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拾下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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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拾下堂夫-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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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这,这是什么话啊?”一见点儿要将老莫赶走,乔书义不干了。

点儿看了一眼乔书义,很是平静地说:“大哥,我这是为了乔家。”

“老二媳妇……”乔夫人也说话了。

“娘,你忘记我均哥哥和庭哥哥们还在待罪吗?”点儿知道乔夫人在乎什么。

乔夫人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说:“陈家又不是莫家,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点儿非常笃定地答着,看了看众人,一字一句地说:“莫家与陈家没有关系,可莫家与我有关系,而我与陈家有关系!你们说,这样算,莫家与陈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经点儿这样一说,乔夫人到底没有话说了,不仅是她,就是乔家的其他人也没有话说了,点儿见这样,便对莫老户说:“你且起吧,回去,好好地经营你的东海,那里才是你的天地!”

“是!”老莫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乔书义,现在他真是恨不得将乔书义撕掉,一辈子的老脸就为了他让自己丢尽了。

看着老莫爬起来就要往外走,乔老爷这才反应过来,忙叫道:“说虽生意不成,可亲戚情份还在嘛,到底坐坐再走!”

老莫有些拿不准地看向点儿,点儿也觉得乔老爷说得有理,便点头说罢:“老爷有这个意思,你就留下吧。”

“是!”老莫小心地应着。

看了看点儿觉得现在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向乔老爷与乔夫人告辞,乔夫人本是满心指望莫家能帮上乔家,却不想点儿来了几句话就把这事儿给搅黄了,乔夫人心里老大的不高兴,所以见点儿告辞也就随她去了。

出了大屋,点儿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院里,因着赶路太急自己可是给颠坏了,一边进院一边叫喊颜氏,让她快些过来给自己松松筋骨。喊了两声,听得颜氏在上房里答,心道正好,进了屋却是吓了一跳,张大嘴问道:“这些都是莫家送来的?”

“是啊!屋头实在是放不下了,只得放到这里!”颜氏一边收拾着,一边笑着答。

看着摆满外间一整屋子的大小箱子,点儿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话说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下至当年还是国之首富的娘家王家,上至皇宫内苑,何等的富贵荣华她没有见过?可面对这大大小小箱子里的金银玉器,古玩珍宝,点儿还是被惊到了!这老莫,把莫家都搬到自己这儿来了吗?

“他这个人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全把东西送这儿来了?”乔夫人搜刮自己的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按照莫老户的人品,应该会把东西全数送到“绿柳山庄”才对啊!点儿有些想不通。

听得点儿这般说,颜氏捂着嘴笑了:“正是因为他这人精明才把东西送这里来的呢!”

“这是如何说?”点儿实在是想不通。

颜氏呵呵地又是一阵笑,答道:“刚开始我也像您这般说,后来才知道他是故意把这东西送进来的。”说着拉着点儿的手往里拽道:“你进来瞧瞧,这里面才多呢!”

因着门口摆了两口不小的箱子,点儿根本就进不了屋里,只得伸头一探,又给惊着了,寝房里面的竟还摆着十几口的大箱子,大箱子上头还放着好些小箱子!

看着点儿突瞪着双眼,颜氏她又笑了:“老莫来的时候我正巧从外头回来,一溜长的马车沿街摆着,足半了小半条街,大多的人还以为乔家又要娶媳妇呢!老莫说啊,他就是要让人看看,自己是一箱一箱地把东西送进来的,到时候二爷与您分家单过后也得一箱一箱地搬出去。你说说他这人鬼不鬼!”

“多事!”点儿听罢一点儿也喜不上来,朝廷已经停了自己三个月的俸银了,自己正愁陈家的事呢,他倒好,不知道先撇清,倒还巴巴地送东西过来扎人的眼!

瞧点儿不高兴,颜氏也不敢再说,只将香儿已经列好的清单薄子拿来交给点儿。点儿翻了翻那薄子,里头都是一些珍贵的物件,比划起来倒比当年自己嫁进乔家时带来的还要贵重得多,心头不由得为难起来,随手又将帐薄转递回了颜氏的手中。

“小姐,你的意思?”点儿转手就将帐薄转递回了颜氏的手中,颜氏本就没有多少心眼,一下子就有些蒙了。

点儿扣着桌面,想了想,说:“让他们拉回去!”

颜氏一惊,说道:“小姐,这,不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大不了又惹太太不高兴罢了!反正我刚才已经又得罪了她,也不差这一回。让老莫叔把这些东西全都拉走,一样不剩!”点儿非常坚决地说着。

“好吧。”颜氏听到点儿语气里的不容再说,只得如此应道。让香儿叫老胡过来,把箱子重新盖好封上条,然后自己就去大屋向老莫传点儿的话,当场听了这话乔家人与老莫很诧异,只是各人碍着各人的身份都没有说什么。

如此一来老莫倒不好再在乔家呆了,不等饭点到便向乔家人辞了行,又到点儿那边叩了安,然后就离开了乔家。

107、第 107 章:忠仆的阴谋

这边莫老户一走大屋里就闹腾了起来,个个都说点儿做得太不像话,竟瞒着家里那么多的事,上次说莫家等不念旧情如何如何,如今又当着长辈们的面儿给莫老户摆主子的架式,而且还不顾家人的颜面当场就将莫老户给赶走。大小柳氏趁机又抖出点儿指使莫家、严家等几家在京中活动,为陈家奔走的事。

对于此事乔老爷与吴氏倒还能谅解,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但是对乔书义就有些不理解了,因为点儿刚才的表现完全说明莫、严几大商家还在她的掌握之中,如今乔家举步为艰,而点儿不仅视而不见,还落井下石将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莫老户赶跑。乔书杰都不理解了,乔夫人就更加不理解了,一怪点儿对乔家艰难视若无睹,二怪点儿心口不一,嘴上说的是怕陈家牵连乔家种种,但暗地里却与陈家藕断丝连。

所有人都把记恨、怪罪的眼视投向点儿的时候,乔书杰也到了犯难的时候。

一双套着白底深蓝缎子面儿的脚不停地在地上来回摆动着,每走一步就带动着洗得有些旧了的青布衣摆,荡起细微的灰尘飘动着,突然,脚步子停了下来,那青布衣摆依着惯性执拗地向着前倾去,只不过前倾一点儿便被衣料本身的韧劲拉了回来,猛地收回又刮起了一些灰尘,比刚才规律运动的时候还要多。

“你先去请郎中吧。”乔书杰敛着眼神,语气虽然平静无波,但是却给人一种隐忍与作难的感觉。

墨童定定地看着乔书杰,他细细地算着,自己跟着乔书杰快二十年了,在他的印象里乔二爷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嘻笑怒骂的,平静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极度投入的时候,二就是极度矛盾的时候。墨童很肯定自己这位主子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同样也知道要如何才能完成自己心上人交待他的任务,所以他如此对乔书杰说:“杨小姐说不必了!”

“怎么不必了呢?”人生病了自然是要看郎中的,而墨童却说杨雪莲拒绝瞧医,乔书杰如何能不诧异?

“我哪里知道!”墨童低垂着眼皮,是似而非地答道。

乔书杰一听就来了火:“你不是守在那里吗?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杨小姐的什么人?她岂会把什么话跟我说!”墨童也不客气,眼皮子一翻就朝乔书杰瞪起了眼睛,瞧着乔书杰被他陡地提高的声量吓了一跳,又说了:“反正杨小姐说了让我把这些还给二爷,说劳二爷关照让她有一个葬身的地方!”

这话堵得乔书杰哑口无言,他还真不好回答墨童的第一句反问。是的,他算杨雪莲什么人?旧情人?老朋友?或者是文友?恐怕这样都说不出口,毕竟男女相交深了是要受人诽议的,如今杨雪莲已经身处失夫、失父之痛,如若再传出别的谬言,恐怕就要身处地狱了。

“就算你跟杨小姐说不上话,你跟香丫头总说得上两句吧,没从她哪里得些什么?”乔书杰叹了一口气,转头又问墨童。

听得乔书杰这样问,墨童这一次倒还干脆,直接答了:“香儿倒是说了,说杨小姐如今是个新寡又是新丧,杨小姐本是怕累你名声想一死了之的,这次病了倒正好!”

“这话是怎么说的!”墨童转达香儿的这话堵得乔书杰心口疼,又急又气只好说:“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去找郎中,我随后就过去。”

墨童一听乔书杰答应了这话,眼睛锃地一下就亮了,一闪一闪地望着乔书杰喜极了的地笑道:“二爷到底是回了我以前那个有情有义的二爷了,你这一去杨小姐的病准好!”

乔书杰一听这话哭笑不得,连连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好了,别耽搁了,去请郎中吧。”

墨童嘿嘿一阵笑,并不急着去请郎中,只忙着进了屋里,翻箱倒柜一翻,找出一身衣来,塞到乔书杰的手上笑着说:“你穿这一身去吧。”

乔书杰低头一瞧,是件蔚蓝的绸衣襟、袖处是用比蔚蓝稍深一些的天晴蓝做的边儿,周身上下没有一丝它色与花纹,倒是适合今天的天气穿。就在这个时候墨童又从里头找了一双鞋出来,乔书杰一看自己脚上的鞋也不利于出门,所以也不疑有它,在墨童的催促下进了厢房将衣服换上。

不出一会儿乔书杰就换好衣服出来了,一身的蓝,是一个飘逸的书生公子,墨童将他上下打量了好一阵,突然又猛地奔回了屋,接着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上捧着三样东西,一件是淡蓝的发带,一件是青竹骨折扇,一件是深蓝的汗巾。三件东西捧上来,墨童就不由分说地将三件东西一一配在了乔书杰的身上,毕后才道:“如此就好了!”

“你这倒饬些什么啊!”乔书杰觉得墨童好笑至极,笑虽笑着却也没有阻拦他,由着他弄完才催着他去请郎中。

“杨小姐从昨天就不好了,香儿给端的饭也不好好吃,要不二爷先去?我随后就请了郎中来!”墨童又替乔书杰理了理腰带,如此说道,接着也不理乔书杰愿不愿意,把乔书杰的“随身袋”拿出来给挂好就推着乔书杰出了门。

墨童出了门一路奔走,以着最快的速度请了郎中,等他到了杨雪莲主仆暂住地的时候,乔书杰已经早到了,正坐在竹榻前哄着杨雪莲喝汤水。看到这一幕墨童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对郎中做了一个手势:“请。”随手朝着屋里高叫一声:“爷,郎中来了!”

听得这一声乔书杰手中一抖,盛上汤水刚离碗的勺子啪地一声又坠到了碗里,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回一缩。

“啊,请先生进来吧!”乔书杰自觉失态,敛住神色方才转过头来,声色和悦地对郎中轻轻一点头。

“劳您让一下。”常在宅门里走,这种风月之事见得也多了,那个郎中好似不认识乔书杰一般,语态平静地让乔书杰挪地方。

乔书杰趁机站了起来,顺手将碗放到了桌上,说:“她胸闷心悸,还带喘,汗流不止,你且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着乔书杰说那郎中微微点头,拿出了诊箱里的小枕头,又让香儿将杨雪莲的手碗放在上头盖上了一方手绢,他这才将右手三指放在上面,探了又探,方说:“无有大妨,只是气郁而已!待我开一方子吃两剂,以药理舒解舒解……”这郎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眼墨童又才说道:“只是俗语说得好,心病只有心药医,这位小姐的病若要真好也不是一两方药能好得了的,要真好,还得心情舒畅,万事想开一些才行。”

“可听见了,先生都说了,你这病是心中郁结过盛,只要万事放开一些并无大碍!”乔书杰好似抓着了劝人的话点儿,接过郎中的话就过来劝杨雪莲。

刚才乔书杰已经很是温柔地开解一通了,现在乔书杰又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般好话杨雪莲倍感受用,羞切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听乔书杰的。

见着杨雪莲点了头,乔书杰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忙又问了郎中一些医理上的事项,然后就陪着他去外间写方去了。

“先生这真是妙方啊!”乔书杰也算是半个医者,也通一些医理,那方子拿过来他一看就知道行家出手,一赞再赞,忙让墨童给诊金。

墨童见乔书杰高兴他也乐,拿了足足五两的银交给郎中,又亲自驾了车送他回城,顺便自己也一道去把药抓回来。

等墨童将药抓回来,香儿立马煎药,乔书杰守着杨雪莲把药吃了这才出来。走的时候杨雪莲眼泪直闪,虽然万分的不舍却没有说出口来,乔书杰也看到了,心里头也很有触动,但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乔书杰一走,杨雪莲就伏在了榻上痛哭了一回,末了眼泪汪汪地与墨童和香儿说:“以后别再叫他来了!”

墨童与香儿大为奇怪,齐问道:“为何?”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杨雪莲万分伤感地说。

看了杨雪莲一眼,墨童也大有认同,确实如今的乔书杰已经不再是五六年前的乔书杰了,他现在的身子上多了几分成熟,也多了几分顾及,原来的不羁与专横在现在淡了许多。有矛盾与犹豫,确实让人觉得很伤心。

“杨小姐,您别多想,二爷还是原来的那个二爷!”感受到腰间传来的疼痛,墨童立马出言相劝。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墨童底气很是不足,因为刚才乔书杰走时回头的那个眼神,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矛盾中煎熬,杨雪莲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来,又如何能信墨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杨雪莲听了墨童这话后眼神立马空洞了起来,好似在怀念些什么,神情悲凉得让人心碎,墨童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得咬着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姐真的莫要多想,二爷还在原来的那个二爷。他现在只不过为家里的一些锁碎烦愁而已,并非不耐烦小姐!”

“就是,小姐,墨童说的是真的,二爷真的是为家里的事烦。”香儿见自家小姐还是不信,便将自己从墨童那里听来的一些事情讲与了杨雪莲听,说点儿如何妒,又如何敛财,又如何视乔家生死,弄得乔家家宅不宁等等。

关于点儿的种种庐州多有传闻,倒不是点儿如何,皆因点儿嫁入乔家后乔家家势猛涨的原故,杨雪莲虽不常回庐州,但也从往来的亲戚那里听得一二,其中褒贬不一,但大多数的版本都比较倾向于点儿克父克母克兄长,其姑母家为了怕她克到自家便以权势欺压乔家,逼着乔家娶了点儿,而点儿仗着出身高贵,在家相当放肆,既不尊长辈,又不敬夫婿,对妯娌也常有刁难。在家行走坐立都讲排场,显摆身份金银玉器摆得满屋都是,身为乔家的媳妇,吃穿用度却向来是单份从外头订制,从不与家人一样从来都是特例独行。

其实杨雪莲本不信这些传闻,但经不住墨童与香儿连翻的讲说,她如今本就是漂浮无定的人,那种孤独与无根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就信了墨童与香儿的说词。

夜深了,吃了药的杨雪莲昏昏沉沉地睡下了,留给了香儿与墨童独处的时间,墨童怀抱着他心爱的香儿无尽地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香儿也为这一刻的幸福感动着,但她比墨童更清晰一些,所以激动之余依旧推开了墨童,收敛衣服平静而淡薄地说:“刚才小姐跟我说了,我们的事以后都不麻烦乔家人,你明天就不要再来了!”

刚刚经历激|情的墨童听着这话简直如五雷轰顶一般,又惊又疼,两眼圆睁着尖叫着问:“你说什么?你当我墨童是什么人?”

“我给你的已经给了,剩下的我也没有什么,反正我也是残花败柳之身,就当是我对你我之间的情份做一个交待吧。”香儿语态极其平静,但却透着一股凄凉的感觉,仿佛在告诉墨童,自己是多么地不舍他。

墨童被这凄凉的绝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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