守城的匈奴将领又将三宝献给了王彦。王彦却不知三宝对龟兹国的意义,因此并未在意,一直将三宝留在府中,直到被令尊盗走。”
    其实我对火龙珠已不感兴趣,我关心的是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于是打断了诸葛冉问道:“是谁下毒害死了我父母?”
    “是萧旬。”诸葛冉淡淡地道,仿佛这本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不可能!”我冷冷地道,“若是萧旬,三少怎么会不知道?”
    “起初他的确不知道,为了给萧家报仇,萧旬瞒着他做了许多事情。等他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成婚了。他怕惊吓了你,便没再提起这事。”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努力想找出其中的破绽,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萧旬却也没有料到你曾服下火龙珠。火龙珠压制住了毒性,因此令尊令堂去了,你却还好好活着。”
    我苦笑了一声,感觉心里那道刚刚被楚玄暂时缝合的伤口又在慢慢地扩大:“火龙珠在的时候活得还好,现在就活得不太好了。”
    “你……都知道了?”诸葛冉差异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在等三少回来跟我解释。”
    诸葛冉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充满忧郁、怜悯和无奈。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捏在手里看了半晌,终于重重叹了口气,将信函摆在桌上推到我面前。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做得很慢,很慢,似乎那封看似轻薄的信函重过千斤。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好似在梦境里一般变得不真实。
    打开信笺我只瞄了一眼,便轻轻地,缓缓地,将那信笺撕成碎片。撕信的动作优雅、沉稳,只有我自己知道,看到那个熟悉的“沐雨无尘”的印章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停止跳动。
    “我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他为什么不来自己跟我说?”我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平静的连诸葛冉都吃了一惊。
    心碎的时候,有些女人会暴躁狂怒,有些女人会歇斯底里……我终于也知道了当自己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我的感觉是麻木,绝望和冰冷的,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
    诸葛冉的双手握成了拳头,这对一向洁身自好的他来说的确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也应该知道,他……实在没法面对你。他快要成为我的女婿了,我不忍心……也不愿……再让自己的女儿女婿承受这些痛苦。”
    我简直想当场掀了桌子,一扬手将信笺碎片扔到诸葛冉面前,哑声道:“痛苦?你们有什么资格说‘痛苦’?楚玄说他会回来,为什么回来的只是一纸休书,他却象个胆小鬼一样躲起来不敢见人?他娶我原本就只是为了火龙珠,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便把我一脚踢开,是不是?”
    诸葛冉并没有躲开那些碎片,反而前倾了身子急切地说:“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小宝!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于平常男子而言,火龙珠不是灵药而是毒药!须找一处女服下,同房后男子才能安全得到那二十年功力。最初接近你的时候他的确是为了火龙珠,但他并不知道火龙珠过功后会引起你体内毒发。
    “况且他并非始乱终弃之人,他甚至派人去找龟兹国**师询问回功给你的方法,希望回功后火龙珠的功力能够继续抑制你体内的毒。但此时皇上的圣旨下了,令他和小女月内完婚。龟兹法师的答复也同时而至,回功给你的代价是将你体内的毒交换给他。无尘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你忍心他变得又瞎又残么?”
    不忍心,当然不忍心,如果他坚持要回功的话,但他没有。他曾说如果皇上执意赐婚,他会跟我逃亡,他也没有。所以心碎的人是我,独自承受痛苦的人是我,将要又瞎又残的人是我。
    逃亡?想起他留下的银票和房契,我心里重新燃起了一小股希望,一边奔向门外,一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楚大哥说他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门外,夜色正黑。我掏出他给我的那支紧急情况时才用的烟花,拔去了引线,用尽全身力气甩向空中,那颗红色的心在夜幕中分外耀眼。他一定看得见,他会回来的!我暗暗对自己说,面向夜空送去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不知道自己在秋风里站了多久,整个京城好像都睡着了一般沉静。三少没有来,连沐雨轩的暗卫们都一个不见。
    我抬头望了望天,自言自语道:“哪儿有月亮,宁掌柜和诗涵怎么还不回来……”
    “少夫人!”身后尘香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木然回头,尘香的眼里似乎有点点星光,今夜的她,看起来也有些不真实。
    我望了她很久,当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在她的脸庞上一闪而过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三少交给奶娘那五张房契和十万两银票是什么用意。我彻底崩溃,冲过去猛摇着尘香的双肩:“告诉我不是真的,他不是那种人!他让我信任他,所以我信了,但是他的人呢?人呢?”
    她似乎吓了一跳,挣扎着推开我:“公子当然不是那种人!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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